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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北客家围楼的保护与传承
——以艺术人类学为视阈

2020-06-10傅志毅

韶关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粤北民居传统

傅志毅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艺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

民居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见证,是各民族历史文化发展的自然沉淀,是不可替代的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客家民居作为中国民居的一种独特类型,是客家人数百年来对中原建筑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是客家文化与精神的物质载体。粤北客家民居建筑主要类型有封闭式的围屋和城堡式的围楼,围楼是粤北客家民居最具特色的标志性建筑,以方形围楼为主,迥异于福建的“圆形土楼”、梅州的“围垅屋”,与赣南的围屋(土围子)有着渊源传承关系,它“围中有围”,自成体系,独树一帜,地方特色鲜明,是中国客家民居建筑艺术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粤北地区即广东省北部,通常指韶关、清远两个地级市所下辖的区域,有时也将河源概括在内。粤北韶关处于广东省北部,和湖南、江西两省交界,具有悠久的历史,是唐朝重臣张九龄的出生地,也是广府民系南迁的中转站,是客家民系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地区。现有人口300 多万,其中九成左右是客籍(包括少数民族)。本文中的“粤北”以韶关地区为主,兼及清远、英德等地。

一、粤北客家的围楼

客家,是汉民族中一支重要而特殊的民系,是汉民族中一支经辗转迁徙,最后定居于赣闽粤边,并形成区别于周边其他民系、具有独特方言、习俗和其他文化事象的民系。客家民系的主要聚居地在闽西、赣南、粤东和粤北连成一片的交界山区[1]2。客家人承袭了汉民族中原文化的基因血脉,在辗转南迁的过程中,又汲取了当地文化和技艺,结合当地自然条件和社会历史环境,创造了适合自己族群生存和繁衍的建筑和文化。

艺术人类学关注的不仅仅是“艺术是什么”的问题,而是要揭示“人何以创造艺术”以及人和艺术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从人类学的角度来反观艺术,实际上提醒我们要将艺术置于生发的具体环境当中去加以分析考察。人类学要求我们用文化整体观来看待问题和研究对象,艺术人类学要求我们深入实地,参与观察“处于自然状态中的生活世界如何建构艺术与艺术如何表述生活世界”,“寻回被遗忘的生活世界中的艺术和审美”[2]。本文正是基于该视角来研究粤北客家围楼。

建筑是生活和艺术的结晶,是精神和文化凝固的史诗,是一个民族和民系的重要标志之一,是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具体象征[1]2。学术界所谓的“客家民居”,实际上往往仅局限于其中的“设防性”民居,即闽西土楼、赣南围屋、粤东围龙屋和粤北围楼,合称之为“围楼”[3]。本文的“围楼”即此概念。粤北客家的围楼,其渊源可追溯到古代中原的汉代坞堡。粤北客家先民是宋、元、明时期从福建、江西等地迁徙而来的,客家先民们为应对严酷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防范原住民、盗贼与兵匪抢劫侵袭,保护自身的生命财产安全,保证宗族繁衍扩大和建立维系具有血缘的家族共同体,拓展巩固其生存空间,便纷纷建起了围楼以聚居自卫。围楼是将中原的建筑文化与岭南的建筑文化相结合,根据粤北地理环境,因地制宜修筑的适合聚族而居的防御型聚居建筑。据考证,现存的粤北客家围楼,大多为明、清和民国初年所建,是为躲避兵匪祸害和土客械斗而竞相修筑的,造就了“有村必有围,无围不成村”的粤北地域人文景观。围楼还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族聚居地和传统客家民俗文化的物质载体,逢年过节的礼俗、耍龙灯、年前全村人聚在祠堂里打糍粑等民俗活动的发生地。

