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4万毕业生何去何从

周琪

“金三银四”，每年的三、四月都是求职应聘的“旺季”，可受疫情影响，今年的求职季格外特殊。应届毕业生不是去大型招聘会，而是搜索各大招聘网站；不是去校园宣讲会提前占座，而是守在“云端宣讲会”前；不是怀揣简历赶赴面试，而是打开摄像头，与考官“面对面”网聊。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国内的新冠肺炎疫情逐渐得到控制，全国各地积极推动复工复产，让“休眠”已久的各项经济活动重新活跃了起来。多数职场人士已回到了他们小别的工作岗位，但与此同时，刚刚毕业或者即将毕业的高校毕业生，却难免对其就业前景感到担忧。这种担忧源自于本就严峻的就业形势，和因为疫情不断倒闭的中小企业。因此，从国家层面到企业层面，都在为“稳就业”保驾护航。

形势严峻明朗

2020年，高校应届毕业生数量达874万。据招聘平台BOSS直聘发布的《2020应届生春招趋势报告》显示，截至3月31日，在春招季活跃求职的2020年应届生较2019年增加了56%。

受疫情影响，2020年春招季相当数量的企业放慢了招聘步伐。其中，岗位收缩程度最大的是金融行业，特别是互联网金融相关领域，应届生招聘需求较2019年同期下降超过50%。受国外疫情爆发影响，贸易/进出口行业受到二次冲击，应届生岗位数量也大幅收缩，往年能够吸纳大量应届生就业的服务业和贸易行业受到重大冲击。

与此同时，2020年春招季，战略新兴行业中面向应届生的岗位规模较去年同期普遍有1-5个百分点的提高，应届生岗位占比也高于全行业均值。数字经济和先进制造业相关的产业在疫情中发挥了重大价值，随着生产生活秩序逐步恢复，“新基建”热度提升，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商用5G等领域成为关注的核心，这些新兴行业对应届生也较为友好。

此次春招中，一线和新一线城市吸引了65.5%的应届生。其中，新一线城市吸引了38.5%的应届生，较2019年同期再次提升，超出一线城市11.5个百分点，首选一线城市發展的应届生比例有4.7个百分点的回暖，但已经是连续第二年低于30%。

把本地高校培养的毕业生留在本地工作，是各地“抢人大战”中的重要目标之一。数据显示，截至3月底，上海、深圳应届生的本地求职率达到83%，领跑全国，成都、重庆、杭州应届生的本地求职率位列新一线城市三甲。

就业一头系着千家万户，一头系着国计民生。综合考虑疫情影响等因素，就业面临的形势更加复杂严峻。面对特殊情况，创新推进网上就业服务、大力拓宽毕业生就业和升学渠道、关爱和帮扶就业重点群体、提升就业管理服务水平……一系列政策措施为毕业生送上“暖心礼包”，最大限度拓宽就业渠道，增加就业机会。

国家相关负责人表示：高校毕业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的求学、求职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此，国家将采取补贴中小微企业招用毕业生、国有企业扩招、扩大基层就业、扩大招生入伍、扩大就业见习、适当延迟录用接收等多方面措施，为求职者积极创造就业岗位。

从发言中，我们可以解读出两层重要的含义。第一层含义是今年的高校毕业生就业形势确实十分严峻；第二层含义是，从国家采取的“组合式”扩大就业手段上看，有关部门对此显然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因此，不论是此时正在为就业而头痛的高校毕业生，还是关心高校毕业生群体的其他人，都不必为此太过担心。

尽管从国家层面到企业层面，都在为解决毕业生就业发力，然而那些满怀着对事业的憧憬走向毕业的年轻人，万万想不到2020年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头。在这种情况下，感到焦虑、无助甚至恐惧，都是十分正常的表现。然而，只要从这种“措手不及”的惊慌状态中恢复过来，冷静分析局面与对策，我们便会发现，应届毕业生的就业前景并没有一些人想象的那么黯淡。

招聘旧貌换新颜

马上还有三个月毕业的吴晗近半年来加入了不少就业群，有的是企业HR招聘群，有的是招聘内推群，还有的是实习群。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吴晗就翻看各个招聘群，看看是否有招聘信息。正在“大海捞针”时，吴晗收到辅导员发来的一条私信——《某大学2020届毕业生春季招聘会邀请函》。

吴晗眼前一亮，点开链接，看到这场招聘会经过了学校严格把关，只有通过筛选审核的用人单位才能“进场”。在招聘会当日，吴晗带着简历，穿好正装，在家里打开链接，就在网络上参加了这场招聘会。在招聘“现场”，吴晗参加了六个面试，他想让自己多一些选择。在参加某工程有限公司的面试时，见网络下方提示还有四人排队，等了半个小时后，手机的视频功能开启，进入“面试考场”。“请自我介绍一下。”“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你认为自己有哪些优缺点？”……面试官一一询问。

