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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璞归真 一任自然

2020-08-04王栋

书画世界 2020年6期
关键词:赵朴初禅意书法

王栋

内容提要:赵朴初的书法博观而约取,从自唐宋人之间取法,到融汇碑帖,最后表现为一派文人闲适、畅达之韵致,可谓将个人意气完美表达。“赵体”的成功,一方面源自他对宋人尤其是苏轼的学习,取其“尚意”之精神;另一方面又将自己的佛思玄悟融汇于笔端,加上“禅意”之风度。赵朴初书法的“尚意”精神已不是宋人的直抒己意,也不是禅意的简单外化,而是将二意“交臻”,成为他人书合一的化合点。探究赵朴初“尚意”精神,可以对其书法艺术进行更多元的解读。

关键词:赵朴初;书法;尚意;禅意

赵朴初(1907-2000),原名赵荣续[1],后父亲为其取名“朴初”,意为“返璞归真,悟初笃静”,赵朴初先生在中国当代宗教、文化、艺术等各领域都有着突出的成就和崇高的声誉,可谓文化巨人,而其清新隽永、神妙天成的书风也足可彪炳书史。赵朴初的书法,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博观而约取的学书之道,既得北碑之外拓开张、刚健浑厚,又有帖学之飘逸流美、风姿绰约,并从气度、精神上与宋人的“尚意”思想暗合,开掘出属于自己的“尚意”之路。“返璞归真,悟初笃静”这八个字不仅是他的人生写照,也更成为他笔墨精神的最好注解。

一、赵朴初书风嬗变述略

一生为祖国的和平及宗教事业忙碌的赵朴初从未视书法为余事,他自己也曾说:“我的书法不能说写得很好,但我每天都会做功课。”[2]赵朴初的书法有一种从容散淡的风貌,却字字含有理性与法度,故而显得儒雅谦恭、从容有度。赵朴初学书受家学熏陶,自幼随父辈研习书法,且用功极勤。其后几十年的时光,他始终没有放下对书法的研习。他与书法保持着一种真诚的默契,文学与佛禅又与其书法交融,终成气格超然的“赵体”。启功先生曾说:“朴翁擅八法,于古人好李泰和、苏子瞻书,每日临池,未曾或辍,乃知八法功深,至无怪乎书韵语之罕得传为家宝者矣。”[3]

20世纪60年代以前可以算是赵朴初对晋唐法度的继承期,特别是对唐人楷书的学习领会颇深,其书法中谨严沉稳的特点便是由此而来。其在蒙学之时便在父辈影响下以柳公权的《玄秘塔碑》为范本,柳体对他整个学书生涯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唐人楷书尤重点画道劲与开合有度,柳体筋骨分明,更是唐楷中的集大成者,既有晋人韵味,又得鲁公之体势。几经羁旅并遭乱的赵朴初始终将柳公权的字帖随身携带,足可见他对柳字的喜爱。[4]74这一阶段的赵氏书法便很大程度地吸收了唐人的精髓,表现出道劲流丽、骨肉丰满的风貌。我们看赵朴初50年代的字,便能很容易发现其中柳字的影子,井然有序,敛放有度,结字平稳之中略带欹斜之姿,而生趣和变化略有欠缺。再看赵朴初于1961年秋所临写的《兰亭序》,结字特征为以方正端稳为主,将锋芒有意收敛,用笔的起、承、转、合处皆显示出对唐人楷法的内化,与王羲之《兰亭序》即中即侧的妍丽有所区别,已显示出一些求变的意识。总之,对晋唐法帖尤其是唐楷的吸收,是赵朴初师古继承期的典型风貌。

