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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促进:家庭经济水平对中老年健康的影响

2020-06-09高向东

关键词:中老年人健康状况慢性病

李 芬,高向东

(华东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现代城市研究中心,上海 200062)

一、问题提出

人口老龄化及其所面临的一系列情况,已经成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之一。随着我国人口结构的变化和老龄化进程的推进,截止2019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达到18.1%,老年人健康问题逐渐受到社会关注,同时,作为老年人强大储备力量的中年人群体的健康问题将直接影响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发展和“健康中国”战略的推进。中年时期,是整个人生命历程中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各方面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一个人中年时期的身体健康状况对老年时期的身体健康状况有着直接的影响;关注中老年人健康问题是应对人口老龄化进程中人口健康问题的重要环节。中年人和老年人健康状况同时进行关注,是以预防和控制相结合的方式应对老年健康问题,也是健康促进理念的体现。

在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同时人口年龄结构发生变化,而家庭作为个人的主要生活单位,家庭经济水平与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家庭经济水平是如何影响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的?文章将以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作为家庭经济水平的指标,探讨家庭经济水平是否影响了中老年人的健康。

二、文献回顾

人口健康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资源,与经济水平息息相关,国外学者对经济水平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做了大量的研究,近些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在宏观层面研究国民经济发展水平与国民健康之间的关系。比如,Hajek,O et al.(1)Hajek, O; Grebenicek, P; Popesko, B; Hrabinova, S.2012.CZECH REPUBLIC VS.EU-27: Economic Level, Health Care and Population Health.Central Europe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3(20): 167-173.以GDP作为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对捷克和其他欧洲国家居民的健康状况进行相关分析,发现经济水平与人口健康状况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即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国家其国民健康状况方面的指标也相对较差。Abebe, DS et al.(2)Abebe, DS; Toge, AG; Dahl, E.2016.Individual-Level Changes in Self-rated Health before and during the Economic Crisis in Europe.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Equity in Heath.1(15):52.以23个欧洲国家在经济危机前和经济危机期间的国民健康状况进行分析,进一步验证了经济水平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发现无论是否是福利国家,经济的波动均会对国民健康水平造成稳定下降的影响。另一方面从微观层面来讲,通常以自评健康状况和微观经济水平作为研究对象,研究经济水平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学者对微观经济水平的衡量标准有所不同,Mclntosh,CN(3)McIntosh, CN; Fines, P; Wilkins, R; Wolfson, MC.2009.Income Disparities in Health-adjusted Life Expectancy for Canadian Adults, 1991 to 2001.Health Reports 4(20): 55-64.以家庭收入作为微观经济水平指标对加拿大1991年至2001年居民的收入与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发现低收入人群的健康状况相对较差;2016年加拿大公共卫生部门对微观经济水平和居民健康的分析印证了低收入人群的健康状况相对更不理想的观;(4)Health Promotion and Chronic Disease Prevention in Canada Research, Policy and Practice.2016.The Direct Economic Burden of Socioeconomic Health Inequalities in Canada: An Analysis of Health Care Costs by Income Level, Social Determinants and Science Integration Directorate, Public Health Agency of Canada 6(36):118-119.另外,Mantovani,EP et al.(5)Mantovani, EP; de Lucca, SR; Neri, AL.2015.Negative Self-rated Health in the Elderly in Cities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Economic well-being: Data from FIBRA.CIENCIA&SAUDE COLETIVA.12(20):3653-3668.研究表明,自评健康状况不良的老年人多具有教育程度低、有慢性病、视觉不好的特征,其健康状况不佳的原因主要归集于生活中长期缺乏相应的经济支持累积而成的结果。Anne Case et al.(6)Anne Case & Angus Deaton.2002.Consumption, Health, Gender and Poverty.Research Program in Development Studies Princeton University.5:31-32.以家庭消费状况和自评健康水平作为研究对象,研究发现美国富人的健康状况整体好于穷人的健康状况,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居民健康水平呈现下降趋势,并在步入老年后富人的健康自评状况保持下降趋势,而穷人自评健康状况趋于平稳。

