普里什文说,重要的是……
2020-08-18姚广
姚广
阅读普里什文,你会发现他对“诗”的高度重视。这一点他与张炜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对大自然的热爱,对大地的热爱,他们也有高度的一致。在1948年普里什文的随笔中写道:“这么说,大自然给我带来的欢乐,显然如同松树受伤时流出的树脂。全部大自然的美,对我来说,就好比是松树上的松脂。”“你们,大自然的爱好者们,当你们在树林里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小块树脂,尽情享受有益于健康的树脂芳香时,请你们记住,树木就是用这种香脂医治自己的伤痕,它们的全部生活就是经常不断的对光的追求。而人也有他自己的树脂:诗。”(《树木的伤口》)
树脂用来形容诗。那么树脂——也即是诗的特点是什么呢?树脂是伤口流出来的,芳香,对健康有益,可以疗伤。那么诗呢?诗也必是在痛苦的基础上产生的,与思想有着惊人的相似,它对人的精神是有益的,有着芬芳的特质,可以疗治人的伤口。它是透明的,不是人的精液(快乐),而是精血,是伤口愈合之药。树木即是人,“全部生活就是经常不断的对光的追求”,那么,诗的产生必是对光的追求中产生的。总之,诗的诞生是对光的追求,来自于苦痛,它也是救治苦痛的良药,美好无比。
安静的思考是一个痛苦的挖掘过程。在这里我们前进,有了生命的空间。我们可能会遇到塌方、坚石,可能会遇到宝藏,但我们的目标是前进,向光而行,抵达另一个心灵——这另一个心灵,既是自己的,也是他人的,更是人類的。这也是一个渴望对话的过程,抑或,这本身就是一个对话的过程。我们在精神的洞穴中掘进,由此,我们也获得了一种深邃和探求未知的快乐。疲惫和孤独是注定的,但你没有退路,因为那意味着生存或者死亡。
一片光,在你的前方等着你。
“如果说我仍然存在,这是因为,我当真是把自己的心灵,而不是意图,献给了我所写的东西。在我全部漫长的写作生涯里,我的斗争就是为了思想而牺牲自己心灵的斗争。因此我虽然年事已高,却仍然有着取之不尽的力量。”(《我的斗争》)
心灵与意图的关系?心灵意味着真实的体验,而意图有故意的嫌疑,也即心灵写作。注意这是第一层面。而接下来,他的斗争是牺牲心灵而换取思想。这是第二个层面了。心灵写作可能会有衰减的一天,虽然作家年高,但是仍有着不竭的动力。显然,作家在说,思想写作才是真正的写作。他一直在用思想来克服心灵写作。既然是斗争,那么也就是说这种较量的自觉是不容易得到的,这一过程必是长期的、艰苦的,甚至是痛苦的。
他告诉我们,仅仅有真是不行的,靠性情的心灵是不行的,它并不可靠。真正可靠的、具有真理性的是思想。这才是一个作家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