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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钓(短篇小说)

2020-07-14徐秋良

湘江文艺 2020年2期
关键词:渔具局里粒子

“喂,章局长,明天有什么安排?”

“哦,沙粒子,沙总,社区人,还能有什么安排,在家无聊呗。”

“您人缘关系好,退下来每日行程满满的。吃顿饭都要跑场,您想闲,朋友能让您闲?”

“沙总莫调我的口味,过年到现在,没出门。你有什么喜事好事要捧场?”

“您就是这么一贯亲民,我家大凡小事都劳您捧场。是这样,开春了,明天天气好,我抢在其他朋友前插个队,请您去乡下钓鲫鱼,呼吸新鲜空气,照老样,明天上午八点半有车到老地方来接您。”

“好哇,宅里憋得慌,正想吐故纳新呢。明天还有谁去?”

对方挂机了。

打电话请章文亮去钓鱼的是沙粒子。沙粒子二十多岁进城做木工,包着局里的桌椅板凳修修补补,到现在变成小工头沙总。人灵泛,嘴巴甜,待人接物讲话让人感觉冷水冒热气。局办公大楼和家属宿舍在一个院墙内,常有一些小工程,诸如下水道堵塞,院墙垮塌,树木枯死重栽,瓷片脱落,电线短路,厕所维修,都由沙粒子包揽着做。那一年章文亮调到审计局搞常务副局长,分管办公室,财务科。不久,个别机关干部向他反映沙粒子有问题,长期包揽局里小工程做,直言这里有很大的猫腻。章文亮找了一些人谈话,听了一些人的意见之后,就和局长交换看法,建议换一个工程队来做局里的修修补补,免得闲言碎语。局长没有同意,他说“沙粒子不止包揽我们审计局的事做。”到了第二年冬天,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院内的修补任务就更大。章文亮提议要招标,也被局长否定了。局长说“大的工程要招标,这修修补补怎么招?”最后局长对他补充一句“慢慢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呢?章文亮心里想,局长和沙粒子背后一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等时间一长,并未发现局长在这些修修补补的小工程里捞什么好处。每做一项小工程,章文亮派人对原材料,工时进行严格审计,挤出水分,沙粒子也不申辩。付给沙粒子的工程款都是经他章文亮审核签字,由财务科拨付的,局长从不过问。在常务副局长这个岗位搞了一段时间后,章文亮终于解开了局长那句“慢慢你就知道了”的谜底。市里有几位领导喜欢喝杯酒,隔段时间来局机关食堂喝上一顿,喊喊叫叫,热热闹闹,不影响外人。领导每次来都是点名要喝沙粒子从乡下弄来的米酒,酒是用一把塑料壶装着,章文亮不喝酒,不知道这乡下米酒怎么就这么招领导喜欢。后来从沙粒子的司机口里得知,塑料壶里的酒全是飞天茅台瓶装灌进去的,遮人耳目。市里几个领导在郊区都有别墅。别墅院内花花草草的修补栽种都是沙粒子包着。年底,市里几个领导出面,拨点钱给沙粒子有业务的单位,这些吃吃喝喝的花销都塞进了单位的修修补补中,神不知鬼不觉。章文亮来审计局前,市领导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老局长快到龄了,”每当市领导来局机关食堂喝酒,他就回想起领导拍他肩膀讲的这句话,自此就再也没有向局长提过要更换沙粒子的事。

今天吃过早餐,章文亮斜背着渔具袋,手提能伸缩的捞鱼网,帆布凳,遮阳伞,准时在马路上等候。这个上车地点是和沙粒子多年的约定,章文亮不住在审计局机关,车子拐进小巷耗时,他就从小区走几分钟路,在马路上等。九点钟了,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沙粒子的车子来。等人久,嫌人丑。他正要掏手机打,电话还未拨通,“哧”越野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沙粒子今天是自己开车,说是司机家里有事放他一天假。他从驾驶室出来,帮章文亮把渔具放进车子尾箱后面。趋向章文亮耳边悄悄说“局长的孙子哭闹着要跟来,劝娘娘一样劝了好一阵才哄他回家。误了点时间。”章文亮没有吭声。正要伸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沙粒子连忙把车子的后门拉开,做好“有请”的手势。章文亮上车一看,副驾驶上坐着局长,后排还坐着办公室主任。车玻璃贴了暗色遮阳膜,从外看不清车内。他连忙打招呼:“哦,老板今天有空。”章文亮心里嘀咕,過去经常是我们等他。一把手不守时,没人敢问原由。

