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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手工棒槌花边艺术形制溯源与再造历程考论

2020-06-23林凯歌陈诚杨丽张毅

丝绸 2020年6期

林凯歌 陈诚 杨丽 张毅

摘要: 文章总结了不同社会变革、历史动向与经贸转变时期对花边构制、艺术美学、民俗文化的影响,以此探寻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发展变迁规律。基于手工棒槌花边相关史料及实物,详尽梳理其于欧洲的历史溯源演变轨迹并深入探究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的再造历程。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因其独特艺术形制并融合胶东传统技艺与民间审美为各时期深受市场青睐的手工艺品,并为自西风东渐开始,欧洲舶来艺术设计理念及工艺技法中国化的具体体现,且汇入鲁绣、胶东剪纸等本土工艺美术特点使之再造,进而合乎于中西合璧的文化内涵与美学价值。

关键词: 烟台手工棒槌花边;艺术形制;历史溯源;演变再造

Abstract: Influences of social change, historical trend, and change of economy and trade on structural construction, art aesthetics and folk culture of Yantai hand-made bobbin lace are summarized to explore its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rules. Based on historical materials and material objects of hand-made bobbin lace, its origin and evolution in Europe are investigated. Meanwhile, the reconstruction process of Yantai hand-made bobbin lace is also discussed. Yantai hand-made bobbin lace as textile artware is preferred on the market at different period, due to its unique shape, structure and integration of traditional folk art from Jiaodong, exhibiting sinicization of art design idea and technique imported from European. Yantai hand-made bobbin lace is reconstructed by introducing local process features of Luxiu and Jiaodong decoupage, which accords with Sino-Western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aesthetic value.

Key words: Yantai hand-made bobbin lace; art form; historical origin; evolution and reconstruction

中国自公元1840年鸦片战争后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部分沿海城镇成为通商口岸,直接与欧美诸国进行贸易往来。此时期的贸易行为虽具有致使白银外流的殖民经济特征,但同时促使大量西方产品涌入中国。清咸丰八年(公元1858年)第二次鴉片战争后签署的《中英天津条约》规定登州府开埠通商口岸设在芝罘(今烟台),该条约还明确规定基督教士可在通商地区进行自由传教,其在传教过程中将欧洲手工棒槌花边带入烟台进行传授,并在各领事国所辖洋行下运作、经营与出口。自清朝晚期开始从欧洲传入的手工棒槌花边作为殖民贸易带来的舶来品之一,在中国完成了贸易行为从进口到出口、制作技法从单一到融合、设计理念从欧化到中西合璧的转变。在西风东渐的近代化洪流中,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完成了其本土化的再造过程与跃变式的传承发展,其作为中西方文化交汇而成的产物跟随特有的时代背景承载着独具一格的文化内涵与美学价值。

1 手工棒槌花边的艺术形制源流

自文明诞生始至近代工业革命,手工业伴随饮食用度息息相关的农业共同承载着人类古代文明社会的进程。蕴含不同地缘文化的手工业产品及其制作技法先后涌现,并以融合文化与艺术的方式跟随文明的进程渐进式发展,整体展现出形制从单一到繁复、种类从简单到多样、艺术表达从浮华到内涵。其中,就地域特色、经贸价值与人文艺术而言以传统手工花边最具代表。手工花边也可称为手工蕾丝(Hand-made lace)是一种带有镂空花形与装饰图案的手工纺织品,具有较高的艺术观赏性。基于制作技法的差异,手工花边可分为手工编织花边与手工针绣花边两类(图1)。手工编织花边不依托棉布、生丝等面料,可以独立使用线编结成镂空的花边,包括手工棒槌花边、手工钩针花边、手工梭子花边等。与手工针绣花边所运用的抽、勒工艺相对比,手工编织花边则直接用棉线、丝线、麻线等编结、勾织成镂空纹饰,运用更多的是绣、编、雕等技法尤以手工棒槌花边(Hand-made bobbin lace)最为典型。手工棒槌花边具有编织巧妙、编工细致的特点,通过多路的线程构建复杂之中见规律、繁复之中见精美的镂空结构,展现出较强的美学赏析与艺术装饰价值,故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作为近代欧洲主要花边产品进行贸易与传播。

