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漆艺的再挖掘
2020-07-10陈荣旭ChenRongxu
陈荣旭 Chen Rongxu
《当代美术家》(以下简称“当”):你于2011年进入川美工艺系漆艺专业学习,之后研究生阶段加入朱小禾教授的单义艺术工作室,中间身份的转变给你的创作带来了一些怎样的改变?
陈荣旭(以下简称“陈”):我认为这不是一个转变,应该是一种深入。我本科的时候就是朱老师的学生,但是对于他的艺术理念一知半解。当时我对纯艺、当代艺术方面的创作没有很深入的了解,主要了解的是漆的工艺。读研的时候我加入到朱小禾老师的单义工作室,在工作室里,没有创作材料的限制,我可以关注其他人的想法、创作,并受到朱小禾老师的指导,让我对艺术观念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当:单义艺术工作室的哪些创作理念对你产生了启发?
陈:单义艺术比较讲究对方法论和艺术本体论的探讨。在我大四上学期做漆器的时候,朱老师让我不要刻意保持漆器颜色的美观,而要关注程序问题。当时我对此尚未了解,后面才慢慢理解了程序、运作、编排工艺等在其他地方没有学到的东西。我开始不讲颜色、形式、结构,而着眼于观念。这其中的观念包含意识形态的观念、运作的观念等,与通常学院派的教学截然不同。
当:你认为漆这个创作媒介的特点是什么?你进行漆艺创作的过程中常遇到哪些困难与挑战?
陈:我学漆有很多年了,我认为漆艺的特点是轻媒介。客观来说,它的创作很麻烦,有各方面的限制:一、材料昂贵、成本高;二、创作很慢,花费时间长,要一层一层慢慢做;三、颜色很难掌握,很难调节,不同的温度、湿度呈现出的效果也不同;四、容易让人产生生理上的过敏反应。如果创作者没有一定的经验很难掌握漆艺,规模很大的创作更加困难。不过我认为,在当代艺术领域,漆艺依旧是块处女地。在国内,很多人做漆都专注于传统,考究工艺,被工艺局限了观念。而在当代艺术领域,很多人对漆艺难以入手,所以选取这一媒介的人很少。漆艺在当代艺术领域可创作的空间还很广阔。
当:从漆艺的技术和文化两方面,你如何看待传统漆艺和当代漆艺之间的关系?
2陈荣旭井(细节)漆器2015
陈:我并不觉得中国传统漆艺不好,相反我对此很钟爱。很多人没能挖掘出传统漆艺的内涵,只是在内容、符号上来挖掘传统,这是很浅显的。传统是一个整体,是整个生命流的东西,而并非流于表面。我喜欢用工艺去思考工艺,去思考方法论层面的东西。像榫卯、缂丝、夯土等传统的民间技艺植根于乡土,往往被人忽视,但我觉得这些是很有价值的,不应该局限于它们的符号本身,而需要用心去挖掘。
当:你在2019年创作的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展的作品《井之红》在形式上源于2015年创作的《井》和2016年的《井之黑》,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创作所呈现的从母题到形式上的延续性?你是怎样思考这一系列作品的?
陈:我觉得“井”这个母题之前做得还不够好,没有充分地实现我的想法。我想通过“井”系列体现漆器创作的过程性,从第一件作品《井》开始,我意于探讨漆器制胎工艺内部的“裱布刮灰”,不断地重复“裱布刮灰”这个程序。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一层一层的“裱布刮灰”工艺很费劲,最后都将被髹的漆覆盖住,我认为应该将其从漆器的创作过程中脱离并展现出来,“井”相当于给漆器“打个洞”。为了做到极限,我一直重复“裱布刮灰”的流程,想让漆器的每个层次都更清晰。之后我想在之前40厘米尺寸的小漆器的基础上,做更大体量的漆器,这样会更过瘾。
当:你怎样运用“漆”来表达观念?
陈:我现在希望自己的创作不局限于“漆”这一材料。刚开始我用的是“漆灰”,现在逐渐扩展到其他的材料。我对平整光亮的材料不太感兴趣,而对制作漆器过程中体现的“糙”感兴趣,我觉得有更多的可能性。之前我比较关注做胎用的“漆灰”,而形式上还在进行各种尝试。
当:你加入川美艺术家驻留计划之后对于绘画创作有哪些思考?之后有怎样的计划和方向?
陈:我觉得驻留计划对我来说是一种解放,在这期间可以大胆尝试更多的媒介、形式、方法。我在本科和研究生期间一直觉得被制约着,局限于“漆”这一个材料。“漆”材料的昂贵和创作过程的复杂对艺术创作有一定的限制。我喜欢大体量有厚重感的东西,需要运用大量的媒介来达到目的。我认为我在观念上进入了当代艺术领域,没有太多的顾忌,不断往前摸索。我之前的作品器皿偏多,在驻留这段时间我打算进行大量绘画上的尝试,不断地创作,不断地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