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效果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20-07-04宾幕容邓晨高智勇

湖南农业科学 2020年5期

?宾幕容邓晨高智勇

摘要：根据湖南省畜禽养殖农户的调查数据，基于农户满意度视角，运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了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微观受益主体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实施效果的总体评价及相关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整体满意度较高，其中补贴增加养殖收入的满意度较低;养殖规模、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了解程度、生态环境评价及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技术服务供给等因素显著影响农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提出了拓宽补贴范围、丰富补贴方式、加大政府宣传力度和提高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相关技术服务覆盖率等提升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效果的建议。

关键词：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影响因素;满意度

中图分类号：F3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60X（2020）05-0082-05

Analysis on the Performance of Subsidies for Pollution Control in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Based on the Farmers'Satisfactory Degree

BIN Mu-rong1，DENG Chen1， GAO Zhi-yong2

（1. School of Business，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128， PRC; 2. Liuyang Agricultural and Rural Bureau，

Changsha 410300， PRC）

Abstract：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livestock and poultry farming households in Hunan Province， using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d satisfactory degree of farm households as the micro-beneficiaries to subsidies for pollution control in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and related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survey results showed that farm households generally expressed satisfaction with the pollution control subsidies for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but did not get so much satisfaction from its effect on increasing househould income. The scale of breeding， the degree of understanding of “Regulations on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Pollution from Large-Scale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and the evaluation of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significantly affected farmers' satisfaction with pollution control subsidies. Broadening the scope of subsidies， enriching subsidy methods， increasing government propaganda， and increasing the coverage of technical services related to pollution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will help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subsidies for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pollution control.

Key words： livestock and poultry breeding pollution control subsidies; influencing factors; satisfaction

畜禽養殖业是我国农业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农村的支柱产业。随着畜禽养殖业的快速发展，畜禽粪便排放的体量大幅增加，给农村生态环境造成巨大压力[1]。现阶段，还田作为处理畜禽粪便的主要方式之一，其比例呈下降趋势，废弃比例不断上升[2]，污染问题日趋严重。受投资成本、畜禽养殖比较利益、环境意识等影响，大部分养殖户（场）不愿意对污染防治投入资金[3-4]。农业补贴可以用来刺激良好的行为[5-6]，绿色补贴有利于农业污染的缓解[7]。为了激励畜禽养殖户（场）参与污染防治，政府从不同渠道以不同形式对涵盖规模养殖场和散养农户的畜禽养殖户（场）污染防治行为给予资金补贴，主要涉及粪污沼气工程建设补贴、标准化改造补贴、强制免疫和扑杀补贴等。

目前，学界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相关研究较少，大多散见于农业绿色补贴和对单一补贴项目的研究。绿色补贴被视为一项机会成本，当污染者排放一定量的污染物，便放弃了与之对应的补贴资金[8]。我国农业环境污染具有隐蔽性强、技术操作困难等特点，更适合采用农业绿色补贴进行污染治理[9]。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需要额外的投入，具有环境公共物品的性质，政府补贴可以降低养殖农户处理的投入成本，较好地解决资金问题[10]。对单一补贴项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沼气池建造补贴方面。现行沼气池建造补贴政策与农户碳减排压力存在结构差异，成本分摊类补贴相较于收入支持类补贴更能促进沼气池建造补贴目标的实现，大幅增加小规模农户补贴力度和削减对散户的补贴是未来的发展方向[11-12]。总体上，我国沼气池建造补贴有助于促进农村户用沼气池的建设，但并未促进沼气使用效率，反而随补贴的增加而下降[13]。

以上研究成果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体系的完善具有重要意义，但也存在值得探究的空间。（1）在研究内容上，现有研究大都侧重于针对某一具体补贴项目展开，有关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界定，学界较模糊，针对性研究稀少。该研究结合学界有关绿色补贴的定义和污染防治法规中涉及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相关补贴的目标，将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界定为，针对我国养殖农户在畜禽养殖过程中出现的環境污染问题，为激励养殖农户进行削减污染或保护环境的活动而给予的财政支持，主要包括标准化养殖补贴、沼气池建造补贴、有机肥补贴等。（2）在研究视角上，现有研究大多基于补贴本身或政府宏观层面展开，养殖农户是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最基本的微观主体，作为有限理性人，在不同客观条件限制下具有不同的“理性限度”，会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做出反应，只有当养殖农户在养殖行为中对养殖污染进行控制、削减，补贴目标才能得以实现。基于以上现实与学术背景，笔者结合湖南省畜禽养殖农户调查数据，基于农户满意度视角，探究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目标效果及其影响因素，以期为政府完善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政策提供实证依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研究以湖南省畜禽养殖农户为调查对象。湖南省是全国生猪养殖大省，2019年生猪出栏量和存栏量居全国第2 位，牛羊等畜禽养殖业发达。因此，以湖南省为样本区域具有较强的典型性和代表性。数据主要来自实地调研，调查时间为2019年8—9月。调查共发放问卷400份，收回有效问卷346份，问卷有效率为86.5%。

