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当代女性文学在华译介研究

陈建 郭明言 李欣

江国香织是日本当代著名女作家，1987年登上文坛以来陆续发表了五十多部作品，先后获得直木奖、谷崎奖等日本文学界颇具影响力的奖项。她将细腻的文笔与大胆新奇的情节相结合，特别是作品中构筑的女性情感王国突破了道德伦理的束缚，同时又鲜明地体现了日本民族传统的审美意识，成为日本当代文坛一个独特且美丽的存在。2003年至今，江国香织有近二十部作品先后在中国翻译出版，受到众多中国读者的青睐。本文从其作品三度在华引发的译介高潮、出版社与译者的助力、学术界的研究与分析等角度出发，考察江国香织作品在华译介的轨迹，期待能对日本当代女性文学在中国的傳播和研究做出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一、日本当代女性作家江国香织

江国香织是日本当代著名小说家，1964年生于东京。1987年，她发表处女作《草之丞的故事》，在文坛崭露头角。1989年，小说《409拉德克利夫》获法国费米娜奖，江国香织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日本作家。她于1992年获得第二届紫式部文学奖，于2004年荣获直木文学奖。江国香织早期作品多为童话，后期作品多以恋爱、婚姻为主题，作品背景多设定在都市，在日本女读者之中收获了极高人气。

二、江国香织作品在华译介

自2003年上海译文出版社首次出版由陈宝莲翻译的《蔷薇树 枇杷树 柠檬树》以来，截至2017年，江国香织共有22部作品在华出版。日本当代女性作家中，江国香织作品在中国的引进部数可谓首屈一指。以下通过资料整理，从作品的获奖情况、文学作品影视化、出版社助推、作品评论与研究、中国读者审美变迁五个层面考察分析江国香织作品在华译介的轨迹。

（一）作品获奖的影响力

1.直木奖获奖拉开在华译介序幕

2003年，江国香织首次凭借《好想痛痛快快哭一场》获得了日本文坛极具权威的直木奖，其作品在中国开始受到关注。2003年末，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蔷薇树 枇杷树 柠檬树》，这是江国香织的作品首次在华翻译。仅2004年一年间就有8部作品接连被不同出版社翻译出版，由此可见，直木奖获奖是江国香织作品进入中国读者视线的一个重要契机。2003-2008年江国香织在华译介作品如表1所示。

2.川端奖获奖推动其作品在华译介的发展

经历了几年的平淡期，随着2012年江国香织斩获川端康成文学奖这一重要奖项，2013-2014年两年内，又有六部江国香织的作品被译成中文在华出版。同时，中国出版社不再将目光局限其长篇小说上，短篇集、随笔集也陆续被翻译出版，一些青少年杂志社尝试用文字结合绘本的方式出版短篇儿童文学作品。2013-2014年江国香织在华译介作品如表2所示。

3.谷崎奖获奖再度引发其作品在华译介的高潮

2015年，江国凭借长篇小说《壁虎、青蛙、蚬蝶》将第五十一届谷崎润一郎文学奖收入囊中。谷崎文学奖属于纯文学奖，江国的获奖充分证明其作品拥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2015年以后，中国出版社极度重视她原作的意蕴，几乎都是聘请两位以上的译者合译其作品。与此同时，学术界也开始重视江国作品的研究。中国知网的数据统计显示，相关江国香织作品的论文目前已达25篇，这其中有17篇发表于2015年以后。

（二）文学作品影视化的影响

江国香织共有六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在日本上映，分别是《那一年，我们爱得闪闪发亮》《沉落的黄昏》《冷静与热情之间》《东京塔》《去爱吧，间宫兄弟》《甜蜜小谎言》。除了《甜蜜小谎言》之外，其余五部电影原作皆在中国翻译出版。特别是《沉落的黄昏》入选了柏林电影节和第22届香港电影节影片。另一部《东京塔》由黑木瞳搭档人气偶像冈田准一、松本润出演，在日本收获18.8亿票房，尽管没有在中国正式上映，但仍备受关注。中国最大的影视论坛“豆瓣网”上有超过3000条影评，将近13000人为《东京塔》打出7.5的高分。出色的口碑和票房使得多家中国出版商争相购买版权出版译本。

