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嘉祥
——从具体的人看嘉祥
2020-08-03汤成米嘉祥教育
本刊记者_汤成米 图_嘉祥教育
回到具体的个人,是我们观察学校的方法。对嘉祥来说,这二十年,是无数个“我们”一起奋斗而来的。教师、家长、学生,他们赋予了嘉祥多重内涵,自己也在不断成长。
而对于未来的教育变革,“二十年”是新起点,而“我们”将是更多人。
“心灵捕手”龙林
看过《心灵捕手》电影的人都知道,学生太需要心理帮助了,包括天才。心理老师在学校有核心地位,就能说明这个学校真关注人,关心学生的心灵。
2008年,当踏上心理教育生涯不久的龙林,跟着不识路的出租车司机四处乱转,好不容易才找到嘉祥锦江校区时,可能很难预想在接下来的十几年时间里,有那么多故事,那么多改变。
在同事眼里,龙林娇小的个子下,积蓄着巨大的能量。而在龙林心中,最初的“能量”,实际上是由嘉祥赋予的。采访时,她解释自己略显沙哑的嗓音,“嘉祥是我职业的一片沃土,那几年很拼,所以嗓子不好”。
她还记得初次与吴丽校长、雷解民校长见面时,她毫不顾忌地表达,“我不在意成绩。学生成绩好不代表他心理素质好。作为心理老师,谈成绩,我匹配度不高,在嘉祥这所名校里,我更希望我有用武之地”。
彼时的执行校长吴丽,这个气质典雅、情感细腻的女性,听完后把龙林拉到一边,郑重说道:“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随后,让龙林惊讶的是,吴丽校长一一点出了几名高三生的名字,并大致描述了他们可能存在的心理问题。
伴随着社会对民办教育“应试倾向严重”“学生压力大、竞争大”等印象,龙林在加入嘉祥前也有些不安,“‘豆芽学科’遭遇‘学霸学校’,会不会遇冷?”而在心理教育学科普遍发展困难的大环境下,同行们也不看好她,“你过去,不就是当‘校医’吗?”
而校长的话无疑是一粒定心丸,同时带来龙林对嘉祥的最初理解,“他们真的把学生放在心上,不做花架子”。
进校第一年,她在担任班主任的同时,兼顾对高三学生的心理辅导。应聘时提到的案例,也成为了她的心理咨询对象,这些孩子的心理波动被化解后,他们在高考中顺利发挥。
让龙林意外又感动的是,在她眼中的本职工作,得到校长们的高度肯定。那一年,她以中学二级教师的职称低职高聘,享受到了中学一级教师的待遇。同样的低职高聘,后来又发生在她怀孕时期。除了机制的保障,龙林更觉得是一种“充分的信任”,“你来了,把事情交给你,做了之后又给予及时的肯定”。
就这样,在龙林心中,那股对心理教育的热诚和坚持不断酝酿着,等待在这个平台迸发出更大的能量。
2009年,是嘉祥心理健康教育从0到1破壳的艰难历程。首先是心理咨询室的选址,吴丽校长对龙林说,“你最倾心学校哪个地方,你就带我去”,于是龙林带着吴校长到了一个“曲径通幽、门口有两棵桂花树”的所在——由于心理工作的特殊性,选址要尽量避开人群。吴丽校长接着嘱咐后勤部门委派专人采购物品。
龙林便跟着后勤的老师傅在学校与家具城间往返穿梭。凳子、墙纸、窗帘……一一敲定入库。尘埃落定后,老师傅的一句话让龙林记忆深刻,“你只差一样东西,就是一把锁。关上这道锁,这里就安全了。但你那里有一把心门的锁,你打开了,孩子就开心了。”
当心理学科在基础教育中还未被充分重视的情况下,所有的细节都是嘉祥对教育人、对学科专业化发展的尊重与成全,“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从校长到教务处主任,每人口中说得最多的是,“你是专业的,你说了算”。雷解民校长有句名言,“对教师,要鼓与呼、帮与辅”。
因此,才会在2012年,为成立四川省心理健康教育专业委员会,两位校长和行政人员陪龙林连续跑了四次省民政厅。2013年,龙林提出编写校本教材(后改为活动手册),她起初仅以七年级为对象,校长却建议,先将初高中整体大纲拿出来,“当时不理解,后来才意识到你一定要在整个体系下去看一节课”。这本活动手册也被评为当年成都市心育成果一等奖,龙林本人也因为工作突出,被评为成都市优秀心理工作者。
龙林在心理健康教育课堂上
