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千里马跑起来
2020-07-29王充闾
王充闾
诗中说,良骥举步如飞,有“千里马”之美誉;可是,愚蠢的车夫却把它和驽马弄到一起,让它们同驾一辆车,这样一来,也就谈不上什么迟速了。当被问及:何以如此?车夫行若无事地举着马鞭子(“策”)数着马匹,意颇自得。而良骥,此刻却是痛彻心扉,苦不堪言——徒存驰骋之壮志,却无用武之疆场,不禁情怀压抑,黯然低下头来。前六句都是叙事;后两句转为议论:由于生不逢时,没有遇到驾车日行三万里的周穆王(“穆天子”),八骏也就空有其名了。
“辀”,本义为车辕,这里借指车辆。“耳耳”一词,源出《诗经·鲁颂》:“六辔耳耳”。意为四马六辔(缰绳),状极华美。
诗题“伤骥”,极见作者深心。作者目睹许多英杰之士,大才槃槃,却不得其时,不得其地,不得其人,没有充分施展的机会,像那些千里马一样,徒怀驰骋绝尘志,虚负凌云万丈才,最后郁郁以终,因而感时伤世,泣血椎心,题诗寄慨,愤抒不平之气。
应该说,这种愤慨、伤情,在正义、刚直之士中,是千古同怀的。王安石《材论》一文中也曾谈道:如果把良骥和驽马一起关在厩中,让它们一起吃料饮水,嘶鸣踢咬,那是难以辨其优劣的。唯一的办法是分别安排它们负重长驱——良马拉着重车,不用再三鞭策,只要一顿缰绳,“千里至矣”;而驽马拉车,即使昼夜不停地跑,弄得筋败骨伤,也是无法赶上去的。
明代抗倭名将俞大猷的千里马诗,把这一诗意阐释得更加清楚:“笑将龙种骋中庭,捷巧何施缓步行。待看流沙遥万里,须臾踏破古丰城。”说的是,将千里马放在中庭小院里,即使它再捷巧,也只能缓步前行,而无所施其伎;假如放它去万里之遥,那么,它就会很快地踏破丰城,跑遍天涯。人才也是这样,只有在合适的条件下,通过合理的使用,才能鉴别其高下。
三位诗人,异代同心,都是说:良骥与驽马混在一起,是无法辨识其快慢、考察其优劣的。人才也是一样,若要使其充分施展才智,就须为他们营造有利的环境,提供足够的条件,让“千里马”能够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