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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河旧事

2020-06-29相裕亭

广西文学 2020年7期
关键词:德昌天成渡口

→ 相裕亭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盐河系列小说三部。其中,《盐河人家》获“五个一工程”奖;《看座》获“中骏杯”《小说选刊》双年奖(2016—2017)、第十六届(2017年度)全国微小说一等奖、入围首届汪曾祺华语小说奖;《风吹乡间路》获花果山文学奖;《忙年》获冰心图书奖;连续六届获全国小小说优秀作品奖。《偷盐》入选2005年中国小说排行榜。结集出版了《盐河旧事》(人民文学出版社)等二十余部作品集。

口 风

小得子,烧茶水的。

天成大药房的院落西侧,紧挨着洗澡堂、理发铺,有一处青砖灰瓦的小套院,酒坛子似的门头额砖上,题刻着两个瘦金体的蓝字——茶坊。

小得子就在里面。

小得子挺勤快呢,他把套院里的柴火码成一面千疮百孔的“柴火墙”,原本散落一地的煤块块,被他当作牛羊一样“圈养”在墙角的一处栅栏里。坐北朝南的两间小房子里,一间是小得子的起居室,一间就是茶炉房。

每天清晨,小得子准时会把炉水烧开。待炉盖上的报热哨发出“追追”叫声时,小得子会用湿炭把炉火压一压,关上抽风的炉门,到茶坊外面的空地上去伸个懒腰,深吸两口新鲜的空气,企盼听到茶炉鸣叫的人,尤其企盼老爷、太太房里那些粉面含笑的小丫头们,前来他这里打开水。

“小袖子,你的壶盖掉了!”

小袖子知道他是骗人的,冲小得子噘起粉嘟嘟的小嘴,翻个白眼儿,不睬他。

小得子见人家不睬他,他也不恼,反倒乐颠颠地跟在人家身后,喊呼:

“牌子,牌子呢?”

牌子,即用来打热水的小竹牌。也叫筹子。是小得子自己用竹片做出来的,长长窄窄的一块扁平的小竹片上,用火钩子烫出一道火痕,表明可以打一壶开水;烫两道火痕,你就可以装走两壶开水。一块牌子上,最多只能烫出四道火痕儿。因为,打水的人,一次最多只能拎起四把水壶。这些,都是小得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东家,或者说是头柜德昌让他小得子烧茶炉,就等于把茶炉包给他一样。要么,天成那么大的家业,就烧茶水这一项,都很难管理的。

这样,小得子把茶水的筹子做出来,老爷、太太房里用多少开水,尤其是药房大堂内每天用多少开水,都是用茶水的牌子来掌控的。

“牌子呢,牌子?”

小得子跟在人家身后要牌子,其实就是想跟人家说说话呢。你想,他一个大活人,整天闷在那灰突突的锅炉房里,多么寂寞无聊呀!所以,每当有人来打开水,他总是要找个话题,与人家拉呱几句。譬如,老爷、太太房里的丫头在那装开水时,他会问老爷昨夜几时回来的,以及昨日晚间,老爷、太太都看了什么戏。有时,他也打探后院里碾药的徒工中,又有哪个提升到前堂柜台里抓药了。

这样一来,小得子知道的事情就很多。

“前堂的三柜,马上要升二柜了。”

“后院徒工中,最近将要有人升至前堂去抓药。”

这类敏感的话题,好像都是茶炉房里最先传出来的。

小得子当初来天成当学徒,盼望的就是某一天能穿上白大褂,站到天成大药房的柜台里面去抓药。可他三年学徒下来,连柜台里面药斗的名称都没背下来,更别说那些甘草、黄芪、连翘、车前草的用途了。用头柜德昌的话说,他小得子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

与小得子同一年进天成当学徒的,好多都被派往外地购药,或到前堂去抓药了。唯有他小得子,被安排到茶炉房来烧开水。就这,还是小得子的父亲卖了两头大肥猪,帮他走了门子的。

