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下援鄂男护士情绪体验的质性研究

田凡立，李惠玲，杜美兰，蒋芳琴，张新梅，殷雪群

（1.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总院 麻醉手术科，江苏 苏州215006；2.苏州大学护理学院，江苏 苏州215006）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出现和流行， 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产生极大影响[1]。 由于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性强、救治难度高等因素，广大一线护理人员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和生理压力。 男护士因其自身优势和特点成为此次援鄂的主力军， 若不能积极应对各方面的压力，将会直接影响其身心健康，也不利于患者救治工作的顺利开展[2]。 本研究旨在探索男护士在武汉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时压力源的深层次原因，针对高危情景设置必要的措施，以保证其身心健康，提高临床护理工作质量。

1 研究对象

2020 年2—3 月，采用目的抽样法，从赴武汉支援的男护士中抽取14 名受访者。纳入标准：（1）自愿参加医疗队并在武汉加入一线护理工作的男护士；（2）自愿参与本次研究，获得知情同意者；（3）非武汉本地人，没有在武汉生活、学习过。 排除标准：（1）不同意参与本研究者；（2）研究期间处于非在岗状态的男护士。 所有受访者一般资料见表1， 该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的要求。

表1 赴武汉支援男护士的一般资料（n=14）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工具 调查了在武汉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14 名男护士，完成问卷调查，问卷包括人口统计资料等。质性部分的访谈，本研究采用半结构式深入访谈法收集资料， 对研究小组确定的一名男护士进行了测试，目的是确认访谈的长度，并确保问题清晰易懂。 研究者根据研究目的与课题组指导专家讨论后拟定访谈提纲：（1）作为男护士，主动请战援鄂一线，是您的真实想法和初衷吗？ （2）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感染率很高， 您护理的对象都是重症确诊病例，您害怕吗？ （3）能谈谈家人对您出征援鄂是如何想和做的吗？（4）您在一线最需要的帮助和支持是哪些？ （5）有同伴支持群您可以在群里直接和战友对话，并有后方学伴支持，您是否需要并感觉有益？

2.2 资料搜集 访谈定于休息时间，确保安静无外界干扰， 保护受访者的隐私。 主要通过微信聊天方式，首先进行自我介绍，与访谈对象建立良好关系，为了不过多占用受访者休息时间， 访谈时间为20～30 min，如有补充可以微信联系。 访谈中认真聆听，结合情境对部分问题进行深入探究。 访谈录音转录为文字稿后返回受访者，确认内容的真实性。确认访谈资料无新信息出现，即达到资料饱和时结束访谈。2.3 资料分析 通过Colaizzi 法整理分析访谈数据，记录数据并整理成文本。（1）反复阅读访谈记录；（2）找出有意义的部分，进行反思和分析；（3）找出它们之间的相关性和逻辑关系；（4）对有意义的内容进行编码和分类；（5）根据代码和类别提取主题；（6）标记反映主题的相关词语， 寻找各种主题之间的相关性，以实现关键主题的更高抽象目标；（7）返回参与者处求证。

2.4 伦理原则 该研究经本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且获知情同意。 访谈前向援鄂男护士说明本研究的目的、方法等，签署知情同意书。 访谈时获得的个人信息、录音及文本资料仅用于本研究，在分析资料时以编号代替受访者姓名，保护隐私。

3 结果

对14 名男护士的访谈资料进行反复比较、归纳、 提炼， 将援鄂男护士的真实体验归纳出4 个主题：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担忧；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工作压力；家庭、社会因素；应对压力的方式缺乏。

3.1 主题1：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担忧

3.1.1 对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性强的担忧 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途径主要通过空气传播、 接触传播和粪便传播等，男护士们每天面对大量重症患者，频繁进行吸痰、穿刺等各项护理操作，实际工作的复杂性和不可预见性导致护理人员的感染风险极高[3]。N1:“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染性强， 让我觉得给患者的每一次操作都有极大的感染风险， 只能在临床中不断的探索，达到我们防护的最高要求。 ”

