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对话

徐语鸿

今天，设计比任何时候都应该去关怀那些尚处于时代边缘的乡亲们。

自2017年11月以来，中国美术学院文创设计制造业协同创新中心与浙江象山县、贵州雷山县、网易严选等进行教研合作，青年设计师们从社会学的角度解读乡村文化的核心价值，从设计学的角度探索跨学科实践的方式，试图用设计去建设新时代背景之下的乡村振兴及产业发展范式。

中国的乡村里蕴含着悠久的历史、多元的文化、独特的手艺。对于这些年轻一代的设计师而言，设计关怀乡村，投身民生公益，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设计的社会价值之所在。

贵州雷山：非遗文创开发

2018年7月，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西南部的雷山县迎来了协创中心的团队。学生们在国务院扶贫办的资源引导下，与网易严选结伴同行，尝试对雷山当地进行“电商3.0”精准扶贫。

雷山有中国最大的苗族村寨，“苗族的露天博物馆”是它最响亮的一张名片。然而，绵延的大山成了乡亲们致富的屏障，内生力不足是当地产业发展最大的问题。团队在实地走访之后，一套为雷山量身打造的品牌共创方案出炉了。

该计划中有3个重要主体：一是将雷山当地的文化根基和产业脉络打造成为一种复合资源组合体，为“雷山计划”的实施提供了良好的文化与物质基础;二是网易严选本身强大的供应链和营销渠道，能够让大山里的产品更好地走出去;三是中国美术学院文创中心作为设计端的“发动机”，为项目的定位与实施提供了有力的學术支撑。

要选出兼具苗族特色与现代感的产品，经过一番考察，团队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与苗文化相关的领域之上，如苗绣、苗银、苗族食品等极具民族特色的地方特产。

从品牌视角来看，苗文化是雷山的核心元素。由此，团队展开了对于“正苗”资源的挖掘，最终选择了“蝴蝶妈妈”这个苗文化最本源的内核形象。蝴蝶妈妈是苗文化的母亲、图腾和守护者形象，浓缩了苗族人民千百年来的情感与故事。

苗绣无疑是蝴蝶妈妈这个形象最好的演示载体。为了了解苗绣的内在逻辑，从而真正运用苗绣，而不是“断章取义”，王小雅、徐佳欣和李梁3位学生，分别从人类学中的互渗律、苗纹样模因论的传播视角，以及重新构建的苗银设计链为切入点，对苗绣展开了深入研究。

通过互渗律研究，学生们发现，苗绣的创作过程中有一个核心特点，即它可以将在我们眼中不相干的事物进行组合，从而表达自己对事物的认识和看法。

在确定主题和图腾后、形成完整的苗绣内容前，绣娘们将象征意义相同的事物通过苗绣来建立联系，创作出了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形象。同时，他们也总结出苗绣文创产品设计过程中的3个要素——文化寓意、部件元素、色彩元素。要实现苗绣的量产和标准化生产，可以根据这3个要素，依次建立部件库、色彩库和语义库。

运用学术的思维，对传统手工艺完成解析，就如同透过了苗绣的外在肌理，看到了内在的支撑骨架。这种全新的思维模式，可以帮助设计师更好地重构苗绣中各个元素的组合与配置方式，提高产品研发与生产的效率。

学生们运用苗绣元素进行创作，从中提取出蝴蝶纹、鸟纹和龙纹，并将其统一体现在产品的包装、设计中，从视觉层面向消费者传递苗文化中的情感与故事。这种现代的包装理念，让雷山乌天麻、雷山醉美人红茶、雷山抱枕等具有“正苗”特质的产品拥有了统一的输出形式，十分抢眼。比喻其中一款大量运用了蝴蝶纹的陶瓷马克杯，新颖而又独特，上线之后销量达10万多件，实现了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双赢。

浙江象山：设计下乡协同创新

从烟柳如画般中国美院象山校区，到浙江宁波的象山县，学生们调侃，他们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家”。

象山被山海包围，以水产闻名。这里数代生活着靠海为生的勤劳渔民，它同时也是浙江省首批美丽乡村示范县。70多位由本硕博各层次的学生组成团队，在石浦、鹤浦等地上山下海、进村入户，针对岛内有特色、有发展潜力的物品、场景或区域，开启了一段以美学介入乡村的现场设计教学和实践行动，试图将半岛渔家的传统文化打造进乡村品牌中。

农产品、石头房、捕鱼赶海的工具，甚至晾晒在村头巷尾的鱼鲞、紫菜和本土美食等，都成为了师生们文创产品设计的灵感来源和有效载体。比如在舒适宁静的双峡湾村，学生们希望结合当地丰富的海产品养殖业，为当地打造一个交流平台，将渔业收获与美食分享紧密结合，实现渔民与游客间的友好交流。

“象山给我的最大感受是百变和活力，这里每一个村每一片沙滩都很原生态，粗犷又灵动！”研究生王唯佳及其团队的文创作品是礁石空间，这个空间依托象山礁石形态，进行符号打造，融合公共艺术、建筑空间和乡村家具进行设计。其中的礁石餐厅出了10余款草模。

2017届工业设计专业的钱倩芝及其团队专注石浦老街龚德大百年老店的改造提升。龚德大主营象山传统的鱼鲞。设计团队在保留传统“老东西”的基础上，对店铺的产品展示、格局进行创意设计，全核桃木色的店铺展陈，让其既有年代感，又颇具“网红”气质。

素描、墙画、艺术字体……在鹤浦农贸市场，围绕“浙象渔1998”的海味主题和鹤浦味道，文创团队从夜晚开始，对海鲜摊位进行了12小时“爆改”。第二天一大早，买菜的海岛“马大嫂”们啧啧称奇。

除了空间打造，产品类的研发也非常可观。比如一款名为“海风的记忆”的香水，再现出鹤浦海水的清新味道。在为非遗文创提供新的设计思路时，也借此为文旅融合赋能。

十几份量身定制的农产品包装和非遗活化方案，多家老店摊位文创改造实例，上百件山海渔村绘画设计作品，“设计下乡”带来了丰硕的成果。设计，让这片临海的渔村的独特、温暖、亲切的美好走进了更多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