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对城市草甸感知和偏好的研究综述

董琳 董玉河 潘虹

摘要 草甸被认为可以经济有效地适应城市中的复杂环境，并具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及社会效益。随着城市草甸实际应用的增多，把当地民众对其的偏好和感知纳入考虑是很重要的。解释了城市草甸的相关概念，从物种多样性、颜色多样性及大众的植物背景、年龄、性别和种族的角度出发，整合国际上的相关研究阐述了这些因素对草甸偏好的影响，以了解不同国家在此领域的研究进展，为国内城市草甸的研究和应用提供借鉴。

关键词 城市草甸;感知和偏好;物种多样性;颜色多样性

中图分类号 TU98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17-6611（2020）14-0009-04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0.14.003

Abstract Meadow is considered to be able to adapt to the complex environment in the city and has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and social benefits. With the increase in practical implementation of urban meadows， it is important to take local peoples preferences and perceptions of designed urban meadows into consideration. In order to understand research progress of different countries in this field， and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research and implementation of domestic urban meadows， this paper explains the relevant concepts of urban meadows， also integrates and analyzes researches that indicated the impact of these factors on meadow preferences and percep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ecies diversity， color diversity， and popular plant background， age， gender， and ethnicity.

Key words Urban meadows;Perceptions and preferences;Species diversity;Colour diversity

城市居民将城市地区的小片绿地（如公园、花园和半自然地区）称为“城市绿色基础设施”[1]。人们已经逐渐认识到城市绿色基础设施对于生物多样性[2-3]和人类福祉[4-5]的重要性，以及他们之间的相关性[6-7]。但20世纪70年代以来，根据《公共公园评估》的数据，英国的许多城镇中对于公园和绿地拨款呈下降趋势[8]。景观设计师、规划师和地方政府正在寻求新的种植方式，以降低维护成本并提高生态可持续性[9]。在这种情况下，许多需要密集维护的城市绿地需要转变为管理强度较低的种植形式。然而，拨款减少已经导致植被种类减少，正如大量的城市绿地已成为需要通过频繁修剪来美化市容的草坪[10]。但除了提供娱乐、教育和美学益处外，城市绿地还应具有支持高水平生物多样性的潜力。生物多样性空间的建立和保护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对其赋予的价值[11]。与人工修剪的灌木或规则式的花境等传统的“园艺”景观相比，这种美化市容的草坪需要相对较少的维护，但美学价值有限，对野生生物的价值也较低[1]。

由于在城市地区种植草甸有许多优势[10-12]，近年来草甸被越来越多地在各个国家的城市綠化中使用。作为一种模拟自然演替的人为种植形式，人工草甸具有植物种类丰富、群落结构稳定、养护成本低、景观季相变化明显等特点[13]。然而，由于草甸种植与传统园艺类型具有非常不同的外观[14-16]，现阶段针对城市草甸的研究缺乏关于颜色或物种多样性的大众感知和偏好的内容，而国内则几乎没有这方面的研究。笔者通过对国际上城市草甸的大众感知和偏好的重要研究进行梳理，以了解不同国家在此领域的研究进展，并为推广中国种植城市草甸的研究和应用提供一些思路和参考。

1 城市草甸简介

草甸是一种自然式种植景观形式，具有更高生物多样性的禾本物和草本开花的植物，只需季节性修剪，就可以形成结构更复杂、花朵更多样的生态环境[19]。草甸可以在任何条件适宜的地方生长，分布广泛，不呈地带性，根据不同地区的生长环境进行设计，选择合适的植物种类并进行合理配比，草甸可以形成种类丰富、种间关系和谐的自然式草本地被[13]。