目前,学界对手工棒槌花边的起源尚未进行系统性研究,同时对其镂空形制结构与编制技法定义还存有模糊,故对手工棒槌花边进行溯源性考证利于探究其形制设计、制作技法及在贸易经济行为中的流变过程。欧洲考古人员发现含镂空结构的类编织花边图案在布里奥地区所出土的古罗马时期文物中有所体现,而同时期古埃及随葬品中也发现了具备镂空形制结构的类编织花边实物(图2)[1]。此外,以羊角骨作为绕线管将棉线或麻线围绕扎在垫毡上的鱼骨构制而成的产物,被相关研究人员作为手工棒槌花边的雏形进行研究[2]。然而,当前多数花边从业人员认为诞生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佛兰德花边属真正意义上的早期手工棒槌花边制品[3-4],其形制设计特点多含重复性几何镂空结构,如网眼、菱形、条纹等(图3)。佛兰德花边的单调艺术形制盖因早期的手工棒槌花边编织技法尚未能融合文艺复兴初期盛行且发展成熟的其他工艺美术所致,究其更深层诱因是由于最初的佛兰德花边成形于与外界隔绝的修道院中致使花边形制无世俗美感、艺术内涵趋同于宗教禁欲表现,重复、规律、循环往复式的构制勾勒出中世纪末期(公元1300—1350年)宗教压迫下艺术表达方式的苍白与文艺复兴初期文化艺术领域的真空断层。

2 欧洲手工棒槌花边的艺术形制演化进程

2.1 文艺复兴时期

公元14—16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科学与艺术的爆发性飞跃导致当时民众物质需求得到相对提高的同时,试图极力通过对文化艺术的哲学探究与人文思辨摆脱中世纪时期陈腐、愚昧的宗教束缚,尤以马丁路德进行宗教改革时期最甚。而随着该时期不同领域文化艺术的释放与迸发,最直接的表象变化就体现在装饰性纺织品上,追求美学享受和显示财富地位的服饰设计与配搭技法盛行直接促使纺织业相关手工产品的制作技艺和艺术设计理念被不断丰富与提高,显现出紧跟时代潮流的艺术形制特色。形制单调、缺乏艺术展现的早期手工棒槌花边在脱离教会垄断的掌控下摒弃以往重复性的几何图案编织结构,通过开创性地变化针垫位置、线程穿套路径及棒槌运动轨迹形成镂空结构可控兼具点、线、面组合特征的手工棒槌花边[5]。其中,网点疏密、线程方向、面型聚散是手工棒槌花边针对不同几何花形图案的形制设计关键(图4)。随着文艺复兴时期贸易利润和完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雏形的双重刺激,关于手工棒槌花边编织技艺、形制设计、工艺培训及生产营销的专门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在欧洲各地陆续出现,极大地带动了手工棒槌花边产品质量的提高及艺术设计理念的多样化、美学化。因此,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手工棒槌花边艺术形制特色朝着制作工艺繁复、镂空花形精巧、质地细致优雅的方向转变,其独具美学格调的装饰性特点成为艺术设计中体现高贵身份的装配元素,以此点缀不同材质与风格的观赏及生活用品。文艺复兴末期欧洲生产力较之于中世纪有极大提高,物质财富的提升导致上层民众追逐浮华生活,从而促使业已成熟的手工棒槌花边作为复杂镂空花形的边饰(服饰的领缘、襟缘、袖口等部位)在服装搭配中凸显视觉享受与奢华艺术风格(图5)[6]。

