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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荒野,你说的自由究竟是什么意思?

2020-07-24

小资CHIC!ELEGANCE 2020年21期
关键词:路易丝赛尔德州

《末路狂花》这个充满黑白片年代犯罪片的悲剧感的译名背后,原名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两个人名:Thelma&Louise——赛尔玛与路易丝,一九九零年代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两个美国女人,一个是家庭主妇,一个是女招待。这两人是怎样成为闺蜜的不得而知,但两个小時下来你会学习到两个女人的情义如何豪气干云,远远超越那个毁掉她们也超越那个试图“拯救”她们的男人世界。

“末路狂花”是那种典型的一句话影评,让人叫绝,它的好处在于“一句入魂”,道出了赛尔玛与路易丝在女性的普遍绝境中的怒放不屈,同时语带凄艳。而坏处在于几乎把剧情和盘托出,并且尝试作出道德评判,这和电影中的警长一样多余。赛尔玛与路易丝就是赛尔玛与路易丝,她们需要的是正视她们的名字,而不是悲剧化它。

1991年的这部片子,被不少人视为女权主,义电影,而不只是女性电影,因为这关乎两个女性的觉醒和拒绝——面对笑里藏刀的男人,赛尔玛与路易丝学习拒绝他们的伤害也拒绝他们的救,她们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以性命给自己赋权。

但即使是同命鸟一般的两人,也各有各的挣扎。Susan Sarandon饰演的路易丝的坚毅背后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的伤害——关于她绝不肯踏足的德州,她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当赛尔玛建议取道德州逃往墨西哥的时候,路易丝说:你枪杀想强奸你的男人,你不会想在德州被捕。

第二次是两人轮流开枪炸毁运油卡车后,赛尔玛问她在哪里学会开枪的,她说:德州。在德州发生过的事情对路易丝影响是巨大的,既让她刚强面对接踵而至的伤害,亦让她回避正常的恋情,拒绝深爱着她的前男友吉米。

而Geena Davis饰演的赛尔玛,似乎在电影前后两半判若两人,经历了一次突变。但其实是潜藏的她脱颖而出——在自由本身的醍醐灌顶之下。自由的骚动就在她踏上路易丝的1966雷鸟跑车那一刻就发生了,当她俩在车上谈及自由时,她模仿男人抽烟的样子,说:“我是路易丝。”这句似乎随口一说的台词,实际上隐喻了赛尔玛与路易丝的两位一体,赛尔玛不止是向往着成为路易丝,她本质上是另一个路易丝,余下的旅程她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她所受的伤害塑造着她的存在,存在先于本质。

赛尔玛那样说的时候,背景音乐唱着:“孩子们不知道我在卖什么……我不喜欢我去的地方”多么精彩的两句诗,让我想起洛尔迦的《海水谣》:“不安的少女,你卖的什么,/要把你的乳房耸起?/——先生,我卖的是/大海的水。”当然,还有鲁迅的《影的告别》:“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这些诗句仿佛警钟,摇撼着赛尔玛的心,迫使她选择自由。

急于投身自由的人,未免遇见假自由之名出现的新的控制狂。赛尔玛在路上遇见了两个与她丈夫不遑多让的渣男:第一个强奸她肉体,第二个强奸她的信任。实际上这两个渣男都比不上她那个法定施虐——一她的丈夫,此乃人间极品,平日对老婆有无,上权威,赛尔玛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没有任何个人自由。这还不算,赛尔玛失踪两天打电话回家,他可以因为正在看橄榄球赛暂停通话,更甚的是,当警察说要截听他的电话,他的第一反应是问警察:费用是否要我付?

这种极品,我可以说,无论三十年前的美国还是今天的敝国,依然俯拾皆是。赛尔玛看似一个中产阶级淑女的生活,其实无异于一个集女佣、性工具和出气包于一身的无薪奴工。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不少已婚女性的实况。

电影看似有一个大Bug,路易丝拿到吉米带给她的钱就交给赛尔玛保管,继而还心软让牛仔上她们的车,两者结合起来导致了影胖部不可回头的致命因素。这是路易丝对赛尔玛的两次纵容,第一次是毫无理由的,这笔钱关乎路易丝生死,怎么就这样交给一个马大哈?只能说这是纵容,路易丝无意识的举动,是要树立赛尔玛的自主性,摆脱被动。

路易丝对她的第二次纵容却是拯救,否则赛尔玛还要回到囚笼中去,这个囚笼比所有危险都要恒久不变,如上所述,它的别名叫婚姻。Brad Pitt饰演的小鲜肉牛仔,虽然有点油腻,但带着法外之徒的莫名魅力,赛尔玛对他真正动心就是听他描述了自己的抢劫史之后。接着在交欢之时,赛尔玛欣然采取女上位,体验了她丈夫不可能给她的自主快感。

赛尔玛“夺取”了牛仔的肉体,同时也记住了他说的专业抢劫技巧,以及,藐视法规的冒险精神。当牛仔偷走了路易丝的钱,赛尔玛二话不说变身两人关系中的主导者,还“偷取”了牛仔的身份:抢劫犯,谁也没欠谁了一起码路易丝与赛尔玛都觉得值。

也许真的如赛尔玛由衷感慨的说,这是因为“荒野的呼唤”。荒蛮的西南部风景,大峡谷那种莫名庄严的壮丽,非常接近死亡的魅力——在这样超越人类尺度的荒凉寂寞之中,人反而觉得自己有如回归母腹一般安宁,这就是死亡对于绝路当前的人的诱惑。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毫不吝啬胶片在这些大片大片挥洒的苍茫风景上,就跟他在《异形》系列里致力拍摄宇宙的冷峻虚空一样,唯其死地,自由才能滋生。

海子最后一首诗《春天,十个海子》写的不就是这个境界吗?“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曙光没有额外的意思,它泰然自在,就像我们风闻的自由,路易丝与赛尔玛们只要驱动引|擎,迎接它就是了。电影里最迷人的两幕,不就是驶进曙光和跃进悬崖吗?

到毁灭前夕,路易丝与赛尔玛终于超越“邦尼与克劳德”——被翻译成《雌雄大盗》的那一对亡命鸳鸯,她们是“雌雌大盗”,电影史上从没有过这样的组合,但她们的超越不止是性别的超越,还是从不由自主的放浪到自觉地抗议的超越。

“现在你知道不是你的错了。”路易丝最后对赛尔玛说的这句话,给包围整部电影的森森的恶意作了一个总结。无错的女人要为男人们的一系列无终止的错误埋单,就算是Harvey Keitel饰演的那个对女性不幸富有同情心的警探,不也是恪守自己的专业一步步追踪到亡命天涯的两女,使她们的梦终结于荒原吗。

不过,雷鸟注定是要飞翔的,与追捕它的猎人关。

当赛尔玛与路易丝在大峡谷进行最后的加速奔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她们三十年后的一个女人,中国电影《嘉年华》里的小米。

《嘉年华》的结尾是:小米一下下砸碎车锁,开着小摩托车冲上高速路,不让道给所有不满的货车(司机都是男人),她的穿着凡乎和梦露一样,白裙子和粉红高跟鞋,似乎是为了她被小流氓抢走的金色假发和纹被她母亲撕烂的裙子报仇。最后一个镜头,运输倒下的梦露雕像的卡车在前方,小坐直了在自己的车上,渐渐追上了梦露。

现在回想,小米的妆容不是像梦露,而是更像赛尔玛,苍白中喷发着血气,决绝中满是自由的骄傲。纵然这自由遥遥无期,没有一个既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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