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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考

2020-06-24王翠红

平顶山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刻本文选

王翠红

(河南财政金融学院 文化传播学院,河南 郑州 451464)

李善疏释《文选》时,遇逢前文业已注释过的词句,后文再见时为免卷帙之浩繁,徒劳游学之负箧,大多从省,少复施注,盖依不同情况,或从省云“已见上文”,或从省云“已见某篇”(1)胡克家《文选考异》卷七“注:怀金,已见上《谢平原内史表》;佩青,已见上《求通亲亲表》”下,云:“善第一卷注自言同卷再见者,并云‘已见上文’,又云:其异卷再见者,并云‘已见某篇’。然则凡不合此例,皆失善旧。余不具出。”言之粗略武断。笔者颇疑胡氏所言“其异卷再见者”之“异卷”当为“异篇”之误。,他如“凡人姓名皆不重见”[1]114(刻本卷一班孟坚《东都赋》“故娄敬度势而献其说”下注)“凡鱼鸟草木皆不重见”[1]171(刻本卷二张平子《西京赋一首》“鸟则鹔鷞鸹鳵,鴐鹅鸿鹍”下注)等,皆如此类,此即后人所言李善注之“再见从省”义例。而诸刻本《文选》李善“自述作注例”中有涉于此“再见从省”义例的共计六条,但无论是义例本身的逻辑严密性、周延性,还是在具体从省注例中,都存在着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及冲突抵牾之处。虽义例在列,实则章法混乱,李善注素以“谨严”“精密”著称,其注例当不至于如此自相抵牾而授人以柄,颇疑其注例当经过后人所臆改,非唐时李善注旧貌(2)对此李善“自述作注例”中“再见从省”义例所存在的相互矛盾抵牾之处,前修时贤已多有论及,可参看高步瀛《文选李注义疏》、王礼卿《〈选〉注释例》、李维棻《〈文选〉李注纂例》等相关内容。。

一、溯原唐时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之旧貌

李善为《文选》施注之初,盖凡遇及前文业已施注,后又再见时,其自述作注义例,定会虑及两个层面的问题:其一,从读者的角度而言,重复施注者为上上之选,因每篇皆可独立、单独使用,无须再翻检他卷他篇,更利便读者。其二,从施注者角度而言,萧统《文选》载录诗文凡751篇,其人物、典故、史实、舆地、鱼鸟草木等复出者不可胜数,若每遇及一次,就重复疏解注释,一一复出,不独篇幅加长,徒费翰墨,使得部帙过重,抑或显烦芜不堪,见厌于士林。同时,抑难免会出现前后偶有违失,不能严丝合缝,从而落人口实的情况。因此在一定情形下采取“再见从省”义例,可兼顾两面,不能全省,亦不能不省。当然,从省的方式和用语需为读者方便考虑,注释定位需准确、明晰,易于翻阅。而传世刻本中的六条“再见从省”义例之间却存在着逻辑上的矛盾,使得诸刻本李善注再见从省时出现模棱两可、莫衷一是的情况,整体上杂乱无章,不仅增加了理解难度,更是给读者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此远非李善作注“从省”之初衷。

今遍检日藏古抄本《文选集注》[2](下简称“集注本”)残存二十六卷所汇录李善注之“再见从省”义例,共留存130条。虽个别“再见从省”义例有待进一步细究,但从整体上看,集注本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诸如“已见上文”“已见某篇”等)才堪称“谨严”“精密”,其“再见从省”注例的使用准确、明晰,便于阅读,很好地体现了以读者为本的注释理念。现据集注本李善注“再见从省”130条实例,参照比勘《文选》他旧写抄本如敦煌写本[3]及北宋监本[4]、尤刻本、奎章阁本[5]、明州本[6]等宋刻本中李善“自述作注例”,推测李善自述从省注例时,其旧貌当如表1所述(依文中出现先后次序):

表1

① 现存诸《文选》宋明刻本中,“然同篇再见者”之“篇”字皆为“卷”字,疑误。此校改作“篇”字,说见文中论述。

②“少君、栾大,已见《西都赋》……云已见某篇”,按:唐写本误,当删“少君”二字,又“云”后误脱“已”字。详参俞绍初等点校《新校订六家注文选》。

其中,义例1和义例3是李善注“再见从省”的核心义例定义。义例2和义例4申述并补充义例1,使同篇“其事烦、已重见及易知者”再见类及同卷异篇的“人姓名”复注时采用“已见上文”的从省方式,隶属于义例1。义例5和义例6申述并补充义例3,使“人姓名及事易知而别卷重见”“鱼鸟草木”别卷重见类复注时采用义例3“已见某篇”的从省方式,扩展了其适用范围。综观表中6条义例,可称得上用语具有明确性、严谨性和周延性,既便于读者检寻,亦毋庸施注者重复施注而徒费笔墨。

