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英语及物性隐喻句及其翻译研究*——以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为例

常 虹

(湖州师范学院 求真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及物性”系统是系统功能语言学概念功能中经验功能的主要系统。“及物性过程主要是通过小句中的动词词组体现出来的,是经验观的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1]118“及物性的作用是把人们对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用若干过程表达出来,并指明过程所涉及的参与者和环境成分。”[2]26韩礼德将表达经验的语言形式分为一致式和隐喻式。他认为一致式是表达事物的典型方式，“‘典型’可能是你最初使用母语的说话方式，或者是最常用的表达方式，或者不是特殊环境下的表达方式”[3]395。就是说，一致式是人类表达客观世界及其运动方式时在语法和语义配置上的原始模式。这些模式所涉及的过程分为物质、心理、关系、行为、言语和存在等6个过程。在这6个过程中，每一个过程原则上都涉及过程本身、过程的参与者以及与过程有关的环境等3个组成部分。而隐喻式则是对原始模式修改以后的表达方式。在隐喻式中，3种组成成分在语法和语义上产生了错位的配置。限于篇幅，本文拟运用及物性隐喻理论对商务英语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理解和翻译作初步的探讨。

一、关于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

(一)存在句“there+be”

从“一致式”上看，存在过程是6个及物性过程之一，是表示“各类物质实体(无生命的物质实体、植物、动物、人类)存在的过程。存在过程只有一个参与者，称为‘存在者’。存在者必须是有生命或无生命物质实体。”[4]372-375其句法结构体现为“there(形式主语)+be(谓语)+名词词组(主语)+介词词组(处所状语)”。该结构无论在句法上还是在语义上都具有表示具体的处所存在某物。这在“一致式”上被看作是英语存在句的原始模式。从语义上看，there是引导词，be是存在过程，be后面的名词性成分被看作是存在的实体，名词性成分后面是存在物存在的情景。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的对应关系应是：

句法结构:形式主语谓语主语状语语义结构:引导词存在过程存在物情景

例1：There is not much garden left behind the house.(1)本文商务英语的例句均来自英国国家语料库(BNC)。

从句法上看，该存在句中的there是形式主语，谓语动词用is来体现，名词词组not much garden left充当主语，behind the house充当处所状语；从语义上看，there是引导词，not much garden left表示存在物(即具体的实体)，is是存在过程，behind the house是表示处所的情景。该存在句的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的对应关系应是：

Thereisnot much garden leftbehind the house.句法结构:形式主语谓语主语处所状语语义结构:引导词有不多的花园地在房屋后面

(二)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及其类型

人们并非始终使用最理想的原始模式来表达客观世界及其运动方式，而是在某种情况下用本来不属于某一种过程的表达方式来替代原始模式过程的表达方式，于是就发生了过程的转移。表达过程发生转移的句子即为隐喻句。例如：

例2：There was another car accident in the town.

该句的一致式表达过程应该是一个物质过程，即“无生命实体+过程+环境成分”，语义结构等同于一个物质过程小句，即Another car accident happened in the town；但该句却使用了一个存在过程“there+be+存在物+环境成分”，表达过程发生了转移。

柴同文认为，“存在构式(即本文所指的存在句‘there+be’)是个丰富的意义系统，它可以向‘物质—作为’‘物质—关系’‘心理—作为’和‘心理—关系’经验域映射而生成隐喻存在句。它们之间靠隐喻扩展而连接起来。”[5]28-33换句话说，就是存在过程可以用来表达物质过程、思维过程和关系过程。柴同文还认为，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还能表达行为过程和言语过程[6]46。具体分类如下：

类型1：存在过程表达物质过程。用存在过程表示无生命的物质实体的运动或该物质实体对另一个无生命物质实体的作用的过程。如：

例3a：Suddenly something exploded. (一致式的物质过程)

例3b：Suddenly there was an explosion.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类型2：存在过程表达心理过程。用存在过程表示人类个体或集体的思考、想象、设想、认定、信仰等心理活动的过程。如：

例4a：We felt that this computer would have coped with far more strenuous dives with ease. (一致式的心理过程)

例4b：There was a feeling that this computer would have coped with far more strenuous dives with ease.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类型3：存在过程表达关系过程。用存在过程表示物质实体的归属关系和对事物的属性或各事物之间的关系加以客观描写或做出判断的过程。如：

例5a：Arid areas are different from humid ones. (一致式的物质关系过程)

例5b：There are differences between arid and humid areas.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例6a：People were curious about how law-breakers operated. (一致式的心理关系过程)

例6b：There was a curiosity about how law-breakers operated.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类型4：存在过程表达行为过程。用存在过程表示生命体的行为和作为的过程。如：

例7a：Someone cried out of the window. (一致式的行为过程)

