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高原反应中药述评

2020-07-20杜辉张锦花王处渊

世界睡眠医学杂志 2020年3期

杜辉张锦花王处渊

摘要睡眠障碍是高原反应的常见症状，中医药防治高原病起源较早，中药以及藏药等民族医药被广泛应用于高原反应。中药在防治急性高原反应中具有特色和优势，值得我们继承、挖掘并进行探索与创新。

关键词急性高原病;中药;预防

Abstract Sleep disorder is a common symptom of altitude sicknes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as a long history of preventing altitude sicknes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Tibetan medicine are widely used in altitude sicknes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as characteristics and advantages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acute altitude sickness，which is worthy of us to inherit，explore and innovate.

Keywords Acute Altitude Sickness;Tran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中图分类号：R281.3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2095-7130.2020.03.028

高原反應，又名高地综合征/高山反应（Altitude Sickness/Acute Mountain Sickness，AMS）、急性高原病（Acute High Altitude Disease，AHAD），是进入高原地区，人体短期内暴露于低氧环境后产生的各种病理性反应。常见的症状有头痛、失眠、食欲减退、疲倦、呼吸困难、呼吸深大、频率增加、心动过速、记忆与思维能力减退等，部分患者有发绀、血压升高表现，严重者导致高原肺水肿和高原脑水肿。急性高原反应多发生在进入海拔3千米以上时，第1～2天症状最明显，后逐渐减轻，大多6～7 d基本消失，少数可持续存在。本病的发生率老年人低于青年人，女性低于男性。

急性高原病的发病率与上山速度、海拔高度、居住时间及体质等有关。一般情况下由于海拔提升过快，人体没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气压和氧气含量的变化导致低压缺氧，使氧气不能有效输送身体各部。平原人快速进入海拔3 000 m以上高原时，50%～75%的人可出现急性高原病，但经3～10 d的习服后，症状逐渐消失。高原病主要与肺血管阻力增加、红细胞增多、长期缺氧对心肌及传导系统的直接影响有关[1]。初入高原的人进入高原环境后，由于空气中氧含量较低，机体处于明显低氧状态，往往造成循环系统功能性代偿，此时在低氧反射下，交感神经兴奋性增加，心率加快[2]。调查研究显示虚证为急性高原反应的基本证候类型，随着海拔梯度的高度，气虚血瘀兼夹证候、心肺气虚、脾肺气虚明显增多[3]。中医药在预防和治疗高原反应方面具有较好的优势和经验。中药防治高原病的研究起源于我国20世纪60年代，直至目前，中药、藏药以其服用方便、疗效显著以及不良反应低等优势被广泛应用于AMS的防治[4]。抗高原反应药物通过降低机体在缺氧条件下的耗氧速度，增加各组织器官的产氧速度，减少机体的缺氧损伤，提高机体内超氧化物歧化酶的含量发挥作用[5]。现将有关防治高原反应的中药述评如下。

1 单药

1.1 补气药 1）人参：甘、微苦，平。归肺、脾、心经。功效大补元气，补脾益肺，生津，安神益智。人参能够兴奋垂体-肾上腺皮质系统，提高应激反应能力。有抗疲劳，促进蛋白质、RNA、DNA的合成作用，促进造血系统功能，增强机体免疫功能。具有抗缺氧、抗衰老、抗疲劳及调节免疫功能的作用。人参皂苷具有明显的抗脂质过氧化的作用，在海拔7 000 m高度缺氧条件下，有明显的保护脑皮层神经元的超微结构免受缺氧损害的作用[6]。

2）黄芪：甘，微温。归脾、肺经。功效健脾补中，升阳举陷，益卫固表，利尿，拖毒生肌。黄芪能够促进机体新陈代谢、抗疲劳、促进血清和肝脏蛋白质的更新。改善贫血，升高低血糖、降低高血糖。能兴奋呼吸，增强和调节机体免疫功能。黄芪可促进细胞增多、寿命延长。能够增强心肌收缩力，保护心血管系统，抗心律失常，扩张冠状动脉和外周血管，降低血小板黏附力，减少血栓形成。黄芪也有降血脂、抗衰老等作用。