然而,诸刻本(如尤刻本、胡刻本等李善单注本及奎章阁本、明州本等六臣本)义例1之“篇”字皆同作“卷”字,与义例3存在定义适用范围上的交叉重叠。这两条核心义例,定义域重叠而从省用语方式不同,从数理逻辑上看,抵牾难通。假如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1之旧貌诚如刻本所载,则遇同卷异篇从省时当如何选择,是依据刻本义例1“同卷再见”云“已见上文”,还是依据义例3“异篇再见”云“已见某篇”,恐会左右失据,无所适从,陷自己于两难之境地。兼之两核心义例同在卷一,李善制定此义例之时,定经过深思熟虑,不会陷己于进退失据之境,颇疑此乃传抄过程中致讹,而诸宋刻本编刻者失察,延误至今,以致陷今人于迷雾,当然也不排除此乃后人臆改的可能性。今上述列表中已将义例1之“卷”字更正为“篇”字,主要理由有二:其一,此两条义例,义例1见于《西都赋》,义例3见于《东都赋》,二赋并位属于卷一,其卷目皆作“班孟坚《两都赋》二首”,盖唐时李善将萧统《文选》三十卷原帙一析为二时,皆将卷一班孟坚《两都赋》拆分为《西都赋一首》和《东都赋一首》,故卷目作二首(3)王观国《学林》卷七《古赋题》认为,班固《两都赋》首尾一贯,当为一赋,萧统《文选》将之析分为《西都赋》、《东都赋》,当非班固本意。按,《西都赋一首》,尤刻本原无“一首”二字,胡克家《文选考异》亦云:“当有,《东都赋》下有。”奎章阁本、朝鲜正德本同尤刻本,并无“一首”字样。陈八郎本篇题“西都赋”误作“两都赋”。盖五臣本依据萧统三十卷本原帙,认为班固《两都赋》首尾一贯,当为一赋,不当析分为二首,萧统编纂《文选》时既析分为《西都赋》和《东都赋》,故遵其故例,但并不标示“一首”二字,下《东都赋》篇题同,陈八郎本、朝鲜正德本等五臣单注本及以五臣本为底本之奎章阁本题下并无“一首”二字。而李善注《文选》,盖因注释繁夥宏富,遂将三十卷本原帙一析为二,成六十卷本,故而在《西都赋》和《东都赋》篇题下添加“一首”二字。这样一来,《西都赋》和《东都赋》各自独立成篇,日藏古抄上野本、九条本“赋”下有“一首”二字,九条本《东都赋一首》篇名下有“班孟坚”三字,更是视此为两篇之明证。,非属“同篇”无疑,此由义例3中“异篇”之“篇”字可证。且卷一只此两篇赋文,义例1出现在首卷首篇,“石渠”一词盖因前《两都赋序》中李善业已施注,此从省。而李善注义例非如今人古籍整理之惯例概将“凡例”置于卷首,以统贯全文,而是随文标注,散见于各篇,见招拆招,遇到什么情况该如何处理,则发凡起例,以“他皆类此”以示统一,故依施注顺序而言,亦当先言“同篇”,后言“同卷”,由“篇”到“卷”,故而此注例云“同卷”不妥,云“同篇”更为契合。义例1如言“同篇”则与义例3“异篇再见者,并云已见某篇”之“异篇”相呼应,如此看来这两条核心义例方能相承相合,周延无缺,形成定义上的闭合。其二,设若诸刻本中义例1不存在传写之误,唐时李善注旧貌原本如此,若出现 “诸夏,已见《西都赋》”之同一卷次不同篇目的类似情况,即李善在《西都赋》中业已注明“诸夏”,又于《东都赋》再见,依据“再见从省”义例,在具体施注过程中就难免会进退失据、无所适从:依义例1,“同卷再见者”,当作“××,已见上文”;依义例3,乃“异篇再见者”,当作“××,已见某篇(按:‘某篇’为同卷之篇目。若不同卷,则依义例5、6)”。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两条核心义例在逻辑周延性和定义域上有重叠,互相冲突抵牾,故具体施注过程中难免会模棱两可。且此种情形绝非个例,《文选》他卷同卷异篇情况亦如是。若将刻本所载义例1之“同卷”改作“同篇”,则李善注最核心的两条“再见从省”义例“已见上文”“已见某篇”就各有其独立适用范围,逻辑上清晰明了,如表2所示。

表2

可知,李善亦并非对重见情况一味从省,为利便士人学子,其处理较为灵活。如赣州本就多改已见为复出。尤刻本中亦偶现前已施注,后再见时复出的情况。北宋监本及奎章阁本则少有违例,当经过后人校改。