在一次省级公开课结束后,专家评价,“这就是心理健康教育专业课堂的典范”。2014年,学校申报成都市心理健康教育实验校,看完所有申报材料,评审人员说:“一直以为嘉祥只讲分数,你们刷新了我对嘉祥的认知。”
“像一根火柴被投进木炭里,就燃烧了起来。在心理健康教育的发展还是块盐碱地时,嘉祥却成为了一片沃土。”
龙林一直觉得感恩,包括对记忆中那个动力满满的自己。踩着“噔噔噔”的高跟鞋走路带风,一周上十几节课、做咨询。不知疲倦的还有整个嘉祥团队,跑早操、吃食堂的大包子、晚上继续研讨工作,“完全是一种内生动力”。与她同批进校的老师们,有的在这里恋爱、结婚,有的找到了人生新方向。
也许大家都还记得她曾在操场上“挥斥群雄”的样子。心理素质拓展活动,那是嘉祥史上最大的年级,共21个班,1000多人,由她指导,回忆起仍咂舌,“那个声音之震撼”。
与高光时刻对比的,则是她时常唤起的,自己少年时的孤独心境。别人眼中的优生,母亲眼中的好孩子,那个“自我”却被挤压着,会怀疑、焦虑,“如果我不优秀,他们还会爱我吗?”
现在,这一感受又带着她继续去敲开嘉祥孩子的心扉。“成绩压力下,优生和学困生其实都一样,少有人能懂他们的内心世界。”
她记得有位老师拖堂,待她进去后,老师先对她鞠躬,“对不起,龙老师,占用了你的上课时间”,转身又对孩子们道歉,“对不起,占用了你们宝贵的接受心灵滋养的时间,但还是希望你们先去上厕所”。龙林很受震动,“无处不心理,她对课堂和学生的尊重,本身就是教育”。
从龙林到三个专职教师、两个兼职教师的师资队伍,再到全校班主任老师100%持心理咨询师C证、50%持B证,再延伸至家庭、社会,“形成一种网格、一种文化,最高境界就是文化育人”。而“人人都是心育工作者”的背后,就是嘉祥的“全人教育”。
有不同的科任老师敲开她工作室的门,“龙老师,我有个个案想和你讨论”,更多班主任和她成了好朋友;
有家长多交了150元心理社团费,龙林几经周转,得到回复,“我希望社团做得更好,受益的学生更多,能够长时间做下去”;
也有家长打电话咨询,“我觉得我们不光针对有问题、有困惑的孩子,健康快乐的孩子也需要心理导师引领。”还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在成为心理志愿者后,在未来选择了心理学专业。
龙林感慨,嘉祥的老师、孩子、家长,基于全人教育共同的价值观走到一起,很快乐。
一位化学老师:如何有社会担当
对于嘉祥锦江校区高中化学教研组组长曾定军来说,记忆中他的高中化学老师的形象仍非常清晰:温文尔雅、侃侃而谈,爱钻研,也鼓励学生钻研。
后来他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化学专业。许多年后,他才意识到,这些形象对他的吸引,构成了他最初想做老师的“潜意识”。
2007年,他从上海市属重点中学辞职,回到四川,来到嘉祥。从公立转到私立,他感到不安,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在教师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但一切就那样自然地发生了。
进校时,面对学校强调的“以生为本,以师为根”,曾定军心想,“可能指让学生有自由发展的空间”。第一年他就感受到嘉祥与其它学校的不同。
在上海工作时,学生下午4点多放学回家,老师们专注于课堂教学,课下辅导很少。而在嘉祥,学生住校、上晚自习,课堂教学之余,老师与学生课后互动也很多。这就倒逼着老师们把课堂教学延伸向课外。
当时的化学教研组前辈陈万然老师,不仅在学科教学上经验丰富,同时关心年轻人的成长,在不断地听课把脉后,陈老师给他提出了不少建议,怎么处理教学重难点、怎么提升课堂把控能力、课后如何辅导,甚至在命题上也手把手指导。这让曾定军逐步锻炼出了扎实的“基本功”,同时,也深刻认识到教学质量的重要性。而同时带给他帮助的,还有教研组长胡祖芬老师的支持和信任。
“对每位学生的关注,以及学科本身的发展,才是民办教育生存的基石。这又何尝不是教育之道?”调整节奏后,他开始有余力去思考更多东西。
初三作为化学的起始年级,既有升学的要求,也是一个学科的起点,对化学的兴趣养成尤其关键。
学校科技节化学实验现场
创新课堂