3）刺五加：甘、微苦，温。归脾、肺、心、肾经。功效益气健脾，补肾安神。所含多种糖苷是主要有效成分。具有明显的抗疲劳、抗辐射、抗应激、耐缺氧、提高机体对温度变化的适应力。能增加特异性和非特异性免疫功能。具有抗心律失常、改善大脑供血量、升高低血压、降低高血压、扩张支气管的作用。刺五加可通过扩张血管、抑制血栓形成、改善机体对氧的利用度，使机体适应低氧环境。显著降低缺氧培养心肌细胞培养液中心肌乳酸脱氢酶（LDH）的水平，可减少细胞破坏和坏死的发生[7]。

4）红景天：甘，寒。归脾、肺经。功效健脾益气，清肺止咳，活血化瘀。研究表明红景天可以减少AMS的发生率，提高AMS人员血氧饱和度水平，提高各项高原习服基础生理指标[8]。红景天主要化学成分络醇及苷类、黄酮类、苯丙素类等化合物可增强机体抗缺氧耐受能力，降低机体耗氧量，明显扩张冠脉血管，增加血流量、降低心脏后负荷[9]，能够明显提高小鼠的耐寒能力[10]，抗疲劳、抗衰老[11]、提高脑力活动，增强脑干网状系统的兴奋性。增强应激能力。提高肌肉总蛋白含量和RNA水平，使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和红细胞数量增加。促进负荷肌肉氧化代谢指数的正常化。红景天抗缺氧、抗疲劳、耐低温的机制可能与以下有关：a.通过控制毛细血管的收缩进而加快血液循环，提高机体对低氧环境的适应性;b.提高机体的ATP含量，减少血液乳酸形成，增加肌酸磷酸激酶含量，改善血清总蛋白的含量;c.提高机体运动后NO、NOS的活性，升高血氧饱和度，调整机体有氧代谢过程并通过加大动静脉血氧分压差增强组织代氧能力;d.通过改善心肌工作效能增加运动肌群血液供应，从而改善疲劳状态[12]。

5）蕨麻：甘，苦，寒。归脾、胃经。功效补气血，健脾胃，生津止渴，收敛止血、止咳、利痰。蕨麻醇提物可有效减轻缺氧导致的心肌细胞肿胀变形，有效抑制缺氧诱导的心肌细胞凋亡损伤。显著降低慢性缺氧小鼠以及垂体后叶素致急性心肌缺血状态，提高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的活性，明显减小心肌缺氧损伤面积，对小鼠慢性缺氧心肌损伤以及急性心肌缺血损伤具有保护作用[13]。蕨麻能降低雌性小鼠血液中的乳酸含量，延长小鼠在密闭缺氧条件下的存活时间，具有明显的抗缺氧和提高氧代谢的能力[14]。能显著延长常压缺氧条件下小鼠的存活时问，还能同时降低小鼠整体耗氧量[15]。

1.2 活血药 1）丹参：苦，微寒。归心、心包、肝经。活血调经、祛瘀止痛、凉血消痈、除烦安神。现代药理研究表明丹参有心肌保护、扩张血管、抗动脉粥样硬化、抗血栓、改善微循环、调节组织修复和再生、抗菌消炎以及抗肿瘤、抗氧化等作用。能明显增强小鼠的耐低氧能力。能有效降低低氧和氧反常造成的异常增大的L-Ca电流幅值，阻止钙超载发生[16]，从而可以抑制肺动脉血管收缩，具有降低肺动脉压和预防肺水肿的作用。

2）银杏叶：甘、苦、涩，平。归心、肺经。功效活血化瘀，通络止痛，敛肺平喘，化浊降脂。研究表明，银杏内酯对模拟高原缺氧脑损伤的防护作用明显[17]，可能提高神经细胞的抗氧化能力、提高Na+-K+-ATP酶活性，降低脂质过氧化物和乳酸含量，通过提高神经细胞的抗氧化能力、减少自由基的生成，提高缺氧神经细胞的存活率和活力，保护细胞的结构与功能，可明显改善缺氧造成的神经细胞病变和超微结构损伤，且对缺氧诱导的神经元早期凋亡有保护作用对预防急性高原病、促进高原习服方面有较好的作用[18]。

1.3 补血药当归：甘、辛，温。归肝、心、脾经。功效补血调经，活血止痛，润肠通便。当归有效成分能够显著扩张冠脉，增加冠脉血流量，降低心肌耗氧量，对实验性心肌缺血亦有明显的保护作用。有明显的抗血栓作用，能够显著促进血红蛋白及红细胞的生成。

