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异质性与中国地方对外贸易增长
——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思考
2020-06-22刘效阳
□ 陈 和 刘效阳
一、引言
改革开放40 多年来,对外贸易的快速发展成为中国加快现代化建设、促进经济发展和提高综合国力的重要途径。地方政府官员在对外开放、招商引资等方面充当了重要的角色,他们往往会通过提供财政优惠政策、优化外商投资环境以及开发区建设等方式促进对外贸易发展。同时地理优势差异使对外贸易区域发展很不均衡,这种不均衡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地方的整体经济发展水平。此外,由于不同地方官员在知识背景、年龄层次、出身来源和工作经验等方面的较大差异,官员的异质性也对地方发展对外贸易的效果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现有研究指出,地方政府官员可通过自身行为模式来影响经济发展。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治理包括显性与隐形两个方面,显性治理通过衡量经济发展指标来实现,隐形治理包括省级官员兼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异地任职、任期管理等方式。地方政府官员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将地方政府官员追求财政收入的财政激励与追求政治晋升的政治激励相结合,可有效理解中国特色式的经济增长。地方政府官员在经济发展中的影响随官员特征差异而不同,地方政府各项政策差异使中国各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产业选择等方面形成巨大差异。本文选取1997—2017 年中国31 个省市对外贸易数据,从省级层面考察官员异质性对中国地方对外贸易影响;并从官员更替角度,进一步考察官员在“锦标赛”模式下竞争对地方对外贸易有何影响、官员不同更替来源对地方对外贸易是否有不同影响、不同地区对外贸易发展所受的影响是否不同等一系列问题。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目前,国内外学者从官员任期、学历、年龄与异地交流等角度分析了官员异质性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例如:Huang(2002)根据中央“市级、省级官员任期是5 年,同一职位在任时长不能超过15 年”的规定,提出任期是对地方官员的隐性治理[1]。林挺进(2008)发现地级市市长平均任期实际为4.5年,可促使地方官员在有限的任期内取得晋升或继续连任[2]。新上任的官员具有很强的政治激励积极推动各种项目取得经济绩效,在中央考核指标下谋求进一步的晋升。有学者发现地方官员任期内的经济绩效呈倒U型,官员任职超过平均任期时,会减弱政治激励水平,相应改变发展模式与决策目标[3]。
此外,国内外学者研究发现官员学历及年龄对地区经济增长有显著影响。如:Besley 等(2005)通过调查分析印度家庭数据,发现地方官员的学历与地区经济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地方官员学历越高,地区经济绩效越好[4]。Dreher 等(2009)基于全球72 个国家的样本研究发现,地方官员自身受教育水平与专业背景对地区市场化改革的实施存在显著影响,从而影响国家经济增长[5]。杨海生(2010)研究表明官员自身背景与学历对地方经济发展有所影响[6]。王贤彬等(2014)认为,官员的综合能力决定了地方经济发展的差异化,官员晋升时的年龄相对于学历对地方经济发展有更加显著的作用[7]。我国规定省长、省委书记65岁退休,任期未满的可延期3年。王贤彬等(2010)研究发现,年龄越高的官员由于缺乏晋升的信心与动力,偏向于发展难度较低的经济增长项目、单一模式的经济发展方式与短期的经济发展目标,官员更替对短期的经济增长有更大的负面冲击。年龄介于61—65岁之间的地方官员,倾向任满之后退休概率较大,所以政治激励对他们作用较小,缺乏经济发展的热情[8]。
Jones 与Olkens(2005)通过研究分析1945—2000 年130 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样本,发现地方政府的政策选择与经济增长绩效受国家总统或主席更替所影响[9]。吴培材等(2016)通过以国内地级市为样本研究发现,官员更替对地区环境有短期负面影响,新上任的官员任期内,官员有显著提升辖区环境以提高晋升几率[10]。也有学者认为官员交流对地方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负面冲击,影响程度因地方官员交流频率、官员年龄不同而不同。官员交流频率高,容易引发官员对地方经济发展的短视[11]。在官员异质性方面,有学者发现省长交流相较于省委书记能显著提升经济发展[12]。近年来,中央加快了地区间官员的交流频次,官员交流尤其是东西部交流可以加快发展经验的传播、调动官员的积极性,对地方经济发展有重要意义[13]。官员在流入省相对于在流出省任职时,有更大的动力发展地方经济[14]。
综上可知,现有文献从官员治理的个体角度,如任期、学历、年龄、和更替来源等个人特征,研究了官员与中国地方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证实了官员在地方经济增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对外贸易是中国地方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但较少有学者从官员异质性的维度研究其如何影响地方对外贸易。本文考虑我国正处于构建对外开放新格局的关键阶段,从地方政府官员异质性的角度,探究官员异质性特征对地方对外贸易的影响和偏好。本文的研究不仅可以丰富现有官员异质性的相关理论,同时也有助于学术界和政策界更好地理解官员在中国地方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二)研究假设
