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与古堡,漳州的往日时光
2020-06-05叶克飞
叶克飞
【“东方大港”】
唐垂拱二年(公元686年)建州的漳州,是当之无愧的历史文化名城。明朝隆庆年間,漳州便因月港(今龙海海澄)的对外贸易,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镇,与广州并称为“东方大港”,也是中国最兴旺的商业和手工业城市之一。当年,九龙江边货船穿梭往来,商贾云集,“涨潮声中万国商”,月港及附近地区“朝夕皆海供,酬酢皆夷产”,就是漳州的真实写照。
古城自唐代以来,即为州、郡、路、府之治所,现在仍较完整地保留着唐宋以来“枕三台、襟两河”的自然风貌和“以河为城、以桥为门”的筑城型制以及九街十三巷的街道格局。百年前,它经历过脱胎换骨般的改造。1918年,时任粤军总司令的陈炯明受命兴师援闽,主政漳州,建立闽南护法区。
陈炯明主政期间,提出“提倡新文化,建设新社会”的口号,开始按照现代城市格局进行拆除城墙、拓宽街道、建设公园、修筑码头等市政建设。旧府衙就在那时被改建为中山公园,古城的三十多条街道拓宽取直,重铺路面,两侧统一建造为二三层的楼房,尤以延安南路、香港路和台湾路的骑楼式“竹篙厝”最具闽南风情,并保留至今。
香港路是漳州古城最重要的街道。它是唐宋至明清时期漳州的城市中轴线,清末民初,由于工商业发展,香港路南端的九龙江边形成了河运码头,此路逐渐成为市区南部的主要商业街。街道巷陌错落有致,建筑材料是清一色的红砖红瓦,两边一个门店挨着一个门店,一个店面通常是一个家庭生产、销售、生活空间的组合,楼下是商场店铺,店后开工厂作坊,楼上为生活区。每间店两边都没有窗户,漳州人便把窗户开到房顶上,挖个洞开个天窗,用玻璃盖上去。
小街的北端,矗立着两座宏伟又古趣盎然的石牌坊——“尚书探花”和“三世宰贰”,它们都建于明代万历年间,400余年屹立不倒,是漳州历史的象征。这两座石坊为明代的两位进士所立。“尚书探花”于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为林士章所立,林士章是嘉靖年间探花,曾任礼部尚书。“三世宰贰”于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为吏部右侍郎蒋孟育及其父亲、祖父而立。蒋孟育是万历进士,在漳州结“玄云诗社”,与张燮、郑怀魁等漳州士大夫合称“七才子”。
香港路曾是漳州小商品的集散地,可谓富甲一方。后来,不少经营者赚了大钱后都搬走了,这里的不少店铺便租给了外地人经营。不知不觉间,这里成了“民俗用品一条街”,不时能觅到香火纸烛、竹笠渔具、铁器刀具、炭炉竹帚等在现代文明中已“淡出”的用品。
短短的台湾路,则与延安南路呈T型相接,那里留存了更多老一辈漳州人的记忆,是人们口中的“雨伞街”——明清到民国初期,这条街曾因遍布纸伞手工作坊而闻名全城。这条曾经盛极一时的路段在时间的洗礼下正变得清冷,一些历久经年的老行当隐匿于此。那间有百年历史的天益寿药店是最显眼的地标,依稀可见旧时商业街的荣光。当年在这四百米的街道上,有商务印书馆,有万圆钱庄,有捷祥布店,还有金可行鞋庄和瑞苑茶庄,只是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
无论是香港路还是台湾路,如今,这些街道仍保持着旧时况味,原住民的老店比邻而立。作为古漳州的中心,台湾路和香港路是府衙与文庙这两大地标之间的必经之路。府衙早已被陈炯明拆建为公园,抚育着一代代漳州孩童,倒是旧时府埕,是当地人极喜欢的休憩之地。
【孙中山与漳州的渊源】
“埕”是闽南方言,指空地。所谓府埕,就是原漳州府衙门口的广场,也是当年漳州府最宽的道路,文武官员都由此正式出入。府衙被改建为公园时,如今公园门口的府埕也经过改造,两侧都是两层高的骑楼,旧时一直是当地政府待客之地,也是开启民智之地。
这座公园最早被命名为“第一公园”,后改名为中山公园,与国内其他城市的同名公园一样,都是为了纪念孙中山所建。漳州的中山元素可不仅仅是中山公园,它还有一座全国最早的“中山桥”。
