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递进
2020-07-27朱文琦
朱文琦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意识形态建设出现诸多新情况。在社会实践中,似乎面临“弱化”还是“强化”意识形态的两难选择。在思想认识上,则集中表征为关于“两个邓小平”的误读。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递进,彰显了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过程中破与立、继承与发展的辨证统一。其逻辑起点为,对“文革”时期“泛意识形态化”、苏联模式下的意识形态建设和开放环境中意识形态取向的深度反思。其逻辑中介为,对“两个凡是”、淡化意识形态的思潮和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现实批判。其逻辑终点为,对新时期中国意识形态建设的系统架构。把握这一内在逻辑,对于做好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具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逻辑递进;改革开放;新时代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91(2020)04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意识形态建设出现诸多新情况。概括而言,一方面,在融入全球化进程中,“传统意识形态的地位及其话语方式都难免弱化”。另一方面,要实现国家独立发展,“有力的意识形态守护”同样不可或缺。因此,在社会实践中,似乎面临“弱化”还是“强化”意识形态的两难选择。在思想认识上,则集中表征为“关于‘两个邓小平的误读”[1]。譬如,有人认为邓小平极力回避姓“社”姓“资”的争论,坚持市场化取向,奉行新自由主义原则,弱化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托马斯·海贝勒(Thomas Heberer)就指出,中国在改革中政治经济化,邓小平理论表明“意识形态因素让路于实用主义因素”[2];还有人从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的“意识形态终结论”及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的“非意识形态化”思想出发,力图以苏东剧变反证资本主义的终极性,宣扬“意识形态的时代已经终结了”[3]。基于这一预断,他们认为邓小平反复强调党的领导、社会主义性质和根本发展方向,坚决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因而是强化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代表。
需要进一步探讨的是,在理论上,是否存在无法逻辑自洽甚至是相互矛盾的“两个邓小平”?所谓意识形态发展困境的实质是什么?诸如此类的一系列问题,迫切需要予以解释和澄明。在现实中,当前“西强东弱”的意识形态格局客观存在,西方国家通过文化渗透、价值输出等方式“分化”“西化”我国的图谋从未改变。历史和现实一再证明,如果不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话语权,党和人民事业的长远大计就无从谈起。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是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关于我国意识形态工作的系列观点和论断的总称,集中反映了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过程中破与立、继承与发展的内在逻辑。因此,研究和揭示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递进,不仅有助于澄清对邓小平及邓小平理论的误读,而且对于增强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话语权也具有重要启示。
一、逻辑起点: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历史追问
在一般意义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指的是在社会主义制度基本确立后,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人民从坚持、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这个政治前提出发,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围绕“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而确立的,用以代表、维护和发展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价值系统。同样,邓小平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深度反思,也必然是在社会主义这个基本框架内进行的。这一反思,不仅直接源于“文革”这一全局性、长时间的严重错误,而且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世界历史发展趋势的大视野中进行把握,触及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基本内核与评判尺度,是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起点。
(一)反思“文革”时期的“泛意识形态化”
