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少年和哑巴母亲

雪百合

一

家长会那天，女人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是林芸芸的家长。她应该刚从鱼市赶过来，身上有一种难闻的鱼腥气。在其他家长的皱眉捂鼻下，女人的头使劲低着。

家长轮流发言时，我才知道，女人是个哑巴。

二

周末去市场买菜，我看到市场門口有一个男孩在乞讨，我拿出十块钱给他。

这时，旁边一个商贩说：“这孩子是骗钱的，我好多次见他从网吧里出来呢。”我惊愕地盯着男孩，他窘迫地跑了。

没想到，第二天我去夜市买海鲜，竟和男孩再次相遇。此时的他正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卖鱼，而那女人是林芸芸的家长！或许，我需要一次家访了。

三

晚上八点，我来到林芸芸家。是那男孩开的门。见到我，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您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我是你妹妹的班主任，来家访不可以吗？”男孩很不情愿地把我让进门。

林芸芸见到我，笑弯了眉。“妈妈还没回来吗？”我问林芸芸。

林芸芸脆生生地回答：“阿姨每天要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来。”

阿姨？正在我恍神的时候，听见男孩悄悄对林芸芸说：“很晚了，让老师回家吧。”说完，他红着脸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我知道，他担忧我把那天的事说出来。

和男孩短暂的接触中，看得出他是一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可他乞讨上网的这事得赶紧和他的家长说。

四

第二天上午，林芸芸的家长来找我，通过打字交流，我才知道林芸芸的父母发生了车祸，临终时，他们把林芸芸托付给女人……

我忍不住心痛。同时，内心有个声音告诉我，绝不能让女人知道男孩乞讨上网的事，她已经够不容易了。

中午放学后，我辗转来到男孩常去的网吧，跟网吧老板了解情况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男孩来网吧根本不是上网，而是打扫卫生挣钱。

男孩看到我，不好意思地挠头：“老师，对不起，我已经知错了。我其实只乞讨了那一次。妹妹喜欢一条裙子，我想买给她。可在网吧打工挣钱太慢，我才……”

我为男孩的善良和懂事感动不已。我知道，这一家人虽然日子清苦，但会永远快乐。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信念，是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那就是“爱”。

暮春摘自《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