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出一道风景

“乱”，在不同的语境里，有着不同的含义和理解。诗人们妙笔生花，让“乱”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王昌龄“乱”出惊喜——“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采莲曲》）采莲少女与绿荷红莲浑然为一体，踪影难觅。踯躅张望之间，莲歌四起，才发现少女的风姿，依然隐约在层层荷叶之中。少女的倩影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令人心驰神往。“乱”字既指采莲女纷纷入池嬉笑欢闹的场面，也可指人与花同样娇嫩难以辨别，同时也虚写了荷塘中花叶繁茂，人在其中若隐若现之景。在这天地之间，在这花间水上，无拘无束地演绎着青春的美好，表达了作者的喜爱之情。

李贺“乱”出伤感——“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将进酒》）何况春光渐老日将暮，桃花凌乱地落下枝头，就像下着红色的雨一样。“桃花乱落如红雨”，这是用形象的语言说明“青春将暮”，生命没有给人们多少欢乐的日子，须得及时行乐。在桃花之落与雨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中达成联想，从而创造出红雨乱落这样一种比任何写风雨送春之句更新奇、更为惊心动魄的境界，这是需要多么活跃的想象力和多么敏捷的表现力！

欧阳修“乱”出苦痛——“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蝶戀花》）女主人公因感花摇落而有泪。此刻她正在回忆、思念远方的丈夫，可眼中唯有在狂风暴雨中横遭摧残的花儿，由此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不禁伤心泪下。她含泪而问花，花乱落而不语。花儿不但不语，反而像故意抛舍她似的纷纷地飞过秋千而去。“乱红”意象既是景色实摹，又是女子悲剧性命运的象征。这种完全用环境来暗示和烘托人物思绪的笔法，深婉不迫，曲折有致，真切地表现了女主人公难以明言的内心隐痛。有情之人、无情之物对她都报以冷漠，怎能不让人伤心！伤花实则自伤，佳人与落花同一命运。是花亦是人。物我合一，情景交融，含意深沉，如泣如诉。

“乱”是一种境界，是灵感的一种特殊形式的记载，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整齐。

（李素芬 乙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