2.2 资本主义萌芽与工业革命时期

经16—17世纪宗教改革运动以后欧洲资本主义得到蓬勃发展,通过遁入民间、惠及大众的方式扩大手工棒槌花边的消费市场符合当时欧洲新兴资产阶级在资本市场经济中的利益。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时任财政部长柯尔伯的重商主义建议下,由政府注资兴办了一批具备官办企业性质的手工棒槌花边加工制造厂,如皇家花边制造所及阿朗松地区花边生产制造厂等,从而凭借国有资本统筹进行手工棒槌花边制作工艺与艺术形制转型。到19世纪上半叶英国借助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提高及生产方式的机械化,逐步以机器织网底、手工编制花形的方法完成了花边产业转型(图6)[7-8]。伴随着机械织网底的普及,花边从业人员的劳动效率实现极大释放并促使针对花边,镂空结构的手工构制技术得以丰富与拓展。经历上述两历史阶段的欧洲手工棒槌花边,在制造工艺与产销经营上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而在此期间席卷欧洲的巴洛克及洛可可艺术对其艺术形制和风格的转变产生了较为明显的影响。巴洛克时期欧洲社会整体艺术审美偏好华丽、夸张且区别于传统宗教禁欲理念,主张通过彰显本能并利用自由多变的形制达到视觉冲击与感官享受。洛可可时期以华丽雕琢、纤巧繁琐为基本艺术表现方式,采用繁复的曲线与多种植物纹样展现婀娜玲珑、风流妩媚的浪漫法兰西风格。因此,生动细腻的花形图样、灵巧多变的线型结构、奢华荼靡的表现手法致使手工棒槌花邊的艺术形制朝着繁复精美、追求极致浮华的方向演变。欧洲手工棒槌花边至此进入到全盛时期,高贵典雅、复杂多变、蜿蜒靡丽成为其艺术风格与设计理念的代名词。

3 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的艺术形制再造发展

3.1 传习与复刻

英国传教士马茂兰夫妇于公元1893年在烟台大马路创办“詹姆士·马茂兰公司”,又称仁德洋行,经营与生产欧洲传统手工棒槌花边[9-10]。仁德洋行创立伊始便开设近代烟台首家花边讲习班,教授手工棒槌花边的编制技法与形制设计工艺,成为烟台地区花边专门教育与花边从业人员培训的源头。随着花边产业的发展,马茂兰夫妇又将讲习班扩建成兼具教会学校与公司培训学校性质的培真女校,以选拔与培养从事制作和设计手工棒槌花边的专门人才[11-12]。当时因花边构制技术完全依赖于欧洲,故在传入早期所生产的手工棒槌花边仍然承袭西方审美与巴洛克、洛可可风格的艺术形制特点,甚至在传习该项技艺之初仅能复刻为数不多的欧洲手工棒槌花边传统图样、花形及镂空结构(图7),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欧洲传统工艺美术技艺及其艺术风格特征在近代开化时期东方的普及与盛行。而通过复刻制作技艺与花形图样得到的欧式传统手工棒槌花边如裙边花边、领间花边、袖口花边等,在其艺术形制方面更偏向于机械制花边诞生之前精巧灵动、规律有致却并不繁复的风格特征。这是由于当时烟台地区尚无针对花边制作的机械化生产条线,从而导致网底成形、花边编织、镂空图案花形连接完全只能通过纯手工方式进行制作。因此,借助机械织网底技术和手工制造经验优势构制出的极致浮华化的欧洲手工棒槌花边无法在近代烟台实现生产与规模化经营,故手工棒槌花边在烟台地区进行本土化艺术形制风格的转变与改良,以适应多变市场需求就成为其发展演变的必然趋势,同样也符合“兼收并蓄、包容同化”的中国传统哲学特质与文化习惯。

