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诗词中“酒”元素的艺术赏析
2020-07-14王禹然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佳木斯154007
⊙王禹然 [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 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
李白诗词作品中,围绕“酒”元素而作的诗词数量多达两百余篇,因此李白被同时冠以“酒仙”“诗仙”之称,足见“酒”元素与李白诗词作品的紧密联系。盛唐时期,“酒”元素广泛出现于大量诗人作品当中,李白作为其中的典型代表,借酒作诗、以诗言志的创作风格分外鲜明,其中《将进酒》《月下独酌》等作品在后世广为流传,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诗词风格道路。为深入剖析李白诗词作品中的内在思想价值,现以“酒”元素为切入点,通过对李白诗词中常见“酒”元素的列举分析来解读其中蕴含的情感及思想艺术。
一、李白诗词中常见的“酒”元素
(一)酒器
酒器是指用于盛装酒液的容器,因形态多元且大多兼具观赏价值而成为诗词作品中常见的“酒”元素之一。李白所处的唐代社会风气相对开放,嗜饮之风盛行,直接促成了酒器生产业的繁荣,市面上流传的酒器种类繁多,酒器材质奢华如玛瑙、金银、象牙、玉器等;质朴则如竹木、藤、匏瓜等;此外,蚌贝、兽角等奇珍自然之物也常被作为酒器制作材料。“酒器”这一元素在李白诗词作品中也时常出现,表述为樽、鼎、斗、壶等,有时为强调酒器形态,还会加入其他修饰词进行描述,如金樽、琼杯、玉卮等,透过这类简单修饰,能够使读者直接由酒器材质了解诗词背景下的社会环境及作者所处的社会阶层。例如,李白诗词当中用于描述酒器的修饰词大多为玉、琼、紫霞、陶潜等,造价相对昂贵,透过这些词汇描述,便可大致了解李白所参与的酒席宴会多为上流社会宴席,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唐朝时期的经济繁荣景象。
李白部分诗作中,针对酒器的描写并非直接指代酒器本身,而是用于代指美酒、饮酒动作及宴席等,利用酒器传达象征意味,寄托作者个人情志。以广为流传的名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为例,其中“金樽”一词表面上是用于酒器的表述,实则重点在于突出金樽无酒,用于象征作者李白对于人生美好景致的珍惜把握,也烘托出一种活在当下的洒脱意境。李白其他诗词作品中,也常借助于“酒器”这一元素的象征功能,用于勾勒不同情境、心境下的饮酒状态,这种暗藏于具体器物描述之下的隐晦表达使得作品更具有神秘的艺术美感。
在利用“酒器”元素表现酒宴状态时,作者李白更多地将笔墨花费到场景的描述之上,以较为夸张的手法烘托情感氛围。例如,在“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一句中,“三百杯”可直接解读为虚词,酒器本身不作为描述重点突出,更多的是融于背景环境当中,作为表达作者“长醉不愿醒”的情感寄托。总的来说,“酒器”元素或显或隐地大量出现在李白诗词作品当中,主要功能集中于情感的传达、环境的勾勒及氛围的烘托方面,具有独特的个人风格,与李白诗词中的风流意气有着相得益彰的艺术表达效果。
(二)酒名
盛唐饮酒之风盛行,且文人墨客大多乐于将“酒”元素与文学创作相联系,常通过给不同酒类命名来达到饮酒作诗相结合的艺术效果。受社会风气影响,唐朝酿酒业发展势态良好,酒类品种丰富多元,根据不同酒类在色、味、工艺等因素上的差异,人们纷纷由不同角度进行命名,由此衍生出大量与酒名相关的诗词篇章。从工艺角度来看,酒可分为清酒、浊酒,其中清酒即经过酒渣过滤的酒;浊酒则反之。唐朝时期清酒数量较少,常用于形容珍贵之意,李白诗作中“金樽清酒斗十千”便是作此象征。从味道角度来看,酒又可分为厚酒、薄酒,其中厚酒即口感较为醇厚的酒,薄酒则相对清淡。作者李白更倾向于喜好薄酒,鲁酒作为薄酒的代表之一,也被多次书写于诗词作品当中。
李白作为“酒仙”,所饮酒类众多,也因此在诗词作品当中提到大量酒名,如新丰酒、兰陵酒、菊花酒等。其中新丰酒作为享誉天下的酒类,被大量文人墨客所广泛推崇,李白便是其中之一,在“情人道来竟不来,何人共醉新丰酒”“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等句中均有提及。兰陵酒属鲁地特色产物,李白赋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后身价倍增,后被世人趋之若鹜。菊花酒的命名则源自祛灾祈福之意,唐朝时期,菊花酒惯有重阳必饮之名,多采用菊花、粮食及青翠枝叶一同酿制,因口感清新、寓意吉祥而得名,李白曾在“因招白衣人,笑酌黄花菊”句中加以提及。
