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纳西斯家族：大海上纵横的“商业旗舰”（中）

张锐

身为女流之辈，克里斯蒂娜·奥纳西斯有着不输男儿的经营胆识与管理智慧，最终成功将家族企业从困境中拯救出来;身为富家子嗣，克里斯蒂娜·奥纳西斯有着不亚常人的资本崇拜与财富欲望，最终无奈将短暂人生同金钱绑在了一起;身为闺中名流，克里斯蒂娜·奥纳西斯有着不弱于凡人的精神诉求与爱情憧憬，最终茫然将婚姻生活演绎成凄惨与悲凉。一次次的骗局，一次次的踏空，一次次的受伤，都未能让克里斯蒂娜放慢对美好情感追逐的匆匆脚步，冲淡她心中那个梦寐以求的温馨家庭生活理念。

“富家女”的另一面

两年之内先后失去了哥哥和父亲两位亲人，这种残酷的现实让成为了家族遗产唯一继承人的克里斯蒂娜·奥纳西斯感觉不到丝毫的兴奋，这位20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必须迎难而上，使出全身解数抵挡来自杰奎琳一方对父亲财产的争夺。对于这个与父亲做了几年夫妻的女人，克里斯蒂娜似乎从来没有过好感，甚至公开场合称杰奎琳为“黑寡妇”。

没有出乎意料，杰奎琳在奥纳西斯死后向法院提起了继承遗产的诉讼，双方经过一年半时间的你推我搡，希腊最高法院最终判决克里斯蒂娜以2600万美元的款额收购杰奎琳名下的不动产，其中包括斯科皮奥斯岛和豪华游艇中杰奎琳所占有的份额。从此杰奎琳在奥林匹克海运公司不持有股票，也不是董事会的董事。

克里斯蒂娜究竟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多少财产？论主业资产，奥纳西斯将总共700万吨载货量的大小400艘船只交到了儿女手上，价值约20亿美元;另外，奥纳西斯在陆地上的企业更难估价。从商业到地产，到食品和矿山等，数百家企业都归到了克里斯蒂娜的名下。值得注意的是，在遗嘱中奥纳西斯将他的“奥林匹克海运公司”交由董事会经营的同时，还将当时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游艇赠给了希腊政府。

私人游艇名为“克里斯蒂娜”号，以女儿的名字来命名，足见克里斯蒂娜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资料显示，“克里斯蒂娜号”最初建造于1943年，本是一艘加拿大海军的护卫舰，在克里斯蒂娜还是3岁的时候，奥纳西斯花费2000万美金将其买了下来，然后予以重金打造与修饰，“克里斯蒂娜”号于是变成了一座海上宫殿：青金石的栏杆，纯金的浴室饰物，名贵的油画珍品，西方现存最古老的嵌宝石佛像，用克诺索斯彩石镶嵌画的放大复制品装饰的游泳池。

因此，在外人眼中，克里斯蒂娜不仅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而且是脚踏着“金舞鞋”行走的富家女，论所拥有的财富与身价，当时世界上没几个女人能出克里斯蒂娜之左右。不过，接过万贯家产的克里斯蒂娜除了要与杰奎琳就父亲遗产进行官司缠斗外，她还真有点不那么走运，遭遇上了1970年年代后期的第二次石油危机，应对不好的话，父亲数十年打拼得来的家族江山可能会在克里斯蒂娜手中付诸东流。

第二次石油危机肇始于伊朗的推翻巴列王朝革命，该国因此停止石油对外输出60天，导致市场每天出现约500万桶的石油供给短缺，约占世界总消费量的1/10，由此全球不少地方发生抢购原油风潮，油价急剧上升。正在这一脆弱的时间窗口，伊拉克空军轰炸伊朗，“两伊战争”爆发，两国石油生产完全停止，世界石油产量剧减，石油供求缺口迅速放大，油价最终从每桶13美元飙升至41美元。

本次石油危机给全球经济尤其是西方工业国经济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其中仅美国GDP就萎缩了3%，同时世界航运业也由此进入史上最萧条的时期，并且持续时间之久和影响之大都是空前的。资料显示，受第二次石油危机的覆压，长达5年国际海运业都没有恢复元气，全世界有三分之一的船只被迫闲置，至于奥林匹克海运公司受到的侵蚀同样残酷。公司被迫取消老船王在先前订购的6艘超级油轮，为此支付了1700万美元的合同违约金。祸不单行，27万吨的奥林匹克“勇敢”号油轮第一次远航中遭搁浅，尽管从保险公司得到5000万美元的理赔，但仍产生了1000万美元的巨额损失。

