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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中的“象”范畴对当代文学创作的现实意义

2020-07-14姜鹏越

山西能源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庄子

姜鹏越

【摘 要】 在当代文学创作中“象”缺失的背景下,文章以“象”作为重要的审美范畴,说明《庄子》中“象”范畴对当代文学创作的重要意义。自古以来,“象”是我国重要的美学范畴之一,文学创作也是把“立象”作为重要的表达方式。观物取象、立象尽意、大象无形、澄怀味象等都说明了“象”范畴在艺术实践当中的重要作用。然而,现代文学创作当中却存在着“象”的缺失的问题。《庄子》中的“象”作为意境说最早的源头,在继承了老子的基础上提出了“象罔得到玄珠”,强调“象”是有形与无形,虚和实的结合,并对审美主体提出“心斋”“坐忘”的要求。当今文学创作中价值观对读者的渗透十分重要,想要写出好的作品,就要求审美主体能够回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超功利的创作状态中。学习古人在对生命与世界的觀照中,取“象”进行精神创造,能够让当代文学创作主体达到虚静的创作状态,取反应时代精神的“象”,从而让“象”回归到文学作品当中,这将赋予当代文学创作重要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 《庄子》;象;心斋;当代文学创作

【中图分类号】 I01,I0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4102(2020)03-0085-03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一、“象”范畴的梳理及研究历史

“象”是美学领域研究的重要对象。在精神文明的创作中,不同时代的“象”体现了不同时代的社会生活,具有强大的创造性。早在先秦时期《周易》就提出了“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这与现在的意境理论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老子把“象”看做道和气的体现。如果不能够体现出道和气,那么“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系辞传》说“《易》者象也,象者像也。”和老子的想法一样,也认为“象”要用来表达道也就是生命的义理。“象者像也”也就是“象”是对生命及宇宙的模仿和反映,艺术也需要用形象来表达内涵。《易传》提出了另一个概念“观物取象”,被很多人看做艺术创作的方法。在对世界的观照中选取对象并对其提炼来表现对宇宙和生命义理的模拟。

庄子则对前者提出的“象”范畴进行了继承和发展,庄子在《天地》中说“象罔得到玄珠”,叶朗在《中国美学史大纲》中解释:“象”是境相,“罔”是虚幻,艺术家创造虚幻的境相以“象”征宇宙人生的真际。有限和无限统一的“象”在艺术创作中可以使意蕴更加深远。例如:夏完淳的《别云间》中“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这一句中其实失陷的山河是有限的,而作者因此痛心是没有限度的。

此外,庄子对是审美主体取象的前提做出了要求,那就是要“坐忘”“心斋”,也就是“不知所求,不知所往”、完全摒弃利害得失超越功利性,从而使创作者达到虚静的创作状态。这一点是非常合理的,并且值得当代创作者由此内省。从这一点看,老子庄子的理论一脉相承,都强调文学创作的源头起始于人对宇宙人生的关照,重视人的精神体验。虽然经验性感悟具有极强的个体性,但是老庄早就对取象做出了要求,那就是“象”要体现“气”和“道”。

虽然时代在发展,但是文学的真理性不会随之堙没,文学中作为核心的言意问题则可以从“象外之象”“澄怀味象”“味外之象”等的理论范畴中去寻找新的生长点。并且“观物取象”这种经验感悟式的理论范畴具有极强的操作性和指导意义。

二、《庄子》中“象”范畴的创造性

在庄子文学创作的理论体系中,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心斋”,也就是忘记利益得失、超脱世俗功利。不然创作就会受到束缚,心灵就会受到束缚,也无法得到审美愉悦。庄子也把“心斋”的境界看做自由的境界。庄子在《养生主》《达生》等篇中对如何达到自由的境界给出了答案。

人在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前提下,在劳动实践中改造世界。人就在这个过程中,不再完全受制于自然,从而肯定自己,关照自己得到了自由。艺术创造也是一种劳动创造,在经验体悟式的文学范畴下,审美主体在艺术创造中对世界的关照与对自己的实践中把握美的规律,就体现了始终贯彻整个文学发展中的“天人合一”的思想。这就与西方认为人在创作时是被神附体的思想是完全不同的。

