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顶层设计”与“摸着石头过河”

章颖

【摘 要】 摸着石头过河”和“顶层设计”是我国改革开放中应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改革方法，二者在改革进程中相互作用，共同推进了改革开放。文章梳理了改革开放初期两种方法的相互作用，尤其指出十八大以来两种改革方法的运用以及与之前相比出现的新的特点，进而认为在全面深化改革阶段，正确把握两种改革方法的辩证关系，结合应用好两种改革方法显得尤为重要。

【关键词】 改革开放;方法论;顶层设计;摸着石头过河

1978年以来，我国改革开放在摸索中不断前进，取得了巨大成功。四十年改革进程中，积累的一条重要经验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和“顶层设计”相互推进的改革方法。随着改革进入深水期，改革面临“难啃的硬骨头”，“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的局限性也逐渐显现，因此在全面深化改革中，正确把握两种改革方法的关系，结合好二者，应用好“摸着石头过河”的经验，更加注重“顶层设计”对改革进行系统谋划，尤为重要。

一、改革进程中两种改革方法的相互作用

有的学者认为改革开放初期，主要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缺乏甚至没有“顶层设计”，笔者不赞同这一看法。在改革进程中，二者应该是相互促进的关系，共同推进了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在建国初期由陈云同志提出，[1]后经邓小平同志强调成为改革的主要方法，是在缺乏建设社会主义经验的条件下，通过大胆实践，边干边边总结经验边推广的做法。从实践中取得的经验性认识，为中央改革的决策部署提供了依据，而实践中不断涌现的新问题，也在倒逼中央改换思维、出台相应政策以顺应形势，因此改革中是不乏根据改革试验进行制度设计的，而在缺乏经验、不断试错的摸索中，党中央在改革走向等问题上还是做出了全局的把握，“顶层设计”又反过来为“摸着石头过河”明确了方向。

我国经济体制改革从农村开始，逐步向城市推进。1978年底，安徽凤阳小岗村率先施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改革试验取得了巨大成功，并很快推广开来，在农村包产到户的潮流之下，1980年9月，党中央发出加强和完善农业生产责任制的文件，突破了一直以来对“包产到户”的偏见，在中央的支持下，双包责任制得以迅速推广。在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方面，开展国有企业扩大自主权试点。在对外开放方面，先行开辟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个经济特区。就这样，在改革初期采用“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在个别地区、部门、行业率先试点，看到效果后再总结经验进行整体推广，这种渐进式的发展模式，既控制了改革风险，又极大的提高了经济发展效率。

随着改革实践的推进，出现了一系列需要中央在理论和政策层面解释的新问题、新现象，比如80年代初，市场出现的个体户和雇工现象，经济特区通过实行市场体制，经济活力明显高于内地的情况，都推动了中央对商品经济看法的转变，尽管在80年代初出现了反复，十二大仍然坚持“计划经济为主”的观点，但在1984年，得益于中央的有力支持，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把社会主义经济确定为“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改革重点逐步从农村转向城市，开放进一步扩大。除经济领域外的其他领域改革也逐步启动。

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受到苏东剧变和国内价格改革失败影响，又出现了经济体制改革“姓资姓社”的争论，导致了严重的经济滑坡。1984年我国经济增长率15.2%，到了1988年还是11.3%，1989年突然降到4.1%，1990年低至3.8%。[2]针对这些情况，邓小平同志连续发表讲话，表明继续推进改革开放的决心，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提出“两个有利于”的重要观点，这不仅肯定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也促成了对经济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同年党的十四大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发挥市场的基础性作用，这可以说是党在改革开放以来做出的最高制度设计，彻底平息了改革方向的争论，之后，我国经济出现了连续的高速增长。可以说，没有“顶层设计”为“摸着石头过河”把握方向，指导具体实践，就不可能取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巨大成就。

二、十八大以来对两种改革方法的认识和应用

自十八大以来，我国的改革迈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前期渐进式改革，最大程度保持了社会经济的稳定，取得了来之不易的成果，但也遗留下很多问题，随着我国发展阶段的转变，这些问题也成为经济社会进一步向前发展的障碍。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改革面临的诸多问题，主要还是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3]这些问题与“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式的局限性有一定的关系，因为“摸着石头过河”改革大多是单领域、单层次、单方位的推进，缺乏宏观性、系统性、全局性的规划，尤其在经济发展上造成了短视行为，比如过度追求经济增速造成资源浪费和环境破坏，过多重视经济体制改革而忽略其他领域改革等等，导致留下了很多“难啃的硬骨头”，面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进城乡一体化进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等复杂的目标和任务，单凭某一方面或领域，通过地方自主探索试验，自下而上推进改革显然难以完成。这就需要一个全面系统科学的“顶层设计”，进行总体布局。

