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冰淇淋

保罗·詹宁斯

哎，我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双百分，数学100分，英语100分。我不过也就长着个纯天然的脑袋瓜，却是如此聪明绝顶。班里的同学没一个敢往我身边蹭——和我一比，他们个个都是蠢蛋。

不是吹牛，我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顶顶聪明。我出生那天，老妈爱不释手地挠我的胳肢窝。“小小子儿，小小子儿，小小子儿。”她不停地念叨着。

“老妈，别挠了，”我立马对她说，“痒痒。”她听见我开口说话，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我这人，发育得比较着急。

每年我都会赢得一大堆奖项：全班第一名，全校第一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本人三岁的时候，就得过单词拼写大奖。我是个厉害的拼写高手，只要你一念单词，我就能马上嘟噜出一串字母来。没人能在拼写上玩得过我，每个单词我都能准确无误地拼出来。

一些孩子不喜欢我，我知道这是为啥。他们说我爱出风头，我才不在乎呢。他们只是出于嫉妒，他们没我聪明。而且，我还长得帅。这是我招妒的另一个原因。

上周我遇到了一件闹心的事儿，另一个孩子的数学也考了100分，以前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从来就没有人比我更优秀，总是我一个人包揽第一名。一个叫杰尔姆·达迪安的孩子追上了我。他一定作弊了，我肯定他作弊了，绝对跟那个冰淇淋有关。我敢打包票。我决定要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把戏，绝不能被别人骗了。

这一切都是从冰淇淋小贩开始的。佩皮先生，这个老傻瓜有一辆送货车，他总是停在学校外面。他卖不同品种的冰淇淋，各种各样的口味，有一些我听都没听说过。

他非常不喜欢我，有一次还教训了我一顿。“排到队伍后面去，”他拉长了脸说，“你加塞儿了。”

“做你自己的生意吧，大爷，”我对他说，“把你的冰淇淋给我就行了。”

“不行，”他说，“你不排队，我就不卖给你。”

我绕到货车后面，但并没去乖乖排队。我掏出一根铁钉，往他那辆破烂老旧的货车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这辆车他刚刚才喷过漆。这时，佩皮走过来瞅了一眼，心疼得泪水在他眼睛里直打转转。“你这个坏小子，”他生气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惹出麻烦来的。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聪明过了头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只是坏笑着离开了。我谅他拿我也没辙，因为他这人心太软，总是把冰淇淋送给没钱的孩子免费吃。他为穷人感到难过，这个十足的蠢货。

总之，关于那个冰淇淋，故事说都说不完。人们说吃了它对身体有好处;一些孩子说，生病的时候吃它，病会马上好起来;一位老师称它为“快乐冰淇淋”。我才不信呢，它从没让我感到快乐过。

不过，我也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传言。就拿青春痘·皮特森举个例子吧，这不是他的真名——我这么叫是因为他脸上长了好多粉刺。这事不知怎的被佩皮听到了。“你真是个尖酸刻薄的孩子，”他训斥说，“你专找别人的茬，就因为他们不喜欢你。”

“少管闲事，佩皮，”我不客气地回嘴道，“到别处卖你的冰淇淋去！”

佩皮没有理我，反而转头对皮特森说：“来，拿着吃吧。”他递给皮特森一个冰淇淋，这是我见过的最大号的冰淇淋，而且还是紫色的。皮特森有一点发蒙，觉得自己沒有这么多钱买这么大个的冰淇淋。

“拿着，”佩皮和颜悦色地说，“我免费送给你吃的，它会消除你的青春痘。”

我当时狂笑不止。冰淇淋怎么会消除痘痘啊，吃了它只会在脸上多冒出几颗来吧。不管怎样，反正第二天皮特森来上学的时候，他脸上的痘痘真的消失了，一个都没有。我简直不敢相信，冰淇淋治好了他的青春痘！

还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相继发生。学校有一个小孩长了一个长鼻子。我的天呐，真的老长，他看起来就像匹诺曹本尊。他要擤个鼻涕，那动静大得地动山摇，千里之外都能听得到。所以，我给他起名叫“鼻涕炮”。他不喜欢别人叫这个外号，我一叫，他就脸红，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副弱弱的表情。他不敢跟我回一句嘴——他怕我揍他。

佩皮对“鼻涕炮”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于是每天早上，他就给“鼻涕炮”一个小号的绿色冰淇淋，一分钱不收。真是个白痴！他倒从没这么好心给过我一个免费的冰淇淋呢。

你一定不会相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我发誓这是真的。“鼻涕炮”的鼻子开始慢慢变小，一天比一天小。到最后，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大小的鼻子。看到鼻子尺寸正合适，佩皮就不再给他吃绿色的冰淇淋了。

我铁了心要阻止佩皮的冰淇淋生意。自从杰尔姆·达迪安数学考了100分那天起，我就发现他一直在吃冰淇淋。一定是冰淇淋让他变聪明了。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跟我一样优秀。我是学校最聪明的孩子，我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我想偷偷溜进冰淇淋货车里瞧瞧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打探清楚了佩皮会把他的货车停在哪儿过夜——他总是停在他家后面的一条小巷里。晚上，我静静等候到11点钟，然后悄悄溜出家门，来到佩皮的货车旁。我随身携带了一根铁撬棍、一桶沙子、一个手电筒，还有几把断线钳。

趁着四周无人，我向货车靠近。我用铁撬棍把车门撬开，拿起手电筒往车厢内照。说真的，以前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冰淇淋大桶。你能想到的任何口味这里应有尽有：有苹果、香蕉、樱桃、芒果、黑莓、西瓜，还有五十多种其他口味。在车厢末端有四个上了锁的箱子，我好奇地走过去瞧了瞧。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卖的独特功效冰淇淋就装在这里面。每个箱子盖上都标注着文字，上面写道：

快乐冰淇淋，给那些闷闷不乐的人

鼻子冰淇淋，给那些长大鼻子的人

粉刺冰淇淋，给那些长青春痘的人

聪明冰淇淋，给那些自作聪明的人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佩皮的秘密。看来，那个讨厌的达迪安一直在吃聪明冰淇淋，他就是这样数学才考到满分的，我就知道不可能有人比我更聪明。我决定彻底挫挫佩皮的锐气，于是拿出断线钳，咔嚓咔嚓将四个箱子的锁通通剪掉。然后，我把沙子倒进每一个箱子里，除了那个装有聪明冰淇淋的箱子，我一粒沙子都没舍得放。

我暗自偷笑，佩皮的冰淇淋现在卖不出去喽。除非他又发明一种全新的口味——沙粒冰淇淋。这时，我忍不住看着聪明冰淇淋，打算吃一些，这应该没什么害处吧。其实不是我有多么需要——我已经达到你们这些人智商的极限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尝尝。一不留神我吃了很多，而且一吃就停不下来的节奏，味道真的超赞，太美味了！

饱餐一顿之后，我离开货车回家睡觉，可是我失眠了。说实话，我感觉不太对劲。所以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下来，假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大家都是我的见证人。事到如今，我想我犯下了一个错误，我觉得达迪安根本就没吃那款聪明冰淇淋。

今天是第二天，我身上发生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没以前那么聪明了。我一直绞尽脑汁地做一道超难的算术题，却怎么也计算不出来。一加一等于几来着？答案是三还是四呢？

发稿/庄眉舒

插图/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