1.4 补阴药枸杞子：甘、平。归肝、肾经。滋补肝肾，益精明目。具有降低血壓、抑制心脏、兴奋肠道等拟胆碱样作用[19]。通过使组织耗氧量降低而产生耐缺氧和抗疲劳的作用[20]。降低小鼠血红蛋白增加率，抑制组织脂质过氧化反应以及增加血浆中SOD的活性。

1.5 其他 1）葛根：甘、辛，凉。归脾、胃经。功效解肌退热、透疹、生津止渴、升阳止泻。其主要成分葛根素具有扩张血管，保护心脏，改善微循环，抑制血小板聚集，修复内皮细胞、减轻氧自由基损伤等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低氧高二氧化碳性肺动脉高压大鼠的肺动脉压，减轻肺血管重构及右心室肥厚[21]。

2）枳椇子味甘，性平。归胃经。功效解酒毒，止渴除烦，止呕，利大小便。醉酒，烦渴，呕吐，二便不利。现代药理研究枳椇子具有中枢抑制、抗缺氧和抗疲劳活性的作用。水提液可以有效提高细胞消除有害的过氧化代谢产物的效率，有明显的抗氧化作用。显著提高小鼠耐寒、耐热能力，延长存活时间，可增强抗应激能力。枳椇子水提物能增加机体的肝糖原、肌糖原储备，明显增强小鼠抗疲劳能力。枳棋子可以显著提高模拟高原缺氧条件下小鼠游泳的时间，具有较好的抗高原缺氧的功效[22]。

2 中成药或复方

2.1 复方丹参滴丸复方丹参滴丸由丹参、三七、冰片组成，具有活血化瘀、凉血、消肿、止血功能。可扩张冠脉血管、增加冠脉血流量和血流速度、治疗心肌缺血，对动脉粥样硬化等微小血管病变有较好的效果，改善血液黏稠度，为细胞的供氧提供条件[23]。同时也可通过抗氧化、抗血小板活化和聚集、改善脂质代谢、减轻血管的炎性反应、保护血管内皮等多项作用[24]。联合曲美他嗪能较好地预防因高原缺氧引起的血氧饱和度下降及高原性心率增快[25]。联合盐酸氟桂利嗪可以改善高原顽固性头痛[26]。

2.2 复方党参胶囊复方党参胶囊主要由党参、当归、沙参、丹参、金果榄组成，具有补益气血、活血化瘀、扶正固本、益气宁心的功效。在高原低氧环境中，能明显提高缺氧动脉血氧分压和大脑组织中氧分压及血氧饱和度，改善机体组织缺氧状况，增加了心脑血流量。显著改善因高原缺氧所致头痛、呕吐、心慌、气促、嗜睡、食欲不振等急性高原反应症状[27]。

2.3 麝香保心丸其主要成分具有扩张冠状动脉，改善冠状动脉血流量，减低心肌耗氧量，提高心肌耐缺氧能力，轻度减慢心率，强心的功效。在防治高原反应中，以减少头痛、心慌、气短和胸闷症状更为突出[28]。

2.4 醒脑静注射液醒脑静注射液是安宫牛黄丸减味制成，主要由麝香、郁金、冰片和栀子等组成，可以消除脑与肺组织水肿、缩短意识恢复时间，抗脑、心和肺等组织细胞缺氧损伤等[29]。同时醒脑静注射液治疗高原脑病有一定临床价值[30]。

2.5 参苓白术散大多数急进高原者均存在不同程度的腹胀、食欲下降和消化不良、便秘或腹泻等症状[31]，我们称之为“胃肠型高原反应”。主要原因可能与进入高原后，气压下降，大气中氧分压低，人体在缺氧状态下的多脏器功能下降、以及缺氧引发的胃肠道黏膜损伤有关，肝、胆、脾消化系统功能较平原地区减弱，对食物的消化吸收功能降低，参苓白术散颗粒可以有效改善上述胃肠道症状[32]。

