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苍生 ——记战“疫”中的钟南山
2020-08-06熊育群
熊育群
网络上,流传着一张钟南山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的视频截图。他讲到“相信武汉能够过关,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时,两眼噙泪,嘴唇紧紧抿成了一道弧线。这张照片把他的刚毅与深情展露无遗。
疫情再度告急
2020年1月18日晚,腊月二十四,钟南山赶到了人山人海的广州高铁站。正当春运,去武汉的高铁票早已卖光,事情紧急,颇费周折他才挤上了G1102次车,在餐车找了一个座位。
他走得非常匆忙,羽绒服都没有带,只穿了一件咖啡色格子西装。接到请他紧急赶到武汉的通知,他就感覺此行不同寻常。尽管疲惫,他打开电脑,开始仔细研究每个材料和文件。
这一天,武汉不明原因肺炎患者增加到了59例。这种原因不明的病出现在新闻中,给这个漫长的暖冬带来一丝隐忧与不安。但人们不以为意,南来北往的人流正在向着家的方向聚集。人们奔波忙碌了一年,都在筹划着怎样过大年。谁也想不到,一个潘多拉魔盒正在打开。这个庚子鼠年注定因此而进入中国历史。
钟南山不时看一看手表,实在困了,他在低矮的靠背上仰头睡一下。这张打盹的照片后来迅速在网上传开。照片里,乘客都在低头看手机,他几乎是唯一的老年人。4个多小时后,他在深夜时分抵达武汉。
在会议中心住下,钟南山的神经仍是紧绷的。武汉出现的病例让他高度警惕。这一路奔走,如同在梦境中穿行,不只是空间在跨越,时间似乎也在这个时刻恍惚。
17年前那场令国人记忆深刻的抗击非典战争中,钟南山临危受命,担任广东省非典型肺炎医疗救护专家指导小组组长。那一年,也是春天,疫情在广东突然出现,不久,北京等地开始传播。疫情最初在广东河源、中山、佛山发生,患者急急送来广州。病人接触过的人倒下了,医生护士也不能幸免。患者发烧,面部、颈部充血,接着出现呕吐、干咳,肺部出现白肺,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病人多死于呼吸衰竭或多脏器衰竭。一时谣言四起,人们抢购罗红霉素、板蓝根、醋……
那一次,钟南山急了,他第一时间请缨,要求把所有的重症病人全部集中到他所在的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来。病因不明、病症难治,糟糕的是疾病传播途径尚不清楚,个别医生有顾虑。钟南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坚定地说:“医院就是战场,作为战士,我们不冲上去谁上去?现在是需要我们站出来的时候,不能丝毫犹豫,因为我们是医生,这是我们的职责!”
这一次,武汉的病人发烧、乏力,部分出现干咳,痰很少,少数有流鼻涕、鼻塞、胃肠道症状,个别有心肌、消化道、神经系统问题。这与非典既相似又不一样。他判断,两者相比,尽管有很多同源性,但应是平行的完全不同的两种病毒。这种新型病毒到底有多危险,会怎么变异,他并不了解。这正是他忧虑的地方。
抗击非典那年钟南山67岁,今年84岁,17年的岁月在他青丝上留痕,秋霜似的白发笼在他的额头。想不到耄耋之年他还要与病毒交战!有网民说:“他劝别人不要去武汉,他却去了。明知道老年人最易感染。”在高速行驶的车上,他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他嘴角深弯向下,不只是疲惫,还有衔悲。从此刻的忧心到后来多次哽咽、含泪,疫情的发展比他估计的还要严重。
武汉一夜,钟南山难以入眠。国家又一次面临考验,人民又一次受到瘟疫的威胁。他辗转反侧,等来了天亮。窗外,树叶落尽枝丫光秃,凛冽的北风刮过街巷。他实地调查研究,今天与昨天、昨天与前天,情况都在变化,两天内确诊了139例,出现了人传人的情况,还有医务人员被感染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
历史似乎在重复,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又出现了。当年央视王志的《面对面》新闻节目,钟南山面对观众说出了真相。同样是央视,白岩松的《新闻1+1》节目,他再一次说出了真相,郑重公布:“现在可以说,肯定的,有人传人现象。”
此言一出,惊醒了国人,人们匆忙的脚步停了下来,迎大年的节奏打乱了。当年非典那一幕瞬间回到了人们的记忆中。
1月20日下午,他答新华社记者问,提出了对武汉防控的主张,即武汉减少输出,要对火车站、机场等口岸实行严格的检测措施,首先是测体温,有症状特别是体温不正常的须强制隔离;除非极为重要的事情,外地人一般不要去武汉。
他提醒疫情预防和控制最有效的办法是早发现、早诊断,还有治疗、隔离。对已经诊断,或者将要确诊的病人要进行有效的隔离,这是极为重要的!目前没有特效药,戴口罩很重要……
他呼吁各级政府领导要负起责任来,这不单纯是卫健委的问题。他提醒政府、医务人员、全社会都要关心,属地领导要担起责任。现在处在一个节骨眼上,春节期间得病的人数会增加。但他不希望呈现链式的发展。要防止它传播,要害是警惕在传播过程中出现超级传播者。
这些呼吁,在他赴武汉考察后及时发出。
天下救人事最大
事态急剧发展。年关逼近。钟南山在武汉、北京、广州三地奔波,再无喘息之机。
武汉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封城”。不久,紧挨武汉的黄冈“封城”,远在千里之外的温州乐清市、瑞安市、永嘉县“封城”……大小城市街道静悄悄,人影难觅。史无前例的举措举世震惊,一切都是这样措手不及。但灾难从来就是猝不及防的。
庚子大年,烟花爆竹突然沉默不响了,大江南北一片寂静。人们关在家里,不再相聚相庆,不再串门拜年,喜庆之气被疫情冲得踪迹全无。
中央沉着指挥。大年初一召开了政治局常委会议。一场只能打赢不能打输的战争打响,保卫生命必须争分夺秒!
