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玛依铁人克尤木
2020-07-30程高明
文/程高明
巍巍钻塔是克尤木的象征。1965 年1 月,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亲切接见了克尤木。
●1965年1月4日,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亲切接见新疆代表。
职工赞誉新中国第一代维吾尔族钻井工人克尤木·买提尼牙孜是“克拉玛依油田的铁人”,选他当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英雄标兵,并选他当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他还被连选为第四届、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这是党和人民给他应有的荣誉。
钻塔映脑海
1953 年2月,克尤木找到了独山子。他站在报考石油工人的人群中,个儿比别人矮一节。招工的干部嫌他小,不要他。他急了:“你收下我吧。我不小了,已经19岁。我个子小,是旧社会巴依折磨的。”
提起旧社会,克尤木眼里饱噙泪花。1933 年,他出生在乌鲁木齐一条阴暗、狭窄的胡同里。父亲给一个巴依当雇工,宰羊,赶车,没白没黑地干,在他刚满3 个月时,父亲积劳成疾过逝了。母亲被迫改嫁,继父家生活也很苦。7岁时,沉重的苦活夺去了母亲的生命。从此,克尤木像大人一样担水、打柴、种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14 岁,他继父也死了。
克尤木成为孤儿后被一个巴依霸占了去,当了长工。白天饿了,他就偷一把喂马的高粱充饥;晚上冷了,他就钻进麦草垛里取暖。有时候,巴依的儿子还朝他头上撒尿,骂他“生来的贱骨头”。
招收工人的干部收了克尤木。人家问:“克尤木,你愿意干什么?”他老实巴筋地回答:“我什么也不会干,只会拿砍土馒!”大家被他纯朴的答话逗笑了。“那好吧,你就去干跟砍土镘有关的活,拉土去给井队配泥浆用。”
克尤木每天坐着汽车在油田上奔驰。他工作得很勤奋。定额规定每人每天拉4 车土,他要拉八九车。最使他高兴的是有一天拉土经过井场时,遇见了那个矮胖的李师傅。李师傅听说克尤木干活很卖劲,心里很高兴。他问克尤木:“你为啥比别人拉土多呢?”
克尤木好长时间才怯生生地回答:“我不好好干,怕矿上不要我了!”李师傅笑了。他亲切地对克尤木说:“我们今天劳动,不光是为了自己有饭吃。你拉土是为了那高高钻塔下的钻机能日夜钻进。钻井工人打成油井,生产出石油,炼成汽油、煤油……给天上的飞机,地上的火车、汽车、拖拉机,海洋中的轮船用。这些,都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嘛!”克尤木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钻井、石油、国家等等新鲜的名词,完全让他着迷了。离开时,他问李师傅:“我能成为一名钻井工人吗?”
井场打先锋
5 个月后,克尤木真的当了钻井工人,而且就分配在李师傅那个井队。李师傅带着他来到日夜向往的井场。他第一次爬上钻台,只觉得钻机突突,脚下的铁皮像要把人的心抖出来似的。他不顾李师傅的一再叮嘱,摸摸这,动动那,手痒得不行。汉族同志都为井队来了个维吾尔族小兄弟而高兴。过了几天,李师傅对他说:“克尤木,到上边去工作怎么样?克尤木抬头望望那高高的钻塔,只说了声“试试看”,就敏捷地爬上了最高层的天车台。
克尤木当了架工,日日夜夜和钻塔在一起了。李师傅和其他汉族师傅手把手地教会了他的钻井技术。3 年以后,他也和李师傅一样,成了一名熟练的司钻。这是一个严寒的2月,克拉玛依奇特的冷。一天他刚回到宿舍,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喊了一声“糟糕”,顺手抓起安全帽朝井上跑去。老远,他就听到巨大的响声,一股股黑色的液柱从正在钻进的井子里喷了出来。那泥浆、水、油带着岩屑、石块,打得钻塔钢管劈哩叭啦的直响。
作为司钻的克尤木是深知井喷的危害的。他来到井场二话没说,把安全帽往头上一扣,就要往里冲。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处领导说:“小伙子,现在不能进去,你没看见它那股劲正狠吗?"克尤木指了指正在喷的井:“那,井子……”领导说:“不要慌,我们大家想办法。”
井喷了3 天,克尤木在井上呆了3 天。他几乎一眼不眨地看着井喷,急得东转一下,西转一下,连饭也吃不进去,眼里布满红丝。第4 天,井喷的劲小了些,克尤木就要冲进去。李师傅见他身体瘦弱,怕他吃不消,自己钻进了井喷的钻台下面。克尤木目不转睛地看着钻台。那哗哗的喷液牵着他每根神经。过了好久,李师傅出来了,但是井喷没有制止住。
克尤木拉过一条毛毡往身上一裹,钻进了井喷的井口。泥浆、水实在太凉了,冷得彻骨;石块冲出来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的脚下,是齐膝盖深的泥浆;头上的液柱像暴雨一样哗哗往下浇。不一会儿,他全身冻僵了,手脚不听使唤了,呼吸急促了。但是,当他透过模糊的喷液,想起头顶上就是巍巍钻塔的不屈雄姿,顿时增添了力量。他在钻台下干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井喷压住了。