东部地区凭借其产业条件与地理位置的优势,对外贸易较为发达,官员个体异质性对东部对外贸易影响不大;相对于中部的区位与产业条件,西部发展对外贸易较为劣势,因此西部官员个体异质性对对外贸易影响不大。地方省委书记与省长皆为正部级官员,密切关注对外贸易政策,但两者的管理内容不同。考虑到中国的实际情况,省委书记肩负更大的政治责任,而省长则更关注于地方经济建设,因此本文认为省长相较于省委书记,对地方对外贸易增长影响更大,提出假设一。
假设一:中部官员相较于东西部官员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更大,省长相较于省委书记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更大。
在中国现行的官员选拔体制下,官员学历成为选拔的重要标准,而不同官员的学历是存在差异的。不同学历对官员个人专业特长和个人行为偏好将产生重大影响,受教育程度越高意味着个人具有更广泛的全球化视角、更强的信息处理能力、更专业的学术分析能力以及更易于接受改变和乐于创新的能力。因此本文认为学历越高的官员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提出假设二。
假设二:官员学历越高,对地方对外贸易促进作用越大;官员学历越低,对地方对外贸易促进作用越小。
地方政府官员年龄的异质性可能会对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带来不同影响。官员自身年龄的不同对应其经济发展经验与政治晋升渴望程度的差异。中央规定省部级党政正职领导65岁退休,省长、省委书记的任期均为五年。本文认为,官员较为年轻时,年龄越大,经济发展经验越丰富,更有激励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谋求日后进一步的政治晋升与财政奖励,提出假设三。
假设三:官员年龄越大,对地方对外贸易促进作用越大;官员年龄越小,对地方对外贸易促进作用越小。
地方政府官员是否具有中央工作经验可能会对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带来不同影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地方政府官员可以更了解全国不同地区对外贸易发展优劣势及相应的产业条件,拥有更广阔的经济视角、丰富的对外贸易发展经验,可因地制宜地制定出相关政策促进对外贸易增长。因此本文认为具有中央经验的地方政府官员更能有效制定经济政策,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因此本文提出假设四。
假设四:具有在中央工作经验的官员对地方对外贸易有显著促进作用。
经济增长是中央政府考核地方政府的重要指标,地方官员热衷于增加有利于地方经济快速增长的项目以谋求职位晋升,而对外贸易是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官员有较强动力去促进对外贸易快速增长,进而拉动地方经济增长,因此本文提出假设五。
假设五:官员更替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省长更替相较于省委书记更替,对地方对外贸易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
官员的来源不尽相同,不同来源暗含着不同的经验与履历。例如,来自中央职能部门的官员可能会有更多全国范围或中央部委的信息资源,可更好地实施中央的战略部署;而外省晋升官员可能在之前的省份有较好政绩,晋升后也有一定经验和激励,可以更好地促进当地对外贸易增长,因此本文提出假设六。其中,按照来源的不同可将地方官员分为本省晋升、外地晋升、来自中央和异地平调,来自中央是指直接从中央职能部门空降到各省做省长、省委书记的官员。
假设六:官员来自中央与外省晋升,这些更替类型更有利于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
三、数据与模型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对外贸易(lnex、lnim、lnto),本文以国家统计局公布的31 个省1997—2017年经营单位所在地货物进出口作为数据来源,并对进口、出口、贸易总额分别取对数。货物进出口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
1.核心解释变量
官员学历(edu1、edu2):本文将省委书记、省长学历分别记为虚拟变量edu1和edu2,并对学历大学专科及以下取值为0;大学本科取值为1;硕士及以上取值为2。
官员年龄(age11、age22):本文将省委书记、省长年龄分别记为age1和age2,1997—2017年各省省委书记平均上任年龄为59 岁;各省省长平均上任年龄为56 岁,本文将省委书记、省长年龄大于50岁记为虚拟变量age11、age22并取值为1,小于等于50岁取值为0。
官员具有中央工作经验(exp1、exp2):本文将省委书记、省长上任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分别记为虚拟变量exp1和exp2,上任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省委书记exp1取值为1,否则为0;上任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省长exp2取值为1,否则为0。
官员更替(chan):省委书记或省长发生变更将虚拟变量chan 记为1,否则为0。细分chan1 为省委书记更替;chan2为省长更替。
