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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对贸易的影响机制

2020-06-21理查德·鲍德温富浦英一

中国经济报告 2020年3期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供应链

理查德·鲍德温 富浦英一

【提要】无论从供给侧还是需求侧的角度来看,新冠肺炎疫情都将影响国际货物和服务贸易。本文试图用历史和经济的逻辑来预测此次疫情对贸易的影响。研究发现,疫情对全球经济和贸易的影响沿着供应链扩散是很有可能的。虽然新冠肺炎疫情似乎不太可能像2008-2009年的全球危機那样对世界经济造成如此严重和广泛的冲击,但贸易受到重创的时间可能不会很短。在疫情冲击下,政策和企业的错误反应可能会对贸易体系造成永久性损害。我们不应将大流行病视作反全球化的正当理由。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贸易;供应链

新冠肺炎疫情将同时对供给侧和需求侧产生冲击。无论从供给侧还是需求侧的角度来看,疫情都将影响国际货物和服务贸易。本文试图用历史和经济的逻辑来预测此次疫情对贸易的影响。关键结论是,新冠病毒在经济上可能与医学上一样具有“传染性”。二战以来,大流行病主要爆发于非重要经济体,而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了世界上所有最大的制造业经济体——而且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因此,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制造业的影响将与过去截然不同,全球正在进入一种非常奇怪的衰退。

制造业受到的冲击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冲击是政府为了降低感染率采取了管控措施,让工人离开工作岗位,这些措施明显降低了产出。第二个冲击来自于预期冲击,这种冲击损害了对制成品的需求。

政府政策和企业的错误反应可能会对全球贸易体系造成永久性损害。美国与其贸易伙伴之间的贸易摩擦可能与疫情造成的供应链中断产生叠加效应,推动供应链回撤。供应链的国际化可以提高生产力,因此供应链回撤将造成相反的效果,在这个问题上各国政府应该吸取教训。

一、全球制造业面临三重打击

制造业是极为特殊的产业部门。对于大部分制成品而言,消费是“可推迟”的。正如我们在2009年全球贸易危机中所看到的,由于消费者处于观望状态,对耐用品需求的冲击要大于非耐用品。我们认为,受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制造业可能面临三重打击。第一,由于疫情在世界制造中心(东亚)和工业大国(美国和德国)迅速蔓延,供给的中断直接阻碍了生产。第二,由于受影响较小的国家的制造业部门从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国家获得必要进口工业投入品的难度更大、成本更高,供给侧的冲击将沿着供应链不断放大。第三,由于总需求下降(如宏观经济衰退)以及消费者和企业因预防性动机延迟购买和投资,需求随之出现中断。

当然,所有受影响国家的服务业部门也都受到了沉重打击(特别是餐饮和电影院等),但制造业遭受的冲击无疑更大。

关于全球制造业所受到的直接冲击或需求下降的影响,我们还无法获得足够的数据,但我们可以利用危机前的数据来考察疫情是如何通过供应链传染的。

二、供给和需求冲击对总贸易流动的影响

引力模型在双边贸易流量决定因素实证研究中的应用越来越广泛。引力模型认为,一国(出口国)到另一国(进口国)的出口价值与进口国总需求(以其GDP衡量)和出口国总供给(以其GDP衡量)正相关,与两国之间的距离负相关。

由于两国之间距离不变,对双边出口的冲击可以简单分解为供给冲击(出口国GDP变化)与需求冲击(进口国GDP变化)。按照这种分解方法,新冠肺炎疫情对总贸易的影响如下:第一,如果新冠肺炎疫情是一种供给冲击,一国生产的供应中断表现为其对贸易伙伴出口的减少。随着贸易伙伴进口的减少,总需求转向当地替代品或者出现缺口。第二,如果新冠肺炎疫情演变为需求冲击,一国收入的下降将导致其从贸易伙伴的进口减少。随着贸易伙伴出口的减少,总需求进一步下降。这即是需求冲击的传播方式。

鉴于当前受冲击最严重国家的经济重要性,其面临的巨大的需求冲击和供给冲击必然会导致全球贸易流动出现大幅下降。

三、通过全球供应链的“供给端传染”

国与国之间是通过国际贸易联系在一起的,因此贸易是跨国“传染”的重要媒介。当然,国际贸易的形势越来越复杂,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全球供应链(价值链)成倍增长。这使得上述供给和需求冲击的传播更加复杂。制造业的连锁反应将取决于各国对其他国家制造业部门的直接或间接的敞口。

截至2020年3月初,新冠肺炎疫情主要集中在中国,90%以上的确诊病例都发生在中国。其次,受影响较大的两个亚洲国家是日本和韩国。中国、日本和韩国对于大多数制成品的全球供应链至关重要。

图1以中国纺织品为例。圆形面积反映了双边贸易流动规模,箭头粗细反映了双边贸易流动的相对重要性。图1仅考察纺织业使用的中间投入品的贸易。

在研究新冠肺炎疫情如何沿着供应链扩散时,可以观察到两个显著特征:第一,在纺织业中间投入品方面,中国确实是世界工厂——是全球贸易和生产网络的中心;第二,纺织业的区域中心也十分明显,即意大利是“欧洲工厂”的心脏,中国是“亚洲工厂”的心脏,美国是“北美工厂”的心脏,非洲和南美洲则没有类似的枢纽国家。

图2显示了信息和通信技术(ICT)部门使用的中间投入品的信息。图1和图2之间的明显差异表明,两个部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不同部门的供应链差别很大。在信息与通信业,我们看到了中国的中心地位,但也有一些细微差别。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和中国大陆均是信息和通信产品“亚洲工厂”的中心,且信息和通信业供应链的地域性比纺织业更强。

以上证据表明,疫情的影响沿着供应链扩散是很有可能的。东亚制造业的供给中断很可能会损害世界其他国家的制造业部门。

基于经合组织(OECD)贸易增加值数据库,我们对全球供应链的联系进行了研究。表1显示了各国制造业的相互依存关系,我们关注的重点是一国直接或间接购买产品的来源。例如,美国从中国主要通过三个途径进口产品。第一个渠道是直接进口中国制造的最终产品。考虑到美国从中国进口的部分产品实际上是在其他国家生产的(如中国可能从日本购买精密光学元部件,用于生产出口到美国的相机),我们对此进行了相应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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