3.2 本土化改良

在出口贸易巨大利润、花边商号间市场份额竞争及花边从业人员规模日趋增大的背景下,手工棒槌花边的生产制作技法与形制艺术设计工艺就成为各花边从业洋行与商号角逐市场、追逐利益、存续发展的关键。手工棒槌花边是编制技艺与镂空构制技法的集合,其制作工艺流程从结构编织到镂空成形共有花形构制、刺绣和形制整理三部分,虽技法繁复、工艺冗长难以真正实现产品工艺的全面优化,但烟台因自古流传的传统织绣与工艺美术便成为改良手工棒槌花边的沃土。据分布烟台各地区庙宇祠堂中的帷帐、桌围、华盖等文物考证结果显示,隋唐时期胶东民间的锁绣、插绣、掺绣等针法业已成熟[13],至明清时期已发展出二十多种织绣针法,甚至以诸针法为基础制作出具备镂空花形的类网状花边织物,这就为手工棒槌花边的再造式发展提供了优越的技术基础与丰富的民间资源。因此,自晚清至民国烟台地区经营花边业的各家洋行、商号陆续通过向手工棒槌花边的制作工艺融入本土民间手工技法,并复合胶东半岛传统吉祥图案与民间审美元素等以提升产品质量和特色。

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的具体改良过程,体现在制作技艺与形制设计两个方面。从欧洲传入的手工棒槌花边主要采用编织技法进行制作,通过几十对至几百对木质棒槌将棉线在扎有小针的花形垫毡上,相互交织、穿套从而构制各种镂空花型[14-15]。烟台民间手工艺人在习得此技艺的同时,以自身的劳动经验与推陈出新的技巧对传统手工棒槌花边的生产工序进行总结细化并大胆革新,进而开发出如平织、隔织、密龙、介花、方结、稀布、密布、双稀、介花关针、灯笼扣、苇竖花、六对抄等针对不同结构和形制的制作技法,生产出的花边制品属于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中的“满工花边”(图8(a))。另外,从提高生产效率及匹配开发技艺制作出发,对手工棒槌花边的工艺器具也进行了详细改良,形成了带有浓郁汉民族民间特色的生产工具,如花边撑子、花边圆箅、花边接箅、花边样子、花边棒槌、大头针、钩针、板子布、板子包袱、绕线车等[16]。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中的“镶拼花边”更具本土特色(图8(b)),“镶拼花边”以编织出的镂空花形为主体结构,与烟台当地民间传统绣花麻布进行镶拼进而达到“浮雕”效果。上述改良过程中,编织方式变化多端且可赋予产品达到机械制花边无法企及的自然美感,构图符合胶东民间传统审美极具中国特色,并具有鲜明的当时“洋为中用、中西合璧”大时代背景的烙印。

烟台地区民间自古多有传统工艺美术,胶东剪纸作为烟台本土传统手工艺中的璀璨明珠汇集了大量的民间审美图样,并成为当地民众对吉庆、丰收、喜悦生活的美好憧憬具象化表达的缩影。胶东剪纸的图样表现形式丰富多样,有剪贴莲花和金鱼象征“年年有余、步步生莲”、有剪贴喜鹊和梅花象征“喜上眉梢”,此外用桃子象征长寿、鸳鸯象征爱情、佛手搭配石榴象征多福多子,其剪纸图样五彩缤纷并不断推陈出新成为其他手工艺品的艺术设计理念及思路来源。从事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生产制作的民间手工艺人在近代民族资本发展的黄金时代,通过融入胶东剪纸图样及其他民间工艺美术元素不断革新创造,从而形成了独具本土风格的编织技法与形制构建体系,既继承了民族审美风格与特色,又保留了西方美学色彩。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中的花形仅以花卉图案造型为例,最具代表的就有富丽堂皇的牡丹、娇柔多姿的菊花、妖冶多变的玫瑰等;从结构纹样布局上细分又发展出潇洒奔放的大卷草结构、委婉曲折的连续纹样及折枝式的适合纹样(图9)。烟台手工棒槌花边花形、结构、纹样的创新变化与改良创新发展出的多种工艺技法密切契合并相得益彰,形成繁复中求简朴、华丽中求朴素的艺术风格,深受海外市场青睐。