局长“嗯嗯”两声算是对章文亮的回应。

章文亮刚调局里时,局机关上上下下都称呼局长为“老板”。章文亮只能跟着喊,刚开始有些别扭,口齿不那么利索。这正儿八经通过人大常委会任命的政府官员。怎就称呼“老板”呢?又不是私营企业。时间一长,章文亮也就自然而然跟着喊老板顺口。大家都退休了,突然又不叫“老板”,显得自己势利。机关老干部在一起学习,搞活动,有时外出钓鱼,章文亮也继续沿用“老板”称呼。

沙粒子昨天没告诉他,钓鱼还请了局长。他要知道局长今天也参加垂钓,他会借故推辞。也不知什么原因,章文亮现在不太想跟在局长后面做拖尾巴。沙粒子这人太抠,小气,单独请局长,或单独请我章文亮,钓几斤鲫鱼花不了几个钱。

章文亮到审计局任职时,局里只有一台小车,基本是局长坐,其他人不能沾边。局长每次外出总把他带上,局长喜欢坐在副驾驶位子上,他和办公室主任坐在后排,活脱脱是局长的大秘二秘。副驾驶宽敞,舒适,视线好,去哪个单位调研,迎接的人都守候在副驾驶车门恭迎。局长坐的座位,局里没人敢去坐,即使局长不在也是空着那个座位。有两次局长在省里开会,章文亮带几个人下基层调研,很自然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当时司机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两眼,他没意识到。事后局里传出章文亮迫不及待想当局长,要挤一把手的位置。局长虽没说什么,但局里很多人是这样议论,在背后咬耳朵根,弄得章文亮很尬尴,心里的不舒服没地方诉说,直到现在章文亮心里还有阴影。局长大他五岁,已退休七年了。他是前年退休的,退休时也解决了正县级,与局长一个级别。怎么就到了退休后,这副驾驶的位子还只有局长坐得?见鬼。章文亮口里不说,表面风平浪静,水底下像有很多鱼蹿来蹿去。

车子开出市区,沿着县道向猫公山方向驶去。沙粒子说“为了让几位老领导开钓大吉,过了年我就四处踩点,终于在猫公山下找到一口水塘,从未有人去钓过。塘里全是清一色的土鲫鱼,足有半斤一条,爱煞巴人。中餐我们就在山里人家吃点野菜,刮刮几位老领导肚子里的油水。”

“沙总,你吊足我们的胃口,到时没鱼上钩,我拿你煎油”办公室主任虽是打趣,他是怕塌场,今年开钓,钓不到鱼扫了局长的兴趣。

“钓不到鱼,我沙粒子脱了衣服光屁股下水去摸,也要给各位摸几斤上来。”沙粒子的话逗乐了一车人。

不到两个小时,车子开到了水塘边。钓鱼经上说“钓中间,不钓两头”,就是指春钓一天中最佳钓鱼的黄金时段。眼下正是下钓的好时段。这口水塘大约三四亩水面,是七十年代修的一口水塘,截留群山雨水供应下游的数亩滩田。近些年来这些田都栽种了樟树、桂花树,水塘的农田灌溉功能也就消失了。这口水塘多年未维修了。

塘堤不宽,临水一面很陡,水深寒冷,靠塘堤这边下钓是没有鱼的。塘堤对岸形状就着山势,很不规则。章文亮下了车,他不急于去拿渔具,而是张目环顾,寻找下钓的最佳位置。章文亮心里念着钓鱼经“春钓滩,夏钓渊,秋钓阴,冬钓暖”口诀。才过春分,水温还低,下钓要去滩上。他目光停在对岸,心里一阵窃喜,差点叫出声来。斜对岸的山坡延伸到水塘里,形成浅滩,又朝阳,还有水草,那是下钓的最佳位置。他连忙去车的尾箱拿渔具。这时就听到办公室主任咋呼“老板,去对岸那浅滩上钓,我帮你拿渔具,你先去。”等章文亮拎着渔具,要往浅滩奔去时,办公室主任和局长已抢先几步去了。他能说那个位置我先看中?他再去又有和局长争位置的嫌疑。

章文亮迅速放下渔具,重新观察新的垂钓位置。

看着局长向浅滩走去,章文亮满肚子在翻搅。你个办公室主任,解决到了副调研员,也是副县级干部了,怎么就还像在职在岗那样伺候呢?你也是来塘边钓鱼的,你自己选个位置蹲下就行了。那么好的黄金码头,你自己占据下钓,我也无话可说。你却为老局长抢占,你这不是生得贱吗?你这不是故意凉我吗?

