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熊

孙子钧

赫哲族的男孩子，十几岁就跟大人们学着打猎了。他们羡慕大人们在日落时，提着或背着猎物，回到家里时的那份成就感和威风。

卢热勒哈拉强弩，终于真正成了一个男子汉。一天，他拿着猎枪在林中走着，忽觉一个黑影从后面罩上来，回头发现是一只黑熊扭着身子跟在后面。

卢热勒哈拉强弩本能地端枪拉栓，枪响后，熊仍是张着双掌扑来，他慌忙侧过身，用最快的速度往枪膛里放子弹。等第二枪响时，熊已抱住了卢热勒哈拉强弩，人和熊一起倒下去，滚下了山坡。

一块长着青苔的大石块，拦住了他们。熊抱着卢热勒哈拉强弩不动，他拼力挣脱出来，挣扎着跑到一边。而后他又小心地靠回去，用上了膛的枪杆拨着熊，确认熊真的死了，才将它掀起。又让卢热勒哈拉强弩吓一跳的是，竟有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黑熊，围在他的脚边转，阻止他迈开步子。

卢热勒哈拉强弩一下子明白了，刚才的母熊，一定是它们的妈妈。这两只小熊仰着脖子，使劲地用嘴去够熊头，发出的呜咽，让卢热勒哈拉强弩的心哆嗦着。

母熊那时跳出来，一定是以为卢热勒哈拉强弩要伤害它的两个孩子，才做出母性的保护。

两个孩子看着母亲的惨状，那揪心地追着母亲的头亲吻和哭泣的情形，让猎人的一贯冷硬的心，一下子塌落了。

熊孩子對妈妈的痛哭和紧追不舍，让负疚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想赶快离开这里，踉跄地走着，身后的两只小熊，仍在哭喊着它们的妈妈。那声音刺着他的心，他第一次在动物面前这样懦弱，并抑制不住。

等卢热勒哈拉强弩走出森林的时候，天色已晚，可他的耳朵里仍是两只小熊的哀哭。卢热勒哈拉强弩的心，被压抑得要爆炸了。他突然仰望黑下来的天空，大声吼了起来。

卢热勒哈拉强弩喊了一阵之后，略感轻松了一些，他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像是醉了酒而迷失在这里的过路人。

“老天啊，快帮帮我，我做不了莫日根（猎人）了。”他突然哭了起来，像一个肚子里装满了委屈的孩子。只因小熊的眼泪和它们悲伤的样子，让“莫日根”卢热勒哈拉强弩，放下了弓箭和猎枪……

大浪淘沙摘自《民间故事》