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组织和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的影响研究
2020-06-12杨雪苑朱玉春
杨雪苑,朱玉春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
农田水利工程是农业生产和发展的命脉,而直接分布在田间地头的小型农田水利设施(以下简称“小农水”)更是与国家粮食安全、农民增收和农村经济发展息息相关[1,2]。为解决小农水供给不足,我国政府先后采取“民办公助”、“一事一议”等激励政策,逐步缓解了小农水供求矛盾[3]。但在现实实践中,小农水管护效果并不理想,具体表现为建、管、用脱节,新工程建设不足,旧的工程管护跟不上,“重建轻管”“只建不管”等问题表现突出,小农水利用效率低下[4-6]。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农户参与管护[7,8]。
理论上,农户参与小农水管护是同一地域众多农户自主选择参与从而实现集体行动的过程[9]。但是由于个体理性与集体理性不一定具有一致性,常导致自主治理困境[10],而社会网络和组织支持为提升管护效果提供了新的思路[11]。一方面,社会网络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包含着多种社会资源,这些社会资源能对社会结构和个人行动产生影响,同时社会网络能够促进网络成员进行信息交流,在管护合作过程中起到“桥梁”和“黏合剂”的作用,能显著提高农户个体的集体合作意识,实现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的统一,促进村庄集体行动的成功,从而有效提高农户参与管护的效果[12]。另一方面,小农水的公共产品属性决定了管护过程中组织扶持的不可或缺性[13],基层组织提供的支持能增强农户对组织的认可,表现出公民行为,在管护行动中做出积极地响应。因此,从基层组织支持和社会网络两方面研究小农水管护效果,有助于找出提高小农水管护效果改进路径,并为水利设施管护机制的创新与惠农政策的完善提供科学依据与理论支持。
1 数据来源、研究方法和变量选择
1.1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8年7-9月对甘肃、宁夏、陕西、内蒙古、河南、山东6个省份(自治区)的实地问卷调研。其中甘肃、宁夏位于黄河灌区上游,内蒙古、陕西处于黄河灌区中游,河南、山东则位于黄河灌区下游,调研区域选择具有一定代表性。调研抽样采用分层抽样与简单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式,6个省份(自治区)共选取12个县153个行政村1 150个农户,剔除无效样本后,最终得到有效问卷1 040份,问卷有效率为90.43%。
由表1可知,样本农户中男性较多,占比53.17%。50岁及以上的农户占比80.19%,表明我国农村目前老龄化严重。曾任村干部的有43户。受教育程度集中在小学和初中,合计占比91.25%。家庭规模以小规模家庭居多,5人以下的家庭有697户,占比67.02%。家庭农业收入5万元以下的占比90.58%。
表1 样本基本特征Tab.1 The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ample
1.2 研究方法
被解释变量小农水管护效果是取值1~5的整数,为有序多分类离散变量,因此本文采用有序probit模型进行估计。其一般表现形式为:
y*=Xβ+ε
(1)
式中:y为被解释变量;y*为潜变量;X为解释变量组成的向量;β为待估计参数;ε为随机扰动项且服从正态分布。
管护效果分为5个等级,设α1、α2、α3、α4为阈值α1<α2<α3<α4,且,并有:
(2)
那么,y对X的条件概率的计算方程组为:
(3)
式中:φ(x)为标准正态分布的密度函数。
1.3 变量选择
1.3.1 被解释变量
小农水管护效果不仅包括主观效果,还包括客观效果,两者结合才能更好地评价管护效果[14]。对于主观效果,学者大多借鉴公共管理领域“顾客满意度”理论以农户满意度衡量[15-17];对于客观效果,蔡荣[18]以渠道“淤塞拥堵”和“侧坡毁损”的程度来衡量。借鉴前人的研究,本文采用农户对管护的满意度和“支渠结构设计的完善程度”来衡量,并将两者加权平均后取整的值用来表征管护效果。
1.3.2 解释变量
组织支持根据凌文辁[19]的研究,分为情感性支持和工具性支持两个维度,依据小农水管护具体情况,共设置11个项目进行测量。对这11个项目进行因子分析,得到情感性支持和工具性支持2个因子,其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5.49%, KMO值为0.925,再加权平均得到组织支持的总因子变量得分,组织支持=(情感性支持×36.692%+工具性支持×28.798%)/65.49%。
鉴于小农水管护以及农户社会网络的村域性质,本文借鉴蔡起华[20]对社会网络的研究方法,采用农户与亲戚、本家族、朋友、邻居、同自然村村民、同行政村村民以及村干部 7 类人的来往程度来测度社会网络,用1~5来表征来往程度且来往程度递增。采用因子分析法,得到亲友网络和一般网络两个因子,其累积方差贡献率为73.615%,KMO值为0.796,加权平均得到社会网络的总因子变量得分,社会网络=(亲友网络×46.062%+一般网络×27.553%)/73.615%。
1.3.3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主要选择农户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农户认知特征。农户个体特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农户健康程度、是否曾任村干部;家庭特征包括家庭人数、家庭农业收入;农户认知特征包括政府投资力度、务农前景、小农水管护过程的受惠程度。变量具体含义及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样本特征分布Tab.2 Description of variable characters