3.1.2 心理受到的影响 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播散快，涉及范围广，造成很多民众以及医护人员的心理问题，许多群众患上了“疑病症”和“强迫性恐慌”。确诊患者在接受治疗过程中存在明显的焦虑、恐慌、易激惹等不良心理反应。 N7:“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来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很多患者过度恐慌，有的甚至把情绪发泄到我们身上。 ” 由于医院收治能力有限，在收治过程中，很多患者及家属存在不满情绪[4]。N11：“在收治患者的过程中， 经常会遇到患者及家属情绪激动或不满的状况， 既要对复杂的病情开展救治，又要处理他们的不满情绪，作为男生的我们更要表现出自己的担当。 ”

3.2 主题2：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工作压力

3.2.1 身体上的不适 根据疾控中心的要求， 医护人员要穿三层，从里到外依次是：工作服、隔离衣、防护服，此外还有医用外科口罩、N95 口罩和面罩。 由于防护用具相对短缺， 为了节约防护用具并且减少感染的机会， 男护士们一般都是连续工作4～10 h，他们上班前尽量不喝水、不吃饭，甚至穿上成人纸尿裤。很多护士的脸上被口罩压出了压疮，双手几乎被泡烂。 N5：“防护服现在还比较紧缺，我们为了减少浪费，一个班次只穿一套防护服，为了减少被感染的风险，水也不喝，直到下班才有时间喝水、吃饭。 ”

3.2.2 工作强度大 在全国的确诊患者中， 有大概1/3 在武汉，男护士们每天休息时间有限，高强度的工作和不规律的睡眠影响了护理工作的质量。 N2：“现在能够踏踏实实地睡个觉对于我来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 ” N6：“在高负荷的工作压力下我们采用各种方式调节自己，作为男生的我们有能力、也有责任把护理工作做得更加出色。 ”

3.2.3 适应新的工作环境 大多数赴武汉支援的男护士主要来自全国各地的重症监护、呼吸内科、急诊等科室。 到达武汉后， 他们立马面对大量传染病患者，工作环境和工作模式都有很大的变化，想要完全适应复杂的工作环境需要有一个过渡期。 N10：“我们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 工作模式和我们以前有所不同，需要通过快速的方法掌握新的护理要点，满足患者需求。 经过几天的过渡，优化了工作流程，现在工作顺利多了。 ”

3.3 主题3：家庭、社会因素

3.3.1 家庭的支持 援鄂的男护士大多数都是各大医院的中流砥柱，同时也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在武汉支援，家属照看孩子的负担重，也无法顾及老人的身体。N4:“我妈和我老婆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经过我解释沟通才同意。 出征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做好防护，发挥自己的作用，做好本职工作。 ”N9：“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上学，一个还小，我不在家，照看孩子的重任都压在妻子身上了， 很感谢她对我工作的支持。 ”

3.3.2 社会的责任 由于对国家和社会的责任感，致使很多男护士积极踊跃报名参加援鄂，国家需要，使命必达。 N12：“医院招募援鄂志愿者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报名了。主要是自己所学的专业很符合，之前也参与过苏州市重症流感患者的护理， 有一定的经验，再者自己是男生，体力较女生充沛。 ”N13：“作为党员，我应该冲在前面；作为父亲，我想给我的孩子树立榜样；作为科室的为数不多的男护士，我更有责任为援鄂尽自己一份力量。 这样不仅对得起这份职业，也对得起医院、科室对我的栽培！尽早到达前线，献出自己一份力量， 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取得胜利。 ”

3.4 主题4：应对压力的方式缺乏

3.4.1 与外界沟通减少 上班时候无法和外界有任何沟通， 只能在有限的休息时间里通过手机与家人沟通，了解外面的情况。 N3：“只有下班的时候才能跟家人、朋友通过微信视频聊天，往往都是报喜不报忧，怕他们担心。 ”

3.4.2 释放压力的途径少 护理任务繁重， 缺乏应对压力的有效途径， 同伴支持是一线医护人员缓解压力最多的方式。 N8：“我们需要心理疏导，因为我们用心照顾每一位患者， 时间久了自然对他们产生了一些感情。 当我们为患者难过时， 就互相倾诉一下，然后继续干我们的工作。 ” N14：“同伴支持对我们很有帮助，坚定了我的信心，减轻了我的顾虑，不仅可以相互关心、互相鼓励，还可以互相学习更多护理知识以提升自己。 ”