孙中山虽从未踏足漳州,可与漳州渊源不浅。早在辛亥革命前,同盟会就在漳州以开办专业技术学校为名,传播革命思想。1917年7月,孙中山在广州建立护法军政府,就任海陆军大元帅,揭起“护法”旗帜,以图“树立真正之共和”。同年底,孙中山组成“援闽”粤军,以陈炯明任总司令,令其率粤军东征漳州,以漳州为中心建立闽南护法区。
闽南护法区辖有闽西南17个县份,当时的漳州云集了全国许多革命志士,1919年,连苏联派出的第一个来中国支持革命的代表团,也来到漳州。孙中山得知苏联代表团要到漳州时,立即电告陈炯明,指示他妥为招待。
为了护法,孙中山还曾在漳州建立空军第二基地。
据《漳州芗城文史资料》载,孙中山在民国成立后便积极提倡“航空救国”这一号召,得到旅居美国檀香山的爱国华侨杨仙逸的热烈响应。1917年7月,杨仙逸跨过太平洋,来到广州护法军政府,帮助孙中山筹划创建空军。
1918年初,首批航校毕业生在杨仙逸的带领下,一同飞回广州,并在广州东郊濒临珠江的大沙头开辟水陆飞机场,开始组建护法军政府的第一支革命空军,大沙头水陆飞机场就此成为孙中山创建空军的第一基地。
闽南护法区成立后,杨仙逸奉孙中山之令到漳州“辟造飞机场”。这个机场的飞机后来助孙中山伐桂,并在多次战役中立下大功。
在中山公园里,有一座“博爱”碑,由闽南护法区所建,“博爱”二字即由孙中山所题。另有一座中山纪念亭,亭子原址上是陈炯明建设公园时所立的“漳州公园记”碑亭,但因陈炯明的背叛,亭亦不保。1926年8月,何应钦率国民革命军攻克漳州,将“第一公园”改为“中山公园”,以纪念孙中山的民主革命功绩;并废掉此亭,改为“中山纪念亭”,另立碑文,镌孙中山的《总理遗嘱》和何应钦的《中山公园记》。
相比中山公园,漳州的中山桥更具意义。这是漳州历史上第一座横跨九龙江的石桥,也是中国的首座中山桥。
中山桥的前身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最初为浮桥。南宋嘉定元年以石建桥,名为通津桥,俗称南桥,明代时毁于水患,后来多次修建,均毁于洪水和战乱。
1925年,漳州商绅筹建钢筋混凝土桥,成立改建董事会,孙宗蔡任董事长。竣工时正值北伐时期,何应钦率部进入漳州,便决定将之更名为“中山桥”。
值得一提的是孙宗蔡,这位漳州人出身贫寒,考中秀才后投身教育,在漳州创建小学堂。辛亥革命后一度进入政界,后潜心实业。因与当政者不和,曾拒绝出任龙溪县长。这位爱国实业家晚景凄凉,抗战开始后,先后经历企业破产、儿子遇害等波折,1947年黯然离世。2010年,一度成为危桥的中山桥修复,并竖立了孙宗蔡的铜像。
2017年,中山桥迎来大修,桥基灌浆加固,桥边抛石保护,桥墩保留历史旧貌。桥面护栏恢复始建原貌,更换桥灯。这座年代虽不算久远,却记录着漳州近代风云的历史遗迹,是探访漳州的必去之地。
【诒安堡:保存完好的民间防御城堡】
相比漳州老城和名声在外的土楼,漳州的旧时古堡声名不彰,罕有游客探访。但在漳州,最让我惊喜的地方当属诒安堡。这座民间防御城堡,是漳州“五里三城”中保存最好的一座。
所谓“五里三城”,指漳州市漳浦县湖西镇一带的三大古城堡建筑群,三者距离不过五里,因此有“五里三城”之说。除了清康熙年間兴建的诒安堡,还有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的赵家堡和清代福建水师提督兴建的蓝廷珍府第。漳浦县依山傍海,明清之际,闽南沿海一带,倭寇山贼为患。官府防卫乏力,自顾不暇。于是,民间纷纷效仿官方卫城,就地取材修筑土堡,聚族而居以自卫,几乎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城堡。在漳浦县二百多公里的海岸线上,曾有五十多座古堡,如今有的只剩下残垣断壁,有的已找不到踪迹,而其中最著名的当属赵家堡和诒安堡。
湖西镇是盆地走势,诒安堡恰在盆地中央,被群山环绕。堡前有池塘,隔塘望去,对面的古堡有城门与城墙,虽然不高,但具有的城池要素颇为完备。