城市生态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在以下方面不同：它们是人为主导的环境，其特征是高强度的干扰、不透水的表面、土壤压实、较高的二氧化碳浓度和温度等[20]。城市草甸被认为可以经济有效地利用生态的过程呈现环境和社会效益，为管理绿色基础设施（GI）提供一种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21]。稳定的城市草甸组合可以通过设计混合种子行成，而这些多年生草本植物组合能够适应恶劣的城市条件，种植养护费用低，可以在空旷的土地上引入丰富美观的植被，增加生物及景观多样性。这种解决方案具有增加闲置土地的美学和生态价值的能力，而无需投资设置和维护传统管理景观所需的大量资金。鉴于许多城市正在经历的市政预算的缩减，城市草甸的成本效益展现出较高优势。

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自然式”景观体现了一种人性化和美学的进步[22]。野花组合作为一种形态和结构皆似自然草甸的植物应用形式，在我国城市景观中的应用也逐渐增多。城市草甸的自然属性给城市生活者提供了更多接触自然的可能，具有植物种类多样、结构复杂、颜色丰富等特性，而大众对这些特性的感知和偏好也是非常重要的。

2 大众对城市草甸的感知和偏好

2.1 研究背景

用经过设计的城市草甸代替传统的保养良好且需密集修剪的观赏草坪可为人与野生动物提升单个绿地的价值[1]。研究人员一致认为，草甸在生态、生物多样性[13，23-25]以及美学和便利性[13]方面具有重要价值。然而，尽管在相对大尺度的项目中，有许多研究与人们对景观的感知和偏好有关[26-29]，研究人员对人们对小规模景观的看法了解得并不多。2010年进行了一项基于网络的研究以调查佛罗里达大学正在研究植物相关专业的学生对本地野花的意识和兴趣。研究人员发现，尽管这些学生通常对原生野花不太关注，但他们仍然对了解更多关于野花的观赏、鉴别和/或培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30]。在英国，林地、灌木和草本植物种植的直接体验使人们发现花的覆盖率为27%或更高时，比低百分比的花覆盖率更具吸引力[31]。尽管结果表明一定数量的人喜欢本地野花，但是由于受访者来自相似背景且数量不多，因此就广泛的公众看法而言，结果不能一概而论。Dunnett等[32]于2002年夏天在谢菲尔德公园进行了一项研究，调查了300位公园使用者对一片彩色的自然形态的草甸和与之相邻的相同尺寸的规则花坛的偏好。即使约75%的参与者都同样喜欢草甸和花坛，但当被问及更希望在公园内看到哪种种植方式时，80%以上的人希望看到更多的草甸。相比之下，只有大约30%的人想要更多的花坛面积。而且，即使是喜欢规则式花坛的人也没有强烈的愿望看到更多这种种植方式。通过比较人们对彩色的自然形态的草甸和相同尺寸的规则花坛的偏好，这项研究表明许多谢菲尔德公园使用者更喜欢草甸而不是花坛，此外，研究进一步指出，公众普遍更喜欢自然式的种植方式。但是，由于该研究是基于草甸和花坛的比较，因此无法从该研究中获得对草甸的更具体、详细的了解。

2.2 草甸种类的相关研究

在公共花园、交通岛、人行道旁、屋顶上以及一些农业景观，如田间边缘，都种植了物种丰富的野花混合物[12，33-35]。随着多种类的草甸花的广泛运用，人们对草甸的更加细节的看法，特别是对草甸种类的丰富度和植物多样性的看法已经在一些研究中进行了探究。Lindemann-Matthies等[36]调查了人们对物种多样性的看法，以了解没有植物相关背景的人是否能够欣赏物种多样性，而不是一个特定物种或自然整体。他们给没有植物学背景的调查对象展示了具有不同物种多样性的像草甸一样的植物阵列（由随机的种类但一系列不同的物种丰富度和均匀度组成），以及一个随机的植物组合，并用大片原野中的自然草甸作为补充实验。他们发现参与者对美的感受随物种丰富度而增加。此外，当物种均匀度很高时，人们更欣赏这些群落[35]。该结果表明草甸的物种多样性对人们具有吸引力。此外，Lindemann-Matthies等[35]于2007年进行了两项补充研究，以调查瑞士植物园游客的草甸喜好。在这两项研究中，参与者都显示出对物种丰富和结构丰富的草甸的偏爱。结果表明，多样性是受访者自己制作草甸的主要选择标准[36]。这与1996年Strumse[37]在挪威西部的一项研究结果一致，该研究调查了人们对农业景观中野花草甸的视觉偏好。通过观察彩色幻灯片的偏爱等级，研究人员发现研究参与者非常喜欢物种丰富的野花草甸。这一发现与Akbar等[38]关于人们对马路边草甸花坛偏好的研究结果一致。在英格兰北部，道路使用者喜欢绿色的基质搭配以开花的本地草本植物或者颜色多样的开花草本植物，以恢复路边的植被，这表明他们偏爱物种丰富的草甸。不過，这项研究调查了公众对某一个地方的开花草本植物物种多样性的看法，而没有单独研究物种多样性。