他尝试带着孩子们大量做课外实验。这些实验,基本都源自学生和老师间智慧的碰撞。曾有学生带着自己制作的钠钾合金找到他,他特别意外,这两种金属很危险,大块的钠和钾遇水会爆炸,教材上曾出现过钠钾合金,“我没想过怎么做,但他们做出来了”。
兴奋之余,他想得更多的是陪伴与保护,“要培养兴趣,更重要的还有责任”。于是在处理化学废弃物时,他和学生们一起想出妥当的方式。
还有一次烟花实验,源于学生们想在毕业典礼上展示魔术,曾定军听说后连忙摇头,“在封闭环境内做这件事非常危险”。但他们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把场地换成了操场。他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和五个孩子共同见证了烟花的燃放,那一瞬间的绚烂也让他想到自己在化学、在教育上的成长,“有时候,一点点刺激就会改变很多事情”。
嘉祥成就了曾定军,而曾定军给嘉祥带来了什么呢?
曾定军长期担任化学竞赛教练,坊间对竞赛的争议向来不绝,“其实争议的根本原因在于是否影响升学考试”,但他看重的是“长远的一面”,“对于更多同学来说,他收获的是学习能力、自我管控能力、团队协作能力的提升,这可能会影响他的未来,而不局限于这一阶段”。
让他最感动的细节是,游学活动中,无论是往返途中,还是就餐间隙,抓紧时间看书的一定是学化学竞赛的同学,“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个人学习能力养成了,做什么都可以”。
2019年,北京大学化学院本科生最高荣誉“化学之星”(仅2人),颁发给了2位嘉祥学子(张睿、李家毅),他们初三时都参加了曾定军组织的“定军杯”化学竞赛并表现突出,都参与了化学竞赛早期培训,其中,张睿高中留在嘉祥,成为了嘉祥第一位全国高中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决赛冬令营金牌得主,以及第一位国家集训队选手。曾定军和张睿聊天,提到每年级近200人的北大化学院,最后只有一半人会坚持化学研究,其他人则会在中途转方向。而他们两个一直坚持了下来。
当然,也不乏经过竞赛学习后,发现兴趣仅限于高中阶段,并转变了学习方向的孩子,“但他们也养成了良好的学习力和思维力”。
在曾定军看来,这就是嘉祥教育的魅力所在,“它会尽早地提供一个让你深入认识学科的机会,做出选择,减少未来走弯路的可能”。
最让曾定军有成就感的是,他培养出了有探究精神和社会担当的一批年轻人,和分数、升学率关联不大。
每次化学竞赛课起点时,他先给学生们分享那些“老套”的故事。比如可能成为最年轻诺奖得主的曹原的事例,“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能够在学科领域做出那么突出的成绩,并能在国外高薪挽留下毅然回到祖国”。
基础学科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当越来越多嘉祥学子选择从事非功利的基础性研究工作,“我们作为老师,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和钦佩”。如郭怡辰同学,当年排名省内理科第一,但谈及志愿,却选择了更平淡的数理基础学科。
如果化学是人了解自然的一个渠道,曾定军老师不仅教出了热爱化学的人,还教出了有社会担当的人。放眼望之,嘉祥教育一直重视培养学生如何看待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
从无意间踏入教育,到现在作为教研组组长,曾定军也开始担任起当年引领自己入门的陈老师和“芬姐”的角色,特别关注青年教师的成长与发展,“这个过程就像一个催化剂,让一个化学反应更快发生了”。
时刻让他沉醉的是:课堂上迸发的惊呼、学生们眼中的光芒,“我希望带给他们的不仅是学科知识,而是让他意识到这个社会的发展需要什么,你们可以做一些什么。”
副校长罗志良:宽容出人才
宽容,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维度,说极端一点,宽容出人才。
在嘉祥,一个难缠的学生是如何被宽容的?