虎父无犬女。危机时刻克里斯蒂娜不仅迎风站了起来，而且父亲遗传给自己的勇斗好胜与机敏能干的商业细胞也迅速活跃并勃发出来。“先生们，从现在起，奥林匹克海运公司任何需要做出决策的事都必须首先向我请示。”在公司董事会上发出掷地有声号令的同时，克里斯蒂娜开始铁腕重组奥林匹克海运公司的高管团队。考虑到自己尚缺乏经验，克里斯蒂娜聘任公司元老且经验丰富而又德高望重的安德森出任总经理。安德森时年50岁出头，希腊裔美国人，担任过艾克森石油公司油轮运输部主管，经营过世界上最大的包船业务。不负众望，安德森出任公司总经理后迅速稳定了公司经营局面，其他高管对克里斯蒂娜的人事安排也从最初的不理解到最后心悦诚服。

重组核心团队的同时，针对公司大批海轮闲置在地中海沿岸港口的事实，克里斯蒂娜又及时调整船队存量资产，一方面将总共11艘没有竞争力、设备落后的巨型油轮果断淘汰掉，同时又将10艘大油轮租给石油公司营运，这样公司可以赢得稳定的收入。不仅如此，克里斯蒂娜还毅然决定停运船队中14艘油耗大、赢利小的船只，同时向银行贷款购进5艘省油的中型油轮，以更新优化船队，以期通过存量重组和增量补缺方式迅速组建起一支更加现代化、更具竞争力的船队。

创新与努力没有白费。克里斯蒂娜的船队不仅没有在大萧条中破产，反而每年产生1500～2000万美元的盈余，公司总资产接近10亿元，在全球航運界的霸主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而作为一个世事历经不多的年轻女子，克里斯蒂娜逆风而行并最终让家族金字招牌在危机中熠熠发光的战绩也令众人对其刮目相看，至少克里斯蒂娜以自己的本事与才能说明：不是所有的富家子女都是游手好闲与醉生梦死的不屑之辈，并且女人同样能够成为“世界船王”。

不幸从婚姻开始

一方面是挥金如土与纸醉金迷，另一方面是不甘堕落与发愤图强;一方面是孤僻高傲与肆意张狂，另一方面是友好包容与宽厚和善;一方面相信与追逐爱情，另一方面推崇金钱可以收买一切……，克里斯蒂娜身上有着非常显著的性格多元化与人格分裂化特征，行为表现也在很多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对其的画像很难用好与坏、对与错来做出评价。

但克里斯蒂娜决不是一个不思进取和自私狭隘的女孩。虽然父亲活着时将她送到纽约船运公司学习业务知识，但在接过家业后，克里斯蒂娜仍感自己知识欠缺，业务上更是一个生手，于是她谦虚地请公司的高级职员、技术人员给她讲课，学习海运方面的专业知识和企业管理经验。另外，克里斯蒂娜还仔细研读了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老船王一生商场博弈获胜的奥秘。这笔无形资产给予克里斯蒂娜巨大帮助。对待朋友，克里斯蒂娜也是落落大方。总面积达800平方公里斯科皮奥斯岛是奥纳西斯家族休闲游乐的私人岛屿，克里斯蒂娜打破惯例，经常邀请好友与同事来到岛上游玩娱乐，甚至将公司的庆祝会也搬到岛上。她想让员工知道，奥纳西斯家族与他们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可是，克里斯蒂娜虽在商场上具有超人的胆识与格局，也拥有着一般人所不可能拥有的财富，但不能说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金钱买不到幸福”这句话在克里斯蒂娜的那里得到了不只一次的印证。她知道爱情是那么美好和令人心驰神往，但始终却没有真正领会到爱情的真谛，甚至有时还将这一人类朴素的情感活动与金钱划上等号;她渴望另一半的守候与家庭的归属，但每一次的选择却是那样的茫然与冲动，10多年四次结婚而后四次离婚的残酷事实令她心力交瘁。自然，表面光鲜无比的华丽生活也难掩克里斯蒂娜的内心忧伤，直至发出“在我短暂的人生中未曾有过多少欢乐”的哀婉与悲叹。

