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竹景综合评价体系建立

王留剑 张德顺 刘 鸣 顾小平 孙 烨

(1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上海 200092；2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亚热带林业研究所 浙江富阳 311400)

竹与梅、兰、菊共同组成“四君子”，与梅、松并称为“岁寒三友”，竹象征着虚心、高洁、不屈等精神，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中最优秀的内涵。竹是中国重要的园林素材，在上海，古猗园的荷风竹露亭楹联曰“一亭府流水，万竹引清风”，借龟山湖与清风融于景中，抒发出一种动静相宜、明快爽朗的意境；桂林公园有一处竹景取名极妙，曰“松竹亭”，既从空间丰富了赏景层次，亦为升华景观意境的点睛之笔；豫园的九狮轩所处环境幽绝，游客坐于池边游廊，望修竹与游鱼，顿觉雅趣悠然；徐家汇的康健园中竹影纷纷，刚竹林下的小径清幽古朴，船码头的翠竹与漏窗倒映在水中；秋霞圃的环翠轩外以竹石围绕，营造出“人在轩中，轩在竹中”的景深空间，清幽之意不言而喻。此外，醉白池的“半山半水半书窗”和方塔园中的赏竹亭造景艺术皆引人入胜，精致而协调。

在中国园林中广泛使用竹子，关于竹景的评价研究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近年来，研究者们从旅游资源[1-2]、观赏性[3-4]、生态性[5]、多样性[6]等角度评价了竹子的作用，也有一些研究着眼于评价竹的园林应用[7-9]，并尝试建立竹景的评价体系[10-12]。总体而言，竹景的综合评价研究仍然需要进一步深入，尤其在评价原则与指标选择方面需要进一步完善[13-16]。植物造景应遵从科学性、功能性、艺术性、文化性、多样性5大原则[17-21]。本文遵循这5大原则，研究竹景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以期为今后的竹景建设提供参考。

1 研究地概况

上海位于中国华东地区，地理位置为东经120°52′―122°12′、北纬30°40′―31°53′，地处长江入海口，东隔东中国海与日本九州岛相望。上海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日照充分，雨量充沛。上海的气候条件，满足竹子生长所需要的温暖湿润环境。上海没有连绵的山脉和繁茂的植被，以园林植物为主；地处江南水乡，既有中国的古典园林如豫园、古猗园、秋霞圃和醉白池，又有西方园林如黄浦公园、中山公园和鲁迅公园，还有中西交融的园林，如世纪公园、桂林公园等。上海几乎在每处公园中都有竹景，园林竹景能够较好地蕴藏和延续江南古典园林的意境和精髓[22-23]，在营造方面也可以代表目前我国对江南传统园林继承和发扬的现状[24-27]。研究上海的园林竹景，对于透视传统园林竹景的艺术价值、总结竹景营造方法具有现实意义。

2 研究方法

2.1 竹景确定

我国对“竹景”的概念没有明确的定义，综合相关论述认为，竹景主要包括以下3个特点：具有名称或主题[28]；拥有参与性，可进入或停留[29]；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形态[30-31]。以空间形态区分竹景最为直观，易于辨别，可将竹景分为节点竹景、线形竹景和面域竹景，具体分类见表1。

实地调研了上海21个园林中的45个竹景，其中节点竹景、线形竹景和面域竹景各15个，代号首字母分别是D、X和M，详情见表2。

表1 依据空间形态的竹景分类

表2 研究选择的上海45个竹景样地

2.2 竹景综合评价

依据科学性、功能性、艺术性、文化性、多样性5项原则对上海的竹景进行评价，每项原则包含2个评价指标，建立包含生态适宜性、群落稳定性、改良度在内共10个竹景综合评价指标(表3)。每个指标满分为15分，分为好(13～15分)、较好(10～12分)、中(7～9分)、较差(4～6分)、差(1～3分)5个等级，竹景综合评价满分为150分(表4)。邀请风景园林专业领域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共36名参与评分，参照实地收集的照片等信息与文献资料，结合竹景的现场实际情况综合考量对评价指标逐一进行评分，最低为1分，最高取15分，不打0分，对36名评价者的评分取平均值，用于结果分析。

表3 竹景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表4 竹景综合评价标准

表4(续)

3 结果分析

3.1 3类竹景的综合得分

对于节点竹景，各竹景综合得分处于6～13分，绝大多数的综合得分不低于9分，呈现较高的态势(图1)。其中，得分最高竹景是D5，表明古猗园的“竹外一枝轩”是节点竹景中的标杆，由“轩+竹+湖”组成，该轩临于水岸，与竹景“不可无竹居”隔水而望，构成对景，在题名和漏景的运用方面展示了独佳的韵味[32]；而竹景D1和D9得分最低，康健园的“紫藤架”(D1)由“湖石+廊+竹+墙”构成，虽然造景要素丰富，但廊与湖石并没有很好的结合，而是呈分离状态，湖石旁的植物衰败，无法表达植物群落的层次感；另醉白池的“五色泉”(D9)由“假山+竹+水池”构成，可是竹子生长状况较差，有退化趋势，既难以与假山均衡构景相得益彰，也不足以烘托假山的峰峦叠嶂[33-34]。