天成里选人、用人的制度挺严格。新来的徒工,首先要在后院里碾三年药。中间,还要学会切药、抓药、包药等粗活。然后,再到前堂去认药、背药、打算盘、判断药材的品级。三年后,优者上柜抓药。尚无长进者,再留用一年,仍无长进,将会被辞退。所以,像小得子那种学无所成者,能够留在天成里做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天成是什么地方,盐区首家大药房。有人说,天成的屋檐下,窝里刚出壳的麻雀,都可以宰杀出四两肉。可见天成的油水有多大。

天成里一个普通的徒工,一旦升至前堂去抓药,每个月可得两块大洋。当时,三块大洋可在盐区购买一亩薄田。这就是说,天成里的徒工,一朝出徒,那就离荣华富贵不是太远了。而天成里任何一个岗位,向来都比较抢手。

那种“抢手”的背后,潜藏无数人的汗水与泪水。好多徒工在天成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三四年,结果还是抹着泪水离开了。

天成里的徒工晋升,极为艰难。首先要经过摸测(考察)、举荐、试用等三四个环节,最后轮到头柜德昌来定夺时,十之二三又将被刷下来。

德昌把持着天成,已经很多年了。

但,德昌在天成里像个闲人一样,整天这里转转、那里看看。时而,他也端个茶杯,如同转着玩一样,转到小得子这里查看他院子里乱不乱。

那样的时候,小得子总是满脸堆笑,很是殷勤地帮德昌的杯子里加满开水,说一些德昌爱听的话语。问其当初与他一起学徒的那些人,今后会在哪个岗位上高就。德昌不经意间,也会露一点。但,更多的时候,德昌会背后丢一句给他:“你好好烧你的茶水吧!”

小得子呢,从德昌那里得到一点口风,就会把话传开。对方问他的消息是从何处听来。

小得子自然不会说出德昌。但,小得子会很得意地告诉你:“你就等着擎好吧!”

由此,每逢天成里人事變动,提前几个月就有人往头柜德昌家里跑了。

德昌呢,为了避嫌,往往会选在天成公布晋升人员名单时,他躲到外地去选购药材了。

德昌那样做,无非是想表明他与此次人事变动没有关系。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把晋升人员的名单提供给东家了。而今,正式晋升人员的名单公布出来以后,先前被传言的人,有可能真的上榜了,也有可能没在此次公布之列。

这里面的学问,外人是很难参透的。尤其是小得子,他甚至会选在某一天遇见德昌时,问:你不是说,谁谁谁怎样怎样吗?

德昌回答他的,仍然是:“你好好烧你的茶水吧!”

渡 口

旧时,盐河上桥梁不多,渡口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但凡是河边有人家居住的地方,或大或小,都要搭一两处渡口。

设置渡口,要先建码头。

盐河上好多码头,都是大户人家为方便出行,自家出钱搭建的。如沈家码头、杨家码头、谢家码头,都是名噪一时的石板码头,可壮观呢。还有的码头,是以木头、石板搭建,它们多以地标或某个特殊物件儿来命名,譬如三道沟码头、一棵树码头。想必那地方要绕过三道沟,或是长着一棵树的。

有人问:“你从哪边过来的?”

回答:“一棵树。”

无须说是一棵树码头,听的人自然就会知道你是从一棵树码头那边过来的。

盐河上游,还有一处渡口叫窑家渡。

窑家渡,叫全了应该是窑家渡口。但是盐区人叫习惯了,就叫窑家渡。不承想,那样叫久了以后,倘若谁再叫出个窑家渡口来,听的人反倒会半天悟不出那是什么地方了。

窑家渡,不是窑姓人家搭建的渡口。起因是那地方有一处泥瓦窑。

泥瓦窑,是乡间烧制泥盆瓦罐的土窑。当今,已经没有那样的窑口了。但那时间烧制的冥盆子,至今还在盐河两岸延用(用于给死人烧纸)。倒不知,当下那些烧纸用的冥盆子,是从哪里购来的,又是何人在烧制?