乐山高新区嘉祥外国语学校副校长罗志良一直无法忘记2016年时,他在郫都分校初中部教过的一个男孩,“他改变了我,改变了那个班级,改变了其他科任老师,甚至改变了一所学校”。
故事的开头却很平凡。那是一个瘦小的男生,称不上调皮,也并非恶意捣乱,有时,更像是一种戏弄,“稀奇古怪的问题总会让你在课堂上很难堪”。
数学课上讲“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以修桥为例,桥修在哪里能让两岸距离最短?他马上举手,“这还不简单,两点之间连起来不就最短吗?”其他同学质疑,“你见过斜着修的桥吗?”“为什么桥不能斜着修?”
“你不让他讲,你讲不下去。你让他讲了,他把你带到很远。”时间一长,只要他出声,教室里立刻嘘声四起。
曾定军和参加化学竞赛的学生们
管弦乐团
罗志良的教学风格并不古板,但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两难,“既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又不能让他扰乱课堂”。更头疼的是,他作为年级主任,各学科老师都因为这个孩子找上门来,有的甚至要求换班。家长基本每周被请来一次,却一次比一次无助。
很偶然地,罗志良看到一道有关线段公理的中考题,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这个孩子。“你打不打台球?”“要。”“好,我给你一道题。”一颗白球被其它球挡住了,需要设计路线去打到它,求距离和角度。
那个孩子一连研究了几天,看了大量和题目类似的台球视频,并截下来画线路图,反复分析研究。当他再次找到罗志良时,罗志良第一感觉是震撼,第二感觉是,“你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去做这些?”男孩回答,其它科的作业都没做。罗志良说,我帮你说情,但你要提前准备好,明天讲给同学听。
那天晚上,罗志良一直陪着他修改报告内容,从最开始讲20分钟,到几分钟就能讲清楚。准备工作非常重要,“讲不清楚可能达不到效果,你要让他非常舒服地展现自己”。
第二天,罗志良给了他五分钟的课堂展示时间,配合着视频、线路图,讲对称知识、为什么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怎么把折线转化成线段来解决问题,一道中考压轴题变得异常清晰精彩,台下一片掌声。当时这个孩子才初一。
让罗志良意外的是,报告结束后,男孩说,“我想再耽搁大家一分钟”,他将收集的几十道同类型的中考题分享给大家。这堂课结束后,男孩偷偷告诉他,“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发自内心的掌声,我想继续做下去”。
在这之后,罗志良把重要题型都交给学生研究,通过小组形式展示给全班。他还邀请老师们来旁听,直接刷新了老师们对学生的认知。在罗志良离开郫县时,男孩父母找到他,“感谢你让孩子成长了,感谢你让老师们信任他”。他召集老师们开会,“我们一定要给孩子平台和机会,让他去体验、去感受。创造力是不能被估量的,孩子的潜能不可限量。”
这个男孩中考考了620多分。但这件事对罗志良的影响很大,“教育不仅在改变学生,也在改变老师”。
在他看来,这就是嘉祥教育的宽容性,也是教育本身的规律。“我们搭建平台,让每个孩子都出彩”,成长就自然发生了。
嘉祥毕业生说:人生要有足够丰富的体验
优秀的孩子,他们的母亲一定不会差。反之,一个学校的品质,要看毕业多年的学生。
侯清辉,嘉祥毕业后考上北京科技大学,现在已经是一个年轻的妈妈了,自己开了一家国际文化交流公司,在东南亚和中国之间游刃有余。
“嘉祥对我来说,已经是不能分割的一部分。”在电话一头,刚做妈妈不久的侯清辉这样对记者说道。这段时间,一边照看孩子,她也开始尝试梳理自己的受教育历程。
侯清辉的初中与高中都是在嘉祥度过的。毕业多年,她总觉得自己没离开过。