奥纳西斯在自己64岁时为女儿在斯科皮奧斯岛筹办一次盛大的订婚仪式，他所挑选的乘龙快婿就是希腊船务和银行业大王的继承人亚历山大·安德烈亚迪斯。次日，关于克里斯蒂娜订婚的消息就刊登在了纽约各大报刊的显著位置。奥纳西斯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想向外界宣称，强强联合之后自己的船王地位将无人能撼。可是，将女儿的终身大事纳入到家族船队的未来发展规划之中，在克里斯蒂娜那里引起了强烈的逆反与抗争。几日之后，克里斯蒂娜摔门负气出走，公开宣布毁弃婚约，冲动之下嫁给了美国的一个年近51岁的房地产商布克。老船王闻之愤怒难忍，一气之下断绝了每年给克里斯蒂娜750万的生活费用。走投无路的克里斯蒂娜结婚半年后只得宣布离婚，并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生命垂危中的奥纳西斯依然挂念着女儿的终身大事，当然更念念不忘与实力雄厚的亚历山大船运公司合并的计划，因此去世前恳请女儿答应嫁给亚历山大·安德烈亚迪斯。看着即将离开人世的父亲，克里斯蒂娜只能苦笑着含泪点下头。父亲去世三个月后，克里斯蒂娜与亚历山大·安德烈亚迪斯完婚。对于这桩婚姻，克里斯蒂娜心里当然非常清楚也只是为了却父亲的生前所愿，自然对接下来可能产生的生活甜蜜与家庭幸福感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双方在婚后也明显感觉到了彼此的貌合神离与同床异梦。而最让克里斯蒂娜倍感失望的是，安德烈亚迪斯虽是苏黎世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但却是一个不通世事的书呆子，事业上根本不可能像父亲生前时所设想的那样能够做到互补互强。最终，这场婚姻勉强维持不到两年时间就不欢而散。

“克格勃”的诱惑

历经了两次婚姻失败的克里斯蒂娜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情感故事与当时人们谈之色变的苏联“克格勃”竟挂上了关系。“克格勃”是专门培训情报人员的学校，这所学校毕业的特工女的叫“燕子”，男的称为“乌鸦”，是专门以色情手段执行任务的克格勃间谍。总体上而言，“克格勃”的功能类似于今天的美国FBI（联邦调查局），只是在手段使用上要比FBI隐蔽得多。

人类历史表明，商业与政治从来就很难割裂得十分清楚。奥纳西斯创下的恢弘船运基业发展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已经在西方世界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旗下规模位列世界第三的船队比世界上许多国家的海军气势还要庞大。更为重要的是，第二次中东战争之后，中东地区的原油很大一部分由奥纳西斯的船队运往世界各地，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等主要发达国家从中东进口的石油也由该船队负责承运，因而这支船队对西方国家的石油供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难看出，奥纳西斯船队的一举一动直接牵动着世界石油运输业的神经。尤其是处在冷战环境中，当时分别作为北约与华约两大阵营老大的美国、苏联都想着与船王家族联结成紧密关系，在为自己国家创造最大化经济利益的同时，也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

不过，由于历史的原因，奥纳西斯的石油运输船队与西方各发达国家业务联系要频繁一些，商业来往也要密切得多，这种格局显然对苏联极为不利，也正是如此，苏联也一直在寻找与捕捉能够与船王结交的时机，尤其是在克里斯蒂娜承继父业后，苏联更是对这位女继承人给予了更大的关注，从克里斯蒂娜的脾性与爱好，到个人社交圈与情感婚姻状况，“克格勃”几乎都了如指掌，而且一件意想不到事情的发生也最终成就了“克格勃”走近克里斯蒂娜的战略企图。

如前所述，第二次石油危机造成的石油供给不足对石油运输造成了重大冲击，刚刚从父亲手中接过奥林匹克海运公司管理权杖的克里斯蒂娜迅速调整经营策略，做出了将一些大型邮轮租赁出去的决定，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克格勃如同猎人般的眼睛。苏联当局迅速做出决定，让苏联航运公司出面同奥林匹克海运公司谈判租船业务，并向克里斯蒂娜放出口风，愿意租用奥林匹克海运公司的5艘巨轮，租期为5年，同时特别邀请克里斯蒂娜访问莫斯科。

接到苏联方面打算租用大型油轮电报的奥林匹克海运公司如同抓住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绳索，没有做任何考虑和犹豫，克里斯蒂娜便前往莫斯科，并受到苏联航运公司最高规格的礼宾接待。尤其是在当天的欢迎晚宴上，克里斯蒂娜看到了苏联政府的不少要员亲自出席。此时的女船王无疑感觉到主人的热情与诚意，也放下了矜持沿着宴席频频举杯。