当年,在窑家渡口烧制土窑的是一户陶姓人家。

陶家父子是何时来此地烧窑,无可考。此处,是先有渡口后有土窑,还是先有土窑后建渡口,也无人知道。南来北往的船客,都知道划船的艄公姓胡名全。

“胡全!”

“胡——全——”

河对岸要过河的人,看胡全不在船上,就知道他跑到陶家土窑那边看呆望傻去了,便站在河对岸的小码头上,扯着嗓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喊他。

胡全呢,看对岸是一个人站在那儿,他会磨蹭半天。甚至磨蹭半天以后,再反过来问对方:“你买盆,还是要罐?”

河对岸,有胡全一间茅草房。

胡全是个光棍,但他有个相好的,好像是芦家沟那边一个老寡妇。平时不怎么来往,只是到了阴雨天,或是月黑风高的夜晚,过河的人少了,他会往芦家沟那边跑。

平日里,胡全就守在窑家渡口那儿。无人摆渡时,他会把陶家父子烧制的泥盆子、瓦罐子,用船只装载一部分到他的茅屋那儿,方便于河那边人家购买。两边价格都是一样的。用当下的话说,胡全那是替陶家父子在河对岸开设个“代卖点”。

陶家父子就地取材,先脱坯,后烧制。刚脱成的泥坯,带点狗屎黄,可装窑烧制以后,瞬间就会发生窑变——变得乌黑一片。

所以,窑家渡口两边,见天摆着一片片黑乎乎的泥盆、瓦罐。那些都是陶家父子白天黑夜忙活出来的。

那些黑盆、黑罐,薄如瓜壳,脆赛甜梨,细心的人家,用上个三年五载,便会磨出乌黑锃亮的包浆来。但,不经磕碰,一碰就碎!

所以,陶家的“泥货”,近不得闹市,但也不能离开闹市。一般是选集市的外围,与河滩上卖芦席、售草鞋的摊点紧挨着。不能和骡马行靠得过近,尤其不能和卖鞭炮的摊点连在一起。那样的话,鞭炮一响,惊起了骡马,摆在河滩里的盆盆罐罐,可就自身难保了。

有一年,一家卖鞭炮的,在河滩上示范(点燃)他的“二踢脚”。

所谓“二踢脚”,就是一个鞭筒里藏着两个炸响的那种大鞭炮,“嗵——”一声,在地上炸出一团青烟后,随之将另一节待炸的炮筒推向高空,并在空中再炸出一团青烟。

可当天,演示“二踢脚”的那主儿,不知是专门想出洋相(制造卖点),还是手中的鞭炮拿歪了方向,一下子将空中的那一响,炸到陶家父子的瓦缸里了。“咣——”一家伙,瓦砾四射,盆盆罐罐击碎一片。

回头,对方来赔偿,陶家老爷子将半道上颠破了的几个泥盆子,也都算在对方炸坏了的账上了,同时还把价格稍微往上抬了一点。那一车货,不但没赔,还赚了!

陶家那些泥整火烧的玩意儿,极难搬运。一般不用平板车装载,只能选独轮车。因为,平板车是两个轱辘,遇到路面不平时,车身左右摇晃,上面堆砌的盆盆罐罐就会往下滚落。再者,那时间盐河边的道路狭窄。唯有独轮车方能行走。

