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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北飞

2020-07-16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20年4期
关键词:携程武汉疫情

春节七天,田静的排班并不轻松。大年初一,她刚从悉尼飞回广州,初五、初六又连着飞了两趟清迈。一路上,她眼见着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但相比千里之外的武汉,焦灼与无望其实并未真正到达。

田静家住在汉口的老城区,附近不少老字号的酒楼,像太子、湖锦、谢先生,以往都是一座难求,如今家家大门紧闭,整条街上也见不到什么人。她想起去年春节带着儿子回武汉过年的场景,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拉家常,仍历历在目,这会儿却又像是已经久远的过去了。

在武汉家里,父母已经二十来天没出过门了,父亲前些年中风,行动不便,平日里全靠母亲照料。两位老人都年岁已高,自知免疫力低,自武汉封城后,就没敢再出去。田静是家里的独女,此时却做不了什么,好在表兄妹们走得近,还能帮忙照顾。这些天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与父母通视频电话,叮嘱他们各种注意事项。每次视频时,家里的电视都开着,爸妈一直盯着滚动播出的实时新闻,那是两位老人了解疫情的主要信息来源。

来武汉的事,田静并没有告诉父母,她自己也是执飞当天凌晨才看到工作群里发的通告——这是一次紧急飞行任务,近百位湖北籍同胞滞留普吉岛,南航准备派包机接他们回家。她只和丈夫打了声招呼便申请报了名,一大早就从广州家里出发了。在25年的空乘生涯里,大大小小的包机任务她也出过不少,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目的地是家乡。她在汉口出生,在武昌求学,吃热干面、饮长江水长大,对武汉三镇的一草一木都有天然的亲近感,这座城市远远不只是名,义上的家,这里有她和另外一千一百多万人所有过往生活的痕迹,也正是这些过往使他们成为了今天的他们。

2020年2月1日,下午一点半,飞机从广州白云机场起飞,三小时18分钟后,抵达普吉国际机场,等待在客舱外的是近百位急切想回家的湖北老乡。他们大多是疫情暴发前来普吉岛旅行的,有年轻的情侣,也有两三家十来口人结伴出行的,大家都是早早定好的行程,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态势。眼下所有回武汉的航班都被取消,他们被迫滞留,时间长的为五六天,短的也有一两天了。热带岛屿的阳光海滩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所有人都只盼着能早点儿回家,“不想在外面漂了。”一位乘客对田静说道。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武汉人的说话方式,急切,却也爽利。

城市里的人和城市是互為表里的,一方面,武汉的夏天特别热,冬天又特别冷,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性格张力都特别大,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容易给人“冲”的第一印象。但另一方面,武汉依水而生,大江大湖多,码头文化盛行,骨子里还都是带着些江湖气的。

在飞往武汉的途中,有个婴儿哭闹不停,也不肯戴口罩,年轻的妈妈就一直轻拍着他的背,耐心安抚。田静意识到,也许是灯光过于明亮,小家伙睡不着,她便和大家打招呼,要把客舱的灯光全调暗了,没有一个人多说句什么。

深夜11点,飞机载着其余89位旅客落地武汉,昔日灯火通明的天河机场冷清得很,见不到几架飞机,周围一片肃穆。田静瞄了眼窗外,天气不错,没有下雨,但还是冷,不到10度的样子。这会儿离她早上出门已经大半天过去,穿了七八个小时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里面两件套的工作服干了湿,湿了又干,脱下来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她又由衷感慨道:“我们的医护工作者每天工作都这样,真的太不容易了。”

时代流转,我们的能量从未凭空消失,眼下所有人也都选择了直面,被日子推着走,也推着日子往前走。

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已是第二天凌晨三点,田静没回家,丈夫和儿子都在家里,她不敢掉以轻心,住在了公司安排的酒店。她是经历过2003年非典的人,当时新白云机场还未建好,所有飞机都经停机场路的旧机场,现在那也成市区了。那会儿田静就住在机场旁,看见停机坪上停着整排整排的飞机,印象里,那一两个月她没怎么飞,同事们每月能飞上一两班就很不错了。

而此时正值二月,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田静的排班不多,下一个航班尚未安排。她倒不纠结于此,眼下最大的盼头是一切都快点儿过去。

前两天,外甥跟她打电话说,开春了,武大的樱花也快开了,东湖水也要暖了,等她回去看。她连声应着:“好好好,,只要能回去,看什么都行。”

这个春节,所有人

或主动或被动地,进入了相对独处状态里,但风景始终在那,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我们翘首期盼,人人自由行走的那天。

先发制疫

只有比疫情跑得还要快,我们才有可能跑到它的前面去——携程的这个春节是由数百万个退改订单和同等数量的加班工时构成的。

1月20日晚,钟南山“确定可以人传人”的消息传出后,携程集团首席执行官孙洁意识到,又一只“黑天鹅”出现了。

当时,她正在瑞士参加达沃斯世界经济年会。在携程的这15年间,她见证了这个行业风光之下的太多不可预知,地震、火山、台风……突发而随机,没一样是可控的。但对于携程这样一个亿级用户基数的平台而言,每个变数背后都牵扯着数百万甚至千万人的出行。行动已然刻不容缓。

在那一周里,孙洁都没怎么睡,国内国外两头工作连轴转。20日当晚,携程内部便启动了SOS预警机制,一天后,又率先对外推出了无损退订政策。此后,她又亲自参与到与海外酒店集团的协商中,最终全球六大酒店集团都成功加入了海外“安心取消”计划。合作方的理解让她深感触动,对于未来也仍旧乐观。“现在行业任何一方都是损失的,但只要未来疫情得到控制,我觉得这些订单都是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携程位于江苏南通最大的客服中心电话屡次被打爆,退改订单在往年最平静的除夕当天迎来最高峰值。除夕夜,近万名客服集体上线,但电话还是响个不停。一位工作人员打了一个简单的比方:.“如果有200人做日常工作,突发情况增长到需300人,那可以用加班解决,但当增至需600人时,再怎么加班也解决不了了。但人人手里的活,都没有停下来过。

眼下大多数人都被迫取消了旅行计划。携程南通客服中心的客服杨金金就是这大多数中之一。金金是武汉姑娘,她原本买好了回武汉的机票,计划先在家过完大年三十,再带一家人飞往北京,机票.酒店也都早早安排妥当。疫情暴发后,她无奈取消了所有行程,留守公司。父母告诉她,就在离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家人都确诊了新冠肺炎。

境外旅行也并不顺利。1月31日,携程领队薛淇元带着15人的旅行团,从约旦经以色列陆路关口入境时,便被海关拒绝,而他们原计划是要从以色列返回北京的。

经过了两天的多方协商,最后总算想出了一个折中办法:可以在返程当日提前六小时入境以色列,但要直接前往机场,返回中国。

另一位领队吴小东带的俄罗斯极光团相对幸运些,他们是国家“团队游禁令”下达前,上海最后一批飞往俄罗斯的跟团游客。一行十人,从莫斯科往北,一路测体温到了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摩尔曼斯克,还偶遇了极光。2月3日回沪当晚,全团人还接下了一项特殊任务:带26箱口罩回国。若千年后,或许极光的记忆会淡去,但那带回的2.4万个口罩怕是很难忘却的。

作家纳博科夫有言,“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经历着两种力量的斗争:对独处的渴望和走出去的冲动”。旅行终究是内心的需要,这个春节,所有人或主动或被动地,进入了相对独处状态里,但风景始终在那,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我们翘首期盼,人人自由行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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