在回顾社会主义探索历史时,邓小平曾指出:“过去耽误太多,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自己找麻烦,自己遭灾,不过教训总结起来很有益处。”[4](P223)马克思主义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5],其具体运用要随时随地从实际出发。相应地,如果将战争时期强调阶级对抗的特殊意识形态形式,直接上升为革命胜利后执政党的指导思想,就会从根本上扭曲生产和革命的关系,导致意识形态泛化。“文革”期间,强调“斗私批修”,“以实际中并不存在的目标为取向”[6],结果放大了意识形态的“非理性”,“破坏了集体的利益”[7]。邓小平对“文革”中的严重“左”倾是坚决反对的。同時他又谈到,“毛泽东同志发动这样一次大革命,主要是从反修防修的要求出发的。”[8](P149)因而,对“文革”要科学地历史地评判。这就意味着,我们既要从根本上否定“文革”,认清“泛意识形态化”的严重危害,这是前提。同时,也要坚持阶级和历史相统一的方法系统考察,作出客观评价,这是关键。邓小平的这些基本思想,秉承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要求,彰显了一个成熟马克思主义者的理论自觉和理论自信,对我们一以贯之推进意识形态理论创新起到了重要示范作用。
(二)反思苏联模式下的意识形态建设
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联搞了很多年,也并没有完全搞清楚。”[4](P139)列宁主义的形成,标志着俄共形成了党的意识形态[9]。斯大林时期,带有显著意识形态烙印的苏联模式最终确立。历史地看,苏联将马克思主义作为党和国家唯一指导思想,大力批判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等错误思潮,这对于推动马克思主义走向大众和实践具有重要意义。但是,苏联“脱离生产力的发展要求而孤立地抓意识形态”[10],并以此作为衡量其他国家姓“马”姓“修”的唯一标准,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机械化。具体到我国,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大致经历了“以俄为师”“以苏为鉴”再到“独立探索”的过程,历史地生成了“‘意识形态——政治上层建筑——经济基础(生产关系)”[11]的错位关系。与此同时,苏联意识形态也长期左右着党的话语体系建设。正如费正清所举例阐述的那样,“‘大跃进不是一个偶然事件,而是一种模式的一部分。”[12]上世纪90年代初,邓小平反思苏联将意识形态“倒置”带来的弊病,认为苏联模式只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因而不能将其失败推及至一般意义并从根本上否定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是普遍真理,社会主义代表人类社会进步方向,“问题是要把什么叫社会主义搞清楚,把怎么样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搞清楚。”[4](P369)
(三)反思开放环境中的意识形态取向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许多亚非拉民族通过革命摆脱殖民主义统治,全球范围内和平力量相继崛起。然而,资本主义并没有出现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设想的“总危机”,而是通过调整自身生产关系呈现出新的发展特征。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意识形态及其附属产品越来越走出自然疆域的界限,与国际经济合作、政治交往相伴相生。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较量,也由过去单纯地相互否定逐渐转变为新形势下的对话、交流和交锋。在此背景下,是坚持两种主义的决然二分,还是将马克思主义的文本语境同现实情势相结合重新阐发两种制度、两种价值体系的关系,成为党和人民面临的战略抉择。对此,邓小平明确提出了开放环境下意识形态建设的基本取向:第一,要认识到自身经济社会发展的不足,坚持洋为中用,实行开放战略,在交流互动中增强社会主义优越性;第二,坚持独立自主和平发展,反对霸权主义,坚信中国“可以对世界上的社会主义事业和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某些经验”[4](P135);第三,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道路,“决不学习和引进资本主义制度,决不学习和引进各种丑恶颓废的东西。”[8](P168)这些论述,是从中国历史出发、立足当今时代得出的科学结论,契合世界文明交融互通的客观需要,体现了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时代性与民族性的有机统一。
不难发现,邓小平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系统性思考,是围绕“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主旨展开的。在纵向上,邓小平将历史、现实与未来相贯通,公允地看待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过程中的得与失,从根本上维护了党的指导思想和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连贯统一。在横向上,邓小平以国际国内相结合的宏阔视野,从传统社会主义模式中汲取经验教训,在科学把握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及时代特征基础上调整意识形态策略,展现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在此基础上,他一方面持续反思夸大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及对资本主义自身变革、经济社会发展能力认识不足带来的弊端,一方面从根本属性、发展趋向、基本特征等多个维度审视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的根本区别。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立足国际国内新形势新变化,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的本质和“三个有利于”标准,这就分别从“质”与“量”的规定性上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作出了科学阐释,从而摆脱了关于意识形态的抽象争论。
