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里贾梅小时候(四)

秦文君

对一只狗的承诺

“还是买。”贾里心里丢不下小狗贾多多，无奈地咬着牙关，对爸爸说。

“好，通过。”爸爸说，“看来你不是一时冲动，是爱心浓浓，郑重的决定。买狗的钱由你出，其他的钱我来赞助，但你是抚养贾多多的第一责任人。”

“哦。”贾里趁势说，“爸爸有稿费的，买狗的钱也由你出吧。”

“不許得寸进尺！”爸爸一锤定音。

周六，贾里如期去宠物店买狗，鲁智胜早就抵达，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店门口迎接贾里，吹嘘自己很有本事。店主不仅免费帮他照看三只彩龟，还请他吃烘山芋喝饮料，估计是被他“爷叔，爷叔”地叫着，叫成亲爷叔了。

贾里带贾多多回家，爸爸腾出一只装书的厚纸箱，算是贾多多的“临时居所”。

贾多多初来乍到，出于恐惧和长时间的情感饥渴，在纸箱内不停地呜咽，小身体颤抖，模样凄楚，仿佛被骗到这里来似的。

现实和理想大不同，但是贾里初衷不改，贾多多是一条生命，有呼吸有喜好，也有感情，既然收养了贾多多，就要爱护它，给它幸福。

贾里去网上查养狗攻略。然后取来棉垫铺在纸箱上，又搬来取暖器，让纸箱成为“暖箱”。接着，他冲了杯糖水用针筒喂贾多多，一会儿，吃饱的贾多多四爪朝天，在窝里惬意地入睡了，贾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爸爸朝贾里竖起大拇指，之前他对贾里的评价可没那么高。

爸爸特意去超市，买回来最好的幼犬狗粮，一边问：“阁下，你给小狗取名叫贾多多是什么意思？”

“是呀，为什么叫多多？是不是多余的意思？”贾梅不赞同小狗叫贾多多，说起个外国名字才好玩，还说，“它怎么姓贾？这多不好，像骂人一样，马上改名字吧。”

妈妈对贾多多这个名字无异议。

爸爸笑了，说贾梅：“你想哪里去了！先听贾里说说。”

“我希望小狗在我们贾家幸福多多，得到的关爱多多。”贾里说，“爸爸，我声明，小狗不跟你姓，不跟贾梅姓，是跟我姓。”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爸爸说，“好吧，从此你有狗弟弟了，我有狗儿子——我也声明，不是骂你，贾里。”

贾里心里得意，少数服从多数，贾梅只好悻悻地让步了。

贾多多逐渐成了贾里的“得意之作”，它一天比一天活泼，它和贾里最亲，每次贾里出门，它心神不宁，恨不得冲出门，陪伴他去上学呢。

每天晚上，贾里都会出门遛狗，风雨无阻，让它看树和人，还有月亮，和它一起运动，散心。贾多多机灵，每次出门都兴高采烈，它的皮毛和眼睛在月光下变得亮晶晶的，看着神气多了。

渐渐地，贾里教会了贾多多“坐公交车”，与家人“握手”，还能匍匐前行。后来它还能看懂电视，小爪子一挥一挥地给音乐节目打拍子。而且贾多多很顾家，会把一些它认为的好东西衔回来，拖到沙发后面藏起来——只是，那是肉骨头、破手帕什么的。有一次，贾多多还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破鱼网，难道它的梦想是去钓鱼？

贾多多可爱的一面说不尽，但它带来的麻烦接连不断。它随地大小便，怎么也教不会。为了让它改掉毛病，周六一整天，贾里和它寸步不离，眼看它要“那个”了，赶紧把它抱去洗手间。

很奇怪，贾多多死活不愿在正规的地方拉屎，狂吠着，等贾里放它出来，它马上在厨房或卧室里的地上“完成”了。

就这样，除了洗手间，贾里家的卧室、客厅、厨房、阳台都成了贾多多“那个”的地方，它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有“动物的味道”。

贾里到网上查找这方面的攻略，照着做，可是没用。多多的认识一定是错误的，也许是把洗手间当厨房了，在那里绝不“那个”。

爱干净的贾梅每天都有怨言，说自己不敢去人堆里，另外她天天使劲地往身上洒妈妈的法国香水，妈妈心疼不已。

贾里觉得内疚，是啊，换了别的女孩也受不了，只好去买了花露水，在家里每一个角落喷洒，在贾梅的床前更是慷慨地洒去半瓶，用来掩盖多多的“罪行”。

更难容忍的是，贾多多喜欢在黎明时分呜咽，假如无人应声，它继而狂吠，非把贾里从睡梦中唤醒，和它一块儿相伴到天亮。贾里没办法，每天凌晨起床来安慰它，喂它吃东西。等它安静了，他再一头扎在床上熟睡。

好在贾里是个睡熟后被人抬走都不知的家伙，被吵醒不容易，且吵醒后很容易再次熟睡，所以他能扛得住。可贾梅和妈妈受不了，特别是周围邻居每每在黎明被多多吵醒，受不了这种折腾，纷纷上门来投诉。

贾里明白邻居没有错，可他就是无法改变亲爱的贾多多。

最初的几次，贾里爸爸都是赔着笑脸向邻居解释，说狗吠和鸟鸣都是自然现象，后来，片区的警官找上门来，他还没开口，贾里的爸爸就说：“明白了，不能因为养宠物而干扰别人的生活。”

爸爸跟贾里商量贾多多的去向，贾里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他那么努力了，可以说竭尽全力了，却事与愿违，只能面对最坏的结果。

几天后，贾里深深不舍的心爱的贾多多就要被送到山区去了。

贾里的爷爷亲自来接的，贾多多仿佛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和爷爷很亲热，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新主人，逗得爷爷像不倒翁，笑得前仰后合的。

贾里看在眼里，心里又难过又欣慰，他和贾多多有很深的感情了。可是世上的事情有时很难两全，无法完美：一面是他最心爱的狗狗，一面是一个人的道义，他得遵从最重要的一条。

临别前一晚，贾里在家里为贾多多开了个一岁生日会，鲁智胜和张飞飞都来了。贾多多吃了贾里喂它的生日蛋糕，用沾了奶油的爪子抚摸贾里的脸，弄得贾里一脸奶白，一副憨态。张飞飞和鲁智胜大笑。

贾里笑不出来，紧紧地把贾多多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毛茸茸柔软的皮毛，悄悄对它耳语：“等放假了，我去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

“呜哪。”多多回答，好像听明白了。

也许这是最真挚的“人狗情”吧，自那之后，贾里一直在盼望，期待有一天贾多多改掉坏毛病，就能回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