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镜头里的抗议活动
2020-07-17马克·克莱农严易
马克·克莱农 严易
从哈莱姆区第125街开始,我步行加入了前进的队伍。没过多久,路边发生了一起警察间的争执,我紧跟人群繼续向前。偶然一瞥间,我看见了“无罪被判五人组”中的柯瑞·怀斯。我拍到了他在人群中支持抗议的照片,但他不想宣扬此事,并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引起执法部门的任何关注。我尊重他过去的经历,于是没有过多停留。
步入第五大道,特朗普大厦就在前方,于是我跳上一辆自行车,骑到了人群的前面。整个抗议队伍在到达特朗普大厦时,都停了下来。
在大厦门口的人群中,我注意到了一个背向我的男人。我从没见过这个人的正脸,也没跟他说过话,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等待他举起拳头,因为我预感到他会这么做。于是我拍到了那张后来引得众人关注的照片。在特朗普大厦门前,一部分人跪下表示抗议,随后呐喊声爆发在摇晃着路障的人群中,最终人们继续前行。
在震惊全美的1989年纽约中央公园强奸案中,当时还是少年的“中央公园五人组”均被重判。然而,此案的真凶于2002年自首。图中是曾被无罪监禁近14年的柯瑞·怀斯。
抗议者衣服上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一个黑人受害者。位列第一的就是布伦娜·泰勒,她在今年三月的警察强闯入宅案里身中八枪死亡。
参加和平游行的莉娅·弗耶在时代广场被捕,并被关押超过七个小时。
在抗议期间,我一直留意确保自己拍下了写有布伦娜·泰勒名字的标语。相比男性而言,遭难的黑人女性似乎总是得不到人们更多的关注。虽然弗洛伊德案是关于黑人男性的,但在这场抗议中,黑人女性却发出了最响亮的声音。
到达时代广场,站在路障上,我看到了正在第七大道和第41街交叉口的朋友克里斯和他的女友莉娅。就在那时,警察通过扩音器宣布:“这是非法集会。”然后,一位他们甚至都没看过一眼的警察逮捕了克里斯和莉娅。那是我的朋友,我赶忙跑向他们,但却被推开了。
“他们做什么了?”我问警察。我不断地大声喊着,并把相机高举过头顶,不停地拍照,试图确保我的朋友们是安全的。那就像是一场混战。幸好我后来找到了克里斯,并在他被送上警车前一直陪着他。那时,他对我大声喊出了他妈妈的电话号码。
在确认克里斯的母亲正在去往警局的路上后,我决定坐火车回家,因为我知道一旦太阳下山,情况会变得更糟。
当晚九点前,我上传了那张在特朗普大厦前举拳抗议的照片。我只是想通过那张照片来表达我那天作为一名美国黑人的感受。没想到,从巴西、德国到俄罗斯,人们从世界各地给了我回应。我没曾预料到大家会对那张照片有如此大的反应,仅仅不到三天,照片在推特上的点击量就超过了3300万。
但这太过沉重,虽然是我创造出了那个受人关注的形象,但其所被赋予的分量却都是源自一个无辜被杀的人。当我再看那张照片时,它的含义已经发生了变化。冲破了定格的那一刻,整幅图变得更大了,它代表着自特朗普政府入主华盛顿以来我们这些年的经历。
之前每次经过特朗普大厦,我都没看见过其中的那面旗帜,但在参加抗议时,我看到了,距离那么近。那一刻,随着人们的呼声,我也举起了自己的拳头。那面玻璃后的美国国旗,像是放在了一个镶金的盒子里,让我无法靠近。我有一种想要打破那块玻璃的冲动,因为那旗帜也是属于我的。这就是我当时的内心所感,我想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可能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参加过太多次抗议,所以本能地就知道该往哪走。但我真的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更何况在理想的世界里,这本就是没有必要的经验。那天我出去,只是想用一个黑人的声音来讲述我们自己的故事。我们相同,却也不同,我想用镜头捕捉其中的细节和差别,记录下真正的抗议者。从某种角度而言,观众也像是我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我想让她看看,在她生命最初的几个月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编译自美国《时代周刊》]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