这片池塘昔年其实是护城河,介于南门与西门之间,只是天长日久,部分河道被填埋盖房,河也变成了池塘。如今池塘所对的正是上刻“诒安”二字的南门,也就是正门。诒安堡有四座城门,除南面的诒安门之外,还有东面的迎曦门、西面的毓秀门和北面的春庆门——当地有不开北门的风俗,因此北门早已封闭。
从南门进入,是一片开阔广场,矗立着五对旗杆石。古代若有人在科举考试中获得功名,就可在宗祠、祖屋或村前竖旗杆石,以示光宗耀祖之意。诒安堡的旗杆石不算多,但也不少,够得上“人杰地灵”的级别。广场背后就是一排排民宅,都是典型的燕尾脊闽南古厝。城楼旁有石阶,可以走上城墙。城墙上有马道,从城楼两侧出发,均可绕城半周。
整道城墙都以巨大条石砌成,两米多高的女墙是防御关键。所谓女墙,即仿照女子“睥睨”之态,在城墙上筑起的墙垛。诒安堡全长1200多米的城墙,开有365个垛口,还有几处炮眼。之所以要建365个,取的是一年一年周而复始,绵延久远之意。最有意思的当属一处处紧附内城城墙的悬空阶梯,每处都是25级。
据说,若由空中航拍,可见诒安堡并非方形,也非圆形,而是锁型,且东南西三面城门的城楼宛若战船的船头,遥指大海。之所以有此奇形,是因为要契合捐资者黄性震的功绩。而“诒安”二字,“诒”字本同“贻”,乃遗留之意;“安”,平安也。后人把“诒安”二字解释为“言台之安”(“以语言安定台湾”),正说明黄性震的功绩所在。
康熙十七年(1678年)时,台海烽烟四起。一介书生黄性震走出漳州湖西盆地,投奔福建总督姚启圣帐下。是时,海峡天堑正让姚启圣一时攻台无策,黄性震献上“平台十策”,有攻心为上、招抚为主、廓清闽海、复界屯垦和善后安民等主张,姚启圣欣纳其策。在收复台湾的过程中,黄性震主持“修来馆”招抚投诚者,接收数万军民,收复台湾后为稳定局势,招抚和策反郑经部属,迅速瓦解了台湾郑氏政权,使海峡两岸数十万人免遭生灵涂炭。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正是黄性震因病回乡休养之时。为了让族人有聚居御盗之所,他捐出历年俸银积蓄,兴建诒安堡,并于这期间南下广东、西进四川,寻找因兵灾匪害流落各地的族人,助他们回诒安堡安居。这座巍峨城堡,前后仅用15个月便告完工。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他又奉旨治理北京无定河,不到四个月就消弭百年水害,无定河也因此易名为永定河,沿用至今。他也因治河之功,升为一品太常寺卿。
1687这一年,黄性震正是知天命之年。就在几年前的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廷收复台湾,黄性震以“平台策士”之功备受嘉奖。康熙皇帝一日之内召见他三次,并赐蟒袍与宫缎,连续加官进爵。
今天走在城墙的马道上,茂密的野草与石板路、城垛一道营造出悠远古朴的意味。这里其实已是古城的制高点,望向老城,一排排闽南民宅整齐划一。
当年黄性震建堡之时,理念已极超前,每排民房间有八米宽的石砌街道可供通行,俨然城市格局。这些燕尾脊的闽南民宅,屋脊处多有瓷雕装饰,五颜六色,在素淡的灰瓦之上极是炫目。民宅所簇拥的,正是黄氏宗祠。当年黄性震定下族规,族长与各房话事人统一管理堡中宗祠、家庙,维护学堂,并设立学田与祭田提供管理费用,就此生生不息。
宗祠内有大量碑刻和楹联,都与黄性震有关。比如立柱上镌刻的对联“平台陈十策诚善也,得君日三觐其荣乎”,“筑堡立宗敦睦骏马腾,置业义学招贤总吉昌”,都在诉说着诒安堡先人辅佐君主、建造城堡设置义学的业绩义举。
令人感慨的是,堡东的学堂至今仍存,当年便已是数十间小堂屋的规模,可供族人读书和居住。堡中的建武庙、平王庙和先生公庙,无不见证着诒安堡的世代信仰。
【赵家堡:名气更大的“五里三城”】
相比诒安堡,“五里三城”中名气最大的赵家堡,其实颜值和保存完好度都略逊,但名气更大,只因它是“如假包换”的皇族村。
南宋末年,元将攻破宋最后一行都广东崖山,宋大将张世杰带船只夺港而出,在逃亡途中,只有年仅13岁的“闽冲郡王”赵若和(宋太祖赵匡胤之弟赵匡美的第十世孙)及其随从所乘的四艘船只没有沉没,漂到了厦门,他们在漳州漳浦登陆后,遂隐赵姓改姓黄,世代隐匿于闽南大山之中。