而国内学者的研究更多的是结合中国的国情进行分析,基于多种指标并以收入为经济水平主要衡量指标,分析收入对居民测量健康的影响,收入水平越高的人群,健康状况也越好。(7)黄洁萍,尹秋菊:《社会经济地位对人口健康的影响——以生活方式为中介机制》,《人口与经济》2013年第3期。(8)张红,王束玫等:《社会健康对老年人慢性病患病影响》,《中国公共卫生》2019年4月。(9)陈东,李晓宇等:《中老年健康差异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基于EQ-5D健康调查数据的实证检验》,《统计与信息论坛》2019年第4期。(10)张小宁,陈爽等:《儿童期社会经济地位与中老年健康的关系研究》,《中国全科医学》2019年第7期。在研究以收入为经济水平指标对居民自评健康的影响时发现,经济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不但直接影响居民健康,同时,经济水平对自评健康的影响程度大于对测量健康的影响。(11)侯梦云,石金楼:《代际支持对中老年慢性病人群健康影响的实证研究》,《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12)齐良书,王诚炜:《健康状况与社会经济地位:基于多种指标的研究》,《中国卫生经济》2010年第8期。相对于测量健康来说,以自评健康状况作为衡量健康水平的标准,自评健康的优势是数据的可获得性高于测量健康。在研究经济水平与自评健康的影响中发现收入水平对老年人健康状态具有直接影响,另外,收入水平也通过中介变量对健康状况产生间接影响;随着家庭人均收入的提高,健康水平会以先递减后递增的速率出现增长,并且高收入人群的健康状况好于低收入人群的健康状况。(13)艾斌,王硕等:《老年人社会经济地位影响健康的作用机制——基于沈阳市城市老年人9年追踪调查数据》,《人口与经济》2014年第2期。(14)陈东,张郁杨:《与收入相关的健康不平等的动态变化与分解——以我国中老年群体为例》,《金融研究》2015年第12期。(15)薛新东,葛凯啸:《社会经济地位对我国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基于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调查的实证分析》,《人口与发展》2017年第2期。消费作为个体经济水平的另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研究个体经济水平与健康水平的关系,户主自身的健康状况与家庭消费没有显著关系,但老年户主的健康却是家庭重要的风险来源。(16)何兴强,史卫:《健康风险与城镇居民家庭消费》,《经济研究》2014年第5期。而有学者以我国城乡老年人口消费支出和老年人健康自评指标进行实证研究,却得出了不一致的结论,研究认为城乡老年人消费支出对自评健康有显著影响,并且优势个体特征、良好身体状况等条件有利于老年人消费潜能的释放。(17)石贝贝:《我国城乡老年人口消费的实证研究——兼论“退休—消费之谜”》,《人口研究》2017年第3期。

目前关于经济水平与健康的研究已颇为深入,但仍存在以下可进一步研究之处:已有研究用自评健康作为衡量健康水平指标的比较多,而选择单一的指标对健康进行衡量,则可能会造成结论偏差。因此我们在借鉴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采用多维健康指标作为衡量健康水平。另外,现有研究中,多以收入状况作为衡量经济水平的指标,而以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水平作为衡量家庭经济水平的指标,研究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健康状况的影响,还有一定的研究空间。本文从多维健康的角度出发,并考虑家庭经济水平与健康之间可能存在的双向因果关系,使用工具变量法对实验结果的稳定性进行检验。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的数据是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2015年中国健康与养老服务追踪调查(CHARLS)数据,2015年追踪调查数据涉及全国2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150个县,450个社区(村),样本覆盖1024万户家庭中的2.3万名受访者。考虑到研究变量的取值及数据的有效性,我们每户抽选1人,通过筛选并去除缺失值之后,最终选取符合条件的7268人作为研究样本。