三个工作日后，吴晗在微信中收到了录取通知，自己特殊的毕业求职季就这样圆满地结束了。为千千万万个“吴晗”找到工作保驾护航，是当前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努力的方向。教育部有关负责人介绍，“疫情加剧了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生产经营困难，延缓了投资项目建设进度，抑制了内外商务经贸活动。教育部就业中心近期对全国9.9万个用人单位的调查显示，在这样的背景下，其中16%取消了原定的春季招聘计划，有春招计划的单位中65.6%的招聘规模减小或不变。”

二月末，“2020届高校毕业生全国网络联合招聘——24365校园招聘服务”活动正式启动。来自教育部的数据显示，截至4月3日，活动已提供岗位833万个，投递简历超过1100万人次。此外，还推出450余门线上就业创业精品课程、就业网站信息和就业政策汇编，教育部新职业网也推出网上签约平台。

与此同时，各省市高校毕业生就业部门和高校积极推进网上招聘、网上咨询、网上签约等一系列就业服务，日均举办各类网上招聘活动2万余场。有数据显示，截至三月末，毕业生就业整体落实率达38.44%，高于往年同期1.8个百分点。其中，湖北籍毕业生就业整体落实率高于总体毕业生落实率2.5个百分点。

虽然今年就业形势整体复杂严峻，但各地高校毕业生就业保持了整体平稳的态势。从整体来看，网上招聘会有优势，参会的用人单位数和提供的岗位数远远大于线下招聘会，学生就业选择的机会更多了，就业选择的渠道也更加多样化。

重塑线上招聘流程

由于疫情原因，今年的许多招聘活动都在线上完成。求职招聘从线下“转战”线上，绝不仅是“搬家”那么简单，而是需要再造整个招聘流程。这很考验各地各高校的“细功夫”。

疫情之下，无接触的云面试已经成了招聘的最基本要求。主流招聘平台已经全部上线了视频面试的功能，与此同时，在线招聘的企业也是雨后春笋般地增长。

根据各企业发布的招聘信息，今年的春招会，主要的招聘渠道有线上职位发布、空中宣讲会、线上双选会、线上语音/视频面试等。有企业宣布实施“无接触春招”，使用招聘平台、微信视频等手段进行视频面试，初步了解双方，后期再深入面试和补办手续。

其实线上招聘并不是今年才出现的。以往的线上招聘更多的是招聘信息发布和简历获取，而今年，以往现场面试、现场谈判Offer等流程节点也都通过线上来完成了。

所以，今年的线上招聘是全流程的线上招聘，一个完整的招聘流程主要包含招聘信息发布—简历获取—简历筛选—电话邀约—面试测评—Offer谈判几个节点。同时由于近年来人工智能、5G等技术的成熟，今年的线上招聘更稳定、更智能、更精准了。

今后不同岗位可能有不同招聘形式。第一，线上招聘避免直接接触；第二，可以让求职者最大化地了解企业的简介和招聘职位，雇主品牌形象得到推广宣传；第三，对于全网求职者，覆盖面比线下进场求职者更多；第四，企业在时间和经济成本上都节约了。

不过，特殊情势下的状况并不代表着今后线上招聘会成为绝对的主角。此前视频面试的应用场景主要集中在异地候选人面试。疫情时期，为确保“无接触面试”，目前所有的招聘均采用视频面试方式。今后，会回归现场面试，但是线上面试依旧会继续使用，比如异地候选人面试、不同地区的面试官协同面试等。

相比于现场面试，视频面试快捷、灵活、时间及费用成本低，但企业和求职者容易产生“距离感”，而且像无领导小组讨论等群面试方法也很难实现。线上招聘相对现场招聘来说更便捷、成本更低、覆盖的人才更多，目前已成为大多数企业进行招聘的重要方式。随着人工智能、语义分析技术、表情动作分析等技术的进一步成熟，线上面试将会越来越多地应用到招聘流程中。这次疫情推动更多高校通过互联网开展就业招聘活动，推动高校就业信息化建设，为毕业生提供更加精准、人性化、切实有效的就业服务。

关键岗位仍需线下考核

不同岗位对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不同的岗位类别适用不同的招聘流程和方式，以后一些基础性、事务性、技能要求不高的岗位将主要通过线上招聘来完成，而一些管理类、技能要求高的岗位还是会通过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来完成人才招聘。

一些用人单位通过“云招聘”完成了前期的工作，但关键岗位的敲定，仍待疫情稳定后的线下考核。用人单位和毕业生相互了解不深，有些环节很难迅速决断，有的还要通过实习来判断毕业生的综合素质和业务能力，最终决定是否录用。

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采用场景式招聘，在招聘关键岗位时，一般由公司老板或高管亲自选定。严苛的面试官们会亲自为求职者模拟工作场景，在场景中设置障碍。通过场景测试来判定求职者的专业能力、心理素质、应急反应等一系列能力。这些都是在线上无法完成的。

