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撞在玻璃上（组诗）

温柔一刀

城郊，老渡口

城郊，渡口的败退快过喧嚣

防洪堤，甚至

快过苍凉生长的速度

苔藓做的阶梯，低于芦苇的

残垣

对峙今昔缄默

驻足江岸经年

不再关心人间沧桑

只想聽洪峰里的生计

星夜渔火，细数时光的惶恐

断了念想的老者，晃动着醉返

城市记忆穿透书卷

渡不回的尘世

野马般在身体内奔突

晨曦里，一座桥张开羽翼

赶赴一个渡口的葬礼

题一座石拱桥

如果把它的年龄立起来

这座石拱桥，足以让身边任

何高楼

仰望

是的，仰望！它的战斗部位

与当代文明对峙

入夜才披上几缕妩媚

数千石方，必要洋灰

八九个桥墩桥孔，就让一条

大河

多出温顺

两腮的皱纹里

容纳着整座城市的记忆

身后，是数字排列组合的儿孙

看淡风云变迁，却一直喘息着

一座城市最沉重的喘息

一只鸟撞在玻璃上

一只未名鸟乘兴觅食

咚的一下

撞在高楼的玻璃上

仿如初涉都市的你我

被无形的玻璃

碰得头晕目眩

略有不同的是

部分人摸清光影习性后

让那些霓虹结出的雨露

逐步有了故土的声音

站在桥上

桥醒过来

在一些死亡的背面

譬如说鱼虾

村落几许，和

健忘的文明

为了她，我拽着自己

几乎每天与桥博弈

企盼，拼搏，冷峻

凭栏聆听城市的拔节

但她仍在千里之外

世态延续着浮曲

如船舸打捞夜色

“她迟早会吻我的心口”

站在桥上，我已没有忧伤

我的忧伤成河

夜雨中，两个垂钓者

他俩用鱼线提着那片海

用雨衣，长时间防御尘世

和孤寂入侵

夜色和雨幕，刺破内心欲望

如同腰部以下与海水的争斗

让人误读为丈量渔人生计的

木桩

夜泳的我，是他们唯一收成

连同周末，被鱼饵从异市俘

虏而来

海景酒店那几挂霓红，控诉着

两个旅行包的失宠，和无奈

只等都市嗓门喊出沙哑

我们一道，提着无边的空茫

归程

责任编辑 子 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