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里的春天(组诗)
2020-07-20陈爱中
陈爱中
荒原的意义
冬捕开始了,
赤身裸体的大卫在美术馆的方厅里,
扭过头去,为无知的聒噪而躁动,
一群人的脖颈如喜鹊矗立枝头。
查干湖的不远处,
陨石坑上绿意勃勃,
密密麻麻的动机并没有产生畏惧,
星辰让时间沉默,
只要和杀戮或者赏鉴有关,
任何的喧嚣都不免是隐匿。
能够长安于北方的,
除了雪蝴蝶,还有剔透的冰,
游鱼得以安详。
当驯鹿舔舐苔藓,
或者是蟒蛇漫过枝杈,
凛冬已至的荒原会让时间复活。
松树上有雪
松树会让北方的冬天无聊,
什么都没有变化,如水成冰。
雪下来的时候,也许可以。
夜灯下的松树上有雪,不是雪花,
一堆一堆的,只能是白貂轻裘,
慵懒的君子是不足的,应该像弥勒佛,
笑盈盈的,呈现冬天。
灯光能透过水,但雪堆不让,
在自我言说的惬意中,
不能有人打扰。
我不想春天的样子,
也不想夏天,更不想死亡,
我没有那么愚蠢,现在是最好的。
村莊
一座渐趋荒凉的村庄,
分不清雨或者雪的早晨,
婆婆种的小花抖擞着醒来,
凛冬已至。
闭口不言或者是仰望雾霾的云
是这个季节同样的姿势,
从冰封的塞北到雷电的岭南,
或者是悄无声息的海岸线。
祖母和母亲看到的那片天空,
父亲再熟悉不过,
但也只是这片天空。
封闭不过是一句台词,
炊烟升起的时候,羊群在散步,
混凝土的恐慌在电视里
如特斯拉的火箭一样,无关痛痒。
该怎么度过这一天
该怎么度过这一天,
喝茶、聊天或者是让阳光进来,
远方无数城市的寂静,
在寻找宽恕中潜行。
春天来临前的风寒料峭,
让谣言的缝隙见证海啸,
真相在焦虑追问中流失,
清白或者无辜纷至沓来。
没有人会拷问,那些过度耕耘
并将继续下去的荒原,
如何在不经意间,
让混凝土积淀的高傲崩溃。
每一次来临或者是始终如影随形的
都是敬畏与肃穆的旗帜。
淋漓尽致的雨,
偶尔流浪的云翳,
如瀑布挂在天上,
祈祷或者是审视,
那经常萌发的遗忘,
淹没掉能够镌刻的文字。
春天来了 等我回来
在北方尚有冬雪的夜晚,
火车汽笛在前方召唤,
拎起防护衣,穿上出征靴,
亲爱的父母,
玉兰花绽放的时候,
等我回来。
初春的夜晚依然冰冻,
肆虐的病毒在蔓延不停,
多少家庭,多少人群,
等候我们如火似风,
亲爱的爱人呢,
合欢树已经含苞,
等我回来,去看姹紫嫣红。
来不及说声道别,
也顾不上嘱咐叮咛,
如果万千个家庭能够灯火通明,
几代人和乐融融,
亲爱的孩子啊,
那长眠在咳嗽声里的白衣天使,
一定是那一盏盏指路的明灯,
在远处护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