二、逻辑中介:马克思主义批判功能的实践展开
马克思主義具有彻底的批判精神,主张用革命的、批判的精神改变现实社会。恰如列宁所强调的,马克思主义“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3](P82)就意识形态而言,这种“评价性的概念”[14],在《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形态》等文献中均有明确表述。与之一脉相承,邓小平在意识形态问题上的批判进路,是马克思主义批判立场、批判方法在当代中国的生动展开,从而构成了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中介。
(一)批判“两个凡是”
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意识一经形成,就具有相对独立性,并反作用于社会存在。其中,正确的社会意识对实践具有积极地推动、引领作用,错误的社会意识则会贻误和阻碍实践的发展。通常情况下,在社会发展的转折时期,新、旧思想的冲突愈发激烈。粉碎“四人帮”后,当时党的领导人继续推行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提出“两个凡是”,将“泛意识形态化”推向了新的极端。由于“文革”是首先从意识形态领域肇始的,是毛泽东基于“反修防修”发动和领导的,因而,对“文革”的态度,实质就转化为如何对待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进而如何对待真理标准的问题。邓小平坚持实践的标准,指出“两个凡是”违背历史唯物主义,是“形式主义的高举,是假的高举。”[8](P128)他强调,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科学的体系,但绝不否认个别论断“不免有这样那样的失误”[8](P171)。这一精辟阐述,从结构和内容上,将以个体性、阶段性、局部性为特殊形式呈现出的毛泽东的具体论述、某一历史时期的个人主张乃至晚年的严重错误,同毛泽东思想科学区分开来。邓小平认为,“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争论,的确是个思想路线问题,是个政治问题,是个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问题。”[8](P143)在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邓小平重新将党的思想路线高高举起,解放了长期禁锢人们思想的“形而上学的唯物史观”[15],为拨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发展方向作出了历史贡献。
(二)批判淡化意识形态的思潮
“文革”期间,二元对立的机械认知一度把马克思主义封闭化、极度政治化。因而在改革开放初期,许多人对意识形态唯恐避之不及,社会上出现了淡化意识形态的新动向。这不仅消极地解构着党的主流话语权、削弱着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而且在客观上为资本主义价值观的浸入提供了便利。一些西方国家趁机渲染意识形态“无用论”“过时论”“终结论”,质疑党执政的合法性,妄图推翻社会主义制度。在马克思看来,无论何种社会形式、不管哪个具体社会发展阶段,不同的意识形态首先要观照特定阶级或阶层的整体利益,只要存在阶级对立,阶级性就始终是意识形态最鲜明的标识。那种认为马克思不分析阶级状况,只是通过讨论范畴、假定而界定某一理论是不是意识形态的论调[16](P49)显然是错误的。在具体时空域中,马克思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之间不是相辅相成,而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进言之,“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任何轻视和任何脱离,都意味着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加强。”[13](P327)正因如此,针对淡化意识形态的倾向,邓小平要求把思想政治工作视为一项“极端重要的任务”[8](P365),坚持“两个文明”一起抓,坚决反对“一手硬、一手软”的现象。他还批判了党内一些同志埋头经济工作、忽视思想工作的倾向,强调“必须大力加强党对思想战线的领导”[4](P45)。对于弱化意识形态功能的错误思潮,邓小平既态度坚决,又举措明确,为我们从社会主义整体架构中统筹推进意识形态建设提供了方法论指导。
(三)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
改革开放开启后,中国出现了一股崇拜西方标准、否定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这股政治思潮,形式上表现为意识形态领域的要求和主张,它极力宣扬、鼓吹无政府主义,要求从原则上突破国家政治体制推行无限制的自由,其“社会实质,就是自觉不自觉地要求和实行资产阶级的所谓自由制度。”[17]这一思潮的影响范围和实际危害远远超出精神领域,严重干扰社会主义事业发展。邓小平深刻洞察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虚假性、迷惑性和反动性,明确指出:第一,在认识上,资产阶级自由化表面要求民主、平等、自由、人权,其核心是反对党的领导,其实质“就是要中国全盘西化,走资本主义道路。”[4](P207)显而易见的是,这里涉及到了道路和命运之争。也就是说,如果任由资产阶级思想蔓延,中国就不可能有团结和谐的发展环境,就不可能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更不可能持续推进党和人民的伟大事业;第二,在态度上,明确把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作为“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则的问题”[4](P125),反复强调不能因为国外指指点点就转变立场,要光明正大地同资产阶级自由化作斗争,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中国才有前途;第三,在策略上,坚持民主与专政相结合。要清醒认识到资产阶级自由化在改革开放时期将长期存在,因而反对这一思潮就不能再走老路、搞政治运动,而应以教育、引导为主。但是,“不能排除使用某种专政手段,使用纪律、法律手段。”[4](P211)