4 讨论

4.1 建立聆听途径及互动平台，给予援鄂男护士心理疏导 男护士的压力具有一定的个性， 不同的家庭社会和健康背景有着不同的心理， 无法统一规范化培训。 国内徐明川等[5]研究显示，参加一线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支援的护理人员2 周内有92.68%的医护人群出现了心理问题， 主要原因包括担心自身感染、应对公共突发事件经验较少、工作负荷大、环境因素刺激、防护用品紧张和网络舆论导向等。 因此，加强心理疏导和社会支持非常重要，心理小组的干预和社会支持体系提供的后勤服务保障了前线ICU 医务人员的身心健康，为抗击疫情提供高质量的人力资源保障。 男护士长期处于高度紧张与应激的工作状态容易成为焦虑的高发人群[6]。 焦虑不仅影响自身身心健康， 可能对其工作造成负面影响[7]，从而影响医院的医疗服务质量。 还有研究表明， 大部分护理人员存在心理压力大的问题仍未受到上级管理者和心理专家的关注[6]。 男护士们需要学会管理自身压力，比如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危机急性期轮班工作、规律作息；允许自己存在一些负面情绪并将其疏泄出来；鼓励建立完善的社会支持系统，和亲友或者值得信赖的人进行交谈[8]。 同时借鉴武汉同济医院的作法： 在医护人员中开设心理咨询的同伴支持群，了解应激反应，学习应对应激、调控情绪的方法[9]，保证他们的心理健康。

4.2 提高男护士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正确认知和防护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下， 男护士们面对公共卫生事件突然爆发， 无论是管理者还是临床医务人员都缺乏足够的应对经验[10]，因此在对患者的各项操作中的技能要求更高[11-12]。各医疗单位给予赴武汉支援男护士感染防控和管理的相关汇总性建议[13]，包括新型冠状病毒传播途径与预防、 医用防护用品的使用和消毒、疫区环境和人员的管理等。强化护理人员职业安全教育，加强自我保护，做到先培训、后考核，考核合格后再上岗[14]。 可以借鉴上海聘请感染控制科专家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隔离病区做监督员， 监督和纠正一线男护士在操作过程中容易疏漏的细节，最大程度地保障一线男护士的自身安全。管理者在平时工作中要注重培养他们处理突发事件的急救能力，既能为抢救患者赢得宝贵时间，也能使患者和家属产生信赖感和安全感。 在提高男护士的自信心的同时，也有助于培养其良好的心理素质，有效降低面对压力时的应激反应。 加强护理人员身体素质的提高，坚持科学的体育锻炼、合理营养搭配，保证护理人员具备良好的身体素质。有条件的医院，给予男护士们胸腺肽注射液，以增强免疫力。

4.3 保障男护士人力资源的持续、动态支持和补充

当前，患者多、病情重、护理人员救护任务繁重，长时间精神集中状态是一线护理人员压力的主要原因[15]。 这个特殊时期，管理层要实施人性化管理，弹性排班、合理搭配，确保人力、物力高标准、高效率。社会也要加强武汉护理人员和物资的增援和调配，尽量保证男护士有足够的休息和睡眠时间， 同时给予他们相应的支持与帮助， 从而确保工作质量的同时维护好自身的身心健康。

4.4 做好后勤保障和生活关怀 单位要充分了解赴武汉护理人员的家庭情况，对家庭确有困难的，给予帮助，提供坚强的后勤保障，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16]。 另外，针对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建议国家对参与新型冠状病毒防控工作的一线护理人员给予经济补助[17]。 同时重视医护人员的身心健康和信息需求，鼓励其表达自己的困扰，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给予针对性的心理干预，减轻其心理负担。创造良好的沟通环境，促进有效沟通，重视自身健康，如适当休息、加强营养、增强锻炼等。

5 结论

本研究深切体会了男护士在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救治过程中的真实感受， 反映了他们在面对特大突发事件时的心理变化、 工作状态及积极的应对措施。赴武汉支援的男护士们救治任务繁重，面对巨大的心理和生理压力， 各医院和高校要做好护理人员的专业培训和心理疏导， 通过多种方式加强他们与单位和家人的沟通，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以缓解他们的工作压力， 最大程度地保障援鄂男护士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