如今所见的赵家堡,是赵若和的第十世孙赵范于万历年间在原聚居之地的基础上扩建的,他曾任浙东按察司兵备道副使,致仕后反哺家乡。二十年后,依然是万历年间,赵范之子赵义专门考察开封和杭州这宋代两京的建筑布局,并模仿扩建赵家堡的外城。崇祯十二年(1639年)后,赵家堡基本定型,再无大更改,专家称“其布局立意,处处乃沿汴京之旧”。
当年北宋汴京分外城、内城和大内三重,占地173亩的赵家堡同样有外城、内城和完璧楼三重。
相比诒安堡的石砌城墙,早一百年修建的赵家堡显得“灰头土脸”,它的外城虽然也是条石所砌,但更为古朴。这当然与建城所用的“三合土”有关,直至今日,三合土仍与条石紧紧弥合,这种用糯米、红糖和沙土搅拌,经过半个月发酵后夯筑而成的墙体硬度极佳,且经久无损。
外城有四座城门,东门上刻有“東方钜障”四字,西门刻有“丹鼎钟祥”四字,北门刻“硕高居胜”四字。唯一例外是南门,相比其他三门显得矮小,而且已然荒废,从堡中前往南门,道路远比堡内的其他道路狭窄难行。
相比一般古城坐北朝南的格局,赵范却将赵家堡的正门开在了北边。因此南门靠山,出城便无路可走,城门矮小,连瓮城也极小,瓮城的外门不但不及一人高,还被石头封死,只留一条石缝。
之所以如此淡化南门,显然与赵氏一族的内心隐痛有关。两宋之亡,正是一个一路向南的过程。靖康之变后,北宋灭亡,赵构渡江南下建立南宋。南宋末年,皇室又一路南逃,在崖山海战中画上句点,十余万军民与小皇帝一起蹈水身亡,上演一曲悲歌。“不再向南”,或是赵家堡人的心声。
城中有五座并排府第,被称为“官厅”,居中是当年赵范居所。府第前是石板广场和内外鱼池。池中那座石桥被称为“汴派桥”,是仿《清明上河图》所制,据说嫁入赵家门的新妇都要踮着三寸金莲徒步,无人搀扶,走过这座半圆形的陡桥,走不好的就要连滚带爬,这算是爱体面的赵家给新妇的“下马威”。
只是这有样学样,把民间传言也学了去。据说当年汴京有两个大湖,湖水一清一浊,民间称为杨潘湖,清的代表忠肝义胆杨家将,浊的则代表奸臣潘仁美。赵家堡也有杨潘湖,同样清浊有别。其实汴京湖水之所以分清浊,无非是两岸人家有多寡之分,生活排水也有区别。
内城的院落之中是高耸的完璧楼,也是古堡的制高点。之所以有此名,自是取“完璧归赵”之意。“完璧楼”三字其实暗藏秘密——“完”字“上宋下元”,寓意虽已是朝代的变迁,但仍是宋天元地;“璧”字本来是上下结构,这里则有意将它写成左右结构,又将“玉”字省去一点,让王字隐藏在启(房屋)字下面,表示赵若和当年隐居、讳姓。“璧”中的“辛”字拉长,是体现避难艰辛的日子之长。“楼”字的右上部分草书为“宋”字,又与下面的“女”字连成一个“安”字,预示赵氏子孙安居乐业。
天井藏有一条密道,直通堡外。相传万历年间,倭寇曾围攻赵家堡数月,族人正是从这条暗道潜出堡外,运进武器和粮食,得以坚守。
完璧楼乃至内城,也可算是闽南地区方形土楼早期样式的“模板”。此后的方形土楼,基本都沿袭了它的结构。它的厚实三合土墙、带有防火设置的厚木板门,还有射箭孔与瞭望台,都是军事作用的体现。只是,那时的赵氏一族,担心的已不是元军的追杀,而是闽南的山匪与倭寇。
为外人所不熟知的是,诒安堡与赵家堡之间,其实有着某种隐秘联系。
同为“五里三城”的一分子,诒安堡和赵家堡的联系并非只是后者仿前者而建的格局,而是从南宋倾覆时便已开始。据漳浦《黄氏族谱》记载,黄性震的先祖可以追溯至南宋末年官员黄材。崖山海战后,黄材与“闽冲郡王”赵若和等乘船北上,途中不幸遭遇飓风,漂流多日后在漳浦湖西海岸登陆,从此隐居湖西。
为躲避援军追杀,赵若和改跟黄材姓黄,对外宣称是黄材的第三个儿子。直至万历年间,这赵氏遗孤与黄氏一族的关系才告公开,成为朝野皆知的感人故事。
如今的赵家堡,仍居住着赵氏子孙七百多人,相对喧嚣的旅行氛围,似乎让赵家堡有了更多人气。诒安堡的居住者少得多,目前仅有百余人,所见都是老人。自然会有人感慨传统逝去,但对于这两座屹立至今的古堡来说,人丁多寡似乎不是唯一标准,旧时王朝隐秘也不过是游人谈资。无论赵氏还是黄氏,子孙早已在全球开枝散叶,漳浦湖西镇是他们的故乡,也是他们的起点。
(作者系文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