1月18日,钟南山到武汉,立即投身战斗。19日一早,国家卫健委、武汉卫生部门和专家召开会议,分析疫情,接着去武汉金银潭医院、疾控中心实地考察调查,下午专家研究,5点赶去机场,飞抵北京参加当晚国家卫健委召开的会议,子夜一点半散会。这一夜他只睡了4个小时。20日6点起床,研究汇报材料后赶到国务院,向孙春兰副总理汇报。中午1点半,国家卫健委召开高级别专家组会议。李克强总理出席,随即召开新闻发布会,直到7点结束。9点半,钟南山以连线嘉宾身份出现在央视《新闻1+1》中,公开了重要的疫情信息。21日,他又在广东省首场疫情发布会上,介绍广东全面加强疫情防控情况……忙碌的节奏一直持续到除夕之夜,作为疫情应急科研攻关组组长的他,大年三十也回不了家。
钟南山再次成为新闻公众人物,他分秒必争的身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29日下午,他领衔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专家团队与武汉前方的广东医疗队ICU团队进行远程视频会诊,5个危重症患者出现在大屏幕上。会诊室里,他坐在中心位置,通过视频察看患者病情,十几个专家坐在他的身后,从用药到基因全测序,大家讨论着。关键时候,钟南山怕ICU医生听不清他的话,摘下了口罩。这一次会诊时间持续了6小时18分钟。
有“病毒猎手”之称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利普金到访中国。30日早上6点,钟南山与他会面。由于钟南山当天要赶到北京参加全国疫情防治策略座谈会,利普金教授在他前往机场的车上与他探讨疫情。白云机场到了,他们在航站楼前告别。飞机起飞,几个危重病人的治疗方案摊开在钟南山的活动桌板上,他要在飞行时间内确定救治办法。下了飞机出首都机场航站楼,北京卫视的记者接他上车,在路上对他进行专访,许多社会关心的重要问题需要他及时回答。目的地到了,下车后,他大步流星直奔会场……
座谈会在中国疾控中心召开,李克强总理亲自参加,就进一步加强科学防控疫情听取专家意见。总理进入会场,对专家说,本该与大家握手的,但按你们现在的规矩,握手就改拱手了。会议结束,李克强总理与专家们告别,他特意走过来对钟南山说:“还是握一次手吧!”
钟南山在会议结束后赶回了广州,他为又一批广州驰援武汉医疗队送行。广东是最早派出援助武汉医疗队的省,先后派出了二十多批。解放军医疗队也出动了。全国各地医护人员救援的调动规模和速度大大超过了当年汶川地震。白衣天使们义无反顾,就像军人开赴前线一样,子与父别,妻与夫别,儿与母别……虽不能说是生死诀别,但谁又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平安归来?就算他们严防得再好,也难保在枪林弹雨中不被击倒啊!这些白衣战士有的是钟南山的学生,有的是同事,他得细细叮嘱。
在抗击非典期间,钟南山带领的呼研所医护人员像一队尖兵,向病魔发起了一次次冲锋。先后有26位医护人员倒下了,但全院没有一个人后退,有的治愈后又投入了战斗。当世界卫生组织的人询问钟南山:“你们有没有医生离开?”钟南山自豪地告诉对方:“一个也没有!”
