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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源保卫战:反“六路围攻”的关键一仗

2020-06-19张瑞安

文史春秋 2020年2期
关键词:大面川军万源

张瑞安

国民党四川军阀刘湘为执行蒋介石全面“围剿”红四方面军的指令,于1933年11月至1934年9月,兵分六路,对川陕革命根据地发起了猛烈进攻。为避敌锋锐,红军实施了“收紧阵地”的指导方针,最后退守到巴山南麓万源一线。1934年6月,刘湘发动了第四期总攻,企图通过“东西对进”,将红四方面军歼灭在通江以北、巴山以南地区。

坚守大面山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勢,1934年7月中旬,红军西北军委会在万源召开军事会议,张国焘认为反“六路围攻”打了8个月,红军进行了殊死战斗,形势却变得越来越坏。他提出:万一反“六路围攻”失利,红四方面军向哪里退却?

共事多年,徐向前对张国焘有很深的了解。张国焘不是一个战略定力很强的人,遇事慌乱是他的一贯特点。听到张国焘提出这样的问题,徐向前坚定地说:“我不同意国焘同志的看法,反‘六路围攻并没有失败,它只是到了最后时刻。”他说,“战役开始以后,红军虽连续收紧阵地,放弃了大部分苏区,但这是敌强我弱的局势决定的,红军在战役指导上并没有发生错误。相反,却实实在在地给了川军以沉重打击,大大消耗了敌人的力量。其次,红军一退再退,正是为了在长期消耗敌人后,于适当的时间和地点,转入突然的大反击,一战而胜。不久前,我们进行的西线反击不成功,只说明敌人还没到精疲力竭、一触即溃的地步,红军也没到举行反击的时候。目前我们已无处可退,敌人尚未完全疲惫,那就要继续利用有利地形,继续消耗和疲惫敌人!敌第四期总攻的重点是万源,刘湘的主要兵力也在万源。有这部分敌人在,西线敌人才有恃无恐。因此,我提议全军抽调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利用万源地区的既设阵地,对东线敌人进行决战防御。击破了东线之敌,西线之敌必然不战而走,那时红军展开大反击,刘湘的末日就到了。”

徐向前鞭辟入里的分析,得到与会者的支持,尽管张国焘仍有疑虑,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对敌办法,最后只能勉强同意。

从敌人的兵力部署可以看出:敌人用10多万人进攻一个县城,这在战争史上是不多见的。而敌人的这些部队中,又大多集中在大面山的正面,所以守住大面山就成了万源保卫战的关键所在。基于这种考虑,徐向前将兵力部署为:红九军两个师坚守万源正面的大面山、孔家山、南天门一线,由许世友指挥:以张才干的红四军第二师、陈再道的红四军第十师及红二十二军的两个团、红四军第十一师第三十四团大部,置于万源西南侧的玄祖殿、黄忠堡一线,阻击左翼敌人:红三十军第八十八师坚守万源东侧的花萼山、幌子坪,由该军副军长程世才指挥。部署完毕,徐向前将自己的指挥所前移至大面山、玄祖殿之间,直接指挥前线的战斗。

部署完毕,徐向前对许世友说:“大面山是保卫万源最关键的阵地,你们一定要顶住敌人的进攻。”许世友把军帽一揭,说:“请徐总放心,只要有我许世友的一口气,敌人就别想跨过这座山梁。”徐向前说:“千万要记住,大面山丢了,万源就会丢:万源一丢,整个红四方面军就会有危险。”许世友坚定地说:“徐总,你就放心吧。”紧接着,许世友和红二十五师政委陈海松带领部队进入大面山阵地,做了充分准备。在每一座山头、每一条山谷从下到上挖了一道又一道堑壕,层层配置兵力,构成了立体火力网,在重点防御地段,他们将许多大树砍倒,做成一人多高、三四米厚的“木城”,又在敌必经之路设置层层竹签桩,令其无法通过,还在山势险峻处堆放大量滚木磘石。

大面山位于万源城南。白沙新镇西南水回乡五村,海拔1500米左右,东西长约3公里,南北宽近2公里,是万源县城重要屏障之一,其四周地势险要,山高谷深,坡陡壁峭,山上原始森林密布,山下有白沙河流过,非常便于红军防守。