2.控制变量
地区生产总值(lngdp)和经济增速(lngrowth):市场规模是影响地方对外贸易的重要因素。地方经济规模可由地区生产总值衡量,地方经济发展潜力可由经济增速衡量,经济规模越大说明地方的市场规模越大,经济增速越快说明地方潜在市场规模越广,本文对经济增长和经济增速取对数。地区生产总值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经济增速来自各省经济年报、统计年鉴。
固定资产投资(lnifa)和外商直接投资(lnfdi):固定资产投资指一定时期内建造和购置固定资产的工作量以及与此有关的费用变化情况,外商直接投资指外国企业在中国直接投资。对外贸易越发达,固定资产投资和外商直接投资越高,地方经济活力和经济成长性越好。本文对固定资产投资ifa和外商直接投资fdi取对数。
汇率(rate):汇率变动对一国对外贸易有着直接的调节作用,汇率下降,代表货币贬值,引起一国出口增加,进口降低;汇率上升,代表货币升值,引起一国进口增加,出口降低。本文汇率数据来源于中国银行汇率统计。
(二)模型设计
本文选取中国1997—2017年的省际面板数据,建立的具体实证模型一为:
lnexit=β0+β1edu1it+λXit+ηi+μt+εit
lnimit=β0+β1edu1it+λXit+ηi+μt+εit
lntoit=β0+β1edu1it+λXit+ηi+μt+εit
在回归模型一中,lnex、lnim、lnto 分别是当年各省出口增长、进口增长、贸易总额增长的对数。edu1 是该省区省委书记学历的虚拟变量,同理edu2 是该省区省长学历的虚拟变量,age11 是该省区省委书记年龄的虚拟变量,age22是该省区省长年龄的虚拟变量,exp1是该省区省委书记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虚拟变量,exp2是该省区省长具有中央经验的虚拟变量。Xit是一组刻画省区的控制变量,ηi和μt分别是省区固定效应和年度固定效应。
王贤彬和徐现祥(2009)通过研究分析了1979—2006 年间中国29 个省的官员更替数据,实证检验了省长与省委书记更替对地区经济增长的短期影响。本文基于他们的研究重点建立回归模型二为:
lnexit=β0+β1chanit+γP+λXit+ηi+μt+εit
lnimit=β0+β1chanit+γP+λXit+ηi+μt+εit
lntoit=β0+β1chanit+γP+λXit+ηi+μt+εit
在回归模型二中,chan 是当年该省区是否发生了官员更替的虚拟变量,发生了官员更替的取值为1,否则为0。一位官员如果在同一省接连担任不同职务(省长、省委书记),则视为同一人次;担任省长多年后继续任本地省委书记的官员,政策具有很大的连续性。在官员来源中可将其定义为本省晋升。chan可细分为省长、省委书记的更替。Xit是一组刻画省区的控制变量;P中是一组官员政治因素的控制变量,主要用于刻画官员年龄、学历等个人特征。
(三)官员个人异质性描述性统计分析
本文样本包括1997—2017 年21 年间,全国31 个省、5 个自治区、4 个直辖市上任的省委书记和省长及对应的对外贸易增长绩效。具体而言,在1997—2017 年间,31 个省共有199 人次出任省委书记,200 人次出任省长。考虑到有些省长或省委书记在任时间不足一年,对地方对外贸易政策影响微乎其微,因此本文不予纳入样本。官员上任省长或省委书记的时间一般不都是某一年的年初或年末,而是在一年中的某个月份。对于在一年中1—6 月上任的官员,本文将该年记为该官员在该省份该职位的开始年份;对于在一年中7—12 月上任的官员,本文将下一年记为该官员在该省份该职位的开始年份。这样可确保在每年的同一省份同一职位中只有一位官员在任,且官员的任职年长是整数。这样一来,1997—2017 年31 个省共有183 人次出任省委书记,193 人次出任省长。
本文主要通过考察省级官员的年龄、学历、中央任职经验与来源背景等维度,揭示我国地方官员的异质性特征。从年龄看,1997—2017 年31 个省的省委书记平均年龄为59.6 岁;省长平均年龄为57.9岁。从学历看,省长、省委书记学历中学及以下取0;大学专科取1;大学本科取2;硕士取3;博士取4。1997—2017 年31 个省的省委书记平均学历为2.5;其中学历中学及以下有5 人,占比2.7%;大学专科有16 人,占比8.7%;大学本科有70 人,占比38.3%;硕士有 68 人,占比 37.2%;博士有 24 人,占比13.1%。1997—2017 年31 个省省长平均学历为2.6;其中学历中学及以下有2 人,占比1%;学历专科有 12 人,占比 6.2%;大学本科有 74 人,占比 38.4%;硕士有 71 人,占比 36.8%;博士有 34 人,占比17.6%。从中央任职经验看,1997—2017 年31 个省上任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省委书记有85 人,占比46.4%;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省长有71人,占比36.8%。
从省长、省委书记来源的角度看,根据上任前的任职背景,本文把省长、省委书记的来源分为以下5 类:一是来源于中央各部委的官员;二是其他省的平调;三是本省内部晋升;四是外省晋升;五是其他。所谓“其他”是指1997 年前已经在任的官员,由于部分来源不清晰,本文暂且忽略。因此在1997—2017 年间,总共有156 人出任省委书记,其中来源中央有29 人次,占比18.6%;异省平调有27 人次,占比17.3%;本省晋升有54 人次,占比34.6%;外省晋升有46 人次,占比29.5%。在1997—2017 年间,从来源的角度看,一共有166 人次出任省长。其中来源中央有31 人次,占比18.7%;异省平调有4 人次,占比2.4%;本省晋升有83 人次,占比50%;外省晋升有48 人次,占比28.9%。
四、实证分析