大家都退休了,开春塘边钓个鱼,休个闲,打发时光,你还在拍马屁,让人小看。那么好的下钓码头,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不嚷嚷,我占据了,老局长能说出口让我挪窝吗?先到为君,后到为臣。你这一喊叫,我再挤上,传出去,别人会讲我章文亮在位未抢到局长的位置,耿耿于怀,钓个鱼也要把局长挤一边。

“章局长,你来这个地方钓。”办公室主任把局长送达浅滩垂钓点后,又在水塘的对面隔空喊。

章文亮站在这边也看中了,那地方有个废旧的抽水机埠,位置仅次于局长的那个浅滩。他内心生出几分惬意。办公司主任并未忘记他这个副局长。办公室主任解决副县级,章文亮是力荐的。看来办公室主任还是记得他的好。

“你自己钓吧,我再找个地方。”章文亮谦让。

“章局长,这个调位非你莫属。好鞍配好马。你内行,里手,我半瓶子醋,钓鱼是当相公的。”办公室主任极尽奉承,盛邀章文亮去。

再推脱就虚伪了。章文亮拿着渔具朝机埠方向走去。去到那一看,到处是丢弃的鱼饵塑料袋。沙粒子这个鬼精,还说从未有人来钓过。但章文亮转念一想,心里就踏实了。这个位置过去是有不少人在这儿蹲过,青草都踩趴一大块,下钓不会落空呀。

沙粒子去附近的农户家里准备中餐去了。把他们三个人丢在塘边,隔着一定距离,说话不方便,只好各自闷头钓各自的。局长在中间,章文亮和办公室主任分左右两边。站在局长的位置上看,他们三人摆成“品”字形,局长居后看他们方便,他们看局长要回过头来。

章文亮试了水的深浅,打了鱼食,手握钓竿,眼盯浮漂。章文亮手上的这根鱼竿,是沙粒子去日本旅游带回来送给他的,人民币要二千六百块钱。沙粒子的工程款,都要经章文亮的手批,章文亮从不借故拖欠卡他。每年的端午,中秋,春节,沙粒子都会塞给章文亮一个信封,里面东西不多,也就二十张老人头。章文亮当场收下,节后及时退还,从未受过沙粒子给的信封。这钓鱼竿章文亮很喜欢,他要付沙粒子钱,沙粒子死活不肯收,章文亮就找个机会给了沙粒子小孩一个二千块的红包,他占了沙粒子六百块钱的便宜。沙粒子平时送点乡下土鸡蛋、土鸡、鲜鱼和蔬菜,章文亮从未拒绝过。他怕水至清则无鱼。退休后,这根钓竿给章文亮带来了很多的快乐。

章文亮的思路从鱼竿挪回到浮漂上。这鱼食丢下一大包也有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动静?今天无风,水面平静如镜。水下只要有鱼啃食,水面一定会冒水泡,今天怎么回事呢?这里没有鱼?不可能呀。

“哎吔,又一条,这土鲫鱼肥实,一肚子鱼籽。”

身后只听到局长在嚷嚷。

“哎吔,又一条……”

章文亮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局长一脸的快意,正往回收鱼竿。鲫鱼弹出水面,拍打水响,溅起一圈一圈浪花。

“哎吔,又一条……”

章文亮的浮漂没有动静,但章文亮的内心很不平静。钓几条鱼,咋咋呼呼干啥?又不是升副厅。办公室主任不拍你马屁,你那位置是我在钓呢。我占据着你那位置,钓上的鱼比你还要多呢。章文亮听着身后传来的得意洋洋的吆喝声,心想,这局长是怎么啦,和他共事这么多年,在单位平时话语不多,显得稳重内敛,有些深不可测,琢磨不透。这退下来钓几条鱼,怎么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钓几条鱼要这么吆喝,这么张扬,这么激动,这么兴奋吗?章文亮听着局长这么喊叫,就想起那件极不顺心的事,想起那件事心里就冒泡。

那年局长要退了,组织上也找局长谈了话,他自己也在局里的会上公开讲,在即将卸任前宣布三条:暂停人事变动研究,暂停财务审批开支,暂停干部外出审批。全局上下都有接受老局长退下来,迎接新局长到任的思想准备。在这段时间里,局长从不单独找章文亮谈话,透露半句口风。他章文亮有没有可能接替局长,行还是不行,露点口风总行吧。一局之长,人事推荐有很重的分量。局里很多人都或明或暗流露他接局长的可能性,民意基础厚实。终于有一天,章文亮憋不住了,下班时他借一公事汇报之后,试探局长的口风。局长听了他的想法之后,两眼像盯着浮漂一样,眨都不眨,盯着他发怵。然后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局长桌上的记录本上,停了一会才慢慢说“你不是搞不下,而是搞不上。”章文亮不明白就里,满脸疑云。局长解释“审计局长这个岗位的擔子,你担得起,放得下,能胜任,但你搞不上,背后没人推你,迈上这一步很难。”

