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虫趣
2020-07-16黄文军
黄文军
1.知了猴
去年暑假,我去单位值夜班,巡视到操场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片黑黢黢的林子里有束细细的光在树影里摇来晃去。我立马警觉了,该不会是有人在做坏事吧!走近一瞧,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个举着手电筒捉知了猴的小孩儿。一下子,我的思绪就回到了童年。
童年的时候,因为学了一篇《金蝉脱壳》的课文,我也曾去林子里捉过知了猴。我不敢天黑后去,倒不是因为胆子小,怕林子里的蛇虫鼠蚁,而是怕爸爸妈妈担心。只不过,傍晚时候去,知了猴大多还未出洞,捉到的概率就比较小。一连好几天,不管我从林子的东边走到西边,还是从南边跑到北边,也不管我绕着那些大树小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目光由树根移到树梢再移回树根,却连半个知了猴的影子都没瞧见。直到我快放弃的那天,知了猴忽然出现了,就在林子入口处的一棵小树上,正一点一点往上爬呢!我好惊喜呀,一下就捉住了它,又怕把它捏疼,两只手微微弯曲合住,轻轻拢住了它,赶紧往家跑。它那尖尖的脚呀,还真把我的手心挠疼了。
那天晚上,我像课文《金蝉脱壳》里的主人公一样,没有早早地睡觉,而是把知了猴放在蚊帐上,借着月光,认真地看着它一寸一寸地往上爬,又看着它的壳轻轻裂开,再挣扎着一点一点钻出来。至于它湿漉漉的翅膀是怎么展开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实在太困了,挨着枕头就入梦了,口水都淌成了一条小河呢!
第二天早晨,我习惯性地掀开蚊帐,它就“唧唧”叫着飞走了。那一刻,我还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长大后,我又知道了很多捉知了猴的好办法,例如,在树干上缠塑料膜,用草茎从知了洞里钓,直接用锄头翻土……而我却一样都没有尝试过。
为什么要捉那么多知了猴呢?还是让它羽化后爬上高高的树,为我们献上美妙的歌声吧!
毕竟,没有小龙虾的夏天不要紧,没有知了猴歌唱的夏天才没意思。
2.知了
说过了知了猴,当然不能不说知了。
童年时,我家附近林子里有很多树,知了自然也就多。
我们那里的知了有三种。最大的一种,学名蚱蝉,身体乌黑,我们叫它“响蜞”,它叫起来“唧唧唧”的,声音非常响亮,也非常吵闹;最小的一种,学名蟪蛄,身体和翅膀都是黄里带灰的秋草色,它叫起来“吱吱吱”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还有一种,学名蒙古寒蝉或是炤燎(diao liao),身体碧青,好似一块上好的美玉,叫起来的声音是“雨丝歌——雨丝歌”的,抑扬顿挫,很是好听。
我常去林子里玩儿。与知了相处的时间久了,竟发现了它们歌声的秘密。响蜞是正午前后叫得最欢,一声又一声,彼未伏,此己起,好似打擂台,真让人头疼;蟪蛄一天到晚都在叫,只不过声音时而强时而弱,因此最让人不怎么留意;炤燎在日落前后叫得最起劲,天一黑,就一下没了声息。但不管是哪种蝉,雨势一大,就集体噤声了。
捉知了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我父亲的办法是,看到趴在树上的知了后,悄悄地靠过去,然后手掌拱起来,迅捷地扣过去,不说一扣一个准儿,也是八九不离十。我就没这么好的本事了,必须拿个连着竹竿的网兜去罩,竹竿长,网兜大,常常一箭双雕呢!
3.蜜蜂
小时候,家家户户的大屋前面都有小屋。小屋不住人,用来堆放柴火,或是养羊、养兔子。小屋的墙也不粉刷,红色的砖头,泥土的接缝,沧桑古朴的样子,总让我想起遥远的万里长城。
砌小屋的泥墙,是粗活儿。抄一点儿泥,放一块砖,再抄一点儿泥,再放一块砖,也不用水平尺,大手按一按,小榔头敲一敲,眯眼瞧一瞧,差不多平整了,就这样一层层垒高。如此一来,砖与砖之间,难免会留下孔隙,那些孔隙,就成了蜜蜂的家。
每年油菜花开的季节,蜜蜂们会“嗡嗡”地飞来,这个孔隙看看,那个孔隙瞅瞅,满意了,就收起翅膀落下来,笨拙地钻进去。至于我们,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了,瞧见它们钻进去,立刻赶过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细柴条,轻轻地往孔隙里掏。就像我们害怕大人撓我们的胳肢窝一样,蜜蜂们也害怕我们掏它们,只一小会儿,它们就投降了,“嗡嗡”叫着,慌里慌张地往外爬。但它们决计逃不掉,因为我们早就在孔隙口准备好了玻璃瓶,它们一展翅,就是自投罗网。
这玻璃瓶,也是我们精心准备的。首先,瓶盖上得用烧红的铁丝烫出几个小洞,好让蜜蜂们呼吸;其次,瓶子里得放上一个油菜花的花穗,好叫它们有的看,有的吃。
奇怪的是,瓶子里的蜜蜂却一刻也不愿安定,也不去闻花香,也不去吃花蜜,只是一个劲儿地拿纤弱的身子往坚硬的瓶壁上撞……“砰砰砰”的声音虽然细微,可在我听来却是“轰轰轰”的震天巨响。
终于,我忍不住了,拧开瓶盖,放它们走了。
4.天牛
在我的老家,天牛叫洋牛。
捉天牛,我可是很厉害的,早就知道什么树上住着哪种天牛了。金黄色的桑天牛,大多住在桑树上;黑色带小白点的星天牛,大多趴在杨树和柳树上;长着红色和橙色斑点的云斑天牛,要去乌桕和女贞树上找;触角老长的黄星天牛,只有桥边那棵快要倒的大树的树洞里有;臭臭的桃红颈天牛,最爱躲在桃树和李树上。
估计你会问为什么捉天牛呢?当然是把它们放在一个纸盒里,看它们打架。它们真会打架吗?还真会。但它们总是“吱吱吱吱”叫着,十二只脚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装腔作势地扭打一小会儿,便分开了,然后自顾自地爬到纸盒的边缘,寻思着怎么悄悄逃走。
大人们常说,天牛就是蛀虫,逮到了就踩死它们,别放它们跑。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捉来的每一只天牛,都放在开了出气孔的纸盒里,还折了一些小树枝给它们吃……
我的童年没有如今这么多让人着迷的玩具玩,所有的童趣都藏在大自然里,等着我去探索、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