7月16日,敌东线总指挥唐式遵向万源发起攻击。他自恃兵力雄厚,同时命令第五、六路8个旅24个团,向万源正面的孔家山、大面山、南天门红九军阵地猛攻:令第五路1个旅兵分数路,向红四军第十师守卫的玄祖殿发起攻击。唐式遵是刘湘的同学,刘湘将其视为心腹嫡系。战斗打响后,唐式遵立功心切,亲临大面山前线指挥,妄图一举突破红军阵地,进占万源城。他命令数十门野炮和迫击炮一起开火,红九军阵地顿成一片火海。一轮炮火过后,唐式遵用枪逼着士兵冲锋。敌人“嗷嗷”叫着逼近了红军阵地,许世友命令部队放近了再打,50米、40米、30米……敌人愈来愈近,许世友一声令下,严阵以待的红军战士从藏身洞里爬出来,步枪、机枪一起向敌人猛烈开火,冲在前头的敌人纷纷倒下!

“打得好!”许世友在山顶上叫起来。敌人刚被击退,溃逃的士兵又被督战队逼了回来。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川军的数量是前面士兵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山坡上、山谷里,到处是敌人,其中一队竟突进到红军隐蔽的盖沟边上。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哨响,十几米长的盖沟突然被掀开,沟里的红军战士猛然跳出,人人手持大刀长矛,与敌人展开激战,川军招架不住,纷纷向后溃逃。

进攻再次受挫,唐式遵急呼飞机和炮兵赶来增援。一时间,敌军炮弹在红军阵地上狂轰乱炸,这种场面,红四方面军还未曾遇到过,一时缺乏对付的办法。一些指挥员甚至产生了急躁情绪,敌人刚一进攻,他们就命令马上反击,这给红军造成了很大伤亡。后来,许世友逐渐摸清了敌人的进攻规律,为“一轰、二攻、三放松”,遂采取了针对性措施,命令部队对原有工事进行加固,还在战壕内挖出“猫耳洞”,同时,在战壕的上面架起粗大树干,盖上几尺厚的泥土,把战壕变成了盖沟。敌人打炮时,红军就躲在盖沟里,而炮声一停,红军马上冲出来投入战斗。

战斗间隙,徐向前在电话中询问许世友:“世友啊,敌人的炮火猛得很啊。”许世友说:“徐总啊,敌人的炮弹没啥可怕的。他们炮轰时一般是不会派兵来进攻的。我们就在猫耳洞和盖沟里休息,等他们停止炮击了,我们才钻出来,各就各位。这就叫做‘敌人放大炮,我们睡大觉。”徐向前一听,高兴地说:“好你个许世友,看不出你还是个粗中带细之人。”

放下电话,许世友就直奔大面山前沿阵地。飞机投完炸弹刚飞走,川军就狂呼乱叫着,漫山遍野地冲上来。部队预先埋设在阵地前的鹿砦、竹签、滚木礌石,此时显示出了强大威力。川军支撑不住,在阵地前留下数百具尸体,豕突狼奔。进攻屡遭挫败,唐式遵发疯般地喊道:“炮兵,给我轰!呼叫飞机,给我炸平这座山!”敌3个团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再次冲上了红军阵地。红军指战员再次地从盖沟中跃出,与敌展开肉搏。激烈的战斗中,两军均伤亡惨重。

这时红七十三团团长刘理运电话报告:“副军长,敌人攻势太猛,一营伤亡过半,我请求将二营派上去!”“不行!徐总说了,不到最后时刻,不能动用预备队!”透过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许世友大声回答。同刘理运一样,他也担心一营在敌人空前规模的攻击中,守不住阵地。但是战前徐向前反复交待,各军使用预备队必须经他亲自批准。他知道徐总怕他莽撞,如果将预备队过早投入战斗,就会影响红军长期坚守大面山的作战计划。

在川军的猛攻下,红军防线被撕开,敌人纷纷冲上盖沟,把部分红军堵在盖沟里,在关键时刻,一场暴雨骤然而至,敌进攻遂停了下来。此时,红军抓住战机,跃出战壕,向敌军发起反击,子弹、石头接连向敌人砸去,敌军成片倒下,乱做一团,不顾一切地向山下溃逃。但唐式遵用枪又把他们逼了回来,这些逃敌在方圆几公里的山坡上与红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红军指战员英勇顽强,枪刺刀劈,杀得敌军尸横遍野。

