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伦理”为慈善添砖加瓦

整理｜辛琛臣

“陌生人伦理”的一次提升

这些年，中国伦理学会名誉副会长、上海师范大学经济伦理研究中心主任周中之一直在呼吁慈善的“陌生人伦理”。周中之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专门研究慈善伦理的专家之一。近年来，他一直关注慈善组织的伦理建设问题。他认为慈善的本质是具有伦理性的，慈善组织及其工作人员在道德上的定位就反映了这一本质。

这些年，周中之一直在呼吁慈善的“陌生人伦理”。“陌生人伦理”就是要求人们在慈善活动中不问受助者是谁，要一视同仁，这是现代慈善伦理的要求。他认为中国现代慈善为什么发展有一定的局限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由于传统慈善伦理的影响。社会学家、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费孝通认为，中国是熟人社会，是“差序格局”影响下的乡土社会。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即我们在处理人际关系时是以宗法血缘关系的亲疏为基础的，这为人们的行善打上了血缘、族缘、乡缘和地缘的深刻印记。诚然，传统的慈善伦理值得尊重，也对我国的慈善发展至今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但在走向现代慈善伦理的过程中，中国慈善伦理在传统的基础上要发展、要升华，一定要从“小爱”走向“大爱”，走进新的境界。

这次疫情激发了民众极大的慈善热情，很多社会组织也积极地参与进来。广大人民迸发出的巨大慈善热情就很好地诠释了“陌生人伦理”这一慈善伦理观，是对传统慈善伦理的又一次极大提升，一定程度上让我们看到了慈善事业在中国社会发展的良好趋势。

社会组织的一次发展

中国的慈善自古以来都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儒家思想从人的“恻隐之心”扩展到治理国家要讲“仁政”，特别是在大灾大难时，主张主要靠官方的力量来应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逐渐发展起来，现代慈善也开始萌芽和发展。

如果把整个社会比喻成一个人，那么政府发挥着“主动脉”的主导作用，而社会组织就像人体的“毛细血管”一样。“主动脉”起着最重要的作用，本次疫情防控阻击战取得的积极成效，就体现了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社会动员能力非常强的优势。当重大疫情严重威胁着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与健康，战胜疫情就是与时间赛跑，效率就是生命与健康。而集中力量这一举措，是一种非常高效的抗击疫情的方式。

同时，“毛细血管”的作用也不能被忽视。在本次抗疫中，政府给予了社会组织充分的空间，发挥了社会组织的作用，充分激发了社会组织的活力。社会组织在疫情的物资救援、慈善募捐、志愿服务等领域助力疫情防控，将防控力量向社区下沉，承担了神圣的伦理义务和责任，发挥了积极协同的作用。社会组织能深入到最基层，为群众送菜、买药和协助社区管理，同时还为那些孤寡老人、病人、儿童和残障人士等特殊群体提供关怀和帮助。在本次抗疫中，社会组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个人道德水平的一次进步

除了上面提到的社会组织“毛细血管”的作用，慈善伦理还起着塑造人的作用。在本次抗击疫情中，大量年轻的志愿者参与奉献，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这对推动他们建立关爱他人的道德追求，促进社会责任感的增强，并提升他们服务社会的能力，都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这次抗疫中，还有不少贫穷老人倾尽所有进行捐赠，周中之认为老人们这样的境界值得我们敬仰。他深深地体会到，这些老人通过捐赠能够获得自我存在的意义感和幸福感，我们没有权利阻止老人们的善行。慈善伦理的“自愿原则”表明，人具有自主选择捐赠或者不捐赠的自由，要尊重慈善捐赠者的个人决定。也就是说，再穷的老人，都有捐款的自由，我们不能剥夺这种自由。亚里士多德说过“善是愿望的对象”，在慈善捐赠上，我们还是可以建议老人们量力而行。对任何人都不能进行道德绑架，即使是富人和明星，我们也不能苛求。

慈善伦理还有个“适度原则”，意思是说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敬重，但建议施助者不要超越自身的财力与能力行善。古罗马的政治家西塞罗也提出过“不超越自己的财力”行善的观点。他认为超越自己财力的慈善行为，是对亲属及自我一种不公正的行为，因而就算不得仁慈与慷慨。因此，对公益组织来说，一方面要分析老人的经济状况，倡导理性行善，让人做力所能及之事；另一方面，也不能违背他人意志，强行索捐，以免带来其他社会问题。

“陌生人伦理”的未来发展

21世纪是一个更强调人道的世纪，慈善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慈善要健康发展，必须要有伦理的价值导向。与西方不同，中国慈善伦理是在传统的文化中发展起来的，是与传统文化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我们处理大量的现实问题，都应该从文化历史中找到根源。但是也有必要针对21世纪的新时代，进行慈善伦理的“升级”。

我们现在讲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友善，而慈善伦理建设是一个重要的切入点。慈善不仅是善心，也是善行，是知和行的统一。习近平总书记说慈善是道德的积累，慈善是道德实践的大平台。将行善的愿望付诸行动，才构成了完整的慈善。周中之对未来中国慈善伦理的期许，就是善心和善行的统一，让伦理之光照耀中国慈善事业的发展道路，让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