第二天的谈判宾客双方无不笑容可掬，苏联方面派出的谈判首席代表名叫谢尔盖·考佐夫，对于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克里斯蒂娜一开始就没有让自己的注意力在其脸庞上做更多的停留，但随着双方的商谈引向深入和细致，考佐夫极富感染力的谈吐引起了克里斯蒂娜的极大兴趣。克里斯蒂娜发现，整场谈判下来，考佐夫不仅显得镇定自若，分寸拿捏的十分得体，而且思路清晰，语言表述间接明了，几乎所有的观点都能直击要害。在克里斯蒂娜看来，头脑冷静、思维细腻、反应敏捷与举止文雅的考佐夫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谈判高手与优秀男士。

谢尔盖·考佐夫，公开身份是苏联海运部货船司油船科科长，毕业于莫斯科外语学院，年届40岁，已婚并育有一女，虽然稀疏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外加一只失明的眼睛让人不会对他产生较好的第一印象，但其身上却沉淀出了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而且考佐夫接受过“克格勃”如何取悦女人的专门训练，擅长甜言蜜语，自然也有着掳掠女人芳心的古怪魅力，尤其是像克里斯蒂纳那样尝过婚姻破裂伤痛且亟需填补心灵空虚的女性，考佐夫的表演就更能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

一切都在按照苏联规划好的路线图展开。合作协议达成的当天晚上，考佐夫借故来到了到克里斯蒂娜住的宾馆，向女船王表示友好，同时庆贺合作成功。克里斯蒂娜以主人的身份热情款待了他。两个人在客厅里一边品呷着法国上等香槟，一边海阔天空地耳语聊天，四目相对之时还发出爽朗愉快的笑声。作为礼节性回访，第二天晚上克里斯蒂娜邀请考佐夫共进晚餐。此时女船王的心中已经萌生走近考佐夫的激情。在她看来，考佐夫不仅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且在她的油船队面临困境时能鼎力相助，实在是她心目中理想的情人。

洞窥到了克里斯蒂娜内心的考佐夫借势再进一步，他建议女船王改变原来的归程计划，在莫斯科多滞留几天，并提出自己会亲自陪同克里斯蒂娜到莫斯科考察游玩。接下来发生的故事自然没有脱离一般人的想象。而克里斯蒂娜也许不会想到，她在巴黎的一栋私人别墅此时也被克格勃摸了个门清，而且克格勃还知道克里斯蒂娜喜欢住在巴黎。为了使二人能有更多接触的机会，考佐夫被特别派往巴黎，担任苏联航运公司驻法国办事处的主任。从此，考佐夫与克里斯蒂娜经常成双入对地出现在巴黎街头。

在克格勃的操办下，考佐夫很快同他的苏联妻子娜塔沙离婚，而且官升一级，成为苏联航轮公司油轮部部长。一个月之后，在莫斯科的一座“婚礼宫”里，克里斯蒂娜身穿白色婚纱，挽着神采飞扬的考佐夫，在婚礼进行曲中，按俄国人的风俗举行了婚礼。这位拥有亿万财富的希腊女船王与新郎住进莫斯科一套两室半的公寓里，虽然不能与自己的豪华游轮与宽敞别墅相比，但克里斯蒂娜却格外满足地对外公开表示，她将长期在苏联生活，而且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莫斯科里诞生。

真相大白时

再婚后的克里斯蒂娜将过去情感上的不幸完全抛到了脑后。在克里斯蒂娜的提议下，她和考佐夫一起到遥远的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畔共度蜜月。每天早晨醒来，克里斯蒂娜都会收到一束吐着芬芳与馨香的玫瑰花，之后考佐夫便会亲自将可口的早餐送到新婚妻子的面前。到了傍晚，克里斯蒂娜会挽着丈夫的胳膊，如同小鸟依人般地依偎着自己的男人缠意绵绵地徜徉在贝加尔湖边。而且克里斯蒂娜更希望幸福定格在永远。回到莫斯科后，人们还经常看到女船王亲自上市场排队购买家用食品，用餐后还自己动手洗碗，完全没有过去贵夫人的派头。

然而，当克里斯蒂娜与考佐夫双栖双飞的新闻被报道出来后，原本提心吊胆的西方国家更加坐立不安。首先是来自希腊官方的担忧，因为一旦克里斯蒂娜与考佐夫真的有了孩子，所有的遗产就会顺理成章地归入苏联人的腰包;其次是美国、英国、法国等表现出的深深郁闷甚至是咬牙切齿，它们一口咬定咬定考佐夫就是“克格勃”的间谍，整个局势如果任其发展将对自己形成不可控的威胁。