3.3 融合与再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在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和积极引导下,采取了“保护、发展、提高”的方针,继承原有优势迅速地恢复了正常生产与扩大对外贸易,有力地促进了这一传承百年的手工艺品发展。随着1956年中国陆续完成对农业、手工业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后,由烟台当地经济部门为主导开始依据“赎买、公私合营”等方式,整合原有的花边商号及其市场资源,从此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生产运营与对外贸易步入了统一化管理的阶段。在中国纺织业及相关手工业出口快速发展的20世纪60年代,烟台当地供销部门组织设计人员研究已有的“镶拼花边”并吸收民间鲁绣钩针编结技法的工艺特点,在漂白棉线编织的盘垫小件基础上又连缀成大件花边,并将棒槌花边同棉布刺绣、亚麻布刺绣拼接制成极具中国民间审美特征的“镶拼花边”大套,并成为当时花边行业中销售量较大的出口产品之一(图10)。另外,在原有的烟台手工棒槌花边艺术形制图样的基础上融入抽带式针编花边技巧,从而使其花色品种更加丰富。随着市场的持续性需求和花边出口贸易的不断拓展,烟台地区的花边从业人员规模快速扩大,其相关供销经营状况空前繁荣。在此种利好背景下,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的制作技艺、形制设计及艺术审美均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1949年以后,烟台手工棒槌花边的艺术形制再造历程最大限度地反映在了花边图样设计方面,体现出深厚的胶东地区民间艺术人文素养与浓烈的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特色。展现对美好生活憧憬与向往的花卉图样是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典型的形制设计元素之一,不同花卉的艺术造型均可根据其花瓣、花蕊、花苞的形状及远近透视配以有别于原结构的编织技法,从而达到不同花边艺术效果的显现。单就花卉形状构制来说,其花瓣、花叶、花枝均以线程锁住边缘以增强结构之间的层次感。另外,花卉图样设计在融合胶东剪纸碎花手法的美术特点(图11)以构制大宽幅花卉为中心,边缘以不同几何形状的细碎散花作为陪衬并穿插形态各异的叶片遥相呼应,繁复多变、自然延展。借助来源于鲁绣针法中飘逸且流畅的单曲线形、蝴蝶结形、飘带形线程勾连不同的镂空图样,成为整合构图、增添形制灵动的首选途径,由细节连接整体以使布局层次分明并可相互联系(图12)。纹样图案可呈现的具体艺术表达体现在花蕊、花瓣、花叶或勾连花形中,从而设计出具备不同理念与风格的艺术形制图样,例如挺拔的青松、潇洒的翠竹、俏丽的梅花、缠枝的葡萄、雍容的牡丹等。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以其虚实相衬、形韵兼备的艺术形制特点,实现了对胶东地区劳动人民民间审美与美好期许的重构化、具象化、实物化,具有明显的中国传统田园式“繁中求简、简中有繁”的艺术趣味,突出中国民间工艺美术的浪漫情怀与艺术智慧。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作为胶东民间工艺美术与欧洲传统镂空编织技艺相交融的产物,反映了近代殖民贸易下的东方化改良与社会主义改造后交汇式再造的时代印记,既见证了社会生产力与相关生产资料的发展,又呈现了本土艺术人文积淀与民族文化审美致使其艺术形制与工艺特征的必然变迁。

4 结 语

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作为烟台手工业经济的代表为促进近代胶东半岛实业发展与资本积累做出了积极贡献,也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经济建设与外汇储备注入了强劲的动力,其结构形制的变化、工藝技法的延展、艺术设计的融会,映射出区域经济的发展史、花边设计的变迁史和本土同化的传播史。烟台手工棒槌花边以其极具特色的溯源演变与再造发展过程,为挖掘与探究海外舶来工艺品本土化的艺术发展进程提供了可供深入考证的实物资料,并以此为研究依据对烟台地区贸易口岸的开放与兴衰、列强对近代中国殖民贸易的操控与经营及公有制经济宏观调控下手工艺产品对外出口的繁荣与制约进行旁证。此外经过百年传承且源于欧洲舶来艺术的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其制作技法与工艺美术设计特点蕴含了胶东半岛尤其是烟台地区优秀的民俗文化元素及精湛的民间传统手工技艺,在运营态势已日渐式微的当下亟待将其以重点非物质文化遗产形式进行保护性传承与抢救性学术研究,寻求有助于促使烟台手工棒槌花边及其民俗文化再次繁荣的发展对策和指导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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