二、集注本李善注“再见从省”注例之解析

李善本《文选》唐时旧写抄本,唯敦煌写本P.2527号和P.2528号残卷可确认为李善注文。惜仅存吉光片羽,且其注释颇为简略,兼之篇幅短小,客观上讲很难以敦煌写本《文选》为据来追溯、复原唐时李善注旧貌。而日藏古抄本《文选集注》现存可见者有二十六卷,在敦煌写本与诸刻本《文选》之间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参照标本,所援引汇录李善注底本,除音注内容外,几乎全存其唐时旧貌,在反映李善注旧貌方面比敦煌写本更宏观,为认知李善本《文选》之旧貌提供了坚实的版本依据。我们亦可借此对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形成更为具体、更接近旧貌的认知。现综观集注本130条“再见从省”情况,大体可分为“已见上文”和“已见某篇”两大类。

(一)“已见上文”类

若同卷同篇中上已施注,下又再见,若从省,云“已见上文”。集注本残卷中“已见上文”例凡12条。另,义例4“其事烦,已重见及易知者”者,亦适用“已见上文”注例,其默认的适用范围是同篇再见的情况。众所周知,义例4出现在刻本卷一班孟坚《东都赋一首》“内抚诸夏”,李善注:“诸夏,已见上文。其事烦、已重见及易知者,直云‘已见上文’。而它皆类此。”[1]127因同篇前“光汉京于诸夏”下,李善已注明“诸夏,已见《西都赋》”,故“同篇再见,云已见上文”,只是前“光汉京于诸夏”下李善是以“从省”的方式加以注释的,此亦是一种注释方式,因“诸夏”在《西都赋》“逴跞诸夏,兼其所有”下李善已注曰:“《论语》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1]89且诸《文选》本皆将班孟坚《两都赋》视作二首,故“诸夏”在《东都赋》中重见时,乃属于“异篇再见者,云已见某篇”之注例,故而李善注云“诸夏,已见《西都赋》”。《东都赋》中李善关于“诸夏”的两处疏释,系“递归式”训解,否则很难理解李善为何一会注“诸夏,已见《西都赋》”,一会又注“诸夏,已见上文”。

又,卷五六谢玄晖《鼓吹曲一首》“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李善注:“《尔雅》曰:江南曰扬州。曹植《赠王粲》诗曰: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吴录》张纮言于孙权曰:秣陵,楚武王所置,名为金陵。秦始皇时,望气者云:金陵有王者气,故断连岗,改名秣陵。”[2]418-419尤刻本、奎章阁本、明州本李善注在所引《尔雅》后多出“佳丽已见上文”六字,又将所征引曹植《赠王粲诗》与《吴录》互乙,复出此“曹植赠王粲诗曰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十七字,与集注本不同。按,尤刻本、奎章阁本、明州本等当据业已淆乱之李善注例,凡同卷再见者,并云“已见上文”。因“佳丽”在同卷前谢灵运《乐府一首·会吟行》“两京愧佳丽,三都岂能似”下李善已注引“曹子建《赠丁仪》诗曰:佳丽殊百城”[1]197,故而妄增“佳丽,已见上文”一条注解,为与正文序次相合,又调整曹植《赠王粲》诗与《吴录》次序所致。但这样一来,“佳丽”注释又疑有复出之嫌,后人求新窜旧之迹甚明。赣州本改已见为复出,亦非。集注本李善注所征引曹植《赠王粲》诗可视为对正文“佳丽”的注解,其释词次序准确无误。且本卷前谢灵运《乐府一首·会吟行》“两京愧佳丽”,李善征引的是曹子建《赠丁仪诗》与此曹植《赠王粲诗》不同,释一词而两引书,不存已见之说,此盖为后人不明李善注“再见从省”体例者妄动臆改之,非。

其“已见上文”类亦有云“已见序/序文/序注”者,有云“已见前句/上句”者,有云“已见上注/见上注”者,颇为机变灵活,并不胶柱鼓瑟,上述诸种从省法皆系“已见上文”之变体,自毋庸待言,故诸刻本有径直臆改为“已见上文”者,校改之迹甚显。值得注意的是,李善注便宜行事,视情况需要,还有云“见下注/下句/下文”者,如卷六一江文通《杂体诗三十首·陆平原机》“明发眷桑梓,永叹怀密亲”下,李善注:“永叹,见下注。”[2]715诸刻本此种情况亦多有,我们可借此窥知李善注之变化多端。

(二)“已见某篇”类

集注本李善注于同卷异篇中遇再见情况时,从省,云“已见某篇”,或云“已见某人某篇”,与义例3相合甚好。以江文通《杂体诗三十首》为例,集注本共留存7条同卷异篇再见从省注例,如下:

1.《陈思王赠友曹植》“双阙指驰道,朱宫罗第宅”,李善注:“驰道,已见鲍明远《代君子有所思诗》。”[2]689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驰道,已见上文”。