其他研究中的发现略有不同。一项关于加拿大安大略省圭尔夫市人民前庭花园的研究发现，草地的主要组成部分是需要仔细维护和管理的草坪草。在这项研究中，只有约有1.5%的草地被归为非草坪花园[39]。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居民的审美喜好受到传统形式的园艺和景观的影响，反映了他们的选择与所处的整体环境是对应的[40]。这表明人们在不同地区或不同国家对物种多样性的偏好可能存在差异。早期的研究发现，人们偏爱相对有序的景观[28]，这与日本Todorova等[41]的研究结果一致。这项研究调查了街头花卉和树木如何影响人们的认知和偏好。结果表明，人们更喜欢排列整齐、结构紧凑整齐的单一物种的花。研究还发现，花朵排列方式和高度比颜色更重要[41]。通常，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物种丰富度可能有不同的态度，并且他们可能对不同景观的物种丰富度有不同的看法和偏好。

2.3 草甸颜色的相关研究

先前的研究表明，在草甸物种多样性研究中，经常有与颜色相关的部分。除了Akbar等[38]的调查之外，在之前提到的Lindemann-Matthies等[35]的研究中，瑞士的参与者对带有大花或七彩花朵的植物表示赞赏，但他们只用了1/3经过筛选的真实植物种植了草甸。结果表明，人们更喜欢在绿色背景下由五颜六色的花朵组成的多样化草甸，这表明颜色也是可能影响公众对草甸的看法和偏好的因素。事实证明，植物的颜色确实会影响人们对景观的情感和生理反应[42]。最近的发现表明单凭物种丰富度并不能预测野花草甸的文化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而公众的审美偏好随着物种的均匀度、花的颜色多样性和花朵的丰富度而增加，但与物种的丰富度无关[43]。其他公共偏好研究也强调了人类对花朵或花朵颜色的反应。Holye等[31]在2018年的研究结果表明了草甸花的颜色多样性在人类审美反应中的重要作用，植物物种多样性对美学反应没有显着影响，人们可能会以花色多样性为线索来估计他们认为存在的植物物种数量。但是，尽管颜色是可能随着物种的变化而变化的特征之一，但它在草甸的欣赏中起着重要作用，但是人们对草甸颜色的感知和偏好知之甚少。

历史研究表明，为避免干扰植物的喜好，在早期研究中故意忽略了绿色以外的颜色[27]。有一些关于人们对于开花植物颜色偏好的研究。例如，一项关于人们对天竺葵的偏爱的研究发现，花朵的颜色比叶子的颜色和价值更重要[44]。此外，结果还表明人们对特定颜色有偏爱。人们看到的颜色（色相，例如绿色）曾经被视为颜色偏好的决定因素。然而，目前已知的是，色彩强度（饱和度）同人们对色彩的偏爱有更紧密的关联[45]。日本的一项研究发现，札幌市的市民比起其他地面设计形式（例如土壤、草、树篱）更喜欢具有明亮色彩的花朵作为街旁植物[46]。此外，通过对特定颜色的偏好进行调查，结果显示蓝色比红色更受青睐，而黄色是最不被喜欢的颜色[47]。其他研究[48]也证明了蓝色是参与者最喜欢的颜色，而与被调查者的背景无关。然而，就天竺葵的特定花朵颜色偏爱而言，红色和淡紫色的花朵比白色和粉红色花朵更受青睐，而模仿蓝色花朵的颜色则是所有花朵中最不被喜欢的颜色[44]。尽管关于人们对植物的色彩的偏爱，饱和度和亮度的讨论很多，但人们对颜色多样性（尤其是草甸的颜色多样性）的看法和偏好缺很少。根据一项关于公众对混合野花的看法的调查，通常将多色花视为优良品质[49]。同样，关于日本对街头花卉和树木的态度的研究结果表明，研究参与者偏爱各种花色[41]。