根据样本统计，农户的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或中专、大专、大专以上的分别占比4.09%、40.06%、40.64%、13.45%、1.76%，整体受教育程度偏低，主要集中在高中或中专及以下学历。养殖年限为3 a及以下、4～6 a、7～9 a、10 a及以上的分别占比11.47%、28.53%、21.76%、38.24%。养殖规模为散户、小型、中型、大型的农户分别占比25.96%、39.53%、18.58%、15.93%。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表示没听说、听说但不了解、了解的农户分别占比15.94%、68.12%、15.94%，整体认知程度较低。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假设根据顾客满意度理论（CSI），研究中的顾客满意度为农户满意度，是指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期望价值与感知价值之间存在的差距，是农户对补贴效果进行的主观评价。借鉴学者们利用农户满意度评价我国农资综合补贴、粮食直补、农机购置补贴等农业补贴执行效果的相关研究成果[14-16]，拟从农户个体特征、养殖特征、认知特征及政府政策等方面考察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效果的影响因素。

H1：个体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有影响。现有研究表明，农户对农业补贴政策的满意度受农户个体特征以及养殖特征等因素的影响[17-18]。通常，农户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对补贴政策的了解具有更强的自主性，对补贴实施带来的收益变化更敏感，补贴满意度更高。较之普通农户，村干部的人际网络更为广泛，能接触到多样化的畜禽粪便处理技术知识和信息，越能有效利用相关知识调整生产经营决策，合理规避经营风险，补贴满意度将更高。

H2：养殖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有影响。研究表明从事肉牛养殖的时间越长，对于养殖的需求更为明确，对政府补贴的需求逐步增加，导致养殖户对补贴的满意度下降[18]。对于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养殖时间越长，补贴边际效用递减，满意度将降低。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申报标准通常为养殖规模，补贴金额随养殖规模的增大而增加。因此，养殖规模越大，补贴满意度通常越高。

H3：认知特征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有影响。认知特征主要包括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的了解程度和对当地生态环境的评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是控制和治理畜禽养殖污染的主要法律依据。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的认知越深刻，越有利于提高农户对补贴产生的养殖收益变化的敏感度，补贴满意度更高。理论上，农户对当地生态环境状况的评价越高，表明生态环境得到了改善或一直维持良好的状态，对于以改善农村环境为目标的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越高。

H4：政府政策对农户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有影响。畜禽养殖污染防治工作的收益更多体现在外部性方面。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技术服务供给是引导农户进行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的措施，可以直接提高农户对于补贴的感知价值，进而提高补贴满意度。垃圾管理条文的制定目的在于规范农户科学处置畜禽尸体等污染物，从规制的角度间接提高农户对于补贴的感知价值，从而提高满意度。

1.2.2 变量选择依据前文分析，主要变量选择、取值及预期作用方向如表1所示。

1.2.3 计量模型目前，农业补贴政策满意度影响因素的模型选择通常包括Probit模型和Logistic模型。与Probit模型相比，Logistic模型所需满足的假设条件更宽松，同时能解决线性方程受统计约束的问题，适用范围更广[19]。因此，选择二元Logistic模型对湖南省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为了符合模型应用要求，借鉴李燕凌等[20]相关研究成果，对补贴满意度数据进行处理，将“满意”“非常满意”两种评价结果归为“满意”一类，赋值为1;将“一般”“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三种评价结果归为“不满意”一类，赋值为0。需要注意的是，在设计问卷和实际调研过程中，满意度评价等级为五级，以便于农户更为清晰、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其模型设定如下：

（1）

对（1）式进行对数变换，可得（2）式：

（2）

其中b0为常数项，bi为参数，xi为自变量。

2 结果与分析

2.1 基于农户满意度的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效果

绿色补贴为农业生产活动带来的环境问题所设计，改善农村生态环境是其基本目标[21]，通过发挥农民对于农业生态环境保护的主体作用，以解决目前农业环境污染问题[22]。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作为绿色补贴的分支，补贴目标与绿色补贴的目标保持一致。农业部制定并发布的《农村沼气建设国债项目管理办法（试行）》《2018年财政重点强农惠农政策》等政策文件中指出，沼气池建造补贴等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目标在于增加农户收入、促进生态的良性循环。提升农户素质是实现生态良性循环的重要途径。基于此，该研究将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主要目标归纳为三大类：改善农村生态环境、增加农户收入和提升农户素质，以分析补贴效果的结构差异。

为了深入刻画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对农户产生的影响，问卷设置“增加了养殖收入”和“提高了畜禽养殖废弃物利用价值”题项测量补贴增加农户收入的满意度情况;设置“积累了相关技术经验”和“提升了相关专业技能”题项测量补贴提升农户素质的满意度情况。

调研结果（表2）显示，农户对于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整体满意程度较高，补贴整体效果较好。其中，表示满意的农户占比为76.61%，表示不满意的农户占比为23.39%。