当审美主体达到了“心斋”的创作状态下,还要取“象”。说到取“象”,就不得不提到我国古代的艺术源头乐。早期诗作为乐的一部分要表现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生活,也就是缘于人对情感的抒发。朱光潜在《诗集传序》中说:“人生来就有情感,情感天然需要表现,而表现情感最适当的方式就是诗歌,因为语言节奏与内在节奏相契合,是自然的,‘不能已的。”也就是说诗应该是人情感自然的、自由的一种表达。这就需要人首先要有所感悟。那么如何感悟呢?

《庄子·外物》中说“目彻为明,耳彻为聪,鼻彻为颤,口彻为甘,心彻为知,知彻为德”。感觉器官是通往心的路径,世界万物通过感觉器官摆脱了实在物体而进入心灵。这样“知”就是主体和客体相互作用的结果。庄子说:“乘物以游心”,在物质世界当中去感悟心,在心的世界里去感悟物的道理。总而言之,“象”是对物的一种提炼,是主客体之间相互作用,审美主体对宇宙生命的关照的把握。

既然,“象”由道产生,那么孤立的有限的“象”就不能够把握道。需要有形与无形的、虚与实结合的“象”才能够把握道。这也就是庄子所说的“象”“罔”。这样的观念演变成了抟虚成实的表现方法,后来唐代美学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境,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意境。

张世英先生把境划分为三个层次。

他认为,在人类最初没有自我意识,与世界混融一体,“天人合一”的时候是‘无我之境,有了自我意识后,主客二分的时候叫做‘有我之境。超越了主客二分之后的天人合一叫做‘忘我之境。他说:“按自由的观点来看,‘无我之境既然无自觉,也就无自由意识可言;‘有我之境是不自由的;而‘忘我之境则是审美意识,是自由”。

那么在文学创作中,作者有意识地塑造文学形象,就依然是“有我之境”,还没有达到自由的境界。但是,随着文学活动的深入,进入到审美的境界,那么自我意识就消失了,这时候作者与文学形象就融为一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审美境界,也就是暂时的回到了庄子“至人无己”的境界。

例如欧阳修的《蝶恋花·庭院深深几许》中,上片的“楼高不见章台路”这里依然是有作者自我意识的,到了下片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这时作者的情感层层深入,把情感寄托到了花开花落自有时与人命运相似的花上面。诗人已经与花融为一体,物我不分。奈何“乱红飞过秋千去”,诗人自己依旧没有思绪,花也不能够给他回答。这种情景交融、浑然天成的作品,表达的境也是深远的。

李商隐的《登乐游原》中“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这一句作者表达了自己心情不好,于是就登车上古原。显然是以排解心情为目的的散心。审美主体的出发点也往往不可能一开始就是超功利的,而是身在自我的世界中,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要经过某一不经意的触发之后,不自觉地进入了审美的境界。

庄子的《逍遥游》正是教人在有限与无限的“象”“罔”中达到自由的境界。

宗炳在《明佛论》中说:“若老子与庄周之道,松乔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在这里也充分体现了《庄子》中“象”范畴对他的启示。在庄子“象罔得到玄珠”的启发下,宗炳又提出味“象”。味“象”也是对道的关照。

他也对审美主体提出了要求,“澄怀”,也就是庄子所说的“心斋”“坐忘”。这里体现了他和老子庄子理论的一脉相承。他说:“圣人以神法道,山水以形媚道”。圣人用无形的神来效法道,那么神就是无形的“象”。山水既是有形的物体,但是又能够体现无限的道。这就表现了有限的“象”和无限的“象”的统一。

这种对文学创作“象”范畴内容与形式的高要求对我们今天的文学创作有着重要的意义。

三、当今文学创作中“象”范畴存在的问题

在工业化之后,人的劳动方式发生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成了雇佣与被雇佣、盘剥与被盘剥的关系。这是当今十分突出的人的异化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了生态美学,就是对“天人合一”传统的一种号召。在人的异化问题出现后,文学创作作为一个时代的社会生活的反映也出现了“失语”症。

