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会议永放光芒

★ 志 新 东 方

福建省上杭县古田镇，是党和人民军队历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1929年12月，正是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毛泽东主持召开了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即著名的古田会议，确立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原则，奠定了人民军队政治工作的基础，新型人民军队由此走上了发展壮大的历史征程。

2014年10月30日，全军政治工作会议又一次选择在古田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带领中央军委全体委员和会议代表，在古田会议会址一起重温党领导创建新型人民军队的峥嵘岁月，强化坚持军队政治工作根本原则和制度的意识和责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革命的政治工作是革命军队的生命线。实行革命的政治工作，保证了我军始终是党的绝对领导下的革命军队，为我军战胜强大敌人和艰难险阻提供了不竭力量，使我军始终保持了人民军队的本色和作风。”他指出，在长期实践中，我军政治工作形成了一整套优良传统，这些优良传统是我军政治工作的根本原则和内容。我们一定要深刻认识我军政治工作的重要地位和重大作用，把先辈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优良传统一代代传下去。

早在福建工作期间，习近平同志就先后7次来到古田，并大力倡导和弘扬古田会议精神。再到古田，他特别强调：“在古田会议召开85周年之际，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目的是寻根溯源，深入思考当初是从哪里出发的、为什么出发的。”重温我党我军光荣历史，缅怀老一辈革命家的丰功伟绩，接受思想洗礼，以利于更好前进。

古田会议召开前党内关于党和军队建设的争论

掌握一支在党绝对领导下的革命军队，是实现党的历史使命的力量保证。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后，血的教训使中国共产党认识到了掌握革命武装的重要性，开始走上武装反抗国民党和创建革命武装的道路。南昌起义打响了中国共产党武装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此后在党的八七会议确定的指导方针引领下，各地党组织又相继领导了秋收起义、广州起义等武装起义，党开始真正掌握自己的武装力量。特别是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后，通过三湾改编，从组织上确立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开启了把工农革命军建设成为无产阶级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的开端。

由于战争环境的限制，在农村的游击战争中进行无产阶级政党和新型人民军队的建设面临着许多困难。尤其是大革命失败后，城市运动的受挫和农村革命的兴起，使党的成分发生了很大变化。党的六大召开时的统计数据显示，在党员中农民占76.6%、士兵占0.8%、知识分子占6.9%、其他成分占4.8%，工人只占10.9%。这种状况在红军中尤为突出。据1929年5月统计结果，红四军全军约4000人，党员1329人，全军按出身成分划分，其中工人占23.4%、农民占47%、小商人占8%、学生占14%、其他占7.6%。党员中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占70%，这使得党和红军必然要受到来自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其他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严重妨碍党的路线的贯彻执行。因此，在这一状况下，如何把党建设成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把军队建设成一支无产阶级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成为亟待解决的根本性问题。

1929年初，毛泽东和朱德领导的红四军到达赣南、闽西后，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更加严重，极端民主化、重军事轻政治、主张流动游击的流寇主义等错误思想在党内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军阀主义残余、非组织观点、绝对平均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盲动主义残余等错误倾向抬头。军中有些人对党委、党支部讨论和决定问题的制度不习惯，喜欢“长官说了算”。有些人认为党委领导是“自上而下的家长制”，甚至把党的领导说成是“书记独裁”而加以反对。同时，红四军党内在创建根据地和军队建设等一些问题上也产生了分歧和争论。有些人把军队工作看成只是单纯的打仗，不关心根据地的创建，不愿做艰苦的群众工作，喜欢“走州过府”“流动游击”，打下城市就到那里吃吃喝喝。干部打骂士兵、枪毙逃兵的现象也时有发生。有些军事干部认为，军事高于一切，主张政治机关附属于军事机关，提出“司令部对外”的口号。

针对这些错误思想，红四军前委书记毛泽东认为应当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实行民主集中制，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农村根据地。在1929年6月召开的红四军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打算通过总结过去的斗争经验，解决争论的问题。但他的主张未能被大多数人所认识和接受，会议把毛泽东提出的“集权制领导原则”视为“形成家长制度的倾向”，并给予毛泽东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大会改选了红四军党的前敌委员会，陈毅被选为前委书记。会后，毛泽东离开红四军到闽西协助指导地方工作。7月以后，毛泽东因疟疾转移到上杭、永定山区养病。

