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脸红的女孩

庞余亮

这是夏天爱穿长裤而不穿裙子的女孩子，爱脸红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她们一看到陌生人就脸红，看到老师也脸红，说话时也脸红。有时我上课把目光投向她们，她们也会脸红。有一次乡里有人来听我的公开课，领导们坐在教室的后面，爱脸红的女孩子脸上红扑扑的，像一颗又一颗熟透的草莓;我则像一个在草莓地中劳动的农民，心情舒畅，声音有力。我上了一堂非常成功的公開课。下课时，女孩子的鼻尖上竟沁出了细亮的汗珠。

在乡下，男孩与女孩还是很不一样的。我教过的学生，中途辍学的男孩很少，几乎清一色是女孩。县里要求“一个都不能少”，我们教师也一一上门做工作，辍学的女孩无一例外是家里的长女（在家里没有学名，都叫大丫头）。她们要经常替母亲受气，帮父母带弟弟妹妹。

有时我在路上会遇见那些刚干完农活回来的女孩子。她们先是脸变得通红，然后急匆匆与我擦肩而过，像一阵忧郁的风，吹得我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