文学创作出现问题,首先在庄子提出审美主体要达到“心斋”“坐忘”这一文学创作环节上就出现了问题。正如李健在《中国古典文艺学与美学的当代价值》中所说:“文学艺术的审美创造是一个自由的行为,作家、艺术家应该按照自由的规律去创造,在创作过程中坚守自己的良知,抛弃一切人为的因素,抛弃功名利禄。可是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很多人都没有做到这一点,致使矫饰造作、歌功颂德、无聊游戏风靡文坛。”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全然把原因归结于审美创造者,现代社会的大环境也给文学创作设置了种种枷锁。

另外,“象”范畴在不同的时代变迁下,也应该反映不同时代的“道”。不同时代的审美创作者,取什么样的“象”,也反映了不同时代的价值观及审美取向。在大众文化盛行的当今中国,文学创作就缺乏对个体的探索。这跟自古以来的群体意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同时,也说明现代创作模式与自然的疏远。人们不再是先对自然宇宙进行观照,立“象”以尽意。而是意识在先,先有一个意识输入的目标,然后寻找一个适合的“象”去把事先要表达的意识进行体现。主体在先并不是完全不可取,而是“象”范畴与表达意识之间的距离变远了。

这可能就导致审美主体所选取的“象”可能并不能够很好地表现作者想表达的意。或者說教意味浓重,从而失去了度的掌控,导致意境全无。因此,在理论上,对以自然、自由为特质的《庄子》中“象”这一范畴的学习,就十分重要。中国古典文学理论强调体悟式的“天人合一”,所以,解决当下文学创作出现的这些问题,我们还是要回到我国古典的文学理论中寻求智慧。

四、《庄子》中“象”范畴解决当代文学创作的问题

在人类历史进程中,始终是主客体二者之间相互作用。但是当今信息时代的强大,弱化了人作为主体对客体的作用。现代人的生存空间被数据填满,我们更多的接受,少了自己的思考,更容易被输入观念。并且按照老子的理论,我们生命里更多的是“有”少了“无”。

古人在实践中对“象”范畴的自由运用,启迪了人们用自己的生命体验,用“象”来表现主体生命意蕴。《说文解字》说:“生,象草木生出土上“。也就是万物在生长中构成了气象万千的世界。

这就对应了庄子所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圣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道”是无法直接言说的,我们要观于天地,然后通过“象”“罔”来表达出来。

想要做到对道的关照,就要做到“无己”,排除生死祸福利害得失的考虑。这就要求作者在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排除杂念,澄明心境。这一点要求对文学创作者来说是十分合理的。此外,观于天地的观也并非冷眼旁观,而是要切身实践。这样才能有真切的体会,“道”虽然超越了实用的目的,但是“道”不外于“技”,而是对“技”的升华。“技”达到高度自由的境界,就达到了审美的境界。

在艺术创作中,想要达到自由境界的前提是前期需要刻苦的、有目的性的学习。这样才能为创作打好基础,也就是学习,庄子“庖丁解牛”“津人操舟若神”的精神。这就要求现代文学创作者去除浮躁,扎实基本功刻苦学习。然后要用心体察社会与自然,把握好立“象”和言意之间的关系。就像刘勰在《原道》中所说:“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他认为人通过关照宇宙,心有所感悟,从而创造形象,实现客观事物像“象外之象”的创造性表达。这与西方认为,艺术是模仿的模范决然不同。我们更加强调个人的体悟与感受过程。创作者的“观”和“取”都离不开“象”,但这并不意味“象”占据支配地位,反而“象”因为有了人的体悟才是“象”,不然就只是没有其他意义的客观事物。所以说,创作者并不是仅仅对于客观事物的模仿,而是在气的流动中体察万物,选取体现生命意蕴的“象”来创造具有审美价值的文学意象。

综上,《庄子》中的“象”范畴,并不是僵化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不断被继承发扬。当今创作者从中学习体悟,就可以释放我国古典文学理论旺盛的生命力。

【参考文献】

[1]杨洋.中国古典美学“兴象”范畴的生成[J].民族艺术研究,2017,30(4):8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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