中央九月来信

毛泽东离开红四军之后，部队中党的工作和政治工作被削弱，平均主义、极端民主化等错误思潮益发泛滥。朱德、陈毅对此深感忧虑，为整顿这些错误思潮，陈毅前往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开会专门听取了陈毅关于红四军情况的报告，决定由周恩来、李立三和陈毅组成三人委员会，共同研究解决红四军中存在的问题及今后的行动方向。9月28日，在充分了解相关情况后，中共中央发出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即九月来信）。

九月来信详细分析了军阀混战的政治形势，总结了红四军及各地红军的斗争经验，说明了红军在中国革命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强调“先有农村红军，后有城市政权，这是中国革命的特征，这是中国经济基础的产物”。明确规定红军的基本任务是：“一，发动群众斗争，实行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政权；二，实行游击战争，武装农民，并扩大本身组织；三，扩大游击区域及政治影响于全国。”指示信分析了红军党内的状况，指出“只有加强无产阶级意识的领导，才可以使之减少农民意识”；对于红军中的错误观念，“前委应坚决以斗争的态度来肃清之”。关于红军中党的工作，指示信支持毛泽东的观点，要求加强党在红军的领导，指出：“党的一切权力集中于前委指导机关，这是正确的，绝不能动摇。不能机械地引用‘家长制’这个名词来削弱指导机关的权力，来作极端民主化的掩护。”提出“纠正一切不正确的倾向”，并具体指出不正确倾向的观念——“取消观念、分家观念、离队观念与缩小团体倾向，极端民主化，红军脱离生产即不能存在等观念”。还明确“毛泽东应仍为前委书记”。中共中央九月来信，对红四军党内发生的争论问题做出了明确结论，成为一个对红四军乃至全国红军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的文件。

油画《古田会议》

陈毅在上海期间，在朱德主持下，红四军于9月下旬在福建上杭县城召开了第八次党代表大会。会议期间，前委要求正在生病的毛泽东必须到会，等毛泽东坐担架到达上杭县城，会议已经开完。鉴于毛泽东病重，红四军安排毛泽东继续休养。在这次会议上，大家经过反复争论，思想仍未统一。10月22日，陈毅从上海回来，传达中共中央指示精神。朱德表示完全赞同中共中央意见，并欢迎毛泽东回前委工作。

毛泽东重回红四军前委

1929年11月26日，毛泽东遵照中共中央指示重新担任红四军前委书记，于11月28日主持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决定对部队进行整训，规定12月份的工作主要是召开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纠正党内各种错误倾向。

12月3日，毛泽东率红四军离开汀州前往闽西红色区域的腹地连城县新泉。毛泽东、朱德、陈毅以及前委、军委机关驻在苏区主席张育才家，领导了为期10多天的著名的“新泉整训”。在这期间，毛泽东在谭政、罗荣桓协助下召开了各级、各类干部的小型调查会、座谈会，并找了一些干部、战士谈话，深入调查部队中存在的各种问题，并和大家共同研究这些问题产生的根源和解决的办法。

在调查中，毛泽东发现，红四军中还存在打骂士兵的现象。如第三纵队第八支队某军官爱打人，结果不仅传令兵、伙夫差不多跑完了，军需上士及副官也都跑完了。九支队第廿五大队有一段时期来了一个经常打人的大队长，深受压迫的士兵送他外号“铁匠”。特务支队第三大队军官打人，打跑了4个伙夫、1个特务长、2个班长。其中一个叫肖文成的，临走时留下一封信，声明他不是反革命，是因受不起压迫才逃跑的。部队中军官打人越厉害，士兵怨恨情绪越深，逃跑的就越多。在分析了红四军中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及其导致的危害以后，毛泽东指出：红四军产生于封建剥削尚未肃清的中国，它的主要成分，又多是从封建军阀中转变过来的，一般封建的制度和习惯依然很浓厚地存在于一般军官士兵之中，尤其是打人的习惯和非打不怕的习惯，还是与封建军阀军队里头的习惯一样。虽然老早就提出了军官不打士兵的口号和规定士兵有申诉他们苦痛的权利，但简直没有什么效力，其结果造成官兵间的怨隔，低落了士兵以至军官的情绪，逃跑的人数渐多，军中充满了怨恨的空气，甚至发生自杀事件，这是与红军的斗争任务完全背道而驰的现象。如不赶快纠正，危险不可胜言。为此，他明确反对打骂士兵，提出废止肉刑问题并列入决议案草案。

