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在印度： 人在囧途，身不由己

娜塔丽娅·涅赫列博娃 郭丽殊

3月26日起，印度实行21天的全境封闭政策。

画家亚历山德拉·谢苗诺娃觉得自己挺幸运，“好心人让我暂住在他们家里，他们都是熟人的熟人。”她说道，可她却不能出门，“要是被当地居民发现，他们立刻就会告发到警察局去，那样我们就无处安身了。”

這话一点也不夸张。印度宾馆不再收住游客，而先前已在宾馆住下的欧洲人，如果不能提供非新冠病毒携带者的证明，也会被警方撵出去。问题是没人知道哪个部门发放这种证明文件，连警察也不知道。“感觉印度人自己也不知道该拿我们怎么办。”亚历山德拉说，“全乱套了。印度政府下令宾馆不得收住白人。但在执行过程中，宾馆不但不收新客人，就连已经入住的也给撵走了。”在滞留于印度的俄罗斯人建立的微信群中有这样一条视频：两名俄罗斯姑娘被人骂着“快滚”撵出了宾馆。“让我们上哪儿去呀？”女孩们生气地说。

| 从座上客到丧门星 |

“我们从座上客变成了丧门星。”在孟买隔离的尤莉娅·托尔玛切娃对《星火》杂志记者说，“当地人不正眼瞧我们，离我们远远的，他们认为白人是新冠病毒的传播者。当地儿童跟在我们身后大叫‘新冠，新冠，快滚！当然，也有一些有教养的人肯收留我们，但还是能感觉到当地人对白人的偏见。”

尤莉娅是在宾馆封闭前一天从尼泊尔来到印度的。“我们寄住在孟买的熟人家里。有一天来了几个穿防护服的人，他们把写着隔离开始日期的蓝色印章盖在我们手上，还说如果违反隔离规定，警方有权把我们送到医院去。当然没人愿意去印度的公立医院了。”尤莉娅说。

这种印章盖在手背上和靠近手肘的地方。大家只能在上午7点到11点之间采买食品的时候外出，对于违反隔离禁令的欧洲人和印度人，警方就会用竹条抽打他们。

“我们隔离在家，不能出门。”尤莉娅说，“周围的食品店也关门了。我想在网店上买吃的，可很多商品都已‘售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货。好心的房主供给我们食物，但他把食物放在门口后转身就走。”

印度实行无接触配送服务，配送服务到顾客门口为止。邮递员把包裹拍照后发送给买家，证明货已送到。能在网上抢购到食物是幸运的，而在果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购物热线在固定时段可以提供食品订购服务。

“最好赶快回俄罗斯去，”亚历山德拉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甚至没办法去德里，因为州际交通已经关闭。”

| 快点儿走！|

3月25日，俄罗斯航空公司执行了一趟从德里到莫斯科的航班任务，运走了408名持3月23日至3月31日返程机票的俄罗斯人，俄罗斯航空公司也从果阿运走了127人。然而即使没有新冠疫情，在雨季之前也会有大量来印度过冬的俄罗斯人陆续返乡，因此这两趟航班运走的人只是沧海一粟罢了。事实上，几周前印度就已关闭了境外航线，能跟印度当局谈妥这些人的离境事宜已实属不易。

印度警察严厉惩罚违反隔离措施者。

画家亚历山德拉和男友约翰本该在3月26日从果阿飞抵莫斯科。结果他们在3月19日才知道印度关闭了国境线，于是立刻重新购买了从果阿经孟买和迪拜回莫斯科的中转机票。但到了孟买才知道，阿联酋也关闭了边境，暂时不能飞到迪拜去了。

对印度街区消毒。

疫情期间，由于各种封闭措施，许多外国游客都遭遇了被滞留国外的困境。

“我们的钱花光了，”亚历山德拉说，“已经好几天没找到地方过夜了，我还发着烧。我们询问的十几家宾馆都拒绝让我们入住，要么说‘满员了（其实不是这样），要么就报出高得离谱的房价。我们去过俄罗斯驻孟买的领事馆，在门口坐等了三个小时，终于出来了一个人，他说我们这样的人太多了，他帮不上忙。他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个邮箱地址，让我们把个人资料发过去。可之前我们刚得知边境关闭的时候，就已经给这个地址发过资料了。那人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赶紧走吧。我男朋友生气地说‘您驱赶的这位女士还在发烧，那人说‘那就更得走了。你们要干什么呀？现在就跟打仗一样！”

俄罗斯驻印度大使馆在官方网站上发布消息称，“正在组织航班将民众撤离回国”，还拟定了一份需要撤离的人员名单。一位跟大使馆有联系的匿名人士说：“不用等待奇迹发生了。美国电影里的时光机是不会有的，有的只是外交部的命令（帮助那些滞留在封关国家的俄罗斯人）。可在相关岗位上已连续几周昼夜不停地工作的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去援助滞留在外的同胞。外交部、大使馆和领事馆之间也没有就撤离人员名单达成一致。”

“我们联系过领事馆、大使馆和外交部，在其网站上填过各种表格，也给指定的地址发过电子邮件，可没有得到回复。”尤莉娅气愤地说，“领事馆的热线电话也没人接。谁能告诉我们，他们到底想不想帮我们撤离？”

亚历山德拉在WhatsApp上创建了“孟买撤离群”，她希望收集一些资料，并代表所有等待撤离的人给外交部和总统写请愿书。她还给外交部在Instagram上的官方代表玛丽娅·扎哈罗娃写了一封信。“玛丽娅给我们打来了电话，”亚历山德拉说，“这真让人意外。她说，没必要建什么群，也不必给总统写请愿书，等着就行了。可是要等多久呢？”

俄罗斯驻印度大使馆参赞罗曼·巴布什金对塔斯社说：“我们希望取得印度方面的许可，以便让俄罗斯人到印度当局关闭的新德里机场去，让他们在那里乘航班回家。”

就当这些努力会奏效吧，但在笔者3月30日发稿时，滞留在孟买（距离果阿最近的大城市）的俄罗斯人只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当地俄罗斯签证中心工作人员的帮助——他们自发收集了需要撤离的人员名单。但愿这份名单有用，因为听说3月30日以后，撤离游客的航班就会来了。

[编译自俄罗斯《星火》]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