一直以来，奥林匹克海运公司的头号主顾就是美国，如果这支庞大的油船队最终因为克里斯蒂娜的再婚转而被苏联控制，美国长期依赖的海外石油运输线就将受制于苏联;与之紧密关联地是，那个风景秀丽的斯科皮奥斯岛落入苏联人之手，就不会再只是用于休闲度假，极有可能成为苏联海军的一个基地，意味着苏联将扼住进入东地中海的咽喉，到时美国在地中海的第六舰队会遭遇腹背受敌之困。另外，奥纳西斯活着的时候，曾买下了瑞士一家银行，这家银行吸引了一批国际知名人士的秘密存款，克里斯蒂娜嫁往苏联意味着这家银行的业务机密很可能不保，西方富豪对此忧心忡忡，他们纷纷向瑞士的伯尔尼市政府施压，要求出面干预。

实际上，就在最初传出克里斯蒂娜与考佐夫的恋情时，法国官方就通过外交渠道对克里斯蒂娜进行过规劝，忠告克里斯蒂娜必须多一份小心，只是当时克里斯蒂娜沉浸在爱河之中根本听不见去。及至考佐夫对克里斯蒂娜的诱婚成功之后，西方国家更是不遗余力地进行“離间”。各大报纸连篇累牍报道与讥讽女船王婚事的同时，不少记者还找到克里斯蒂娜当面质问：“你的情人是克格勃间谍吗？”对此，克里斯蒂娜则淡然地回答：“他肯定不是间谍，因为我爱他”！

然而，这一次克里斯蒂娜显然错了。结婚后不久，克里斯蒂娜对莫斯科的生活越来越感到不适，而且昔日急剧升温的爱情也开始退潮，于是开始筹备返回巴黎。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苏联政府却迟迟不给考佐夫发放护照，最终克里斯蒂娜只得一人回到巴黎。也正在此时，有关一些石油生产国和美国石油运输和储量的数字遭到部分泄露的消息见诸于西方各大报刊，甚至奥纳西斯公司就伊朗国王是否下台的分析以及在石油运输和储备上准备采取的措施也被媒体抖了出来，而且矛头不约而同地指向考佐夫。即便如此，克里斯蒂娜也没有过多地上心。

可是，一件事情让她开始醒悟。克里斯蒂娜离开莫斯科不久，考佐夫便转身回到了妻子娜塔沙和女儿卡佳的身边，而且给他们带去了昂贵的礼物。初闻这件事时，克里斯蒂娜根本不相信，直至美国一位记者将一大摞照片扔到克里斯蒂娜面前，她才不得不目瞪口呆。照片上，考佐夫双臂搂着妻女，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自在，而照片的背景就是克里斯蒂娜与考佐夫的新婚婚房以及室内各种豪华的陈设。再联想到婚后考佐夫直接或间接地干预奥林匹克海运公司的油运业务，克里斯蒂娜顿时感到背心发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掉进了“克格勃”的陷阱，也下定了与考佐夫离婚的决心。

然而，女船王不想将这段令自己更为伤心的婚事和盘托出而成为他人笑料。于是，克里斯蒂娜主动找到了考佐夫，说明了自己的离婚缘由与决定。事实面前考佐夫也没有作出任何辩解，但她抓住与吃定了克里斯蒂娜的软肋，开出了须分走总额为12250万美元现金的离婚条件，这一数字相当于考佐夫与克里斯蒂娜结婚之日起奥纳西斯家族的一半财务收入。对于这种要挟，克里斯蒂娜忍无可忍，也顾不上更多的脸面与自尊，她决定通过诉讼的渠道了却自己的又一次不幸婚姻。

由美国、法国和瑞士的等国律师组成的律师团成为了克里斯蒂娜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强大后盾，法院经过审理，最终判决克里斯蒂娜无偿转让给考佐夫一艘78000吨的油轮，同时解除二人婚约。不过，让人有些不解地是，在离婚后，克里斯蒂娜仍然对考佐夫念念不忘，而在英国从事航运业的考佐夫也不忘旧时的情人，经常去巴黎同女船王相会。即便后来克里斯蒂娜再度结婚，她与考佐夫依然藕断丝连，人们甚至还常常看到二人一同结伴旅行的身影。

（作者系中国市场学会理事、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