这期间，毛泽东白天做调查研究，晚上整理材料起草文件，房间里的灯经常彻夜不灭。根据中共中央九月来信的精神，毛泽东起草了长达3万字的红四军第九次党的代表大会决议案草案，为大会的召开做好了各项准备。

古田会议的召开与党和红军建设纲领的制定

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在福建上杭古田召开，这就是古田会议。会上，毛泽东作政治报告，朱德作军事报告，陈毅传达中央中央九月来信并作反对枪毙逃兵的报告。会议认真总结了红军创立以来积累的各种经验和教训，统一了思想认识，一致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通称《古田会议决议》）。决议由8个决议案组成，内容包括纠正党内错误思想、党内教育问题、红军宣传工作问题、士兵政治训练问题、废止肉刑问题、优待伤病兵问题、红军军事系统与政治系统的关系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是关于纠正党内错误思想的决议案。

《古田会议决议》的中心思想是用无产阶级思想进行军队和党的建设，其核心精神是强调红军必须绝对服从党的领导，确立了“党指挥枪，而不是枪指挥党”的无产阶级建军原则。

在军队建设方面，决议规定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必须绝对服从党的领导，必须全心全意为着党的纲领、路线和政策而奋斗；批评了那种认为军事和政治是对立的单纯军事观点。决议再次提出红军必须担负起打仗、筹款和做群众工作三位一体的任务，批评了只是走州过府、流动游击、不愿做建设政权的艰苦工作等错误思想倾向。强调要加强红军政治工作，特别是政治教育工作。

在党的建设方面，决议强调了加强党的思想建设的重要性，指明了党内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表现、来源及纠正办法。提出了加强党的组织建设的任务，要求“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反对极端民主化、非组织观点等错误倾向。还规定每连建立一个党支部，每班建立一个党小组。为保证党员的质量，提出了以后发展新党员的5个条件：一、政治观念没有错误的（包括阶级觉悟）；二、忠实；三、有牺牲精神，能积极工作；四、没有发洋财的观念；五、不吃鸦片，不赌博。新党员入党后，“要详细告诉新党员以支部生活（包括秘密工作）及党员应遵守的要点”。

古田会议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最后选举产生了新的中共红四军前敌委员会，毛泽东当选为书记。

《古田会议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建设的纲领性文献。它一方面初步回答了在党员以农民为主要成分的情况下，如何从加强党的思想建设入手，保持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的问题；另一方面初步回答了在农村进行革命战争的环境中，如何将以农民为主要成分的军队，建设成为无产阶级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问题。

古田会议确立的思想建党和政治建军原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造性地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党建设人民军队的根本原则。1980年，黄克诚在回忆中高度评价了毛泽东这一时期在建军道路上伟大决策的开创性意义，指出：“毛主席在当时在政治上、军事上创造了一套路线、方针和政策，现在看来似乎很简单，但那时大家都没有经验，能搞出这么一套正确的东西就非常苦难呀！那时的党中央，包括六大以前和六大以后，就没能搞出这一套。毛主席当时是比我们确实要高明好多倍。”《古田会议决议》是党和人民军队建设史上的里程碑。

在古田会议精神光芒照耀下继续前进

古田会议结束后，红四军内立即开展了传达贯彻会议决议的活动。经过学习，干部、战士的思想觉悟显著提高。此后，经过中共中央军事部介绍，各地红军也都认真学习了《古田会议决议》所规定的基本原则。这些原则很快在红军其他各部中得到实行，推动了红军的建设和革命的发展。

发端于南昌起义、奠基于三湾改编、定型于古田会议的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根本原则和制度，历经革命血与火的考验，逐步得到加强和完善，成为人民军队不变的军魂。