例7b：There was a cry out of the window.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类型5：存在过程表达言语过程。用存在过程表示人类个体或集体言语行为的过程。如：

例8a：People will talk something about the reintroduction in a future session. (一致式的言语过程)

例8b：There will be a talk of its reintroduction in a future session. (隐喻式的存在过程)

(三)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功能

从以上隐喻式存在句的类型上看，隐喻式的存在过程可以表达一致式中其余全部5个过程。之所以能够使用存在过程来表示其他过程，是因为存在句“there+be”被看作“是一种强调装置，能够突出原型句中各种不定的成分。”[4]150“这一语法构式还与语言的评价系统紧密相连，承担着态度、介入和层级等功能。”[6]48张今在其《英语句型的动态研究》中把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强调功能分为7类。具体类型及例句如下：

1.突出原型句中不定的主语

一致式：Not a single person is sober in the house.

隐喻式：There is not a single person sober in the house.

2.突出原型句中不定的直接宾语

一致式：I could do lots of things.

隐喻式：There are lots things I could do.

3.突出原型句中不定的介词宾语

一致式：We got our water from a spring in the garden.

隐喻式：There was a spring in the garden from which we got water.

4.突出have句型(以及其他虚动词句型)中的宾语

一致式：The old inn has an air of romance about it.

隐喻式：There is an air of romance about the old inn.

5.突出原型句中的谓语动词

一致式：The light industries grew suddenly during the war.

隐喻式：There was a sudden growth of the light industries during the war.

6.突出原型句中的表语

一致式：What you said is true.

隐喻式：There is a truth in what you said.

7.突出原型句中的定语

一致式：He does not do things in a very methodical way.

隐喻式：There is not very much method in his way of doing things.

从以上7个类型来看，任何隐喻式存在句所强调和突出的都是不定的。在一致式中所表示的过程在隐喻式中都以不定的形式出现。

二、商务英语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翻译方法

“商务英语属于专门用途英语，是英语在商务场合中的应用。商务英语源于普通英语，并以普通英语为基础，因此商务英语完全具有普通英语的语言学特征。同时，商务英语又是商务英语知识和英语的综合，因此有具有独特性”[7]70。正式和严谨是商务英语的主要语言特点之一，其目的在于保持商务英语的客观性。而存在句“there+be”是表达客观存在的主要表达方式之一。因此，商务英语中会出现很多用于强调的隐喻式存在句，以表达客观存在的事物，给人的感觉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尽管这种表达方式有其主观性。如：

例9：There may be an opportunity for you to see the manager this afternoon.

该句的原型应该是“You may have an opportunity to see the manager this afternoon.”，属于关系过程中的所属过程，但通过存在过程来表达，强调了“拥有机会”的客观性，表达了主体拥有希望的情感。

如以上所述，存在过程还能够表达除自身以外的其他5个过程。这势必要涉及翻译过程中的表达问题。就是说，针对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应该采取什么翻译方法，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的千差万别，使东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不同。表现在语言中，英语侧重个体、逻辑，不重主体，善用抽象法；而汉语则侧重整体、直觉，重主体，形象和具体。心里想的不一样，所以表现不一样，产生的效果也就不一样。”[8]97笔者认为，英汉隐喻句的共性和差异给我们的翻译工作既带来了方便也带来了困难。如果英汉隐喻句在结构和用法上基本相同，我们不妨直译；如果差异很大，则需要采用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表达方式，必要时还要改变英语的句型。这是因为英语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具有强调的作用，所强调的成分有7种之多。而汉语存在句的结构有三种形式：(1)“处所名词+动词+名词”，即前段、中段和后段。其中，中段往往由具有静态功能的动词充当，如“坐、站、立、睡、躺、住、蹲、跪、趴、放、围、等、守、藏、挂、埋伏”等；(2)“有”字句，即“处所名词+有+名词”；(3)“是”字句，即“处所名词+是+名词”。“有”字句和“是”字句和第一种存在句的功能是相同的，共同描述物质存在的位置。其实，“在存在句句型里，名词语是比较主要的成分，而动词则是比较次要的。”[9]112据此，我们认为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对应汉语3种存在句的形式是极少的。因此，根据需要舍弃隐喻式，译成一致式或其他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表达式。

(一)直译成汉语的存在句

例10：There used to be many non-trade barriers prevailing in that country, license, quotas, dumping subsidy.

以前，在该国有许多非贸壁垒，如许可证、配额、倾销、补贴。

该句的一致式应是“领事+拥有+属事”的语义结构，具体的领事是该国，即“该国+拥有+壁垒”，存在过程突出强调了“壁垒”这个抽象的概念实体，且这个名词性成分后面有一个表处所的情状。这和汉语存在句的第一种形式相一致，因此可以直译成汉语的“有”字句以表示存在。

(二)译成一致式

例11：There will be no socializing during business hours.