(二)变量选择

被解释变量:健康水平。本文在选取健康水平指标时,通过采用主观健康指标和客观测量健康指标相结合的方式,选取自评健康、生活自理能力、慢性病指标来衡量中老年人健康水平,自评健康作为反映健康水平的指标,是个人健康状况的主观反映;与个体实测健康水平相比较,自评健康更能够反映出个人健康状况的综合水平。(18)Idler,E.L.& Angel.R.J.1990.Age, Chronic Pain, and Subjective Assessments of Health.Advances in Medical Sociology 1: 131-152.(19)W Poortinga,2006.Social Capital: an Individual or Collective Resource for Health.Social Science & Medicine.62(2):292.(20)马超,顾海等:《医保统筹模式对城乡居民医疗服务利用和健康实质公平的影响——基于机会平等理论的分析》,《公共管理学报》2017年第2期。在健康状况调查的开始和结尾处共有两次自我健康状况评价,为使评价更合理,本文选取第二次健康自评作为评价指标。自评健康分5个等级:很好、好、一般、不好、很不好。为研究需要,我们把“很好、好、一般”定义为健康,并赋值为0,把“不好、很不好”定义为不健康,赋值为1。选取中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慢性病患病状况作为客观健康水平的衡量指标。针对生活自理能力的衡量,为研究需要不同学者采用不同的工具测量生活自理能力,而使用最广泛的是Katz指数日常生活活动量表(Activities of Daily Life,ADL)和Lawton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动量表(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fe,IADL)。(21)Itziar Vergara,Amaia Bilbao,et al.Validation of the Spanish version of the Lawton IADL Scale for its application in elderly people.Health and Quality of Life Outcomes 2012;10:130.(22)Dunlop DD,Manheim LM,Sohn MW,Liu X:Incidence of functional limitation in older adults:the impact of gender,race and chronic conditions.Arch Phys Med Rehabil 2002;83:964-971.(23)Koukouli S,Vlachonikoils IG,Philalithis A: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and self-reported functional status;the significance of social support.BMC Health Serv Res 2002;2:20.ADL包括穿衣、洗澡、吃饭、上下床、如厕时起/蹲、大小便控制能力,IADL包括做家务、做饭、购物、打电话、管理财务、使用交通工具、洗衣服。(24)Mattos et al.Factors associated with functional incapacity in elders living in long stay institutions in Brazil:a cross-sectional study.BMC Geriatrics 2014;14:47.结合CHARLS数据的特点,对ADL、IADL等级进行重新定义,ADL=0表示在 ADL量表中所涉及的所有子项目均不存在问题;ADL=1表示老年人至少在一项ADL子项目上存在困难;同理,对IADL进行定义。(25)李芬,高向东:《农村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性别差异分析——基于CHARLS(2015)数据的实证分析》,《人口与发展》2019年第2期。另外,慢性病发病年龄的提前和发病率的增加,慢性病对生活水平的影响越来越大,本文用是否患慢性病作为衡量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的指标之一。

解释变量: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衡量个体经济水平的指标通常有收入、支出、生活消费支出。通常情况下收入包括两部分,一是生产性收入,如:一定时期内的劳动和服务付出所得;二是非生产性收入,如:房屋租赁的收入所得。支出包括消费支出,同时支出也包括一些特殊物品和服务的支出,如耐用品的支出,耐用品支出不能很快的取得效果;而生活消费支出是直接享受到商品带来的效益。结合中国的国情而言,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从事自由职业和个体经营的人群很多,收入来源的稳定性相对较差,消费支出情况可以更直接便捷的反映出个体的经济状况。(26)厉旦,周忠良等:《陕西省农村地区老年人健康不平等性探讨》,《中国公共卫生》2019年1-5期。本文采用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作为家庭经济水平指标,以家庭为单位询问家庭在过去的一年里生活消费支出情况,在计算的过程中排除“家具、电器”和“购买汽车”等耐用消费品的支出,以“衣着消费”“家庭的旅游支出”“家庭取暖支出”“教育和培训支出” “美容支出”“交通、通讯工具支出”“物业费”“税费和杂费支出”“社会捐助支出”这9项支出情况计算出家庭上一年度生活消费支出情况,并结合上一年度一起生活超过11个月家庭成员数,计算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作为自变量。

控制变量:在分析的过程中主要控制以下几个方面的信息。(1)家庭人均医疗消费支出:根据“直接和间接医疗支出”“保健支出”及家庭成员数计算得出;(2)个体特征: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有无配偶、养育子女数;(3)居住类型:房屋类型、居住地;(4)保险状况:养老保险、医疗保险。