“为什么?”章文亮脱口发问。话一出口,自知失态。不问又纠结。七八年的副县级了,常务副局长也有几个年头了,工作上不偷懒,班子里不贪权,分管财务不贪利,人缘关系也好,凭什么不让我挑这副担子?是骡子是马让我遛遛试试。你当一把手的可以力荐我章文亮呀,我章文亮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呀。

“慢慢你就知道了。”局长还是那句摸不透风的话。

章文亮为这句话生了很久的闷气。直到局长退下来,新局长走马上任,他内心的冒泡也未消停过。后来市里出台政策,副县级干满十二年,自己打报告挪位腾窝,可解决正县级。章文亮离退休还有两年,他连忙递上报告,解决了正县级。无官一身轻,章文亮对老局长的成见也像这鱼在水下啃食,冒到水面的泡泡,经微风一吹,水面上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章文亮看到局长一条接一条钓上鱼,自己连鱼鳞片都没钓上,心里很躁,凳子上像有个钉子在扎,坐不住。他又往水里扔了几大坨鱼饵,仍然没有响动。今天出鬼了。

“文亮,你过来。”局长在喊。

章文亮装作专心钓鱼,没听到,不搭理。

“文亮,你到这里来钓。我钓了五六斤了,收竿子不钓了,你来这里。”局长是诚恳的。

章文亮不能再装听不到了,“老板,码头好,你再钓一会,过足瘾。”

“我不钓了,这个位置好,这个窝子有鱼,你快过来。”

章文亮心想:你从局长退下来时,怎么不像现在钓鱼一样使劲拉我呢?让我坐坐局长那个位子呢?这话当然说不出口,便提着渔具过去了,挨着局长坐下。钓不到鱼,毕竟脸上挂不住。章文亮试过水的深浅,把鱼竿一节一节往前伸出,让鱼钩轻轻落在冒水泡的鱼窝里,生怕下钓惊散了鱼群。事情怪得出奇,水泡一串串往水面翻,就是没有鱼咬钓。章文亮心里有猫爪在抓,表面上文文静静的,一副安心静气垂钓的模样。

局长看了章文亮一眼,没有吭声。掏出一包香烟,自己点上一支,递给章文亮一支。章文亮平时不抽,坐在塘边偶尔也抽根。

“你听说了吧,喜欢来我们局里食堂喝米酒的那位领导,被省里喊去配合调查,几个月了,电视里一直没有露面呢。”局长看着水面的浮漂说。

章文亮心里“咯噔”一下。他在社区里也有所闻,但未见公开报道,他从不传说。局长这一说,他虽退休了,却带有几分权威。局长一般不随便发议论的。

“局里那位一把手,是这位领导力荐的。不知这位一把手心里安不安稳,踏不踏实。”局长说。

老局长说的这位“一把手”,就是现在审计局的局长。老局长退休后,市里从另一个局调一名副局长来接局长。市里当时宣布说是年富力强,有培养前途的干部。章文亮想当局长,被他抢先一步。章文亮没有正面回答老局长,只是说“我好久没去局里了。”

鱼还是不咬章文亮的钩。塘边上静得能听到两个人吸烟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局长又打破沉默“这钓鱼跟坐禅一样,要心静,六根清净,心急心躁心不安,钓不到鱼。”局长吸完一根烟,又递过来一根,对章文亮说“我们现在安心在这山冲旮旯里垂钓,安稳踏实呢。”

章文亮在琢磨局长的话,当年若自己接任这个局长,心里会安稳踏实吗?食饵就丢在嘴边,不会去啃吗?

“赶快起竿,咬食了,浮漂打横了。”老局长在提醒章文亮。

鲫鱼开始咬钩了,章文亮一条接一条往渔网里丢鱼。

中午吃饭时,章文亮慢慢地替自己斟满一杯酒,又给老局长斟满一杯酒,他举起酒杯对老局长说“老板,我敬你一杯酒,你随意,我干完。”

“哎呦,我们共事这么多年,印象中文亮不太喝酒的。怎么这退休后,酒量还见长增大,原来文亮是深藏不露啊。”老局长打趣说。

“老板,我明白了你当年的话。”章文亮说。

“明白了什么话?”

“‘你慢慢会知道的那句话。我现在安稳踏实陪你出来钓鱼,当然要感谢你,敬你的酒。”

“干。”

“干。”

章文亮先一口喝完,老局长把那杯酒一口倒进了肚里,还把杯底朝上,一滴不漏。

徐秋良,笔名阿良,中国作协会员,湘潭市作协主席。先后在《中国作家》《湖南文学》《天津文学》《创作与评论》《绿洲》等发表小说散文,多篇小说被《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转载。

責任编辑   袁姣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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