图1 不同节点竹景综合得分

图2 不同线形竹景综合得分

对于线形竹景，各竹景的综合得分处于5～13分，大约分成3层阶梯(图2)。其中第1阶梯为11.33～13分，以竹景X3、X5为最优。光启公园的“伞亭”(X3)由“亭+竹+水池”构成，该竹景有徐光启名人文化的赋能，为竹景增添文化价值，并且巧妙地用景墙在亭周隔出数个空间，墙上多数使用漏窗，形成多样化的观景角度，生趣别致。古猗园的“荷风竹露亭”(X5)由“亭+竹+湖”构成，亭外绿竹围绕，在亭内可以观赏到湖岸竹子低垂柔顺的姿态，令人倍感清秀与淡雅。第2阶梯得分在8～10分。在第3阶梯中，以竹景X1、X10得分最低。桂林公园的竹景“元宝池”(X1)由“竹+水池+桥”构成，该竹景体量较小，竹丛位于池岸，与五曲桥相邻，该水池规模较小，与竹子和桥的比例不相协调，格局萎缩，空间张力不足，既无法获得开合有致的滨水意境，又无深厚的文化底蕴[35]。人民公园四号门东侧竹景(X10)由“路+竹”构成，结合地铁站的出入口设计，具有较强的导流作用，然而因竹子一侧的玻璃和钢构的围护阻挡，使竹景失去了生机和格调，自然性表现低下。

对于面域竹景，各竹景的综合得分处于7～14分，绝大部分高于9.26分(图3)。其中分值最高的竹景是M13，最低的是M15和M9。得分最高的方塔园的赏竹亭(M13)由成片的竹林围绕一座方形茅草亭构成，使用的竹种有石绿竹、金竹、茶杆竹、紫蒲头石竹、篌竹、红竹、花秆早竹等，表现了竹子的物种多样性及自然美，赏竹亭的四柱挂有张碧瑞所题楹联：“四头翠竹引鹤望漂过，八方风雅迎宾会星来。有亭有水与圣塔做伴，可画可觞望仙桥临旁。”表达了竹景的雅趣，意味无穷，是优质竹景的典型代表。而大宁公园的南山竹海(M15)以竹林为基底，融入闭合循环的人行步道，旨在营造翠竹掩映的林下空间，在组成要素上单调乏味，既无驻足的空旷场地，也无休憩的座椅，可参与性较低，不利于游客使用。世纪公园的孝顺竹林(M9)是一处典型的片植竹林，尽管遮天蔽日的林下空间清凉舒适，同样存在功能性不足的缺陷，成为匆匆掠过的风景。

图3 不同面域竹景综合得分

3.2 不同类型竹景各评价指标得分

将各类竹景的各指标评分取均值，按照评价指标排序见图4。可以看出：在节点竹景中各指标得分从高到低依次是C4、C10、C3、C1、C5、C7、C8、C6、C9、C2，并且C4优于C10较多，而C2和C9得分低于其他指标较多；线形竹景各指标得分从高到低依次是C4、C1、C10、C3、C5、C6、C7、C8、C9、C2，其中C2和C9得分明显低于其他指标；面域竹景各指标得分从高到低依次是C3、C1、C4、C10、C7、C8、C5、C2、C6、C9，其中C6和C9得分明显低于其他指标。

图4 不同类型竹景各指标综合得分

综合分析显示，在评价的竹景中，观赏者对竹景的体验参与程度普通较高，竹景对其周边环境产生了明显的改良效果，在竹景营造过程中应重视功能性原则。节点竹景和线形竹景的群落稳定性较差，各竹景均存在植物种类不够丰富的问题，在未来的竹景建设中，功能性仍是考虑的首要原则，并应当注意在满足使用功能的同时，确保竹景的可持续性利用。

3.3 不同类型竹景综合得分比较

综合各类竹景每个评价指标得分可以看出，3类竹景在参与度(C4)、画境美(C5)、造景手法(C6)、结构多样性(C10)4个评价指标上的差距甚微，节点竹景和线形竹景在科学性(B1)、功能性(B2)、艺术性(B3)、多样性(B5)4大原则下得分基本同步，文化性(B4)原则的表现从优到劣依次是面域竹景、节点竹景、线形竹景。

累计3类竹景的各指标得分发现，得分最高的评价准则依次是功能性、艺术性、文化性、科学性和多样性，表明所选的竹景较好地满足了人们的使用需求，同时兼有艺术审美的效果，在文化表达等重要因素的烘托下发挥作用。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1) 依据主题、参与性、空间形态3个特点界定竹景的概念及其分类，避免将不同竹景混为一谈，以空间形态区分竹景具有可操作性，使研究对象更为精准明确，提高了探讨竹景价值的现实意义。

2) 依据植物造景应遵循的5项原则，层次清晰地提出了竹景综合评价的10项指标，并对各类型竹景进行了具体评价。

3) 在评价的各类型竹景中，生态适宜性、改良度、参与度、结构多样性指标的得分均高于其他指标，表明上海的整体环境适合竹子良好地生长，竹景结构多样，层次丰富，不单调，体验参与程度较高，同时明显改善了环境。

4.2 建议

因研究需要，将古猗园、秋霞圃等古典园林内的部分竹景归类为线形竹景和面域竹景，使得在文化感受方面面域竹景的分值居高。综合各类型竹景，植物种类少、群落体量小、稳定性差是上海竹景存在的核心问题。为了提高综合价值，未来的竹景建设应做大规模，提高其群落稳定性，丰富其植物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