川军这次进攻再次失败,余部在惊恐万状中回到了旧院铁矿坝。

经过这次惨败后,唐式遵见红七十五团阵地固若磐石,实难攻下,便把主攻方向转向红七十三团阵地。他们调集飞机实施狂轰滥炸,同时集中大炮猛烈炮击,阵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趁此机会,大批川军扑了上来。经过激战,他们冲过红军第一道防线,爬到山腰。许世友见此情景,一把拔下大刀,就要下山。陈海松一把抱住他,大声喊道:“副军长,你到哪里去!”

“徐总不让七十三团使用预备队,我带师部手枪队下去支援!”许世友红着眼睛喊。陈海松也火了:“副军长,你是指挥员,你要冷静,不能擅离指挥位置!要去也是我去!”许世友顿时清醒过来。陈海松带师部手枪队冲下山去,他们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敌阵,敌人攻势很快被遏制住并被击退。下午,拉锯战持续进行,唐式遵令川军8个旅在红军大面山、孔家山、南天门阵地前轮番上阵,摆出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红二十五师是许世友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官兵人手一把纯钢打造的大刀,能连砍10多个铜板不卷刃。但在激烈搏杀中,许多大刀却卷了刃,战斗残酷可见一斑。在危机关头,许世友决定将预备队压上去,预备队投入战场后,战场形势很快逆转,唐式遵终于支撑不住,下令全军后撤数里以休整补充。

坚守玄祖殿的红十二师十四团,在红十师师长张才干的指挥下,血战数日,将敌一个旅的进攻彻底打破。唐式遵对万源红军防线的第一次进攻,归于失败。

7月22日早,唐式遵再次指挥川军发起了进攻。这次他用5个旅进攻大面山,3个旅转向万源以东,攻击程世才率红八十八师坚守的花尊、曾子坪。敌人首先使用飞机、大炮对各阵地進行了狂轰滥炸,然后发起冲锋。红军官兵勇猛顽强,与敌血战至黄昏,除了在阵地前留下了大量尸体外,敌一无所获。

27日,接连失败的唐式遵在刘湘的电责下,向大面山、曾子坪发动了又一次猛攻。此时万源决战已进行了10多天,川北的盛夏酷热难耐,暴雨连绵,红军堑壕里积水没膝,阵地前的敌尸大批腐烂,臭气熏天。由于后方供给困难,前线指战员常常连续几天吃不上一粒米,只能用一些半生不熟的山果、野菜、土豆充饥。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官兵斗志不减。这天,唐式遵调集8个旅兵力,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向红军发动疯狂进攻,但在红军的英勇抵抗下,敌第三次进攻又被化解。在红军阵地上,山石被炮火整整削去一层,但军旗仍岿然屹立。

唐式遵屡遭失败的消息传到成都,使刘湘非常恼怒,颁布了一道严厉的奖罚令:哪一支部队最先突破红军阵地并夺下万源,赏银元3万;擅自放弃阵地或进攻时畏缩不前者杀:所有师长、旅长临阵脱离者,一律军法从事!刘湘的这道军令,将东线川军官兵,又一次推上了战场。

8月6日,经过9天的准备,唐式遵指挥川军对红军阵地进行了最后一搏,他狂妄地说“要在日内拿下万源”。为实现这一目标,刘湘动员营以下军官组建了敢死队。这天拂晓,弥漫在群山间的水雾尚未消散,川军就发动了进攻。

“刘湘把他的老本都拿出来了。”许世友说。“这是军官敢死队,给我狠狠打!打垮了一个敢死队员,就打垮了敌人一个团、一个旅!”徐向前斩钉截铁地命令。待敌人冲了上来。前沿阵地上,红军枪弹齐发,滚木礌石也就势而下,这些“土大炮”打得川军军官们头破血流,但后退又不能,只能冒死冲向红军阵地。许世友见状,要下山参战,又被陈海松拦住。“和尚,你要是敢下去,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许世友只得丢下大刀,望着山下,怒气冲冲。日落时分,敌人的最后一支军官敢死队被打退,唐式遵欲哭无泪,大面山阵地依然由红军控制。当日,敌在两翼投入的兵力也被打退。