金融学院大四学生王倩坦言，本来期待在线上春招中有更大收获，但现在降低了心理预期。由于行业性质，用人单位不可能在线上一锤定音，与求职者签订就业合同。以往，金融类企业在确定最终用人名单前，会组织候选人进行等额或差额实习，根据实习业绩确定是否留用，但受疫情影响，一些企业在线上减少了招聘名额。

网上就业服务也是如此，以就业指导课为例，课程重在实践，如今不能面对面指导，学生只能通过看视频进行想象，效果有所降低，部分对体验感要求较高的就业创业指导课程已不得不延期。

HR招聘有心得

无论有无疫情，无论是线下面试还是线上面试，公司对入职者的要求基本是一样的。某培训学校校园招聘专员王先生提出，除了对专业、对简历的筛选，他们还要看应聘者是否有作为老师的个人素质。仪态、声音、着装、谈吐等，都是他们看重的内容，而这些内容仅仅通过视频面试难以实现，于是他们在面试结束后，还会等待机会进行线下模拟上课复试。

自己的天分固然重要，但后天的成长性也是必不可少的。王先生提出，在品质上，他们最看重的是求职者是否有清晰的职业规划。这一点可以从学生的实践经历中看出来，有的毕业生实践经历都是往一个方向发展，有的人则是毫无头绪的，缺少方向性和目的性。

王先生表示，面对面交流和视频交流还是有些差距的，面对面交流时求职者可以看着面试官的眼睛，觉得很有沟通的亲和力，视频交流就有点难，总有一种自言自语的感觉。杨羽牧视频面试的是一家公关公司，除了对谈吐和普通话有要求外，着装、气质、妆容等细节也是考核范围。

关于网络面试，求职者要多去了解自己面试企业的信息，面试的时候要有逻辑性地回答问题，不要东一嘴西一句。还有，不要太发散思维，根据问题进行有效的回答。应聘者在进行应聘时，如果能有非常清晰的职业规划或者对答思路，是可以得到加分的。

某电子技术公司HR祝先生是一名有着十余年工作经验的资深HR，目前在一家近二百人的电子技术公司就职。疫情期间他每天有数场视频面试，同时还要着手准备空中双选会的相关事宜。

祝先生表示，今年整体的招聘规模相比往年来说有所增加，并未因为疫情而减少。而在他看来，空中面试其优缺点都非常明显。从工作效率而言，肯定有所提升，但面试的直观性、企业与候选人雙方的了解程度肯定有所下降，加上有的岗位必须要进行现场演练，仅仅线上面试是无法满足要求的。因为面试方式的变化，双方需要在具体的操作方式方面有所调整。

对他而言，他除了非常关注应聘者的学历、毕业院校、专业，包括过往的工作经历之外，还特别看重应聘者是否积极向上，有进取心。相对来说，刚毕业的学生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但走上工作岗位后，差距会十分明显，有进取心的学生会督促自己做得更好。因此，有自我学习能力、对工作有激情与动力，都是HR比较看重的应聘者需要具备的素质。

大连某公关公司的HR宁女士表示，“在疫情的影响下，公司招聘面临着挑战和压力，所以目前的工作重心都是在网上面试和签约。应届毕业生们可以通过线上招聘、网申等方式，抓住就业机会。”宁女士担任HR已经有6年了。她看重求职者的专业能力，但更看重这个毕业生是否有吃苦精神。

宁女士坦言，公关公司的工作十分辛苦，需要面对不同的客户，所以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具有挑战性，这项工作真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如今一些大学生进入公司后，做的都是基础工作，这让他们认为“大材小用”，而当遇到一些比较困难的项目时，却又缺乏相关的经验去应对。因此对于宁女士来说，她更希望自己招聘的应聘者都能沉得下心，具有吃苦精神。同时，具有团队精神，能学会与公司的各个部门合作。有这样品质的应聘者，会更受到公司的青睐。

通过以上几方面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并不是说新冠肺炎疫情对就业市场不会造成负面影响，但是，这种负面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是暂时且可控的，完全没有必要成为毕业生自己吓唬自己的理由。问题年年有，年年有对策。如果仅仅把目光局限在2020年一年之内，那我们自然要承认：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就业指标恐怕不容乐观。但如果我们把视角放远、拉长，便会看到一个规律：人才市场的供需关系是由经济运行的大方向决定的。换言之，只要中国经济的核心引擎保持动力，中国的经济结构不发生根本改变，中国就业市场的总容量就不会发生大的波动。一旦疫情的影响消除，一度低效运行的就业市场，自然会发生“报复性”的反弹，届时，那些具备市场竞争力，却因为疫情的缘故被阻断了就业通路的人才，自然会被吸纳到就业市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