这样说来,陶家父子运送泥盆瓦罐,便是一项冒险、抖技能的差事,不亚于耍杂技的艺人走钢丝。

有一回,陶家老爷子推着一车叠加如小山一样高的泥盆、瓦罐,去芦家沟赶大集,路过一道沟坎时,脚下一滑,满车的盆盆罐罐,瞬间掀翻到两丈多深的沟坎里了。

收拾残局时,陶老爷发现还剩下几个泥盆子、大罐子没有跌碎。

按理说,就那几只泥盆子、大罐子,拿到集市上也能换些钱。可此时,陶老爷子犯了忌讳。他觉得那满当当的一车泥盆瓦罐都碎了,只剩下那么几个“灾星”家伙,大眼瞪小眼地望着他,如同看他笑话似的。当下,陶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弯腰捡起石块,一一将其击碎。然后,昂起头,极富大将风度地抖起精神,推起空车,扬长而去。

此事,陶老爷本想压在心里,对谁都不讲。

可没想到,转天划船的胡全,拎着几个盆底子找上门来了。怎么的?原来陶家父子与胡全有个约定,他将陶家的泥盆瓦罐装载至盐河南岸代卖时,中间的损耗都是陶家的。包括装卸、运送时跌打碰坏了的物件,只要拎个“泥底子”来(泥盆瓦罐的底子厚,一般不會坏),陶家父子都会认账。

但,这一回胡全拎来的,恰恰是陶家老爷子在芦家沟翻车时,他用石块亲手击破帮口的那几个。陶老爷子当时就认出来了,但他没有当面说破。

事后,胡全过来蹭茶水喝时,陶家老爷子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提到他在芦家沟的那次车祸。

当时,胡全刚把一口热茶吞入口中,好半天他都不知道那口热茶他是怎样咽下去的。

艞 夫

刘喜是个艞夫。他昼夜守在西艞口那儿,给行人搭桥,帮船只引渡。而今,守艞口那职业没了,艞夫自然也就没了。

艞口,类似于渡口,又不是渡口。同样是一河隔开两岸人家,可渡口上有码头、有船只穿梭在河水两岸,而艞口,两边建桥墩,像桥不是桥。艞口上面的艞板,如护城河上那跳板,可以拉升起来。但护城河上那叫跳板,而艞口上面的跳板不叫跳板,叫艞板。

原因,艞板下可以行船,跳板则不能。

刘喜的职责,就是守着西艞口,看船只过来了,将艞板“咯吱咯吱”地升起来。瞅河两边有行人等艞,他再“吱咯吱咯”地将艞板放下来。

刘喜住在艞口东侧的一间小茅屋里。那小屋两面开窗,一面朝着河道(可见河里行船),一面正对着路口。他盘腿坐在屋内的小床上喝酒、嚼花生米,就可以看到路口有没有行人要过河。

刘喜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窗外那个横跨马路两边的龙门架,搬动滚筒上的绳索,将艞板摇起来,再放下去。

这城池,东面临海,北面是一条宽阔的通海大河,打东南盐田延伸过来的那条运盐河,绕至城西以后,望见城北的大河,调头投奔过去,恰好就把城里人家“圈”在水中了。

小城里人要想出城,要么乘船出海远行,要么就从西艞口那儿出去。

刘喜呢,一个喜欢吃猪头肉、嚼花生米、喝“大麦烧”的鳏夫,每天喷着满嘴的酒气,“嘎巴嘎巴”地嚼着花生米或猪耳朵干,在那“咯吱咯吱”地升降艞板,看到哪家好看的媳妇过来了,他还会哄骗人家,说:“船只马上就要过来啦!”故意让人家在他的窗口多站一会儿。

回头,真有船只来了,他反而不急着给人家起艞了。他蹲在艞板上,与船客们搭话,问人家:

“大浦过来的吗?”

