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里的货郎

田治江

年关前半个月，我下乡慰问自己的帮联户时，见到了现代版货郎。他不再是靠挑一幅担子走村窜户，而是开一辆小型货车，车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过年物资，不再自己吆喝，而是在车上装了一个电喇叭，提前录好了要播放的声音，循环播放，声音洪亮，远远就能听得到。

车子一进入村子，就听见一个电喇叭在吼：“青菜、辣子、西红柿，大白菜、黄瓜、蒜苗，东北木耳、陕北大枣、新疆葡萄干，手工粉条、洋葱、豆芽菜……”。遇到有村民出来，货郎就把车停下来。

见车停下来了，我很好奇地走过去看，一位带着小孙子的老大娘在买白菜。只见货郎从车上搬下来三、四棵大白菜让大娘挑选。大娘说：“你这大白菜外面老叶子太多了。”他说：“这好办，包您满意！”边说边剝了起来，一下把几层都剥掉了，露出了白白的菜来。大娘不好意思了，说：“你这小伙实在，剥那么多怪可惜的！”他说：“没什么，快过年了，总得让您老人家满意是吧！”大娘说：“那再买些辣子和黄瓜。”他麻利地挑捡、过好秤，给装好。

大娘买好后说：“我一个人拿不动，能帮我拿进去吗？”货郎又帮把买的东西全拿进去，最后还把刚才剥来的白菜叶子送给了大娘，大娘很是高兴。

我忍不住问货郎，你这样做不怕亏了。他说不会的，客户高兴了，也愿意在我这儿多买东西。我又问他为什么想起跑农村来卖东西？他说：“一些村子现在大都只有老人和孩子，青壮年们都出门打工去了，过年前好多人都还没回，等他们回来了，也就到腊月二十八、九了，咱们这里年前就爱下雪，如果下了雪，路滑交通受阻，进菜不方便，市场上的菜少了，价也就高了。留在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想出门置办年货也不方便，我拉上东西走村窜户，上门服务，既方便了老人们，我也能赚到钱。”

原来，一进入腊月，货郎就开始跑乡镇卖年货了，他重点跑一些偏远乡镇，差不多一天可以跑一个村子，村子小、人少了的就跑两个，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跑。

看到他的车上有两个扎紧的袋子，我问他装的是什么？他说：“有些人家没有现钱，但他们有晒干的黄花菜、白瓜籽等农产品，如果他们想要年货什么的，我也可以按市场价和他们换，你看我今天就换了一袋子黄花菜，半袋子白瓜籽，还有一些杏干。我拉到城里卖了也是钱。”

货郎最后说：“我是农民，我最了解农民的不容易。所以，我进货时把好质量关，在卖的时候，尽量薄利多销，多为他们想一些，体谅他们的不容易。”

说完货郎就发动车子上路了，车上的电喇叭又响起来了，“青菜、辣子、西红柿，大白菜、黄瓜、蒜苗，东北木耳、陕北大枣、新疆葡萄干，手工粉条、洋葱、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