(三)变量特征

本文对7268名中老年人基本特征进行描述分析,如表1所示。样本人群的自评健康平均得分为0.24(0.43);ADL的均值为0.19(0.39),IADL的均值为0.26(0.44),IADL存在困难的比例高于ADL;是否患慢性病的均值为0.73(0.44),中老年人患慢性病的概率较高。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均值为2365.67(8265.74)元人民币。家庭人均医疗消费支出平均为2165.88(7670.37)元人民币,通过标准差可以看出,中老年人的家庭人均消费支出和人均医疗支出均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并且医疗消费支出占家庭经济支出的很大比例。

在样本中,男性的比例略高于女性;中年人占比一半;样本人群受教育程度较低,并且通过计算可知样本人群受教育程度在小学及以下的占比达到58.84%;有80.60%的中老年人有配偶。平均养育子女数2.83(1.51)人。98.9%的中老年人的居住方式以家庭住宅为主,居住在机构的比例仅为1.1%,居住在机构的比例远远低于将3%的老年人留在机构养老的规划,猜想造成这种分布的主要原因是在样本人群中居住在村庄的居民占样本的比例达到72.75%,农村地区的机构养老比例低于城区;进一步对居住在村庄和非村庄的中老年人居住类型进行分别统计,发现居住在村庄的中老年人居住类型为机构的仅为0.42%,而居住在非村庄的中老年人机构居住的比例达到了2.91%,从而印证了上述猜想。

从保险状况看,养老保险同时包括社会基本养老保险、征地养老保险、商业养老保险、年金、高龄补贴和人寿保险等;医疗保险包含社会基本医疗保险、商业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医疗救助、大病医疗保险等形式。样本人群医疗保险的覆盖率超过90%,而养老保险的覆盖率为65%,医疗保险的覆盖率高于养老保险的覆盖率。样本人群所在的社区经济水平均值为3.76(1.37),处于中等偏下水平。变量的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基本特征

(四)模型构建和内生性问题

1.模型构建

本文用自评健康、ADL、IADL、是否患慢性病作为因变量来衡量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指标。根据因变量的特征,利用二元logit模型来分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自评健康、ADL、IADL、是否患有慢性病作为因变量,来探讨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对健康的影响,把自评健康、ADL、IADL、是否患有慢性病都处理成二分类变量,取值为0或1,0表示不健康、ADL/IADL不存在困难或无慢性病,1表示ADL/IADL存在困难或患有慢性病。构建logit模型:f(p)=α+βX+ε。p表示中老年人不健康的概率,ADL、IADL存在困难的概率或患慢性病的概率,p/(1-p)表示“几率比”,也就是表示中老年人自评不健康概率是健康的p/(1-p)倍;ADL或IADL存在困难的概率是没有困难的p/(1-p)倍;患慢性病的概率是没患慢性病的p/(1-p)倍。SH是自评健康水平,HLE是中老年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C表示控制变量,ε表示因变量中无法被解释变量解释的误差项。构建一组模型如下:

2.内生性问题

本文构建的模型中,家庭人均消费支出是否具有内生性,会对模型估计结果的准确性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另外,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可能会存在双向因果的关系,也就是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影响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也会反过来影响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从而影响模型分析结果的准确性。

结合本文所选变量的特征和工具变量外生性的特性,为解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选择中老年人居住地的经济状况作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的工具变量。首先,我们直接用所构建的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探讨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影响。其次,由于自评健康、ADL、IADL和是否患有慢性病均为二分类变量,为检验实验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在logit模型分析后;再采用IVProbit模型的两步法,在控制内生性后估计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影响,以检验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估计结果的稳健性。

四、模型估计结果

(一)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健康的影响

依据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构建的模型,通过对数据进行分析来检验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生活消费支出与中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回归模型

注:括号内为对照组。***、**、*分别表示在1%、5%、10%的水平上显著

本文选择中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生活自理能力(ADL、IADL)、是否患有慢性病作为衡量中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指标,表2中包含4个回归模型。

模型1以自评健康作为因变量,分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从模型1的结果可以看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产生非常显著的影响,由于健康=0,不健康=1,因此模型1 的结果显示家庭人均消费支出与中老年人自评健康得分呈现负相关,也即是说随着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的增加,中老年人自评健康越好。此外,家庭人均医疗消费支出越多,中老年人自评健康越差;女性的自评健康比男性较差;居住在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自评健康水平较差;对中老年人而言,子女数越多,自评健康水平越差;与受教育程度是小学及以下的人群对比初中、高中/中专受教育程度的中老年人自评健康相对好一些。有配偶的中老年人自评健康水平好一些;有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自评健康水平好于没有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