她一直不是那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初中时,她可以平均一个周末看13本书,和语文老师探讨哲学话题,“那时就是乱想”。高二时,她毫无征兆地离家出走了。在家人反应强烈时,她更执着于找到一个答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想不明白”。
叛逆,是人在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这句话对侯清辉很合适。
高中进校,她都是年级第一名,高二时已开始接触部分大学课程。但这不足以解决她对世界愈来愈盛的困惑。
她萌发了“亲自出去看一看”的念头,一走就是半年。家人心态几乎崩溃,最后是学校出面做了大量心理疏通工作。
她喜欢海子的一首诗,“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她首先去了内蒙古,和当地牧民一起生活,尝试骑马后,从此爱上了极限运动。在这之后,她不断去触及“极限”“自由”这些字眼,“其实极限运动不是随心所欲”。
当你在草原上疾驰,脑袋却要飞速计算,“你要配合马、场地、天气、身体,心要跟着一起动”。她欣赏侯孝贤的一句话,也概括出了她的心境,“限制的地方才是自由的开始”。
在江苏苏州,她在一家LED公司做市场方向工作,“看见了社会,积累了一些工作常识,想法也不一样了”。这影响了她未来的职业选择。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回到学校,世界变了,也好像没变。当她不安时,从校长到年级主任、学科老师,拉着她像朋友一样地敞开心扉,笑着说“你这算什么”,然后聊青春、聊人生,又带来碰撞,“挺震撼的,原来他们也有过叛逆的、对抗的时期。”
艺术节器乐舞蹈组决赛掠影
侯清辉与其先生在泰拳训练场
嘉祥国际高中师生
对侯清辉来说,嘉祥给了一个“叛逆”小孩最大限度的接纳和包容。但对更多人来说,她觉得嘉祥形成了一个“场”,“它有积极向上的能量,把优秀的人聚集在一起,你在这个环境中可能没有意识到,当你跳出去后,不管在什么样的人生境遇,或是职场位置,都能自洽。”
外人眼中的“高压环境”,在她看来其实是通向另一种“自由”,限制的自由——“能吃苦,也能讲究”。
嘉祥重视对视野的开拓、审美的培养,名师、专家讲座频繁,而现在的“向老师会客厅”,学生毕业后,仍能回来和学校领导、老师、教育专家坐下来谈心。
在他们思想萌芽时,“学校氛围是自由的”。有老师在初中语文课堂上讲性爱,实则是以美的方式去欣赏不同层面的事物。讲作文时,也讲蒙太奇手法、镜头感。她初中班主任肖丽老师,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亦师亦友,现在还会一起交流育儿经,“每位平凡的老师也有闪光点,对我们的影响都是一辈子”。
她曾经跑去向吴丽校长“推销”联名信用卡,“现在想起都觉得好笑”,但吴丽校长认真对待,充满鼓励,她引导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能获得什么?你怎样把这件事做好?反倒让她学到了更多。
身边的同学,有偏科严重,但写作“狂放、有一股仙气”的,也有热爱画画、脑洞很大的,也有着迷于气象学等科学研究的。在侯清辉看来,正是对素质教育的重视,才让学生能探索到自己要什么。学校要做的只是“找到你的闪光点,然后帮你把它放到最大”。
舞蹈大赛、歌手大赛、排球活动月、无线电测向、定向越野,每年“春之韵”艺术节都是一场盛事,“学生的一个想法,学校就特别支持”。这些活动一直传承至今。
当年同学们创立辩论赛时,一起取名“海天”,当她现在再看到这个熟悉名字,感慨万千。她现在是嘉祥校友会理事长,学长学姐是她学习的对象,而学弟学妹,“他们的谈吐、眼神里的自信,远超我们当年”。
她认为,“精英”可以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嘉祥的学生,有“心怀天下的情怀”。正如这次疫情,不管是医学领域、还是海外校友,都在积极地出一份力量。大她两届的林木学姐,在省医院做口腔医生,但平时仍然在做大量公益科普。