(一)官员不同学历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本节考察官员在任时的学历是否影响官员发展地方对外贸易。从表1可看出,第一列edu1的回归系数为负,第二列、第三列edu1 的回归系数为正,edu1 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说明全国省委书记学历对出口、进口与对外贸易总额无显著促进作用;第四列、第五列与第六列edu2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其中第四列与第六列edu2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5%的检验,说明全国省长学历与出口、对外贸易总额呈正相关关系,有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一,省长学历相较于省委书记学历对全国对外贸易影响更大。从表2 可看出,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和第七列edu2 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其中第五列edu2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的检验,第六列edu2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5%的检验,说明中部省长学历与进口、对外贸易总额呈正相关关系,有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二,官员学历越高,信息处理能力、学术分析能力更强,政策制定越有效,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其他列edu2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东部、西部省长学历对出口、进口、对外贸易总额无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一,中部官员学历相较于东西部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更大。
表1 全国省委书记、省长学历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表2 东中西部省长学历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二)官员不同年龄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本节分析官员在任时的年龄是否影响官员发展地方对外贸易。从表3 可看出,第一列、第三列age11的回归系数均为正,第二列age11的回归系数为负。age11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说明中部省委书记年龄对出口、进口、对外贸易总额无显著促进作用。第四列、第五列和第六列age22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其中第四列age22 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的检验,第六列age22 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5%的检验,说明中部省长年龄与出口、对外贸易总额呈正相关关系,有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三,省长较为年轻时,年龄越大,促进对外贸易经验更加丰富,对地方对外贸易的重视度提高,可有效促进地方对外贸易。
表3 中部省委书记、省长年龄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三)官员具有中央工作经验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本节考察官员具有中央工作经验是否影响官员发展地方对外贸易。从表4 可看出,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和第六列exp1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其中第五列和第六列exp1的回归系数均能通过显著水平为5%的检验,说明中部省长具有中央工作经验与进口、对外贸易总额呈正相关关系,有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四,在中央工作过的官员具有更广阔的经济视角、丰富的对外贸易经验与更强的激励发展好地方对外贸易,可有效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其他列exp1 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说明东西部省长具有中央工作经验对出口、进口、对外贸易总额无显著促进作用;从表5可看出,第一列、第二列和第三列exp1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说明中部省长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相较于省委书记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更大。