20世纪60-80年代初,这个阶段可视为赵朴初书法开始形成自家面貌的出古求新期。最大的特点就是开始融入宋人风神,表现为洒脱、飘逸之态。此时的赵朴初也已年近古稀,在经历了“文革”的动乱后,赵的书法创作也开始向自由、洒脱的方向发展。从他存世的诸多作品中可以看出,这个阶段的结体由之前的端稳方整向瘦长变化,点画由精劲、温和走向洒脱跌宕,有意夸张的顿挫之感、强化的情感意识都为他的字注入了一股“尚意”精神。在取法上,他开始从晋唐转向宋人,苏轼的左秀右枯、黄庭坚的纵逸开张、米芾的振迅天真在赵的书法中都得以体现。如其1977年所书的《记巢湖农民语》,便代表了这一阶段赵朴初书风的转向。此书通篇磊落大方、洗练畅达,字有向右上倾斜之势,结体有收紧之意,燥润相间,神完气足。其于1978年所书的《木兰花令·芳心》,整体上也有倾斜之势,用笔浑厚而流畅,上下字意态俯仰相连,打破之前章法平淡的格局,与第一阶段的书风相比多了一分洒脱。这时的赵朴初脱古人窠臼,食古而化,是其将宋人“尚意”风神熔铸一炉而成自家面目的关键时期。

20世纪80年代后可谓是赵朴初书风碑帖相融的变革时期,风格逐渐由之前的秀逸外放转为温和内敛,更多地融入北碑笔法,将妍美与质朴相结合,兼收并蓄,点画复归沉静古朴,字势的开合俯仰也弱化,转为更加注重内在韵致的冲和与恬淡。加之此时佛禅审美理想的融入,他的书法在调和中体现出一种潇洒自适的气韵。在1985年所作的《敬献教师节》、1987年所作的《普陀山记》等作品中,点画愈加舒放,线条也更浑厚,雕饰之笔逐渐消隐,自然古朴之气跃然纸上。比对赵朴初前期作品,更加明显地发现其书风的嬗变。对比赵朴初于1979年写的《李白(望庐山瀑布)》与1999年书《海南岛天涯海角记》:前者字势欹斜,且横张之势也很明显,连笔映带较多,书写速度较快;后者相较前者字形明显拉长;点画饱满厚重,运笔行中带涩,牵引连带几乎不存在。两幅作品之间的风格差异正反映了80年代后赵朴初书法所进行的变革。

赵朴初书风的流变大致可分为以上三个阶段[4]。从20世纪60年代前以楷书为主到八九十年代的行草书,整体风格上也由方正端稳转向雄健洒脱、欹正相生。在师法上,他早年多以柳公权、李北海为范,中年以后开始融入宋人“尚意”的笔法意味,尤其得苏东坡字势右斜而扁肥的特点,最终形成了圆润中显挺拔、方正中带沉雄的赵氏书风。晚年的赵朴初又尝试碑帖融合,在帖派潇洒之中融入碑派的质朴平实之韵,也可谓是对“尚意”精神的进一步深化与变革。那么可以说,源自宋人的尚意书学观念,成为赵朴初书法的思想核心,无论是直接取法古人笔墨的宋人之“意”,还是到后来由碑帖融合而开拓的自我之“意”,赵朴初都是用“自出新意”走出一條属于自己的书法之路。

二、“尚意”概念的生成与流变

历史上最早在书法中的“尚意”之说,可以追溯到东晋的王羲之,他在《题(笔阵图)后》中说:“夫欲书,先干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正,前后齐平,便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5]在魏晋时期的“意”便是“忘象以求意”,魏晋风韵也成为“意”的注解,因而在魏晋人书法中,其“意”与“韵”是可以互相替换的一一意即是韵,韵即是意。书法艺术发展到唐代,走向了与晋人相反的方向,唐人树立起法度谨严的唐楷风范,改变晋楷以来的审美取向。唐对“法”的高扬,达到巅峰。宋人则另辟蹊径,从唐楷上追到晋人行草尺牍,于晋书取“韵”、唐书取“法”的门墙之外另立新风,最后形成了“宋人书取意”的时代风尚。