在红军长征途中，作为红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的张国焘在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合后，个人野心膨胀，自恃部队人数多，兵强马壮，公然向党中央要权，要求改组红军总部。为顾全大局，党中央委任他为红军总政委。后来在北上还是南下的战略方针问题上，张国焘对抗党中央。党中央不得已率红一方面军的一、三军团单独北上后，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掉头南下，甚至另立“中央”，分裂党和红军。对此，党中央在俄界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做出《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坚决反对张国焘的分裂行为。由于党中央的坚决斗争，张国焘篡夺红军领导权、分裂党的图谋终被粉碎。后来，毛泽东尖锐地指出：“共产党员不争个人的兵权（决不能争，再也不要学张国焘）”，“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而决不允许枪指挥党”。

全面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四四旅在町店战役后，集中在端氏镇进行学习整训。旅长徐海东离开部队去延安治病学习，旅长一职空缺。三四四旅六八七团团长田守尧是红二十五军的老同志，论资格和能力，由他代理旅长较为合适。朱德找田守尧谈话，让其代理三四四旅旅长职务，仍兼六八七团团长，等候八路军总部任命。之后，朱德将这一拟任决定电告八路军总部并延安，毛泽东和彭德怀接电后都不同意由田守尧代理三四四旅旅长，回电说要另派人前去任职。黄克诚向朱德建议，再给延安和总部拍一份电报，说明详细情况，告之已同田守尧本人谈过话，田代理旅长不好再变了，否则会影响情绪和今后的工作。朱德认为共产党员就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后来，八路军总部从三四三旅调杨得志来任三四四旅代旅长。田守尧为此闹情绪，旅部为徐海东送行的聚餐会也不参加了。朱德便对黄克诚提议召开党委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对田守尧进行帮助。会上，朱德对田守尧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说：“戏点到谁谁就唱，没点到你就不能出台。共产党员嘛，我们都听党中央的，不能闹情绪。”这次会议，对田守尧帮助很大，次年春天，杨得志调走，经受住考验的田守尧相继被任命为三四四旅副旅长、新二旅旅长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根本原则进一步制度化。20世纪70年代，针对全军11个大军区中，多数负责人在一个军区已经工作了10多年，身边都是老部下、老熟人，遇事掣肘不利于工作，且专注于某个大军区职责时间过长，工作容易依靠老习惯办事，缺乏创造性等问题，毛泽东在1973年12月22日正式签发命令，北京、沈阳、济南、武汉、南京、广州、兰州、福州等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按照中央军委的要求，正式命令下达后的10天内，各军区司令员必须到达新的工作岗位。结果，不到10天，各大军区司令员全部到职，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工作干净利落地完成。在之前的12月21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丰泽园书房里接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各大军区司令员和政委等40多位同志时，招呼在场的所有人唱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并再次强调：“过去战争年代，干部经常调来调去，我们党、政、军、民有这样的传统。八届十中全会决定，要交流干部嘛！有计划、有步骤地交流各级党政的主要干部。共产党员要能上能下，能官能民，能东能西，一切行动听指挥，调动一下有好处，也是加强集体领导，反对山头主义，保证党的绝对领导的重要一环。军队要统一，要整顿，要加强。”这次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是党中央、毛泽东为保障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和集中统一而采取的一项重大治军、治国举措，在当时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对稳定政治局面起到了积极作用，也为以后军队高级干部交流制度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古田是我军政治工作奠基的地方，是新型人民军队定型的地方；古田会议确定的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是党和军队从血的教训中得出的宝贵经验；古田会议精神是党和人民的宝贵精神财富。2017年8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大会上再次强调：“人民军队必须牢牢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把这一条当作人民军队永远不能变的军魂、永远不能丢的命根子，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以党的旗帜为旗帜、以党的方向为方向、以党的意志为意志。”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关口，铭记古田会议历史，从古田再出发，继续继承和发扬古田会议精神，在习近平强军思想的指引下，毫不动摇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确保人民军队永远跟党走，古田会议所确立起来的思想和原则，必将在中国特色强军之路的征程上继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