“顶层设计”一词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十二五”规划的建议》中首次被提出并加以明确，《建议》强调，在各领域改革中要更加重视顶层设计，以此来保证改革的先后顺序和重点。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又在多个场合的讲话中提到，要加强改革的顶层设计和整體谋划，增强各项改革的关联性、系统性、协同性。同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改革不再拘泥于经济体制改革，而是要推进社会、政治、文化、生态文明的五位一体的全面深化改革，为落实这些改革内容，中央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下设6个专项小组，2018年3月，根据《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改成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负责全面深化改革工作的总体布局、统筹协调和督促落实。成立以来，针对包括农村集体土地制度、司法体制、财税体制等改革重点，出台了一系列方案，可以说通过“顶层设计”，正在直面和解决过去改革中难以解决甚至回避的诸多问题。

那么，更加重视“顶层设计”是否意味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方法被淘汰呢？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央深改组第十三次会议上强调，“要牢固树立改革全局观，顶层设计要立足全局，基层探索要观照全局，大胆探索，积极作为，发挥好试点对全局性改革的示范、突破、带动作用。”[4]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又对此进行了重申。这充分体现了对“摸着石头过河”和“顶层设计”辩证统一关系的认识，强调了在全面深化改革中要将二者结合起来，一方面在推进局部改革的基础上加强顶层设计，另一方面，局部改革要在顶层设计的前提下进行谋划，[5]既要顶层设计引领中国改革大刀阔斧的进行，又要在需要创新的重要领域采取由点到面的探索，比如建立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为扩大开放提供示范效应，国务院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研究开展的“十项改革试点”，国家监察体制改革试点、司法体制改革试点等等。

三、两种改革方法的价值启示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改革的“两个半程”的思想：前半程是在建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基础上进行改革，后半程任务则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6]可以说，“前半程”我们主要通过“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进行改革，深化了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认识，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而“后半程”我们要通过“顶层设计”，完善制度体系建设，焕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两种不同的改革方法实际上都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探索和完善，目的是高度一致的，都是为了实现人民幸福、民族复兴。

改革初期“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模式，使党带领人民实现了温饱和小康的短期目标，“顶层设计”则是在现有的基础上，为实现党的长远目标进行整体的、长期的规划设计。“摸着石头过河”是一种战术思维，聚焦于局部或具体领域，而“顶层设计”是一种战略谋划，从全局把握改革的方向与进程，二者应该以“人民利益”为出发点、结合点，优势互补。

必须指出的是，无论是邓小平还是习近平都将依靠人民群众视为改革取得成功的重要保证，在改革之初，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和城市企业放权让利的改革，都源自于群众实践，中央出台的改革措施都是以人民群众的实践经验为蓝本的。所以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革开放是亿万人民自己的事业，必须坚持尊重人民首创精神。”[7]

人民群众是改革的推动者，也必须是改革的获利者，只有以改善人民生活、实现人民福祉为目标的改革才能充分调动和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因此，习近平总书记还提出在深化改革中，要“把改革方案的含金量充分展示出来，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8]把增进人民福祉，与人民群众关系密切，群众关心的热点、反映强烈的问题，作为“顶层设计”的重要考量。

【参考文献】

[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年谱[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44、109.

[2] 数据简报：1980-2014年中国各年度GDP及增长率一览[EB/OL]. http：//intl.ce.cn/specials/zxxx/201501/20/t20150120_4389486.shtml，2015-01-20.

[3] 習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EB/OL].http：//dwz.cn/hRLF0iPs，2013-11-09.

[4] 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三次会议[EB/OL].http：//www.gov.cn/xinwen/2015-06/05/content_2873969.htm，2015-06-05.

[5]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68.

[6] 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26.

[7] 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3-01-02.

[8] 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N].人民日报，2015-02-28.

【作者简介】

章 颖（1990-），法学硕士，中共南陵县委党校教师，研究方向：党史党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