“尚意”书风在北宋的兴起,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宋朝“崇文抑武”的统治制度,对文官的政策优待,帝王对文化风气的引领,造就了文艺之事的繁盛局面。文治的国策下,艺术的表达慢慢便开始张扬作者的心性与自由,这就加快了“尚意”书风的形成。另一方面,宋之尚意,也与欧阳修、蔡襄、苏轼和黄庭坚等一大批文人士大夫的共同努力与追求分不开。欧阳修、蔡襄首先对宋初书坛“趋时贵书”的低迷局面进行了反思,号召时人取法晋人,抒发己意,此可视作“尚意”书风的滥觞,苏轼、黄庭坚和米芾等人将“尚意”推向高潮,确立了宋的书坛时风。

在宋代“尚意”之风兴起的背后,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禅宗,这一点也对赵朴初的书学实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禅宗思想的融入可以说是“尚意”书风形成的思想武器,两宋之时正是禅宗思想最为活跃的时期。这时的禅宗一改佛教烦琐的经义注疏与佛典禅理的修持,而追求“自觉”与“心佛”,映射到艺术上就是凭感性和智慧冲破一切障碍,直抒性灵。宋代的苏东坡、黄庭坚都热衷于以禅入书。苏东坡论书曰:“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对禅宗思想的契合,直接影响“尚意”精神的激发。赵朴初一生倾心佛事,用禅来参悟人生至理,在其书法表达中也无不内含“尚意”之精神。所以说佛禅的融入是“尚意”书风形成的思想武器,也是赵朴初书风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

然而,“尚意”精神盛于宋时,在宋之后是否日渐消隐了呢?实际上,重己意、尚精神的艺术创作方法,在元明清的艺术史上都有各种直接的变式。其中,“写意”便成为中国画创作的核心理论,以求意境、神韵而取代形神论,书法审美上也出现新动向。晚明的个性解放浪潮,以及傅山所谓的“四宁四毋”,都是明代“尚意”精神的体现。清人刘熙载在《书概》中以“立象以尽意”的言说表达了自己的美学观,也几乎成为整个中国美学史的重要命题。而1949年以来,书法家也在纷纷尝试着入古出新的道路,或是狂放怪诞,或是简淡清逸,这些都是“尚意”精神的外化。赵朴初作为当代书坛的杰出代表,意趣是其一生的追求,“尚意”成为自魏晋以后书法创作的焦点,也在赵朴初的书法中得到很好的体现。

三、赵朴初书法“尚意”精神探析

赵朴初的书法取精用宏,取神韵于宋人之间,文人散逸的书卷气息充盈于纸。自清末民初始,文人大多崇尚尺牍翰札气,取法于唐宋人之间,自然天真地抒发己意,所以对“意”的追求也是赵朴初书法的精神内涵。赵氏书法自然一气,毫无造作,且形似苏东坡笔法,又在东坡之中添一分灵秀;点画利落干净,果敢而绰约;用墨饱满丰腴、雍容洒脱,给人一种平和大度、不激不厉之感,也正与赵朴初的人格境界互为表里。赵朴初在苏轼书法中取之变之,然后又进一步将“尚意”之精神融于自己的书迹中。

另外,宋代“尚意”书风的开掘也是因为宋代是禅宗盛行的时期,佛禅美学的融入,使得书风亦焕然一新。宋之名士皆喜参禅悟道,并从禅思、禅趣中获得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并将其融入书法之中。赵朴初一生游于禅佛之海,其书法自然也少不了佛学思想的影响。赵朴初的“尚意”是疏淡飘逸、自然率真的美学追求,这与佛教的“象外之象”和“韵外之致”一脉相承。

(一)宋人之间与自出新意:赵朴初书法的“己意”

中岁后的赵朴初逐渐把师法的对象放到宋人之间,尤以苏轼作为他取法的榜样,努力汲取养分。赵与苏皆是居士,无论是诗词还是书法,从赵朴初的身上都能看到苏轼的影子。苏轼作为北宋“尚意”书风的开路人,其书法品格是独创新意,于有法处变无法,不落前人的窠臼。苏轼追求的是一种清新脱俗的风格特色,这一点也可作为赵朴初书法的特质,在点画上以自我情运古人法,一任洒脱自然。赵的书法精魂上取宋人,尤得苏轼之韵,确实也具备了宋代“尚意”的特质。

