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初中教师线上教学的“梗”与“疏”

陈丽 谭源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教育部印发《关于中小学延期开学期间“停课不停学”有关工作安排的通知》，要求“坚持学校教师线上指导帮助与学生居家自主学习相结合，限时限量合理安排学习”。全国中小学几乎都启动了线上教学模式，进行了线上教学探索。

近期，北京教育学院高级研修中心对湖北、河北两省191位乡村初中数学教师进行调研，发现线上教学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教师、家长、学校，以及对技术平台都提出了巨大挑战，需要教师转型与创新，才能实现线上教学“不翻车”，提升线上教学效果。

乡村初中教师线上教学效果不尽人意

调研发现，疫情期间，湖北与河北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都开始了线上教学。76.44%的教师认为线上教学效果不如线下教学，其中65.97%的教师认为线上教学效果“差一些”，10.47%的教师认为“差很多”。也有4.71%的教师认为线上教学比线下教学“好很多”，还有12.57%的教师认为“好一点”，6.28%的教师认为线上教学效果与线下教学效果“一样好”。

线上教学给乡村教师带来很大挑战，教师备课花费的精力与时间更多，而效果并不尽人意。在复学复课后，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建议“线上线下并行，以线下教学为主”（74.87%），还有18.85%的老师甚至建议“全部取消线上教学，完全实施线下课堂教学”，仅6.28%的老师建议“线上线下并行，以线上教学为主”。

乡村初中教师线上教学效果影响因素

调研显示，乡村初中数学教师认为影响线上教学效果的“学生因素”（多选题）依次为：学生自制力（94.76%）、学生课堂参与度（86.81%）、学生注意力（77.49%）、学生视力因素（50.26%）、学习动机（44.5%）、学生的知识接受能力（38.74%）。

在对开放性问题“您认为线上教学对学生最大的挑战是什么”的词频分析中发现，教师认为排在前三的因素是学生自制力、自律性、课堂参与度。教师们表示不少学生自制力差，缺乏自律，课堂参与度不高，严重影响教学效果。

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认为影响线上教学效果的教师因素（限选三项），依次为：有效监控学生学习（80.13%）、良好的师生互动（74.35%）、信息技术运用能力（67.54%）、线上教学设计能力（49.21%）、适合线上教学的观念（24.61%）、其他（4.71%）。

在对开放性问题“您认为线上教学对教师最大的挑战是什么”的词频分析中，教师们认为线上教学对自己的挑战排在前三项的是互动、学习监控、信息技术运用能力。乡村教师普遍认为线上教学难以组织互动或者互动效果不好，难以掌控学生学习情况，个人的信息技术能力有限等因素影响了教学效果。

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认为影响线上教学效果的“技术因素”中，延迟与卡顿排第一位，占39.27%，设备的实用性占36.13%，线上平台功能占24.61%。

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认为影响线上教学效果的“家长因素”（多选题）依次为：家长指导孩子线上学习情况（85.34%）、家长与老师配合度（82.72%）、家长与孩子沟通情况（70.68%）、家长安排孩子作息与生活情况（48.17%）、家长创设家庭线上学习条件（39.79%）、其他（3.14%）。电话访谈也发现，两省乡村初中数学教师普遍认为，乡村家长由于自身观念与能力问题，与教师配合度不高，指导孩子线上学习能力不足，缺乏与孩子的有效沟通。

线上教学要求乡村初中教师转型与创新

线上教学绝不是把课堂教学简单搬到网上，而需要教师主动转型与创新，提升线上教学设计与实施能力。

心中有学生。以生为本、以学论教的理念已倡导多年，但在课堂教学中不少乡村教师落实起来仍不太理想。而在线上教学中，师生隔着屏幕有种“疏离感”，学生不在教师目光监控范围内，教师普遍感觉无法有效监控学生学习，这就迫使教师在教学设计与实施中要从“我教”转变到“学生学”，要做到“心中有学生”，要有“用户”思维，时刻思考这样的设计与实施“学生是否听明白了”“学生是否感兴趣”“学生是否愿参与”等问题。

第一，心中要有对学生知识基础的把握。教师要了解学生学习基础与发展可能，教学要在学生最近发展区里进行。第二，尊重学生差异性，在课堂教学设计、作业布置等方面体现差异性，努力让不同发展层次的学生都能够得到发展。第三，清晰学生在线上学习是“并行”学习，学生在听课的同时，有可能在浏览其他优质资源，还有可能在听“隔壁”班或“隔壁”学校其他教师上课。第四，理解与尊重学生的碎片化学习特点，如学生喜欢抖音、哔哩哔哩等短视频学习方式。第五，基于学生兴趣，考虑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的趣味性设计、教学语言的幽默性等。如教学方式上，可以把启发式、互动式、探究式、录播+直播、游戏等进行组合。