天黑后,两军阵前一片沉寂。但敌人一反常态,并没有退走。原来唐式遵不甘心失败,他让川军在红军阵地下面宿营。许世友、陈海松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当晚,两人一同来到红七十五团阵地巡视,只见敌人那边无数点亮光闪烁。“是‘双枪兵们在过瘾!”许世友道,“正好让我练一练夜间射击!”说着,他举枪“啪啪”几声,川军那边的烟灯火光立刻熄灭了一大片。没被打中的敌人“哇哇”乱叫,四处逃窜。

第二天,一路川军从红七十三、七十五团接合部杀过来,一直冲到许世友指挥所下面的山脚旁。许世友急令师预备队红七十四团紧急出击,他将指挥权交给陈海松,提着一把大刀,率先下山,冲进敌群,手起刀落,一个敌军官的脑袋直飞出去。“同志们,跟我冲!”许世友大喝一声,率先追杀过去。山上山下,躺满身首异处的敌人。当夜,许世友、陈海松率领红七十四团和红七十二、七十五团各一部,突然向负隅顽抗的敌人发起了勇猛反击。敌营顿时大乱,川军官兵早已无心恋战,此时得了机会,干脆整团整旅地溃逃。见前线川军逃回来,后面部队也跟着逃跑。一时间,唐式遵部署在大面山的6个旅,全线动摇,不顾一切地争相逃命。许世友、陈海松率部队一直追杀了三四公里,才得胜而回。

羊跳崖:偷袭与反偷袭

在大面山激战之时,刘湘派饶国华率20个团兵力翻越八台山,向万源背后攻击红军。他们分两路进攻,一路由大竹河由北向南进攻万源,另一路向花尊山红军主阵地进攻。徐向前命令李先念负责指挥花尊山阻击战。

花尊山位于万源县城东北35公里的官渡境内。其山体崔嵬高耸,陡峭嶙峋,主峰“南天门”海拔2380米,是大巴山的主峰,形若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周围五峰似花之尊片,相互陪衬,绚丽壮观。饶国华指挥军队进攻花尊山,但连续猛攻却一无所获。僵持半个多月后,饶国华向唐式遵提出增援请求。唐式遵正被正面的许世友打得焦头烂额,觉得直接从正面攻取大面山代价太大,也正准备绕道花尊山“智取”万源。唐式遵说:“花尊山侧,有一险关名叫‘羊跳崖,两山对峙,高耸入云,但两面山顶却相距很近,一只山羊毫不费力就能一跃而过。部队若要越过这道关口,须从悬崖绝壁间下至山底,再从另一方的悬崖攀上。”唐式遵还不无得意地说:“我们来个偷袭羊跳崖,活捉李先念、程世才。”

有了唐式遵的保票,饶国华似乎志在必得,他指挥川军从花尊山正面向山上进攻,程世才以坚固的工事和滚木磘石应对,川军一时也占不到便宜。随着战斗的进行,李先念逐渐发现敌军有些不对劲。饶国华的进攻貌似猛烈,却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轰炸不断,川军士兵喊声震天,但冲锋人数反而不多。敌军肯定在玩什么花样!李先念马上把这一重要情况向徐向前汇报。徐向前通过分析,肯定地说:“敌军在正面虚张声势,一定有偷袭部队向羊跳崖运动。”为应对不测,遂急调第二六五团赴花尊山。部队赶到花尊山主峰后,迅速加强了羊跳崖的防备,并选择有利地形构筑了防御工事。当川军进至羊跳崖时,红军发起突然攻擊,敌猝不及防,伤亡很大,只得向唐式遵请求退兵。唐式遵很生气,要川军就地设防,不得后退。这样,敌我在羊跳崖隔峡谷相望,形成对峙局面。

“这样下去不行啊,敌人虎视眈眈地在羊跳崖对面,我们的人手又少,不能长期相持下去。”徐向前对李先念说。李先念也正为这事发愁,他说:“可我们要打掉敌人也很难啊,这羊跳崖那么险,进攻有困难啊。”徐向前笑了笑说:“唐式遵不是派人偷袭羊跳崖吗?他没能得逞,我们何不来个反偷袭?”“对呀,这是他不会想到的。”李先念高兴地说,“我们来个夜袭羊跳崖。”“好!”徐向前说道。“派部队夜袭羊跳崖,打掉对面山头的敌军。”李先念对程世才说。