他踉踉跄跄地跑出钻台,浑身是冰,只有眼睛还在转动。他还没有走到值班房,就倒在了地上。大家把他抬到值班房内。他暖和了好几个小时才睁开眼睛。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维吾尔族石油钻工茁壮地成长了。1956年9月,在钻塔林立的工地上,在李师傅和另一名党员的介绍下,克尤木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铁人装胸中
1961年10月,克尤木调到井下作业处搞修井,当副队长。那时,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工作任务重,粮食不够吃。很多人都得了浮肿病。本来就有关节炎的克尤木这时病情显得更加严重了。
他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好几天。有一天,他听到队长和指导员在议论一口复杂井的上修情况,晚上无论如何睡不着了。他想:我是队干部,又是个司钻,遇见这么难修的井,能安然地休息吗?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来。他想起床,但肿得发亮的双腿不听使唤。他疼得满头大汗,摸着他在床头拴的绳子,用劲拉着坐了起来。他找来一根木棒拄着,走了1个来小时才到井场上。工人们都在1 米高的钻台上修井,谁也没有看见他。他来到钻台下,抬腿刚要上斜坡,腿像刀割一样使他痛的跪在地上。他咬咬牙站了起来,再抬腿,又是一跤跪在了地上。他连上了3 次,头上滚着豆大的汗珠,但是还是没有走上去一步。
他皱了皱眉,把木棒往旁边一甩,干脆爬在斜坡上,连跪带爬地一步步爬上了钻台。克尤木的出现,使正在工作的李师傅他们吃了一惊。他不是在家养病吗?他怎么来到了井上?当大家看着克尤木的衣服、裤子上满是泥灰时,一个个脱口而出:“克尤木师傅……你?”“克尤木队长……谁叫你来的?”他笑了笑,接过李师傅的刹把,艰难地站在那里。李师傅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他看着克尤木那么认真地在操作,眼前仿佛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的钻塔。
在全队的努力下,这口复杂井很快就修好了。克尤木的关节炎经过治疗也好了许多,但走路仍是一拐一拐的。处领导来到井场验收修好的油井。临走,又交给克尤木队搞深井修井的任务,并交待修井用的钻塔,找存放在露天的旧的来代替。克尤木欣然接受了任务。过了几天,他带着大家来到一座已经几年不用的钻塔下边。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雪浇,雨打,钻塔的铁架到处斑斑驳驳,显得十分陈旧;但钻塔昂首屹立、勃勃向上的形象依然不减当年。
大家检查完架子下面的部件,该爬上钻塔看看木梯、工作台、天车台的情况了。很多人都争着要上去。克尤木拦住了大家。他说:“井架多年不用了,木梯说不定也腐烂了,你们在下边等着,我先上……”他仰头看了看钻塔,不容大家分说,把安全帽往头上一扣,一个人上了钻塔木梯。
好多地方的木梯确实已经腐朽了,脚踩在上面吱吱作响。有好几处,大片大片的木头掉了下来,差点让克尤木踩了个空。大家在下边目送着他。渐渐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了,和钻塔融为一体了。虽然谁也看不见他,但大家都摘下帽子挥帽向他致敬。
1964 年底,领导通知克尤木到北京开会。他终于坐在辉煌壮丽的人民大会堂了。他和其他代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他庄重地行使自已的权利选了国家领导人。更使他难忘的是1965 年1月4日,他和新疆的其他4 位代表受到了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国家主席刘少奇、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和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的接见。当毛主席亲切地和他握手、询问他的生活时,他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吃苦在前 享乐在后
团结向前进,革命无不胜。各民族工人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聚会荒漠,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但他们同饮大漠长风,同宿露天戈壁,互相信赖,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取长补短。他们没有私心杂念,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忘我地开发建设祖国大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