脑中有转变。线上教学要求教师从“学生学”的视角进行教学，这就需要教师在教学设计时有所转变。

第一，思考线上教学的“加减法”。教师要整体考虑加哪些内容、减哪些内容。线上教学要加与生活相联系的内容、学生学习计划性与自制力训练内容、学生自学指导内容、家长有效指导学生居家学习的内容、及时测评环节等。线上教学要减学生在家自学就能看懂学会的内容、过于细节化的内容、难度高的课程、需要思维深度参与的内容。这些内容需要放到线下给予指导，教师要做学生线下学习延伸活动的导航者。

第二，处理好“化整为零”与“整体建构”的关系。线上学习对学生自制力要求很高，加之学生注意力问题、学生视觉更易疲劳问题等，需要教师在教学设计时把一节课分解成几个小的任务群，拆成几个小微课，每个微课大致为5-10分钟，微课完成之后有1-2分钟的休息或游戏时间;微课学习方式可以多样化，微课任务结束后，可以安排一个小测试，当即检查学生的掌握情况。这样才能很好地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提升学习效果。但要处理“化整为零”与“整体建构”的关系，教师要有知识的整体结构图的展示与重复（可以是教师提前做好，也可以是教师指导学生通过思维导图方式建立整体知识结构图），让学生建立整体知识联系与逻辑，避免学习内容的支離破碎。

第三，教师适度“退位”，强化教学互动。调研发现，乡村初中数学教师普遍反映线上教学难以组织教学互动，很容易“满网灌”。也有其他调研发现，教学互动形式越丰富，学生对老师的评价效果越好。因此，教师需要减少主讲内容，增加教学互动，要适度“退位”，力求做高质量线上学习的促进者与支持者。

互动方式可以是提问语音连麦、提问视频连线、在线测试、社交媒体交流、小组讨论、发送弹幕、发红包等。教师要结合教学内容与学生情况，进行多样化互动探索。

第四，处理好教师直播与录播的关系。目前乡村教师线上教学多是直播。自己的老师直播，学生容易产生亲切感，但直播有个人局限性及现场局限性。教师可以提前录播片段，也可以把他人精彩直播尤其是一些名师高水平的网络课程剪辑成录播内容，穿插进自己的直播教学中，采取“直播+录播”的方式进行。乡村教师要有共享思维，学会共享优质教学资源。这段时间各地教育部门积极组织优秀教师录课直播，通过电视频道进行推送，一些教育公司也提供了大量免费的数字教学资源，其中很多可以成为乡村教师提升自我教学水平的示范案例，但需要教师对这些网络教学资源进行甄别、选择和转化，形成自己的教學资源库，运用到自己的教学实践中。因此，乡村教师也要成为优质资源的提供者。

第五，考虑教师形象呈现与教学内容呈现的关系。研究表明，在视频学习中，学习者平均会花费62.3%的时间用于注视教师图像，37.7%的时间用于注视学习内容。而且，视频教学中，相对于教师无引导行为，教师有引导行为能更有效地引导学习者将更多注意力分配在学习内容展示区域，并有效减少了学习者在学习内容与教师形象两个不同兴趣区中的眼跳次数，从而有助于提升教学效果。因此，教师在线上教学时要把课件内容展现与个人形象展现有机结合起来，适度“露脸”。

手中有技术。学生对线上技术的掌握普遍优于教师，存在“网络移民”（教师）教“网络土著”（学生）的问题。线上教学要求乡村教师提升信息技术运用能力，能够掌握多种线上培训平台操作技术，灵活运用多样化视频、文字、图像设计、动画、测评等处理工具。

首先，乡村教师要提升线上教学平台运用能力。乡村教师在平台技术掌握方面相对不足，需要乡村教师加强信息技术学习，另一方面也提示平台开发商，技术设计要更加人性化，优化平台功能，简化操作。

其次，要掌握教学软件，提升教学的直观性，如数学软件GGB，能够非常直观地作图，让学生直观地感受变化与规律。

再次，掌握一些动画制作与使用技术，在教学中运用一些小动画，增加形象吸引力与趣味性。

最后，掌握线上检测技术工具，及时把握教学效果。80.13%的乡村教师认为线上教学无法及时监控学生学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无法及时掌控学生学习效果，不清晰学生掌握程度。其实，有不少线上测评工具，如问卷星，能够及时对每个教学任务完成效果进行线上测评与分析，很容易看出学生的掌握程度。

总之，疫情期间的线上教学，对乡村教师挑战很大，需要教师走转型与创新之路。但线上教学是一个系统，需要学校、家庭、技术平台、地区教育行政部门共同治理，协同创新，优化线上教学效果。

（作者陈丽单位：北京教育学院;作者谭源单位：美国华盛顿大学）

责任编辑：李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