可以看出,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批判向度,绝非不讲对错、无原则的批驳,既不是“断裂式”否定,更不是“对对手的批判,对自己原则的不揭露”[16](P34),而是从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全局出发,对关涉社会主义旗帜、道路、方向等重大原则和立场的错误思潮、反动思想倾向和杂音噪音进行回应、批判和反击。邓小平既倡导解放思想又强调坚持原则,既反“左”也反右,为重建新时期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提供了有力批判武器。
三、逻辑终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价值重构
“文革”结束后,重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更加突出地提上党和国家议事日程。邓小平从指导思想、建设主题、重构底线和对外交往原则等方面,比较系统地架构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有机整体,这使其意识形态建设思想得以完整出场。
(一)指导思想的承进:坚持和发展
“指导思想是一个政党的精神旗帜”[18],凝结着政党全体成员共同的政治主張和价值诉求,是引领政党发展壮大的行动指南。“文革”后党所面临的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从指导思想的层面对毛泽东思想作出科学界说。对此,邓小平明确指出:“决议中最核心、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8](P296)就坚持而言,毛泽东思想是我们党的思想旗帜,在革命、建设过程中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党和国家继续前进的思想武器。故而,“不仅今天,而且今后,我们都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8](P291)毛泽东犯过错误,但不能将错误归结到个人品质上。此外,应看到制度是决定因素,要区分责任,明确“中央犯错误,不是一个人负责,是集体负责。”[8](P296)就发展来说,邓小平强调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不是僵化的信条,不是理论的终结,而是“在实际斗争中发展着”[8](P179)。所以,必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在改革开放的时代场景中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邓小平确定的这些原则,成为党和人民廓清认识领域混乱思想的基本依据,奠定了毛泽东思想在党的指导思想中的应有地位,维护了党的团结统一,增强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解释力和发展活力。
(二)建设主题的转换:从革命到建设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市民社会决定国家,意识形态是从占统治地位的经济关系中衍生的“副现象概念”[19],属于“观念的上层建筑”。这表明,意识形态不是对一个理论结构的逻辑学考察[16](P41)。在应然意义上,它必须根据时代条件和统治阶级的利益主张进行调整。1977年底,邓小平依照毛泽东“三个世界”的理论,作出“我们有可能争取多一点时间不打仗”[8](P77)的重大判断。以此为依据,党的十三大进一步提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中央据此及通过对国内形势的精准研判,将意识形态的工作重点从政治领域转向现实生活,明确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为最大的政治,强调意识形态必须要为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服务。改革开放以来的实践充分表明,市场本身并不具有制度属性,市场只是配置资源的一种手段,社会主义可以搞市场经济;要大力推进经济建设,在生产力持续发展的基础上不断改善人民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如果不抓住现代化加快推进各项建设,就是空谈马克思主义。总之,邓小平通过对意识形态功能的准确定位,实现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从革命图景到现代化建设的整体性转向,有效维护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连续性。
(三)重构底线的确立:四项基本原则
1978年底,中央工作会议提出把全党工作重心转到现代化建设上来。此后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着重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使党心、军心和民心空前团结。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拨乱反正开始后,社会上有人曲解“解放思想”的含义,打着改革的幌子夸大党在过去的错误,企图从根本上动摇党的执政基础。党内也有极少数人思想游移不定。1979年初,邓小平全面阐述了四项基本原则的提出背景、基本内涵和深远意义。在他看来,“情况的发展使党不能不这样提出问题。”[8](P173)为了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必须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动摇了其中的任何一项,“那就动摇了整个社会主义事业,整个现代化建设事业。”[8](P173)邓小平提出的四项基本原则,突出强调党的领导地位,有力地澄清了新时期意识形态领域的是非问题,成为改革开放条件下我国意识形态建设的底线原则和“质的规定”[20],为改革开放和现代化事业筑牢了思想基础、指明了前进方向。正如江泽民所指出的那样,“离开了四项基本原则,中国就不成其为社会主义国家,就不能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根本政治意义。”[21]