（三）出版社的助推

1.中国译介的引路人：上海译文出版社

最先将江国香织的作品译介到中国的上海译文出版社是中国最大的综合性专业翻译出版社，该出版社密切关注每年直木奖得主，尤为青睐女性作家。江国香织在2003年获直木奖后，上海译文出版社敏锐地预见了江国香织作品的市场潜力，迅速在年末翻译出版了她的《蔷薇树 枇杷树 柠檬树》，翌年又出版了《为恋而生》《冷静与热情之间》。除江国香织以外，上海译文出版社还出版了筱田节子、村山由佳、角田光代等多位当代女作家的作品，对日本女流文学作品在华译介起到了先锋作用。

2.中国译介的知遇者：南海出版社

近十年来，南海出版社尤为重视日本文学的译介，不仅买下了村上春树、东野圭吾等当代畅销作家大部分作品在中国的版权，还致力于对川端康成、谷崎润一郎、三岛由纪夫等近代文学巨匠名作的重译再版。在中国翻译出版的22部江国作品中，有11部是南海出版公司发行的，其对江国作品在华译介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另外，南海出版社聘请猿渡静子（北京大学博士毕业，参与多部日本文学翻译）等高水平母语译者参与翻译工作，确切、生动、完美地再现了江国香织作品的原貌与特色。

（四）中国读者的审美变迁

1.中产阶级文学的兴起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产阶级不断壮大，日益成为一个庞大的新兴阶层。这一群体的文学阅读取向也不再拘泥于人民伦理的大叙事。恰恰江国香织的都市小说极大地满足了城市中产阶级读者的需求。江国香织的作品着墨于都市男女关于爱情、家庭、友谊、事业等方面，真实揭示出都市人的生存状态和价值观念。作为邻国，日本城市文化与城市结构和中国城市极为相似。因此，江国香织的作品在中国读者带来新鲜阅读体验的同时，又使中国读者内心产生了共鸣。

2.中国女性情感的觉醒

随着中国现代女性思想的不断进步与开放，其在文学选择和阅读上也呈现出两个新特点。一是正视内心情感与渴求，思考自身在社会的存在方式与存在价值;二是对性爱权利的确认、对异性对象的审视，包含对婚姻中灵魂与肉体关系的思考。江国香织的一系列作品中，女性爱恋与女性命运是永恒主题，正好迎合了现代中国女性读者的阅读取向。同时，江国香织为她笔下的女性主角安排的各种桥段可以称得上离奇大胆，婚外情、忘年恋、不伦恋是其作品经常出现的情节。这些女性角色在情感关系中展现出自由独立的形象与遵从本心、活出自我的意识。

3.中国年轻一代思想的转变

进入21世纪后，中国年轻一代的思想逐渐开放，传统的伦理观受到了冲击。部分社会现象也成为文娱题材，出现了婚外恋、同性恋为主题的电视剧与电影。江国香织的作品突破了以往东亚社会体系的禁锢，塑造出一种新的家庭模式。比如，代表作《那一年，我们爱得闪闪发亮中》描绘了一个酗酒且患有精神疾病的妻子与同性恋的丈夫、丈夫的同性恋人组成一个特殊家庭，三人构成了一种超越性爱、互相扶持的稳定关系。

中国读者对她作品的接受，从某种层面证明中国大众不再一味排斥这些超出传统价值观以外的事物，而是以一种客观温和的视角包容这些现象的存在，并试图通过文学研究探讨这些现象出现的原因。这是现代中国读者文学审美的变迁，也是大众思想精神开放多元的体现。

三、结语

以江国香织为代表的日本当代女性文学在中国的译介和传播，已有近20年的历史。权威奖项成为江国作品在华译介的契机，翻译人才的涌现、出版社的助力、网络传播则为江国作品在华译介营造良好的环境。翻译出版的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散文集等已形成了一定规模，为中国读者了解现代日本及日本女性思想做出了巨大贡献。与此同时，受中国城市人口扩大、社会阶级结构变化、年轻一代思想解放等原因影响，中国大众审美发生了变迁。出版社积极满足大读者需求，在日本文学的引入方面逐步重视都市现代文学，挖掘其中蕴含的深刻内涵，积极将日本女流文学之美展现给中国读者。

（河北工业大学）

作者简介：陈建（1978-），男，天津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中日文学比较、译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