围楼的半军事堡垒式建筑就是适应生存斗争需要的产物。其本质是出于保家族平安而建造的一种聚居建筑。现存的粤北客家围楼形式多样、结构各异、大小不一,主要形制可归纳为:主要以封闭式的围屋和城堡式防御性的围楼的结合,围楼平面布局以长方形为主,特别注重防御。围楼立面一般为四层,围楼四角加建有高出围屋一层的碉楼(角楼),外墙多厚重的夯土、卵石或砖石墙;屋顶有庑殿顶、歇山顶和硬山顶,受“广府文化”影响不少围楼还采用锅耳状的封火山墙,两坡屋檐筑有女儿墙(亦称护瓦墙)。围楼采用以祖祠为中心的内通廊式布局,建筑对外封闭,对内敞开;建筑造型雄伟、大气磅礴,外刚内柔,“围中有围”;注重生态环保,兼顾建筑装饰,地域特色鲜明。

粤北客家围楼主要分布在以韶关为中心的始兴、翁源、南雄、仁化、曲江等县区客家聚居地区,兼及清远市英德客家聚居地区。粤北地区现存的客家围楼,以始兴县和翁源县最多,最有代表性。如被誉为“岭南第一大围”的始兴县隘子镇的官氏满堂大围,建于清道光至咸丰年间,建筑布局平面总体呈矩形,大围由上新围、中心围和下新围构成。主体中心围高达16.9 米,建筑平面呈“回”字形,里外共有三圈,后部为半圆形化胎,大围整体呈封闭式结构,占地面积10 000 多平方米,满堂大围被誉为客家围楼中方围系列的代表,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始兴县东湖坪曾家永成保障围和九栋十八厅,雕龙画凤,富丽堂皇,洋溢着儒家文化的浓郁氛围。翁源县江尾镇思茅岭的张姓八卦围,千回百转,扑朔迷离,弥漫着道教文化的神秘气息。翁源县南浦镇马墩一村的谢氏司马第围楼,建于嘉庆十八年,受广府建筑影响,四个碉楼山墙砌有锅耳装饰,祖堂、堂屋雕梁画栋,做工精细,用料考究,门口有禾坪和半月形池塘。新丰县梅坑潘氏儒林第,已有180 余年历史,坐西向东,依溪而建,占地2 200 平方米,是一座精致的二堂、四横、一外围、六碉楼、一望楼的回字形建筑。整座建筑平面为前方后圆,外观气势磅礴,里面玲珑剔透,外刚内柔,赏心悦目,可谓客家围楼之精品,东北面的牌坊式水门具有广府建筑风格。此外,英德也有少量围楼存世,如横石水镇林氏九龙楼为外围内屋,围墙高达10 米,碉楼高达13 米,四角碉楼饰以锅耳墙和灰塑,堂屋雕梁画栋,木雕颇为精致,具有典型性[1]71-78。

粤北客家先民尊崇“天人合一”的理念,笃信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的风水。客家围楼与村落的选址遵循“背山面水”这一原则,契合当地山水环境。客家民居聚落总是前有溪水池塘,后有山岗风水林作依靠。粤北客家生活的粤北地区,山多田少,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山地间呈现出的块状小盆地,正是客家人安居乐业的家园;粤北客家围楼就是在这样特定的地理环境下形成的独特的聚居建筑。为了节约耕地,客家传统民居一般沿山边建在平地与坡地交接处,或者建在河滩沼泽地上,由大小不等的盆地形成的山地或丘陵地,为客家民居提供了从滨水滩涂、平地往坡地逐级向上延伸的自然环境。传统的粤北客家民居村落以围楼为地标,以围屋为主体,依地势建成前低后高、逐级上升的建筑群落。粤北依山傍水的围楼、村落、风水池、风水林、山间小盆地等共同构成了粤北地域人文景观。

粤北客家民居建筑保留着汉代中原“坞堡”的建筑基因,它深受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与制约。粤北围楼建筑的社会背景为明代中晚期,那时农民起义不断,匪患蜂起,官府无力维持治安。并且,随着经济发展、人口增殖导致的宗族械斗、土客之争不断发生,客家先民亟需一种能保障族群生命财产安全的居所,这种类似汉代坞堡和四合院综合体的堡垒式住宅便应运而生。这种堡垒式住宅一经产生,因其具备存在的社会土壤与需求,便得以迅速发展,而一旦失去其存在的社会土壤,便逐渐淘汰。民国时期,因粤北交通和统治力度等得以改善和加强,此类基于族群安全考量,突出防御功能的聚居建筑,便失去了其存在发展的社会环境。加之,随着延续千百年来聚族而居的宗法社会的消亡与大家族的解体,围楼这种建筑形制遂逐渐淘汰。综上所述,围楼的产生与消亡与当地的社会治安及家庭人口变化紧密相联。