赵朴初首先继承了苏轼书法中“自然”的特点。所谓自然,在宋人眼里便是信手自然,正如苏轼所言:“心手相应而变态无穷。”而自然的实质则是在有法基础之上的无法,即“无法而法”。赵朴初一生浸于古人法度,始终保持着临帖的学书习惯。因此,他在书法创作中便能不拘泥于古人程式,不囿于点画的固定形式,将自己的意趣与感情渗透其中。这也与东坡所谓“书初无意于佳乃佳”一脉相承。在《答谢民师书》中,苏轼论述道:“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赵朴初继承了苏东坡“无法而法”的书写特点,从而在用笔上洒脱自然而不拖泥带水,给人一种愉悦畅快的视觉感受。如赵朴初1967年的《感遇》,已初有苏、黄翰札韵味,开篇之字雄厚,用笔苍劲,其后字的大小变化,节奏收放,一任自然。书之最后节奏感逐渐加强,最后的“牛”字纵笔拉长,与章法上左右疏密对照,意趣盎然,此作已初有“赵体”之风。我们再看赵朴初于1996年写的《吉祥如意》行书作品,通篇自然生动,用笔点画已化宋人意味于心,字势略有右斜之姿,上下呼应,一气呵成,字间收放得宜,毫无造作之举。赵朴初继承宋人“无法而法”的创作观,自得自然清秀之气。

赵朴初的“尚意”精神,追求的是一种浑然天成、无目的而又合乎规律的神妙境界,同时极其强调性情意志的抒发。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崇尚自然,反对理性安排。从魏晋风流的游山历水,到明清名士的隐逸山林,艺术创作的天人合一境界一直为艺术家所追求。苏轼便在书论中多次阐明他浑然天成的书法审美追求,他说:“仆书尽意作之似蔡君谟,稍得意似杨风子,更放似言法华。”[6]对“己意”的追求是苏轼等宋人的艺术理想,赵朴初的书风嬗变也可视为从取宋人意到求其“己意”。赵氏众多的书法作品中,尤其体现其“己意”这一特点。赵朴初的“己意”既是神灵变化、于不经意间的字法处理,又是其气静神闲、心無挂碍的人格精神外化。他于1978年书写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10字作品,与之前的其他作品不同,更多地使用草法,用笔中侧结合,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开头二字用浓重的墨法、拙厚的笔画,之后的“无难事”“只要”几字,则全以速度感极强的草书为之,一泻而下,锋势翻侧而收放有度。第二行的“肯登攀”三字则将豪迈之气势推向了高潮。整幅作品的字向右上倾斜十分明显,峭拔之姿与锋势之美融为一体。落款之字却温文尔雅,使墨色逐渐显淡,又显得温婉可爱,与正文的激昂对比明显。这种作品的书写状态显然是赵朴初纵情恣性地一挥而就,进行自我意气的抒发。“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在此作中得以体现。赵朴初的“无意”是将古人“意”消化,但又不是无法无度,任意纵横,继而寻找内心的“己意”,达到一种心手双畅的境界。情志的介入,意气的抒发,最终成就了赵朴初独特的个人书风。

(二)明心见性与书禅和合:赵朴初书法的“禅意”

在宋人的“尚意”书风中,作为文人精神支柱的是禅悦之风,禅宗在此时走向了儒释道的融汇发展,于是“明心见性”和“本心即佛”的思想也被引入艺术创作中。赵朴初一生潜心于佛学理论的研究,其书风也很自然地受到佛家美学的影响。赵朴初将佛教中的“应无所住”的思想转化到书法创作中来,表现出一种“赵体”独有的艺术语言——自然圆融。这种审美追求在其书法中便集中地表现为一种“平淡”。这种淡逸胜于技法研磨,消隐了刀斧痕迹,表现出最真实也最个人化的本然面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己意”与不期工而自工的“淡意”,在赵氏晚岁的作品中尤其入妙至微。