二、李白诗词中“酒”元素的思想艺术价值
(一)用于跨越现实的情感寄托
“酒”元素在中国文学史上的诸多领域均多有涉及,其所特有的“致幻性”特征能够为文学作品注入相应的超脱现实因素,给人以悬浮、抽象之感,催生自然化、本真化的情感寄托与体验。李白的诗词作品当中,“酒”元素也大多出现于情感寄托需求之下,既象征着作者个人情志,也承载着追求自我、剖析自我的本质动力。由李白所处的社会环境及其自身社会地位来看,虽然内心保留着对自由境界的浓烈追求意愿,但也在大多时候受困于现实世界的压迫与束缚,在规则与洒脱的对冲之下,诗词作品中的带有“致幻性”的“酒”元素便成为一种跨越现实情感的寄托渠道,也正因如此,在李白大部分带有“酒”元素的诗词作品当中多含有不同程度的宣泄意味。例如,闻名于世的《将进酒》一文中,通过围绕“酒”这一元素进行了行文张狂而又肆意洒脱的情感勾勒,这便是“酒”元素与作者人格精神相融的具体呈现,所展现出的精神力量也有着明显的超脱世俗的特征。由理性角度看,李白的人生设计方向明显指向建功立业、追求精神自由两个层次,但受社会因素、环境因素影响,李白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均面临着长期不得志的困境,要排遣来自两重方向的消极情绪,便需要依靠“忘我”“忘世”境界的达成。因此可以认为,在很大程度上,“酒”元素是作者用于进入“忘我”“忘世”境界的主要渠道之一,借此躲开世俗烦忧,在诗词作品中更深层次地展示、表达自我。
(二)实现自我主义的物质象征
由李白在诗词作品当中展现的情感特质可知,其对于自我主义的追求已达到大多数人难以触及的境地,无论在个人理想的追求,还是在精神实际的向往之上,均有着明显的忘我性,也因此使得诗词作品带着强烈的主观个性,“酒”元素便是李白用于表达自我主义的物质象征载体之一。如在表达官场失意愁绪时,通过“举杯浇愁愁更愁”象征自我的“不称意”;在表达行路迷茫的踌躇时,通过“停杯投箸不能食”象征自我的“心茫然”。从表达效果上看,这种强烈的自我剖析力度使得作品情绪分外浓烈,作者对于自我主义的追求也因此跃然纸上,读来有着气势磅礴的恢宏之感。与中国数千年来的文学风格倾向进行对比,李白这种自我主义风格无疑有着超前的突破性,因此对其作品艺术价值的剖析不仅需要立足于时代背景,更需要结合其中的主要元素,尝试找出物质象征载体,以获悉更多个人精神世界的信息。“酒”元素在李白诗词作品中的大量出现,使其在作品艺术价值的剖析中具有重要的象征功能,在后续研究中也可继续由此切入,通过对比更多“酒”元素的运用来拓宽解读空间。
(三)挣脱秩序束缚的迸发渠道
文学作品的特质之一便在于具有情感宣泄与传达的功能,对于李白这类自我表达需求强烈的作者而言,这一特质便更为明显。上文提到,李白所处的社会环境对其产生了高度约束作用,压迫与束缚之下,其对于挣脱现实束缚的追求日益强烈,因此在诗词体裁的选择上更多倾向于随意性较强的方式,“酒”元素更是被作为挣脱规则秩序束缚的迸发渠道之一,被用于各种场景的情感宣泄当中。李白的诗词作品大多不拘泥于隐喻、掩饰等收敛型手法,而是以喷薄而出甚至夸张化的“癫狂表述”营造出迸发感,如《月下独酌》中“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等句便着力于摆脱真实空间框架,力图淋漓尽致地完成精神体现过程;《把酒问月》则是创设了全新的视角来进行自我审视,并将此处的“酒”元素上升至情怀高度。总的来说,“酒”元素在李白诗词作品中拥有独立的寄托作用,这也是其独特艺术魅力的特质所在。
三、结语
综上所述,李白诗词中“酒”元素的大量运用不仅是一种对原始情感的抒发表达,更是对自由灵魂向往的体现,在相互赋予生命力量的精神对碰中交融出“酒神精神”。对李白诗词艺术的赏析是一个多维且需要跳脱的过程,而基于“酒”元素在李白诗词当中的高频次出现特征,可将其作为串联的“引子”,由此观察李白诗词中的情感脉络,从而触及内在,完成深度解读。
①付雁:《李白的“酒”和杜甫的“酒”》,《课外语文(上)》2019年第12期,第20—22页。
②董金荣:《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李白新论》,《大众文艺》2020年第5期,第37—38页。
③田可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李白的“神仙酒曲”》,《旅游世界》2019年第4期,第48—50页。
④张敏,韩家玉:《李白诗句中酒文化考察》,《青年文学家》2019年第3期,第60—61页。
⑤张敏,韩家玉:《李白诗语言中的酒文化》,《北方文学(下旬刊)》2019年第1期,第73—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