2 结果与分析
在进行模型估计之前,先对各自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以社会网络作为被解释变量,其他变量作为解释变量进行估计。结果显示,VIF值均小于3,表明各自变量的共线性程度处于合理范围。
表3为有序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其中,模型1与模型2分别考察了组织支持和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效果的影响,模型3将社会网络分为2个维度进行考察,模型4同时考虑了组织支持和社会网络的影响,模型5和模型6则进一步考虑了组织支持的调节作用。
2.1 组织支持、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效果的影响
模型1的结果显示,组织支持在5%显著性水平正向影响小农水管护效果,小农水在建管护过程中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单个农户家庭难以负担,村组织的支持一方面可以减轻农户的投入压力,另一方面可以使农户感受到村组织对小农水的重视,增强农户对村组织的认可度,提高农户参与管护的积极性,从而提升管护效果。
模型2的结果显示,社会网络在1%显著性水平正向影响小农水管护效果,农户的社会网络越丰富,小农水的管护效果越好。社会网络水平较高的农户有一定的组织号召能力,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农户较多地参与到小农水管护活动中。将社会网络分解为亲友网络和一般网络加入模型,由模型3可知,亲友网络和一般网络都对管护效果有正向影响,但亲友网络影响不显著,一般网络则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亲友间易达成认知和决策一致,群体一致性较强,导致与亲族以外的农户较难达成合作关系,阻碍集体行动的实现,从而影响管护效果。而一般网络水平较高的农户拥有较多的社会资源,可能通过联结不同的亲友网络,促进管护信息的交流,达成一致目标,降低管护合作的组织和交易成本,从而对管护效果形成积极影响。
表3 回归结果Tab.3 Regression results
注:*、**、***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性水平;括号中为回归标准误。
2.2 组织支持和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效果的交互影响
模型5纳入组织支持和社会网络交互项的结果表明,两者对于管护效果有一定交互影响,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但系数为负。对于社会网络水平较高的农户,其所获得的资源和信息更多,此时组织支持的作用较小。而当农户社会网络水平不高时,则需要组织支持来激励农户的管护行为。
模型6引入社会网络的两个维度(亲友网络和一般网络)与组织支持的交互项,组织支持与亲友网络交互项是显著的负向影响,而组织支持与一般网络交互项则是显著的正向影响。可能的解释是基于血缘、亲缘形成的亲友网络联结更加紧密,配合也更加默契,此时组织支持可能会破坏这种默契,从而对管护效果形成负向影响;而一般网络联结较弱,会影响管护合作的稳定性,而村组织的支持能为管护集体行动创造良好的合作氛围并提供有效的沟通平台,从而保障管护集体行动,对管护效果有积极的影响。
2.3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中,性别对管护效果有显著正向影响。健康程度也显著正向影响管护效果,农户身体素质越好,管护效果也越好。政府投资力度、务农前景和受惠程度显著影响管护效果,政府投资力度越大,农户对务农前景越看好,在小农水管护过程中受惠程度越大,就会更加积极参与管护,从而管护效果也会更好。
3 结论和建议
文中基于黄河灌区6省12县1 140 份农户调研数据,运用有序probit模型分析了基层组织和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的影响研究,研究结论如下。
(1)小农水管护效果受多种因素影响,农户性别、健康程度、政府投资力度、务农前景以及农户感受到的受惠程度都显著影响小农水管护效果。
(2)社会网络对小农水管护效果有显著影响,进一步将社会网络细分为亲友网络和一般网络后发现,一般网络对小农水管护效果有显著正向影响,而亲友网络影响不显著。
(3)组织支持对小农水管护效果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组织支持还能有效地增强一般网络的联结程度,从而提升管护效果。
根据以上结论,本文得出以下建议:
(1)村组织应该增强对农户的支持力度,通过在情感上认同、尊重农户灌溉需求,工具上为农户提供良好的灌溉设施、必要的灌溉信息等,提高农户对村组织的认可程度,从而更积极地参与到小农水管护中。
(2)关注农户社会网络的建设和维护,可通过组建合作社、用水者协会等组织促进农户间的交流沟通,实现社会网络的信息交换以及农户社会资本的积累。
(3)积极推行小农水管护的村民自治模式,提高农户参与水平,完善农户的灌溉需求表达机制和决策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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