二、粤北客家传统民居的保护现状

目前,粤北地区客家传统民居保护现状堪忧。因年代久远,且人们又对其历史文化价值认识不足,粤北客家民居建筑聚落景观饱经风霜雨雪和人为损毁破坏,正处于衰败消亡之中,存留下来的围楼已为数不多。以始兴县为例,历史上这里曾经形成了“有村必有围,无围不成村”的客家独特的建筑景观。据20 世纪80 年代初的文物普查统计,始兴县鼎盛时期围楼不少于500 座。笔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粤北客家民居在20 世纪80 年代中期曾历经过人为破坏:先富起来的潮汕人建房需要建材,便纷纷来粤北始兴等地收购古建木料,导致大量围楼被人为拆毁!据当地文史专家廖晋雄先生考证,始兴目前遗存的围楼仅剩下200 多座!又加之文物保护资金不足与文物保护意识不强,明清及民国遗留下来的大量围楼,因无人修缮维护而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破败,不少围楼、围屋空置且坍塌损毁。例如隘子镇尾的泥围,是始兴县惟一一座建筑怪异的方形泥砖围楼,自清末建成至2001 年前尚大体完好,2004 年冬天笔者去考察时已有一角坍塌,并被几栋造型丑陋的现代红砖方盒子民宅簇拥着,2013 年秋天再去考察时却只剩下一个角楼了!见图1,图2;2016 年8 月该角楼业已坍塌,仅剩残垣断壁,见图3。据不完全统计,粤北地区目前仍有约500 余座各式围楼,但现状普遍堪忧。

图1 隘子镇尾的泥围今(2013 年10 月)昔(2001 年)对比

图2 2008 年4 月的隘子泥围楼

图3 2016 年8 月的隘子泥围楼

笔者在调查中了解到,当地村民对围楼的居住条件颇有微词,如窗户小采光差,阴暗潮湿,水电、厕所等生活设施不完善,年轻人普遍向往城里的现代居住条件,不愿在围楼(屋)居住生活。因此,粤北大量围楼因无人居住缺乏维护修缮而空置,继而损毁坍塌。部分围楼倒塌后,当地村民又自发在周边或原址新建了一些与围楼建筑风格迥异的现代建筑,严重破坏了客家传统民居群落建筑风格,导致粤北客家传统民居建筑文脉的割裂与地域建筑文化特色的消失。更有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出现了大量少有人居的以围楼为地标的“空壳村”,加剧了粤北客家传统民居建筑群落的整体性破败和集体消亡。如笔者曾去考察的思茅围(又名八卦围),围屋内残墙断瓦,一片凄凉,仅有少数难舍故园的老人在留守居住,大部分村民已经搬迁到附近集中成片新建的犹如水泥方盒子般的民居。那些大量由村民自发建设或者地方政府规划建设的民居,建筑设计中舍弃了粤北客家传统建筑生态选址理念与造型元素符号的运用,无形中割裂了粤北极具地域特色的建筑文脉。当前粤北客家地区的村落建设存在着以下问题:

一是粤北地区的村落建筑及规划定位尚不明确,盲目追崇城市化、城镇化,忽视了农民的现实需求与粤北客家传统建筑文脉的传承。

二是客家民居建设由于简单地照搬城镇住宅的形式,割断了农村传统文化习俗的传承,致使昔日农村逢年过节的传统礼俗简化或失传,传统民间文化活动日渐稀少,如原先存放龙骨的宗祠因多年失修倒塌后,昔日村落里一年一度的龙灯活动现已多年不举办了;原先每年年前全村人聚在祠堂里打糍粑的民俗活动也逐渐消失了,昔时热络的邻里关系也变得疏远甚至陌生了。