表4 全国省长有中央工作经验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表5 中部官员有中央工作经验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四)官员更替不同类型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本节考察官员更替时不同类型是否影响官员发展地方对外贸易。从表6 中可以看出,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chan 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但不显著,这说明了东部对外贸易较为发达,不会受到官员更替的影响;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chan 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其中第四列和第六列chan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0%的检验,说明中部官员具有较强激励发展地方对外贸易,以谋求进一步的晋升;第八列和第九列chan 的回归系数为负,其中第八列chan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5%的检验,说明了西部对外贸易较为劣势,官员更替导致政策不确定性,会短暂抑制地方对外贸易。从表7 中可以看出,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chan1 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chan 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第四列和第六列chan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的检验,第五列chan 的回归系数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0%的检验。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四,官员更替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省长更替相较于省委书记更替对地方的对外贸易促进作用更加显著。
表6 全国东中西部官员更替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表7 中部官员更替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五)官员更替不同来源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在上一节中本文主要分析了省委书记更替与省长更替对地方对外贸易的影响差异,本节将省长更替的来源细分为来源中央、异省平调、本省晋升与外省晋升。从表8 可看出,第一列、第三列chan21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分别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和显著水平为10%的检验,说明中部省长来自中央对出口与对外贸易总额有显著促进作用。其中,第四列、第六列chan24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均能通过显著水平为1%的检验,说明来自外省晋升的省长对出口与对外贸易总额有显著促进作用。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设五,官员来自中央、与在“锦标赛”竞争模式下发生外省晋升更替后可以有效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
表8 中部省长来自中央、外省晋升与对外贸易影响的回归分析
五、主要结论
近年来,中国对外贸易保持了高速增长,官员在中国地方对外贸易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地方官员一方面受到财政分权体制下推动地方对外贸易发展的激励,另一方面关注自身的政治晋升。本文在讨论现行财政分权体制和官员考核制度对地方官员经济行为的影响后,提出了省委书记、省长自身异质性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的假设。本文通过构建了中国1997—2017年的省际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官员异质性对地方对外贸易发展的综合影响。研究发现,省长较省委书记对地方对外贸易影响更大,中部较东西部对外贸易受官员异质性影响更大,学历越高的官员能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官员较为年轻时年龄越高能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上任前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官员能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增长。从地方官员更替的角度来看,省长更替较省委书记更替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的增长,在中部地区省长更替对地方对外贸易促进作用较东部、西部地区更加显著,地方官员来自中央与外省晋升均可显著促进地方对外贸易发展。本文研究表明,在官员异质性中,由官员更替引起的新任官员激励对促进地方对外贸易有显著作用,建立官员激励的长效机制对中国对外贸易乃至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研究结论不仅扩充了官员异质性影响中国地方经济发展的相关文献,还丰富了官员治理、官员激励理论与干部人事制度的相关研究,对理解中国对外贸易的持续增加具有较好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