大浦是渔港码头,从那边过来的船上,都有鲜鱼、活虾、青壳蟹。

回答:“盐场过来的。”

他知道盐场过来的船上没啥好吃的,便会放下一只牛眼大小的吊篮,让人家抓两把白花花的海盐给他。说是自个要腌咸菜,其实他转脸就拎到对面餐馆里换酒喝去了。

常跑西艞口的船家,都了解刘喜,每逢路过,备两条活鱼给他,起艞可快。有熟客,还能从船上“噌”一下,将两块茶砖或事先用荷叶包好的牛板筋,直接从那临河的窗口扔给他。

刘喜每天嘴里喷着酒气,在西艞口两边走来晃去。无聊时,他也会到对面餐馆里帮人家杀羊、捉猪,或是坐到旁边一家小店门口帮人家折叠烧纸。刘喜手劲大,一刀砖头样厚的火纸到他手上,如同摆弄瓜皮、树叶似的,上下一摇一晃,就摇晃成扇面一样了——便于折叠。

这城里死了人,都要通过西艞口,抬到河西的滩涂上埋掉。所以,西艞口那边,与刘喜为邻的,有两三家小店,专卖死人用的烧纸、瓦罐等冥物儿。

先前,河西的滩涂上是没有人家的。后来,沭阳、临沂那边的“跑脚汉”(出苦力的),在河西那边搭“地笼”砍大柴、拓荒种菜,慢慢地晚间便有了灯火。但刘喜很少为河西人家专门起艞,尤其是夜间,若是河西那边有人要进城,刘喜会板起脸来问:“这么晚了,还进城干什么?”

对方回答:“打火油。”

刘喜摆摆手,说:“收艞了。”言下之意,你回去好歹凑合一晚上吧。刘喜知道河西人家不读书、不绣花,晚间有没有火油无所谓。

若赶上对方是抱着孩子等在艞口,刘喜就猜到那孩子生病了,急着进城瞧医生。那样的时候,刘喜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求于刘喜的那户人家,考虑到夜间唤起刘喜起艞怪难为情,多少会扔两个铜板给他。

西艞口的艞板,每到晚间都是升起来的。便于船只夜间自由航行,同时还可以防止城外的蟊贼借助夜色入城行窃。

天亮以后,艞口两边最先过艞的多为河西菜农,他们把时令的青菜、瓜果,早早地挑至艞口。刘喜呢,知道那些菜农都是下苦力的穷人,对方给他些青菜瓜果,他也不多要,够一两顿下酒菜也就罢了。但刘喜对外乡来卖狗皮膏药、专治麻风病的江湖游医们,就没有那么宽容了。

那些江湖游医,凭一张巧嘴吃遍四方。他们在刘喜的艞口处张贴小广告。刘喜不允许他们把龙门架上贴得花里胡哨。刘喜给他们指定一处地方——艞板底下。

别看那是艞板的另一面,那可是艞口处最显眼的地方。你想嘛,艞板升起时,那些张贴在艞板下面“专治牛皮癣”之类的小纸片,如同一个牙口不好的人去看牙医,瞬间张大嘴巴,满口的虫牙、蛀牙、豁牙,还有口腔溃疡啥的,都暴露出来了。

现在想来,刘喜的那个创意,还是蛮好的。一来净化了城市文明,二来刘喜可以从中讨一点收入。但凡在那艞板底下张贴宣传单的人,多多少少都要给刘喜一点好处。河边开餐馆的厨子,手指头被刀具碰破了,找到刘喜这儿,总能寻到江湖游医们留给刘喜的止血药面儿。刘喜守在那艞口,什么人都交,可谓白道、黑道,他都通。

有一年冬天,河西窜来一股土匪,进城抢了一户人家。

天亮以后,官府追查下来,发现那伙歹徒来去无踪,办案的差役便怀疑刘喜通匪——给他们放艞板了。

刘喜说他是冤枉的。

劉喜说,土匪们进城打劫,自有他们一套办法,并非像常人那样,都要通过他的艞口入城。

差役们想想,刘喜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告诫他一番如何守好艞口的话语以后,就把他放了。

可转年春天,那伙歹徒被官府捉拿,当真就牵扯上了刘喜。

原来,那伙歹徒午夜入城时,一人装病,骗过刘喜放艞。出城时,又塞了点银子封住他刘喜的口。

现在,案件破了,刘喜被认定为帮凶。

刘喜觉得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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