三是集中成片规划新建的民居,在选址时往往摒弃粤北民居背山面水向阳、顺应自然的村落选址传统生态理念,往往简单地将山丘推平,将塘堰填平,然后平均划分地块建房,粗暴对待自然环境自然地貌。更有甚者,一些村民为图方便,直接在围楼旁或自家耕地上建造方盒子般的粗陋现代民居,不仅破坏了围楼周遭原本协调的古建筑风貌,还占用了宝贵的耕地资源。

此外,笔者在调查中还了解到,目前,粤北地区除了极少数围楼得到政府拨款修缮,如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满堂大围”中围和沈所红围的维修保护工作得以完成,东湖坪“永成保障”围楼得到修缮维护和旅游开发利用外,绝大部分客家围楼因重视不够、保护资金不足等原因只能任其衰亡。这些历经百年的客家围楼,正处于逐渐残旧、破损、毁坏、自然消亡状态。笔者考察还发现,即便是得到政府部门拨款维修保护的围楼,其内部维护修缮也未采用粤北客家传统建筑工艺——使用“石灰糯米浆”(石灰、糯米浆、红糖、蛋清、砒霜等制成的强力粘合剂)砌筑青砖、岩石条、河卵石和批荡墙面,而是简单地用水泥石灰砂浆甚至瓷砖替代,更没有遵照“修旧如旧”的原则进行修复,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围楼的历史风貌。

综上所述,历经数百年形成的粤北客家传统民居建筑这一独特的历史人文景观正濒临日趋衰亡。亟待建筑专家、民俗文化学者、古建保护专家和当地政府联手拯救保护。

三、粤北客家围楼的保护传承策略

众所周知,传统民居建筑与聚落是具有生命力的人文景观,总是处于一种动态的生长、扩展、衰败、坍塌的自然进程之中,它会随着人口的增长、随着社会经济、家庭结构、建筑技术及社会审美观念的变化而发展演进,粤北客家围楼这一具有地域特色的人文历史景观也不例外。目前,由于历史和人为的原因,粤北客家围楼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为此,笔者将粤北客家围楼的保护与发展置于一个动态的研究视角,在民居村落自然扩容与成长更新中关注地域建筑文脉的传承与发展,寻求应对策略。其关键点即解决当下粤北客家围楼在扩展、扩容中出现的粤北传统建筑文脉的缺失与传承问题。传承是民居文化传统维护、建筑文脉延续的最重要的手段,也是民族特色、地域特色保持的最可靠路径。对粤北客家围楼的保护与传承,笔者提倡积极的、动态的保护,在合理利用中加以保护性开发,充分调动政府和群众的保护积极性,协调好双方的利益。具体而言,针对粤北客家围楼的保护传承,提出以下五条对策:

(一)加强粤北客家围楼保护研究、传统建筑工艺非遗传承人及建筑规划设计专业人才队伍的建设

依托粤北地方高校、博物馆、文化馆等文物保护单位、建筑设计院和城市规划部门,组建一支专业精干的由学者、文史馆员、建筑师、规划师构成的客家围楼研究与维修护理团队,培养或招募一些熟悉粤北客家传统民居规划、精通民居传统建造工艺、材料与技术的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加入进来,为围楼的修复提供专业指导,由团队的围楼研究专家、学者撰文或举办讲座,向全社会尤其是各级政府官员宣传客家传统民居的历史文化价值和保护意义,在全社会形成一种保护传统民居建筑的共识。

(二)政府牵头负责对代表性客家围楼进行修葺,建议采取文物界通用的“修旧如旧”原则,采用当地民间传统工艺和材料进行修缮,减少过度干预

在修复后的围楼,如满堂大围建立客家围楼建筑博物馆或客家围屋民俗博物馆。适时组织粤北客家民俗活动,对外开放,供人们参观游览,展现粤北客家地区民居建筑风貌及历史文化民俗风情。将以围楼、围屋为中心的客家古村落进行整体旅游开发,如采用皖南宏村、西递的模式进行乡村旅游景观开发,使粤北客家村民与旅游公司、当地政府合作,三方互利共赢,可极大地调动当地村民、政府保护传统民居建筑文化与传统民俗文化的积极性,自觉维护、保护并传承粤北客家民居建筑文化与民俗文化。