“未来之城”全国赛现场
多年以后,继续追问当初“人生的意义”,侯清辉给出的答案是“人一生应该有足够丰富的体验”。
每个人都在为“一百年”努力
和嘉祥锦江校区高二(2)班的赵艺阳聊天时,他刚和父母进行了一次关于疫情的讨论。
在他看来,疫情加大了国际关系的复杂程度,背后更是不同社会制度及文化的交锋,“我们可以看到不同国家的应对不同,而这本质上是一种民族性、文化性的差别”。
你能从他沉着从容的语气中读出,他正享受着这样的学习过程。家庭里经常发生“餐桌辩论”,内容常常就是社区邻里间的小事,但这种思想交流让他觉得“很好玩”。
国际关系,是他最感兴趣的方向,也渐渐成为他理解世界的坐标。
高一时他主动创造机会锻炼自己,校内的模联社、英语辩论社、中美文化交流周,校外的模拟G20峰会、NSDA美式辩论赛、WSDC英式辩论赛,很多参赛信息都是他业余发现的。
从一开始锻炼口语能力、思辨能力为主,到关注国际热点话题、深入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让他的思维也发生了转变。历史书籍、网络资料、学校课堂,都会给关注国际关系、政治的他带来触发,“哪怕是文学性的历史作品,心里也会涌现很多想法”。
高一的岳丽锱同学,前段时间参加了学校开展的中美文化交流周活动,经过一星期深入当地人的课堂和生活,她感受到的是“差异”和“多元”,“眼界打开了之后,对世界的接受度就会更高”。她觉得这种探索充满着惊喜,也让她更期待未来。
初中部家长杨忠先生明显感受到“时代不同了,教育也不同了”。儿子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嘉祥,随着儿子长大,“我们也在不断和孩子交往中进步”,甚至有时候感到,“跟不上孩子的成长”。
在学习观点上,两辈人也有冲突。杨忠是中文系毕业,现在读在职研究生,坚持的是传统的记忆法,但孩子强调语言在情境中的实际运用。
杨忠的家庭是典型的大家族,小时候长辈的教育非常严格,经济条件不好,支撑他们长大的便是一种摆脱困境的信念和冲劲。现在对自己的孩子,杨忠觉得教育更多是一种“引导”。时代变了,儿子的学习生活更全面丰富了,一切人、一切事都会成为他的“老师”,“那么这种时候,要结合他的兴趣爱好,培养他的责任心”。
杨忠在嘉祥大环境的熏陶下,慢慢形成了尊重孩子个性的教育理念,成为一个好家长,并被选为初中部家委会主任。
嘉祥人始终在追问,一个人对长辈、家庭,对国家、民族有怎样的责任?“在这个社会中,你怎样定位自己?”
让教育面向未来的同时,嘉祥一直坚守教育的公益性和社会性。而在教育改革的浪潮中,嘉祥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平衡。
赵艺阳说,作为00后,在教育上,“我们似乎永远在教育变革中成长,接受的要么是全新的,要么是陈旧的”。但他也不断地在寻找自己在群体中的定位,“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不让自己失望、不让国家失望的人”。
“无论我是否闪耀,抑或是成为这个社会的基石,我都觉得很自豪,因为我在这个群体里面,我作为民族的、时代的一份子,我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他觉得嘉祥就像一个“电场”,“我们身上携带着不同的电,它像你的闪光点或是优势,在这个电场里把你带去不同的地方,并且是极致的那个地方。”他补充,这个比喻的不恰当之处就在于,电场只有两极,但嘉祥却有无数极。
高中部家长李刚最初是被嘉祥“办百年名校”的目标吸引而来的。起初也有疑惑,这个目标会不会太大?
经过一段时间的碰撞,他开始明白这背后的分量,“其实我们都是其中奋斗的一份子”,家长、老师、学生,甚至这个社会,“我们都需要成长,都在不断成长”。
对于嘉祥,二十年如一瞬。而对于那些已经毕业的孩子,正在准备毕业的孩子,未来将要毕业的孩子,每个人都在为“一百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