（1）改善农村生态环境的满意度较高，表示“满意”和“非常满意”的农户占比为83.04%;表示“一般” “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的农户占比为16.96%。改善农村生态环境是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首要目标，从补贴制定到实施都紧密围绕畜禽养殖污染治理展开，理论上补贴带来的农村生态环境改善将最为显著，调研结果较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2）增加农户收入的满意度较低。增加养殖收入的农户满意度较低，表示“满意”和“非常满意”的农户占比为45.75%;表示“一般”“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的农户占比为54.25%。农户是效用最大化追求者，其养殖污染防治行为受到所得效益驱使和投入成本限制。养殖农户根据自身主观感受及客观事实对污染治理的成本投入、获得的政府补贴、放弃治理所带来的机会成本、社会规制成本进行权衡，无法明确感知补贴带来的收入增长，满意度较低。提高畜禽养殖废弃物利用价值的农户满意度一般，略高于增加养殖收入的农户满意度。资源性农业废弃物的利用价值能否得到广大农户认同是影响其行为决策的重要因素，现阶段资源性农业废弃物循环利用的价值得到了大多数农民的认同，但其价值并未得到充分体现[23]。畜禽养殖废弃物的价值转化机制不完善，畜禽养殖粪污收、贮、运机构设置不全，是导致其利用价值转换不畅的主要原因。增加農户收入是提高补贴整体满意度的主要方向。

（3）提升农户素质的满意度较高。农户对积累相关技术经验、提升相关专业技能的满意度较高，表示“满意”和“非常满意”的农户占比分别为74.49%和78.30%。农户素质提升与农村生态环境改善关联紧密，提升农户素质是保障农业生态良性循环的重要途径，两者满意度情况应相互趋近，调研结果证实了这一点。

2.2 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效果影响因素

运用Eviews10软件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影响因素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表3），LR统计量达24.418 15，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下的卡方检验，模型整体的显著性较高。其中，养殖规模、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了解程度、生态环境评价及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技术服务供给通过了不同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

（1）个体特征。受教育程度和社会身份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从理论上讲，农户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对补贴政策的理解越深刻，对补贴带来的收益变化更敏感，补贴满意度更高。实证结果无法支持此观点，可能的原因是，样本农户受教育程度差异不大，普遍偏低，受教育程度为高中或中专及以下学历的农户占84.79%。社会身份差异源于普通农户和村干部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当村干部信息传达充分，信息不对称程度获得缓解，社会身份无法通过检验的原因可能是社会身份差异并未导致明显的信息不对称。

（2）养殖特征。养殖规模显著正向影响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与前文分析一致。养殖年限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的原因是，随着补贴体系的逐步完善，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内容在不断增加，农户获得的支持力度也在不断加大，补贴边际效用递减的情况得到补偿。

（3）认知特征。农户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下文简称《条例》）认知程度显著负向影响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与前文预期方向相反。传统理性经济人假设认为，所有的经济行为主体都能通过成本效益分析的精密权衡，以选择最优可行目标[24]。农户对《条例》的认知程度越高，对《条例》中畜禽养殖污染的处罚力度和补贴力度差异越敏感，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的期望价值与感知价值之间的心理落差较大，导致农户满意度低。农户对生态环境的认知显著正向影响补贴满意度，与前文分析一致。

（4）政府政策。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技术服务供给显著正向影响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满意度，与前文分析一致。垃圾管理条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的原因是被调查对象所在村镇垃圾管理条文规制作用不强，无法辅助补贴发挥作用。

3 结论与讨论

对湖南省346个农户样本数据的研究结果表明：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整体满意度较高，补贴增加养殖收入的满意度较低;显著影响补贴效果的因素有养殖规模、当地生态环境评价及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无害化处理技术服务供给、《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条例》了解程度。基于以上研究结果，从补贴方式、政府宣传和技术服务供给三个方面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拓宽补贴的可选范围，积极开创丰富多样的补贴方式。从研究结果来看，增加农户收入的满意度较低。补贴资金不可能无上限的增长。一方面，政府投入资金有限;另一方面，资金效率将遭到削弱。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可适当将补贴方式拓展到人才引进、种养结合技能培训等领域，提高农户的“获得感”。同时，适当关注小规模养殖农户的需求，提高小规模养殖农户污染防治的积极性。

（2）加强基层对生态环境保护的宣传教育工作，提高农户对生态环境变化的敏感度。长期居住在农村的养殖农户，对于环境变化的感知较弱。充分利用广播、电视、手机等多种渠道，宣传普及畜禽养殖污染防治补贴带来的生态环境改善，有助于提高农户对生态环境的评价，进而提高补贴效果。

（3）扩大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相关技术服务供给的覆盖范围，提高相关技术服务的覆盖率。在实施过程中，相关工作人员在提供咨询和技术指导服务时，需保持友善和耐心，以保障农户的学习效率和服务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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