初具禅意之风的“赵体”,用笔的提按顿挫神游于毫,行笔不激不厉,字态婉丽;在结字上全以较为规整端庄的行书为之,绝无乖舛难认之笔;在气象上如佛门高僧坐禅唱吟,于自然平淡中体现出书禅和合的审美理想。晚岁的赵朴初在书法中逐渐融入北碑意味,更显笔墨精熟,给人一种“一马春风过微雨,竹间归路净无尘”的飘逸淳古韵味。如其在90岁时创作的《自作绝句》以及在92岁时创作的《苏轼(定风波)词一首》,此时的赵书峻拔中带有神韵,平淡中富有飘逸,毛笔在他手中是灵动而富有生命的。他将碑帖巧妙结合,一点一画皆流露出融帖书雅逸与碑书金石味为一体的韵致。因为赵氏一生虔诚于佛,明心见性的禅思使他继承禅意书风并将其发挥到极致。杨守敬云:“集帖与碑碣,合之两美,离之两伤。”[7]赵朴初的书风在晚年的这种转向,正是实践了学碑的正确方法论,且能保有自己一贯的淡逸气质。已至九十高龄的赵老,其融通佛学思想精髓的书法,诚可谓“字字如莲花,笔笔有梵音”。这种以禅入书的书学追求已臻自然,“己意”与”禅意”也化为一体。我们在欣赏赵朴初任何一幅字时,都会感受到一种气定神闲而又心无挂碍的心灵慰藉。

从既雕既琢到返璞归真,再到“书禅和合”,赵朴初的字始终带有那种天真纯净的文人气:好似从古人中蜕变出来,点画架构中的纯熟,审美精神的高境,实现完美的结合。正如沈鹏先生所言:“(赵朴初的字)有一股静穆之气拂面而来,使你如沐春风,如对高士,忘却浮躁与喧嚣,潜入深山古寺,参悟大干哲理。……书外的工夫和对佛教精神的深刻领悟,渗透到笔墨点画之中。才情并茂而不浅露,独立特行而贯以众生共有的平常心、平等心。”

四、结语

赵朴初的书法,博观而约取,从自唐宋人之间取法,到既汲取碑学的沉稳刚健,又融汇帖学的清隽秀逸,最后在书风上表现为一派文人的闲适韵致,在行笔上则贯注了分寸恰当的碑派笔法。“赵体”的成功,一方面源自他对宋人尤其是苏轼的学习,取其“尚意”之精神;另一方面源自他将自己的佛禅理想融汇于笔端,以儒家的中和理性为中心,融入佛家的智慧与参悟,将中华文化的精神内核以书法的形式展现出来。“返璞归真,悟初笃静”这八个字不仅是他的人生写照,也成为他笔墨精神的最好注解。

赵朴初对于人生参悟了然,因而笔墨间也绽放出悟得禅机后的拈花一笑。每每看到赵朴初的作品,其自然秀逸的书风与随缘任运的精神总能让人沉思良久。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叶小文在文章《赵朴初的“无尽意”》中写道:“朴老说,苏东坡有‘短篱寻丈間,寄我无穷境的佳句,诗人已顿悟宇宙无穷尽而人生有限的道理,所以面对艰难困苦也能豁达乐观、随遇而安。‘无穷境是孜孜以求、不改抱负,无私、无我、无执的境界。这大概是朴老关于‘无尽意出处的又一注解。”[8]赵朴初书法的“尚意”精神已不是宋人的直抒己意,也不是禅意的简单外化,而是将二意交臻,成为他人书合一的化合点。

参考文献

[1]赵朴初.赵朴初韵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

[2]沈去疾.赵朴初年谱[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 97.

[3]启功.《赵朴初诗词曲手迹选》后记[J].书法世界,2003(9):17.

[4]谷卿,汪远定.赵朴初书法精神探论[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0.

[5]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历代书法论文选[G].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6]苏轼.东坡题跋[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 159.

[7]杨守敬学书迩言[M]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9: 105.

[8]叶小文.赵朴初的无尽意U]中国宗教,2007(11):10.

约稿、责编:史春霖、金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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