但是，顏色这种特性是极少会被独立体验的。在讨论色彩美学时，不仅要考虑有多少人喜欢某种颜色[50-51]，而且还要考虑颜色如何在更复杂的色彩组合中的相互作用[52]。此外，颜色偏好可能会受到年龄、性别或地理区域差异的影响[53]，这使得对一种颜色偏好的调查变得更加复杂。

2.4 大众的植物背景、年龄、性别和种族的影响

研究表明，人们的文化和种族背景，他们的正式知识和专业技能以及对环境的熟悉或经验会影响他们对景观的偏好[54]，不同的人群可能有不同的偏好[55]。因此，一个人的植物学背景以及对特定景观或种植类型的熟悉程度可能会影响一个人对植物群落的看法和偏好，而这也会受到一个人的性别和年龄的影响[36]。性别和年龄是重要的社会差异因素，它们决定了人们如何对待自然世界的态度[56]。例如，男人和女人在走路时注视着不同的物体[57]，而女人通常比男人更了解植物和植物多样性[36]。此外，Lyons[56]一项研究证明，与老年人相比，儿童群体对风景的评估更加热情，结果也不太一致。此外，由于多年来景观的巨大变化，老年人在童年时期可能经历了与年轻人完全不同的种植类型[36]，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人们也经历了不同的景观。Yu[58]的研究表明，对于某些特定的中式景观，中国参与者和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的研究生之间存在巨大的文化差异。这可能归因于不同的文化种族群体对中式景观所反映的文化含义的理解[58]。因此，在研究人们对种植类型的偏好时，可能需要考虑一个人的植物学背景、年龄、性别和种族，以更清楚地了解存在何种差异。

3 结语

城市草甸在生物多样性和低维护方面具有很高的价值，随着草甸在城市中实际种植面积越来越多，尽管增加野花条带和草甸的植物种植方法已经被广泛应用，人们是否会喜欢这些种植类型仍然需要考虑。世界各国对城市草甸的物种和颜色多样性的公众反应进行了初步细致的研究。先前的研究表明，欧洲国家的研究呈现出人们对物种丰富和结构丰富的草甸的偏爱，而加拿大和日本的研究结果则出现反差。而近几年的发现表明，颜色多样性可能在影响大众的审美偏好中占据更重要的作用，因为人们通常对物种多样性没有明确感知，而会依据物种的均匀度、花的颜色多样性和花朵的丰富度等可以被直接感知到的因素做出判断。而不管是颜色或是物种多样性，人们的偏好及感知都会受到不同文化背景、植物学背景、生活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但因为迄今为止的研究受限于试验的不完整性，并且在不同生境下的草甸配植完全不同，所以国际上的研究对中国民众喜好的参考价值是有限的。物种和颜色多样性作为城市草甸配植中非常重要的因素是如何具体影响大众对城市草甸的看法，这些因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在中国背景下的人们对于城市草甸的看法是亟待研究的。草甸植物类型丰富，能展现出四季动态的景观效果，可以很好地适应不同城市的复杂环境，如盐碱地、垃圾场、干荒地等。不仅如此，城市草甸在实际应用中还能够快速覆盖地表，并改良土壤以及修复被破坏的生态系统。为了更具吸引力和可持续性的景观设计，政府、规划师和景观设计师等需要更全面地了解国内不同城市地区的民众对草甸物种和颜色多样性的喜好，从而在管理和改善生活环境方面拥有更清晰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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