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和弯弯先生
2020-06-01王一梅
王一梅
前情提要：
米粒和小眼镜安迪“施计”调走了高校长，准备帮助弯弯先生潜入学校寻找铁角羊。在路上，他们经过了一个叫“白羊村”的地方，这里曾经是弯弯先生生活过的地方，有他曾经的美好回忆……
第四章 画白羊村地图
弯弯先生没有看见铁角羊，非常失望。他的嘴巴又开始咀嚼，嘴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咀嚼着、咀嚼着……他解下脖子上的灰色薄围巾，擦擦眼睛，羊脸拉长了很多。
米粒和小眼镜安迪一起安慰他。
小眼镜安迪说：“也许，铁角羊被高校长藏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或者距离这里并不远。”
米粒说：“对，高校长好像总藏着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也许和铁角羊有关。”
弯弯先生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沉默了一阵，他说：“先离开这里吧！我要回街心公园灌木丛。”
街心公园灌木丛是弯弯先生在这个城市的“安全空间”。这个城市会不会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比如，有一个墙角属于水鼠，有一片沼泽地属于麻鸭，有一座小小的木屋属于糖巫婆……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高校长抱着那座尖鼻子的猫头鹰钟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这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城市。钟表店里居然也有一个尖鼻子的修钟表人，他的尖鼻子几乎碰到了时针和分针。”
米粒和小眼镜安迪赶紧带着弯弯先生离开了学校。
他们回到街心公園灌木丛后，坐在那个陈旧的、早已不再喷水的喷泉旁边，弯弯先生开始讲述他和铁角羊的故事。
在弯弯先生的回忆里，铁角羊是很特别的黑羊——他很高大，头上有一对弯弯的、灰黑色的角，他的毛很黑，有些弯曲，准确地说，他是一只黑色的绵羊。
谁也不知道铁角羊从哪儿来。白羊村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绵羊，偶尔有白色的山羊，所以，铁角羊是外来的。那么，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从遥远的黑羊村来的吗？这些都没有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铁角羊到处流浪。
对于不知道来历的铁角羊，一开始白羊们是欢迎的。白羊们听铁角羊讲外面世界的故事，讲他走过的许多草地，遇到过的许多奇怪的草，讲蜜蜂和羊的关系。铁角羊说：“蜜蜂是羊的好朋友，野草生长的时候，蜜蜂来传授花粉，这片草地就生生不息，特别美丽。”他也讲羊毛被剪下，纺成线，编织成毛衣的故事。
那时候，弯弯先生这样问铁角羊：“那么，白羊村人们穿的毛衣，有可能是用我们的毛编织的？”
“是的。不光是白羊村的人穿，其他地方的人也穿。”铁角羊自豪地回答。
所有的白羊都很自豪。和人类穿一样的“毛衣”，这让白羊们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
弯弯先生那时候还是小白羊，他追着问：“那么，蜜蜂呢？后来去了哪里？”
“蜜蜂飞得很远，他们飞过田野、村庄、小河、城市、山坡……”
“那得多远？这么小的蜜蜂，真了不起！”弯弯先生说。
“是的，哪里有花，蜜蜂就会去哪里，只要想去，他们就能去。”铁角羊总是很坚定地说道。
“你会去很远的地方吗？”弯弯先生小心翼翼地问，因为他不想离开白羊村，他哪儿都不想去。
“以前，我是说以前，我想去很远的地方。可是，现在，我觉得这里很好。”铁角羊说。
当然，白羊村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弯弯先生想。就这样，他和铁角羊越说越开心，他们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然而，有一天，弯弯先生发现，铁角羊在画地图。他画得很差，但看得出来，铁角羊已经画了村东边那片茂密的小树林，还写了一行字：208棵树。他为什么要画小树林？