2.《刘太尉伤乱琨》》“投袂既愤满,抚枕怀百虑”,李善注:“百虑,已见《苦雨诗》。”[2]737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百虑,已见上文”。

3.《卢中郎感交谌》“姻媾久不虚,契阔岂但一”,李善注:“但一,已见《述哀诗》。”[2]742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但一,已见上文”。

4.同上篇,“更以畏友朋,滥吹乖名实”,李善注:“名实,已见《言志诗》。”[2]749北宋监本、奎章阁本并作“名实,已见上文”,尤刻本作“名实,已见上”,脱一“文”字。

5.《郭弘农游仙璞》“道人读丹经,方士錬玉液”,李善注:“道人,方术之士也,已见《述哀诗》。”[2]754-755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道人,方术之士,已见《拟潘黄门述哀诗》”。

6.《谢仆射游览混》“曾是迫桑榆,岁暮从所秉”,李善注:“桑榆,日所没,以喻人年老也,已见刘休玄《行行重行行诗》。”[2]793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桑榆,日所没,以喻人年老,已见上文”。

7.同上篇,“舟壑不可攀,忘怀寄匠郢”,李善注:“郢人,已见《自序诗》。”[2]794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并作“郢人,已见上文”。

集注本此7条同卷异篇再见例,皆从省,云“已见某篇”,其定位清晰明确,较之于诸宋刻本笼统言之“已见上文”,无疑更便于读者查找利用。而诸宋刻本同卷异篇从省,云“已见上文”,实与义例3相违。且上举第5条注例中,诸宋刻本则与他条作“已见上文”不同,而是以“已见某篇”形式从省,前后体例不一,兼之其篇题与集注本说法不一致,盖为后人校改所致。

卷九四袁彦伯《三国名臣序赞一首》“堂堂孔明,基宇宏邈”,李善注:“堂堂,已见陆士衡《汉高祖功臣颂》。”[2]335北宋监本、尤刻本、胡刻本等李善注本并作“堂堂,已见上文”。当是北宋监本编刻者据业已篡改过的李善注义例1,盖将唐时李善注“堂堂已见陆士衡汉高祖功臣颂”改为“堂堂已见上文”,他李善本并沿其误。可见,同一卷中不同篇目复见时唐时李善本旧貌,其从省体例采用的是“已见某篇”,而并非“已见上文”。此亦是所疑刻本所载义例1有误,“卷”当改作“篇”字的依据之一。

又,卷八《蜀都赋一首》中还有两处“已见某篇”例,一是“蹵蹈蒙笼,涉躐寥廓”,李善注:“蒙笼,已见《南都赋》。”[2]66北宋监本、尤刻本、奎章阁本等诸宋刻本均与集注本同。二是“感鱏鱼,动阳侯”,李善注:“杨侯,已见《南都赋》。”[2]72北宋监本作:“阳侯,已见《南都》。”[4]尤刻本作:“阳侯,已见《南都赋》。”[1]50虽用字稍有差异,其意同。按,《南都赋》与《蜀都赋》同属于李善六十卷本《文选》卷四,设若诸宋刻本李善注“然同卷再见者,并云‘已见上文’,务从省也”(卷一班孟坚《西都赋一首》“又有天禄、石渠”下)之义例无误,此二处均当作“已见上文”,而非“已见某篇”甚明。此亦可从反面印证诸刻本李善注“再见从省”义例1中“卷”当为“篇”字之误。

集注本李善注遇异卷再见,若从省,只能使用义例5和义例6,云“已见某篇”,或“已见某人某篇”。其残卷中共留存10条异卷再见“从省,云‘已见某篇’”之注例。其中,有7条诸宋刻本与集注本同,并作“已见某篇”。另外三条(4)卷四八潘安仁《为贾谧作赠陆机一首》“子婴面榇,汉祖应符”下,李善注:“子婴,已见《东京赋》。汉祖,见《两都赋序》。”尤刻本、奎章阁本作“子婴、汉祖,并已见上文”。又,卷四八潘正叔《赠陆机岀为吴王郎中令一首》“玉以瑜润,随以光融”,李善注:“随,随珠,已见《西都宾》。”尤刻本及奎章阁本作“随,随珠,已见上文”。诸宋刻本则作“已见上文”。按,义例5和6是对义例3“其异篇再见者,并云‘已见某篇’。他皆类此”的使用范围扩展到了异卷异篇之情形。可见,诸宋刻本当误,而集注本独得其真。

综前所述,诸刻本李善注“再见从省”注例之淆乱,一方面在于义例本身的抵牾矛盾,一方面在于其义例的混乱使用,毫无章法,此类混乱之根源当在刻本所载义例1的定义有问题。若将诸刻本李善注例中“然同卷再见者,并云‘已见上文’,务从省也”之“卷”字改为“篇”字,问题即可迎刃而解。综上,可知其“卷”字当为“篇”字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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