2.6 脑康丸圣脑康丸：由丹参、赤芍、川芎、三七、乌梢蛇、全蝎、水蛭、天麻等十余味中药研制而成的复方制剂，具有益气活血，抗缺氧、耐疲劳，提高机体免疫力的作用[33]。圣脑康丸预防急性高原反应的效果明显，可以改善急性高原反应评分以及进入高原后的血氧饱和度和心率，降低急性高原反应的发生率[34]。

2.7 舒理康胶囊舒理康胶囊是根据中医、藏医理论研制的一种新型复方制剂，主要由玫瑰花、枸杞子、红景天、桃花、黄芪、核桃仁、当归和大黄组成，具有抗疲劳的功效。舒理康胶囊可以减轻缺氧症状的严重程度，降低急性高原反应的发病率[35]，具有预防和改善高原反应的功效[36]。

2.8 复方中药复方治疗高原反应如九味羌活汤[37]可以改善高原反应引起的恶心呕吐、四肢麻木、头痛、眩晕等[38]。小青龙汤加减预防筑路工人急进海拔4 500 m地区高原肺水肿[39]。自拟益气健胃饮治疗胃肠型急性高原反应引起的呕吐、恶心、腹胀、腹痛、腹泻及便秘等胃肠症状[40]。刘艳骄教授认为中成药中的安脑丸、安宫牛黄丸对抗缺氧有一定的作用[41]。

3 藏药单药与成药

3.1 异叶青兰高原特有的野生植物，有效成分为青兰挥发油。它主要通过调节能量代谢来减轻机体的缺氧程度。异叶青兰能减少人急性高山病的发生率及减轻高山反应症状。

3.2 唐古特青兰是一种常用藏药，为唇形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内含黄酮苷、挥发油、氨基酸及甾类等成分。海拔6 000 m下有抗肝脏脂质过氧化、降低异常增高的血红蛋白和血球压积作用，唐古特青兰耐缺氧作用部分是通过抗氧自由基发挥作用。

3.3 益心康泰胶囊由唐古特铁线莲、多腺悬钩子、大黄及黄芪等药材组成。低、中、高剂量均可延长窒息性缺氧小鼠的存活时间，且抗缺氧作用与剂量呈正相关。该药物的抗缺氧作用可能与其促进血液循环、改善微循环及提高机体对氧的利用而使机体增强耐缺氧作用相关。

3.4 珍珠味七十丸珍珠味七十丸是由珍珠、玛瑙、珊瑚、青金石及猫眼石等70味药材精炼制成，研究显示具有明显的抗缺氧作用[42]。

3.5 高原安胶囊由西洋参、红景天、人参果、党参、茯苓、车前草、薏苡仁、黄芪、柏子仁等组成。对初进高原人群更快地习服环境，预防高原反应，降低急性高原病的发生有一定的作用。

3.6 藏药二十味沉香散二十味沉香散以二十味沉香丸为主药，二十五味余甘子丸为辅药，可显著降低血红蛋白、红细胞压积、肺动脉压，抑制红细胞过度增生，减轻右心室后负荷及增厚情况，可预防机体慢性缺氧损伤，治疗高原红细胞增多症、高原高血压合并高原心脏病疗效较好[43]。

4 高原睡眠障碍

初进高原的人群多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睡眠障碍，具体表现为入睡困难、总睡眠時间尤其是Ⅲ期、REM期睡眠减少，浅睡眠即Ⅰ、Ⅱ期睡眠明显增加，觉醒程度增加，睡眠呼吸暂停加重伴有严重的低氧血症、周期性呼吸、周期性呼吸伴呼吸暂停等。高原地区常见的睡眠呼吸障碍疾病有低通气综合征、高通气综合征、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44]。建立抗高原反应药知识谱系是完善睡眠障碍中药知识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系统整理中医药、藏医药、蒙医药、维医药等有关抗缺氧、抗寒冷、抗低温、促眠止鼾医药知识谱系，为中医高原睡眠医学的药学研究提供借鉴[45]。

中药促习服主要是根据中医对高原病的认识，认为其证候因气虚、血虚和伤阴所致，故抗高原反应的中药多以补气药、补血药、活血药为主，这与高原条件下的缺氧、血液运行滞塞病机相关。中药在防治急性高原反应具有特色和优势，一方面我们需要继承并挖掘传统医药防治高原反应的理论和应用。另一方面也要在现代药理学理论指导下，对中医药的单体药理作用进行研究，探索并创新发展中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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