模型2以ADL是否存在困难作为因变量,分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有显著影响;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越多,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越低。另外,家庭人均医疗消费越高,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越高;随着年龄的增长,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增加;女性的日常生活自理能力低于男性;居住在非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好于居住在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中老年人子女数越多,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会增加。有配偶的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好于没有配偶的;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好于没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

模型3以IADL是否存在困难作为因变量,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有显著影响。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越多,中老年人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越低。家庭人均医疗消费支出越多,中老年人IADL存在困难的可能性会增加;年龄的增长也会增加IADL存在困难的比例;女性的IADL存在困难的几率高于男性,居住在非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IADL自理能力整体好于居住在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子女数越多,中老年人IADL存在困难的可能性越高。从受教育程度上来看,受教育程度越高,IADL存在困难的可能性越低;有配偶的中老年人IADL存在困难的可能性对于无配偶的中老年人;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IADL自理能力好于没有养老、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

模型4以是否患有慢性病作为衡量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指标。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家庭人均医疗消费越高,中老年人患有慢性病的患病率越高,年龄越大患有慢性病的可能性也会增加;女性患有慢性病的概率高于男性。居住在非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患有慢性病的可能性高于居住在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子女数越多,患有慢性病的可能性越大。有养老保险的中老年人患有慢性病的可能性低于没有养老保险的人群。

从模型分析可以看出,无论针对主观健康指标还是客观健康指标,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水平有着显著的影响。并且中老年人所在的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越高,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也相对较好;家庭经济水平对生活自理能力的影响程度高于对自评健康和慢性病的影响。另外,控制变量家庭人均医疗消费越多,中老年人健康水平越差。年龄因素对客观健康水平的影响比较显著,年龄越大,样本人群的客观健康水平越差;其原因可能是,自评健康是主观的测量指标,样本人群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进行评估时,会结合同龄人的健康水平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做出评估,年龄变量对自评健康的影响可能会出现不显著的情况;而对客观测量指标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各项生物机能会发生一些不可逆变化,年龄越大,客观健康水平会不断下降。在分析中我们发现男性的健康水平好于女性的健康水平;我国传统的思想观念和社会分工对资源的分配上更多的偏爱于男性,男性在获得健康资源获得的机会方面多于女性,从而导致男性的健康水平总体好于女性。

从分析的结果还可以看出,对于中老年人而言,子女数越多,健康水平相对较差;养育的子女数越多,在中老年人的生命历程中则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子女的抚育上面,在一定程度上挤出了中老年人关注健康的时间和精力,从而导致养育的子女数越多,健康状况越差的现象出现。受教育程度对自评健康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有显著影响,对自评健康和是否患有慢性病的影响不显著;有配偶的中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好于没有配偶的中老年人。养老保险对客观的健康指标有显著影响;医疗保险对自评健康、生活自理能力有显著影响,对是否患有慢性病的影响不显著,我国现有的医疗保险在慢性病的治疗方面有一定的作用,而医疗保险在慢性病的预防方面所起到的作用较小,这可能是医疗保险对中老年人是否患有慢性的影响不显著的原因之一。

(二)实验结果的稳健性检验:工具变量法

本文旨在探讨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的影响。本文以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为解释变量,以中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作为被解释变量,由于影响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因素很多,从而会对模型分析结果产生一定的偏误;通过增加控制变量的方式,尽可能的解决由于变量遗漏而产生的估计偏误。另外,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与中老年人健康水平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这种双向因果关系可能会是导致模型估计结果不准确的主要原因之一。

为进一步检验结果的可靠性和稳健性,本文采用工具变量的方式再次估计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影响。结合工具变量的相关性和外生性条件,本文选择中老年人所在社区的经济水平作为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的工具变量。社区经济水平分为7个等级(很穷=1,…很富=7),结合本文构建的模型和变量特征,采用IVProbit模型的两阶段法对实验结果进行验证。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工具变量估计