这一次同样如此,没有一个逃兵。钟南山对他们说:“你们是去最艰苦的地方、最前线的地方、最困难的地方、最容易受感染的地方进行战斗,我向你们致敬!我们等你们胜利回家!”他一直把他们送到车上。
随后,他参加了国家卫健委、广东卫健委和专家举行的电视电话会议。根据近期的疫情救治工作和病毒研究成果,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流行病学特点、临床表现、诊断标准和治疗方案进行讨论、优化和修正,为新冠肺炎临床救治工作提出指导意见。最后专家们集中了三条意见,这些意见迅速向全國参加抗疫的医护工作者传达。
同一天,钟南山院士团队和李兰娟院士团队分别从新冠肺炎患者的粪便中分离出病毒。钟南山对新冠肺炎是否会通过粪口传播又接受了媒体采访……
冠状病毒形如皇冠,在微生物的世界里无影无形,藏在人的身体里,躲在空气中,四处皆暗藏杀机。它肆虐的速度就像人类高铁的速度、飞机的速度。人们惶恐、无助,盼望权威出现。网上有人把钟南山、李兰娟画成了一对守门神,取代了神荼、郁垒。钟南山不得不频频出镜,及时回应社会关切,为大众答疑解惑。他的出现给了众人信心,安定了人们紧张的情绪。
钟南山亲自示范脱口罩的正确方式,回答一个个问题。哪些症状必须到医院就诊检查,哪种情况可以在家隔离?没有发热症状,怎么排查隐形的感染者或潜伏期患者?什么时候能够接种上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疫情的走势如何判断?返程春运拉开了序幕,对疫病防控会有什么影响……他的发声甚至影响到了股市走势,很多炒股软件不放过他的每一句话。
这一切,对于一位84岁的老人意味着什么?他这是在用生命战斗!他把人民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为他着急的莫过于他的家人。妻子李少芬看到熬红了眼睛的他,既生气更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天下救人事最大,他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病人。
仁心乃本心
的确,作为医生,钟南山最牵挂的还是病人。死亡人数一天天上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又升到了两千。钟南山寝食难安,他变得容易落泪,容易伤感。病人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一个抽象的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他怜惜他们,心疼他们。除了指导决策、科研攻关等工作之外,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去救人。
钟南山并不喜欢用手机,但他的手机24小时开机,为的是医院有什么请求,他可以及时处理。一个求救电话打来,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能耽搁。看到这么多同行病倒,他十分揪心。在武汉抗疫一线有他很多学生和同事,他的团队有7位干将在武汉协和医院西院ICU奋战,20个床位安排的全都是重症中的重症。这个重症隔离监护室并排放置了两台大屏幕,24小时连线广州钟南山院士团队的50位专家。钟南山除了给重症病人会诊,每天都要了解医生护士的身体状况,询问隔离措施是否到位。有个学生给他发来武汉人民唱国歌的信息,钟南山顿时热泪盈眶。他知道,艰难时刻,士气非常重要。
抗击非典时就是这样,即使最艰难的时刻,他们的士气也是高昂的。钟南山带头进入重症隔离监护室检查病人,亲自制订救治方案。有一次,一个呼吸衰竭的病人等待抢救,但呼吸机还在调试,情况紧急,钟南山亲自帮忙将患者推到手术台,用简易人工气囊给病人做人工呼吸。这样做,感染的风险非常高。许多医生就是做人工呼吸时被病人从气管喷射而出的血和痰液感染的。但是生死一刻,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勇气!