“画下来，赶紧画下来。”铁角羊这么说，“否则，要消失了。”
白羊村的人和羊都不明白铁角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不久，小树林里的树一棵接着一棵被移走了。常常在树林里玩耍的白羊们特别生气，他们认为，一定是铁角羊找人移走这些树的，否则他画了做什么？他们再也不让铁角羊靠近小树林了。
后来，铁角羊又开始画村南边陈奶奶的向日葵地，同样也记录了一行字：550棵向日葵。
“画下来，赶紧画下来。”铁角羊重复这句话，“否则，要消失了。”
结果，向日葵收割了。一辆小汽车开来接陈奶奶，陈奶奶抱着一个向日葵花盘，抚摸着花盘里黑色的种子。
“妈，去城里住几年，等这里弄好了，我再送您回来。”陈奶奶的儿子一边安慰陈奶奶一边想要拿走她手里的向日葵花盘。
陈奶奶抱得更紧了。就这样，陈奶奶带着一个向日葵花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白羊村。
再之后，金黄色的向日葵地变成了一幢房子和一条路。
铁角羊又开始画白羊村小学。
“画下来，赶紧画下来。”铁角羊说，“否则，要消失了。”
但这次，白羊村的羊说：“他在胡说，人类的学校是不会消失的。”
结果没过多久，白羊村小学放假了。学校通知学生下个学期要去另外一所学校上学，等建好了新的小学再搬回来。铁角羊画过的这所小学又要消失了？
弯弯先生说到这里，声音放大了许多，他大声地对米粒和小眼镜安迪说：“你们知道吗？就是你们现在的学校。我当时想，这所学校肯定消失了，可是后来，学校又回到了原地，只是比原来更大、更好了。”
但是，白羊村的白羊们依然认为铁角羊会带来灾难。
“他画的地图是给了什么人，一定是给了什么人，让那些人来破坏！”白羊们这么说。
“他是坏羊，我们要把他赶出去！”
白羊们开始驱赶铁角羊。
铁角羊保持沉默，他从不为自己辩解。他一边躲藏一边画。
“不要再画了。”弯弯先生恳求铁角羊。
“我不是坏羊，我画的地图是有用的，高校长知道，他也和我一起畫。”铁角羊说。
铁角羊提到了高校长，这让米粒和小眼镜安迪吃惊。看来，铁角羊的故事里一直都有高校长。
铁角羊是很能画的，他又开始画湖。
不久，运土车开来了，湖被填平了。红面青蛙和绿面青蛙呱呱地叫着到处乱跳。
铁角羊开始画山坡。
那时候，弯弯先生正在土坡的草地上找他喜欢的草，他把草的嫩叶放在嘴里嚼。方爷爷，哦，他是弯弯先生亲爱的人类父亲，他也站在土坡上，他的不远处有一棵树，那里挂着方爷爷那顶黑色的帽子。方爷爷的嘴里也嚼着一片树叶，他眯着眼睛看长满青草的小土坡。然后，他让弯弯先生和他并排坐在高高的土坡上，他们背靠着背，方爷爷说：“小家伙，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坐在这里了。”
听到这样的话，弯弯先生觉得有些悲伤，他们谁都没有看土坡，土坡装在他们心里，他们望向天空，看见天空中挂着几朵乌云。
不久，挖土机来了，土坡消失了，村里的羊圈也消失了，方爷爷住的三间瓦房也即将消失。
“我们会拥有一个新的家园，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这需要一些时间，大家耐心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高校长对很多人这样说。
有的人很高兴，他们喜欢新的家园，他们开始搬离原来的地方，可是，有的人很发愁，他们喜欢羊，新的家园可以有羊吗？听说是不可以的，那么他们的羊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羊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人们目瞪口呆地相互问：“羊去了哪儿？”是呀，羊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人们开始猜测，是那只铁角羊带走了他们的白羊。
但是，铁角羊也不见了。
“是高校长，他把我藏起来了。”弯弯先生说。
“所以，铁角羊也一定是高校长藏起来的。”小眼镜安迪说。
“所以，那么多消失的白羊都是高校长藏起来的？”米粒问道。
高校长原来这么厉害，米粒和小眼镜安迪现在把高校长当成了他们心目中的高老大，他们想说：“高老大，你真神秘！”
下期请看
第五章 穿过城市和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