注:括号内为标准误。***、**、*分别表示在1%、5%、10%的水平上显著

首先,分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自评健康的影响,在阶段1中,社区经济水平显著影响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水平,两者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阶段2中,在控制内生性后,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显著影响中老年人自评健康水平,当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ln)变化一个单位时,自评健康不良则下降0.6199个单位,与前文logit模型的估计结果: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变化一个单位,自评健康不良的几率比变为原来的0.8832倍,比较接近,说明本文模型(1)的估计结果具有较高的可靠性。其次,通过工具变量估计的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ADL、IADL是否存在困难以及慢性病患病率的影响结果与前文logit模型的估计结果相似,说明本文模型(2)、模型(3)、模型(4)的估计结果具有较高的可靠性。

五、研究结论

随着老龄化进程的推进,从健康促进的视角研究老年人健康,成为热点问题。对中年人和老年人健康状况同时进行关注,是以预防和控制手段相结合的方式应对老年健康问题。中年时期在整个人生命历程中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各方面处于非常稳定的状态,一个人中年时期的健康状况直接影响老年时期的身体健康状况;关注中老年人健康问题是应对人口老龄化进程中人口健康问题的重要环节。关于经济水平对居民健康状况的影响,以往的研究已具有一定的理论依据和研究基础。我们通过分析收入、支出、生活消费支出的区别,结合CHARLS数据库的优势,选择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作为衡量中老年人所在家庭经济水平的重要指标,并从多维的视角选择自评健康、ADL、IADL、是否患慢性病作为衡量中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的指标。研究家庭经济水平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通过构建一组logit模型分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并利用IVProbit对实验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

研究结果表明,家庭经济水平对不同健康维度的影响程度不同,但家庭经济水平对中老年人的健康均存在显著影响,家庭经济水平越高,中老年人的自评健康水平越好,生活自理能力存在困难的可能性也会降低,患有慢性病的可能性也会降低。也就是说家庭经济水平显著影响着中老年人的健康,并且家庭经济水平越高,中老年人的身体健康水平越好。此外,控制变量对中老年人的身体健康水平也有重要的影响。家庭人均医疗消费越高,中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越低。年龄越大,中老年人的客观健康水平越差。女性的身体健康水平低于男性。居住在非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自评健康和生活自理能力好于居住在村庄区域的中老年人,而慢性病的患病情况则呈现相反的趋势。养育子女数越多,中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越差。受教育程度对自评健康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IADL)有显著影响,受教育程度越高,这两方面的健康水平越好,受教育程度高的中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相对更好一些。有无配偶对自评健康和生活自理能力有显著影响,对是否患有慢性病影响不显著。养老保险对客观健康水平有显著影响,医疗保险对自评健康和生活自理能力有显著影响,而对是否患有慢性病影响不显著。

本文的研究发现给我们一定的启示。家庭作为社会生活的基本单位,家庭的经济水平对身体健康有着明显的促进作用,提高家庭经济水平是实现中老年群体身体健康水平提高的重要途径之一。在我国老龄化进程不断推进的形势下,提高中年人的健康水平是以预防为视角来促进健康老龄化。提高老年人群的健康水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由于老龄化带来的压力。另外,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保障水平不高,在一定程度上会促使人们更多的去储蓄以应对健康风险的发生,这样会挤出一部分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造成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减少并进一步影响身体健康水平。因此,关注经济水平较低人群的健康状况,对有劳动能力且相对贫困的中年群体,从政策层面,进行“造血”式帮扶,提高这部分人群的经济水平,从而达到促进健康老龄化的目的。对于年龄较大的群体而言,劳动能力逐渐下降,获取经济来源的能力也逐渐下降,可以通过采取“输血式”帮扶为主,进一步健全和完善我国的社会保险制度,提高社会保险保障水平,增强人们抵御健康风险的能力,促使人们提高生活消费支出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中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对促进健康老龄化有积极意义。

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本研究还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本文所采用的是中国健康与养老服务追踪调查(CHARLS)2015年一个截面的数据,对2011年和2013年的数据结果没有进行纵向的对比分析;另外,本研究关注的是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对中老年人身体健康的影响,而控制变量中的家庭人均医疗消费支出对家庭人均生活消费支出是否存在挤出效应没有进行深入的讨论和分析,这些都有待于未来的研究中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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