(四)对外交往的遵循:以国家利益主导对外交往
改革开放后,邓小平明确提出不以意识形态处理政党及国家之间的关系。这一理念的光辉价值在“一国两制”的实践及国际交流中逐渐显现。邓小平指出,国与国之间应着眼长远利益、尊重彼此关切,而不应“计较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别”[4](P330)。这些重要论述,摈弃了以社会制度属性为基础的旧有国际关系范式,是邓小平意识形态重构理念在对外交往中的拓展和深化。上世纪80年代末,社会主义运动在世界范围内遭遇严重曲折,邓小平反复强调,要从大局和长远出发,继续奉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积极稳妥地发展对外关系,“不搞意识形态的争论”[4](P353)。在这一前置性的原则下,我们党从容地应对了国际局势的急剧变化,与世界上许多国家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需要说明的是,以国家利益主导对外交往,并不是不重视意识形态。恰恰相反,对于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责难,邓小平进行了坚决反击。“八九风波”之后,一些国家在国际上制造舆论,企图以所谓的“民主”为名干涉我国内政。对此,邓小平旗帜鲜明地的强调:“要维护我们独立自主、不信邪、不怕鬼的形象。我们决不能示弱。”[4](P320)可以说,在对外关系中既不以意识形态划线,又不回避意识形态斗争,反映了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务实性和原则性的高度统一。
概言之,邓小平根据时代变化和党的工作重点,在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长期共存的态势下作出战略选择。他恢复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本真面貌,在“意识形态的改革中加强意识形态工作”[22],强调意识形态要为经济发展服务,开创了符合中国改革开放实际、顺应时代发展潮流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理论。邓小平后来也指出,“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全党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在堅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这是最根本的拨乱反正。”[4](P141)
四、小结与启示
综上所述,之所以存在“两个邓小平”的误读,主要是由于国内外一些人通常拿着“望远镜”或戴着“有色眼镜”观察中国。他们要么不能客观看待中国取得历史性成就的深层原因,要么不愿承认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实践价值。通过分析可以得出,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与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有内在同一性。邓小平在意识形态问题上,无论主张废旧立新、改革迭进,还是强调坚守阵地、正本清源,都统一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这也清晰呈现了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反思”“批判”“重构”的逻辑递进。可以说,三者各有所指,在时间上大致前后继起,在空间上又彼此关联互动,分别从不同侧面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发展历程,为我们理解邓小平理论的科学内涵提供了新视角。
同时,邓小平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逻辑轨迹也启发我们:其一,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思想的创新发展,既不是另起炉灶,也不是改弦易辙,而是在坚守马克思主义前提下作出新阐述、新概括。只有坚持意识形态科学性与价值性辩证统一,才能更好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提供学理辩护和精神支撑;其二,在对话中进行意识形态斗争。当前,各种错误思潮沉渣泛起、彼此交织,意识形态斗争极其严峻。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从全新的高度、在社会主义发展的大局中把握意识形态工作规律,坚持“思想‘独立高于思想‘包容”[23]的原则,注重发挥意识形态的“主导性、引领性、战略性功能”[24],有理有力地批判国内各种非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思潮以及国际上的无端指责和话语陷阱,为我国发展营造良好的思想舆论氛围。同时,在国际交往中,要尊重意识形态差异,深化对话交流,讲好中国故事,不断构筑起具有强大感召力的新时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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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步 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