(三)政府或民间出资建设粤北客家民俗文化生态博物馆,活态保护粤北客家围楼与民俗文化

生态博物馆是对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传统艺术等有形和无形文化艺术遗产在其原产地由居民进行自发保护,从而较完整地保留社会的自然风貌、生产生活用品、风俗习惯等文化因素的一种博物馆理念[4]。传统的博物馆一直都扮演着文化艺术保护和传承的角色,但传统博物馆内的文物是见物不见人,分离了人与物的关系。实践证明,历史文物的保护不能是消极的、静态的保护。迄今为止,世界上许多文化遗产的保护往往不看人,只看物。这种景观保护的态度导致景观保护的单一化以及遗产保护费用的非效率化[5]。文化艺术遗产应原状地、动态地保护和保存在其所属社区和环境中。在未来的粤北客家民俗生态博物馆中,人们将不再从博物架上看展品,而是在房前屋后观看民俗文化过程,文化遗产、传统建筑、可移动实物、传统风俗等一系列文化因素均具有特定的价值和意义[4]。唯有如此,粤北客家围楼文化和民俗文化才不会沦为活化石。

(四)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及人文景观的根本目的在于合理活化运用,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建议由民间出资或集资修缮废弃的围楼(屋),在不改变建筑外观面貌的情况下,对内部空间设施进行一定的现代化改造,重新设计水、电和管道等,使之满足现代人的生活需求,开发成休闲旅馆或旅游客栈,并结合乡村休闲旅游与“农家乐”,开发粤北客家围楼的旅游价值及其旅游体验项目。例如,可学习广州市的做法,对太古仓旧址进行了原状修缮和装修,在不改变原有风貌和主体结构的前提下,充分合理利用内部大空间,打造成为滨水文化休闲区[6]。

(五)从围楼建筑的单体保护拓展到客家古村落景观的整体动态保护

1964 年,从事历史文物建筑工作的建筑师和技术人员国际会议(ICOM)第二次会议通过的决议——《保护文物建筑及历史地段的国际宪章》第一条就指出:“历史文物建筑的概念,不仅仅包含个别的建筑作品,而且包含能够见证某种文明、某种有意义的发展或某种历史事件的城市或乡村环境,这不仅仅适用于伟大的艺术品,也适用于由于时光流逝而获得文化意义的在过去比较不重要的作品。”[6]它强调了文物建筑周围环境的重要性,其保护理应以聚落为单元进行整体性的保护。因此,我们对客家围楼的保护也应以古村落为单元进行整体性的保护,应结合客家古村落的动态成长与扩容,充分发挥建筑师的专业知识与技能,设计蕴含粤北客家传统民居建筑元素符号、吸收传统村落的生态选址理念、满足现代生活需求的民居建筑方案,结合农村建筑,加以推广实施,使得传统与现代客家民居建筑在外观风格上协调统一,即保留粤北客家传统民居特有的锅耳山墙造型与青砖、红砂岩、卵石墙等建筑外部肌理,保持粤北客家地域建筑景观的和谐统一。这种从围楼单体建筑保护拓展到整个古村落传统格局和整体风貌的保护理念,丰富拓展了客家传统民居保护理论的内涵与外延。

四、结语

综上所述,运用艺术人类学的观点,在关注人的需求的同时,对传统民居村落实施积极的、动态的保护,充分发挥建筑师的专业知识与技能,充分调动政府和村民保护传统民居建筑文化的积极性,通过建立客家围楼建筑博物馆、客家民俗文化生态博物馆以及围楼旅游客栈,将以围楼、围屋为中心的客家古村落进行整体旅游开发,从而保护传承粤北客家民居建筑文化与民俗文化。在当代客家民居建筑设计方面,发掘、整理、归纳粤北客家围楼的建筑元素符号并将之运用到现代客家民居建筑设计之中,力求在满足现代客家人生产、生活的基础上,传承、延续粤北客家传统建筑景观的生态理念和建筑文脉,使当下无序的客家现代民居建筑乱象能得到文物、建筑专家及政府有关部门的科学引导和专业指导,像皖南徽州城乡一样延续传统地域建筑文脉并维持本地独特的地域景观特色,成为令人向往的旅游胜地,进而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使粤北客家围楼建筑文化世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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