一生与病人在一起,钟南山心里装的全是病人,哪怕出差在外,他也不忘给病人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状态。抗击非典时钟南山病倒了,肺部出现阴影。他以家为病房进行自我治疗,第三天高烧刚退他就出现在病房里。现在,在他家门框一角还有一颗长铁钉,那是他自己给自己打吊针留下的纪念。如今八十高龄了,他仍然天天工作到很晚,双休日则安排工作会议,从来没有休过假,从来没有陪同妻子旅游过。
钟南山在病房查房时喜欢坐在病人身边细心听病人说话,拉着病人的手询问病情。有的病人身上散发出异味,他也不以为意。开专家门诊他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到,一直看到晚上七八点,妻子不得不把饭送来。他认为,如果硬以上班8小时画一条线,那不是一个好医生。他是那么细心。冬天的时候,他会先搓暖自己的手,怕手凉让病人不舒服;巡房时,他会给病人送上生日祝福。病人治愈出院,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他从病人的喜悦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和快乐。
敢医敢言是天性
网络上,流传着一张钟南山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的视频截图。他讲到“相信武汉能够过关,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时,两眼噙泪,嘴唇紧紧抿成了一道弧线。这张照片把他的刚毅与深情展露无遗。
所谓医者仁心。医者,需要学者严谨坚毅的意志,也需要一颗慈爱之心。钟南山就是两者完美的结合。智慧与拙朴,硬朗与宽厚,坚毅与脆弱,不屈与妥协,尊严与随和,铁面与柔情……这些性格在他身上实现了对立统一:前者更多表露在他那张坚毅的脸庞上,后者却深藏于内心。
钟南山是岭南知识分子最典型的代表,对人和生命有着最纯朴的理解,对事业和生活有着最单纯的热爱与赤诚。岭南多耿介之士,因为这片土地凝聚了厚重的务实精神。
钟南山的家安在一栋有水泥外墙的旧楼中,连电梯都是后来加装的。室内是上世纪的老式家具,天花板上悬挂着吊扇,墙上挂满鏡框。钟家人聚在一起,谈的是医疗,讲的是学术追求,从来不谈钱。钟南山连自己的工资是多少也不知道。
钟南山的家有两大特点:一是运动器具多,有跑步机、单车、拉力器、单杠、哑铃;二是书多。这充分体现了钟南山的两大爱好——医学和体育,这两项也成了他家庭的最自豪之处。他的家庭,是医学世家,也是体育之家。他的父亲是儿科专家,母亲是高级护理师,都曾赴美深造。他的儿子是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他的妻子曾是篮球明星,担任过中国篮球协会副主席,曾作为中国女篮副队长出征1963年亚洲太平洋新兴国家运动会。他的女儿是优秀蝶泳运动员,曾打破过短池游泳的世界纪录,获得世界短池锦标赛100米蝶泳冠军。儿子也是医院篮球队的“中流砥柱”。钟南山本人则在首届全运会上以54.4秒的成绩打破400米栏的全国纪录,一举夺冠。1961年,他还获得了北京市十项全能亚军。钟南山高龄之下抗击疫情的毅力与体力都能从这里找到答案。他奔走各地之间,两脚仍然生风。
他教导子女:要永远有执着的追求,办事要严谨要实在。看事情或者做研究,要有事实根据,不轻易下结论,要相信自己的观察。他一生记住的是父亲对他的期望——一个人对社会要有所贡献,不能白活。这句话成了他们家庭的人生信仰。
钟家墙壁上挂着一幅字:“敢医敢言”。这是四年前别人送他的,四个字道出了屋主人的风骨。敢医敢言是他的天性,是“一个人要说真话,做实事”的钟南山用一生践行的家风。他推崇讲真话。科学追求真理,如果连讲真话都做不到,谈何真理。对待科学,钟南山那股岭南人的耿介劲就像一头蛮牛——他只认真理不认权威。
早年留学英国,他挑战英国医学权威牛津大学雷德克里夫医院克尔教授。钟南山在爱丁堡研究人工呼吸对肺部氧气运输影响时,发现他的实验结果与克尔教授论文的结论完全相反。钟南山毫不犹豫提笔写出了论文。有人说他胆大狂妄。在剑桥学术会议上,专家们被这个中国年轻人的发言惊呆了!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变为骚动。克尔教授的三个高级助手连珠炮一样提出了8个问题,钟南山一一作了回答。就钟南山论文能否发表举手表决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接着,评委们一个个举起了手。在科学面前他们的手举得高高的,一个也不少。
当年非典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有人宣称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钟南山当场开炮:“什么叫控制?现在病源不知道,怎么预防不清楚,怎么治疗也还没有很好的办法,特别是不知道病源!现在病情还在传染,怎么能说是控制了?”北京某些权威专家通过权威媒体发布结论:“引起广东部分地区非典型性肺炎的病原基本可确定为衣原体。”在广东省卫生厅召集的紧急会议上,钟南山又站了出来,他不认为是衣原体,衣原体只是最终导致病人致死的原因之一,而主要病因可能是一种新型病毒。他的观点随后被广东省卫生厅采纳,成为抗击非典的重要分水岭。
钟南山就是这样一个蛮人。他的认真有时连命都不顾。留学英国时,为了搞清一氧化碳对血液氧气运输的影响,他用自己当试验品——吸进一氧化碳。他请来皇家医院的同行,向他体内输入一氧化碳,同事不停地抽血检测。他血液中一氧化碳浓度达到15%时,医生和护士都叫了起来:“太危险啦!”他们要他停止。这时钟南山就像连续吸了50-60支香烟,头脑开始晕眩。但钟南山摇着头,他不能半途而废,他要靠实验画出一条完整的曲线。他继续吸入一氧化碳,血红蛋白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在上升,直到22%,曲线完整显示。钟南山感觉天旋地转。在场的医生都被他的献身精神打动。
中国有个钟南山,这将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谷春林摘自《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