例11a：(在)营业时间(某人)不得进行社交活动。

例11b：营业时间不得进行社交活动。

该句强调的是no socializing，即社交活动。从事社交活动的主体一定是该语境中泛指的人，语义结构应是“主体+V(从事)+活动”，因此，可以按照一致式译成“(某人)进行社交活动”。由于动作的主体是泛指，汉语往往在句法上将其省略，从而译成无主语句。另外，“营业时间”因为具有典型的语法特征，充当时间状语，因此“在”字可以省略。与例11a句相比较，例11b句更简洁一些。又如：

例12：There are times when your vision may differ from the vision of the company, the leader or the rest of the team.

有时，你的想法也许和公司、领导或是团队的其他成员的看法不一致。

该句强调的是时间情状，其原型是“At times your vision may differ from ...”。根据其典型的语法特征，在该句充当时间状语。因此直接译成时间状语“有时”。

例13：There must be a lot of fresh orders pouring in because of its high quality and reasonable price.

例13a：该货品质好且价格合理，(公司)一定会有大量订单涌入。

例13b：该货品质好且价格合理，一定会有大量订单涌入。

该句的语义结构应是“主体+V(领属)+订单”，由于强调的是a lot of fresh orders，该语境中的主体被隐去了，因此无须译出。再如：

例14：We regret to say that there is no stock available for your order.

我们遗憾地告诉贵方，我方无存货供应贵方订货。

该句强调的是“存货”。根据语境，其语义结构应是“主体(我们)+V(领属)+领事(存货)”。又因为汉语往往采用动态的形式，即(S)+V+(O)的形式来表达事件，因此该句应译成“我方无存货……”。在商务英语存在句中，以(S)+V+(O)的形式，即以一致式来翻译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情形很多。如：

例15：There is no way to cut out the middlemen in our distribution channel.

在经销渠道中，我们无法摆脱中间人。

S(施事：我们)+V(搬移：摆脱)+O(受事：中间人)

例16：Up to now, there has not been a sound infrastructur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is area.

至今为止，对本地区的开发(他们)还没有一套健全的基础设施。

S(领事：他们)+V(所属：有)+O(属事：基础设施)

例17：There was a long debate, but no arrival at any agreement.

例17a：他们辩论了长时间，但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例17b：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辩论，但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S(施事：语境中的主体)+V(传播：辩论),(S)+V(促使：达成)+O(成果：协议)

例17a句是原始的语义结构，例17b句使用了虚动词“进行”，将“辩论”名词化了。使用虚动词，将动词名词化，是汉语的正式表达方式之一。

有些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强调的是事物的属性或特征，而汉语又没有对应的形式，因此，必须还原成一致式来表达，即以S+V的形式来表达。如：

例18：There was great friendship between the two companies.

这两家公司非常友好。

S(当事：这两家公司)+V(特征：友好)

(三)增添表示强调的虚词

英语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是一种强调的句式，用以强调be后面的名词性成分，汉译时可以通过增添“的确、真的、实际、非常、很、再、就”等虚词来表示强调。如：

例19：There are bright prospects for me if I accept the position.

如果我接受那个职位，我就有光明的前程。

例20：Will there be a compromise should the importer insist that inspection be done at the port of destination while the exporter insist that it be carried out at the port of shipment?

如进口商坚持在目的港进行商检，而出口商坚持在装运港进行，(他们)真的就没有折中方案吗?

例21：There having been no order, the company was on the verge of bankruptcy.

由于毫无订单，这家公司处于破产的边缘。

例19在还原成一致式“S(领事：我)+V(领属：有)+O(属事：前途)”之后，在“有”字前添加虚词“就”来表示强调；例20的主体是进口商和出口商，到底有还是没有“折中方案”，是强调的内容，而使用虚词“真的”和“就”才能达到这种强调的效果；例21没有使用一致式“S(领事：他们)+V(领属：有)+O(属事：订单)”，而是使用了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来强调“没有订单”，因此译成“毫无订单”和英语强调的效果是一致的。

三、结语

及物性隐喻用不同的编码方式为小句的整体意义提供了不同的构成侧面，这不仅体现在词语的置换上，也体现在语法功能的转移上。作为使用的隐喻句存在句“there+be”是商务英语中的主要表达方式之一，其主要功能是突出或强调后面的名词性成分。该名词性成分既可以是客观存在的实体，也可以是行为、言语、属性、特征等抽象化的实体，旨在表达客观的存在。由于英汉语言的及物性隐喻表达存在诸多差异，隐喻式存在句“there+be”的翻译方法就显得尤为重要。必要时，应该舍弃隐喻式，译成一致式，或译成其他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表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