22时,红二六五团悄然出发,他们如神兵天将,下悬崖,再攀上高耸入云的敌军驻地。然后发起猛烈进攻,清脆响亮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睡梦中的敌人被惊醒后,裤子也来不及穿,乱作一团,战士们勇猛冲杀,迅速攻占敌旅部。战斗持续了近3个多小时,毙俘敌1000多人,缴获枪支数百支,大量子弹、布匹、袜子、衣物、香皂、罐头等物品,然后迅速撤离。

万源保卫战打响后,徐向前命令红第十二师师长张才干率部坚守位于万源西南的玄祖殿。

玄祖殿位于万源县城西南30公里处,是一座海拔1680米的大山,因山顶有座庙叫玄祖殿,人们就称这座山为玄祖殿。玄祖殿峰峦叠嶂,林木繁茂,悬崖陡壁,易守难攻。在山的南面坡上,有多条山梁沿正南、东南、西南方向,由山顶一直伸到山底,犹如鸡爪一般。敌人进攻玄祖殿,必须沿着这些山梁由南向北仰攻。敌军来势汹汹,红十二师凭险据守,节节抵抗。红三十六团和红三十四团按徐向前的命令收缩阵地至玄祖殿,徐向前指示:“死守玄祖殿,配合许世友的大面山战场。”

7月上旬,川军1个团进至玄祖殿主峰脚下,此时驻守主峰的红三十四团仅有1个营,敌军如果占领玄祖殿,红军不但守不住万源,还有被分割的危险,间不容发,张才干当即立断,令王近山率红三十六团火速增援。王近山率部向敌侧后发起猛烈进攻,敌突遭此打击,立即陷入慌乱。这时,坚守阵地的红三十四团乘机发起猛烈反击。敌支持不住,慌忙从钱线垭、两厂坪撤退回青花溪。

8月6日拂晓,敌军对玄祖殿再次发动进攻。这次进攻,其战术与前几次一样,仍然是大纵深、多梯队的人海战术,采用“一轰、二攻、三松”的战法。敌人见久攻不克,便以营以下军官组成敢死队,向红军的阵地扑来,后面尾随大量士兵。坚守阵地的红三十六团二营四连的指战员们顽强抵抗,打退了敌人数次进攻,后因众寡悬殊,第一道堑壕被敌攻占。该连奉令退守一个山垭口,指战员在垭口前的陡坡上,制造了滚木擂石,等敌人接近垭口时,把敌人砸得头破血流,鬼哭狼嚎,死伤遍地。

黄昏前,红军使用预备队进行反击,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拼杀,歼敌一部,夺回了第一道堑壕。当晚,红三十六团又派出了一个由20名战士组成的小分队,夜袭青花溪之敌。在漆黑的夜幕掩护下,小分队突袭敌团部,向正在赌博和抽鸦片的敌军官开火,当场击毙敌团长以及官兵数十人。等敌人反应过来,准备反扑时,小分队成员已押解着俘虏,带着战利品巧妙地撤出青花溪,胜利返回驻地。

8月7日,敌人以两个旅的兵力,在飞机的掩护下,又向玄祖殿发起了进攻。英勇的红三十六团二营指战员,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以一当十,顽强抵抗,激战一上午,敌人始终未能向前推进。同日,坚守在花萼山的红十二师三十四团,配合红三十三军,击溃了敌军两个旅的进攻。

接着,防御万源的红军,集中兵力从左翼突破,敌五、六路军节节溃败,终致不可收拾。至此,刘湘精心策划的以夺取万源为目的的第四期总攻归于失败。

这次战役,红军在“收紧阵地”方针指导下,依托有利地形,不断消耗和削弱敌人,逐步达成集中优势兵力,选择有利时机,适时进行反攻,歼灭了敌人大量有生力量,沉重打击了四川军阀的嚣张气焰,成为反“六路围攻”的转折点,为彻底粉碎刘湘的“六路围攻”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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